上世纪七十年代。黄土高原程家峁。
一位女子正在沟川的井泉中用水桶弯腰打水,突然,一只饿狼从背后猛扑过来,扑通一声,把打水的女子扑倒进井泉中。
女子吓了一跳,站在井泉中回头一看,一只饿狼正站在岸边张牙舞爪地威胁自己。
★担水女与野狼结下一蛙之仇此女叫杨二妮,是程家峁的妇女队长。野狼攻击她,是为复仇来了。仇恨的种子是一只青蛙。
昨天,杨二妮来峁下的井泉子担水时,刚下到沟中,就看到一只饿狼正在专心致志地追捕一只青蛙。
过去,居住在陕北黄土高原上的人,吃水十分困难。住在山峁峁上或者塬上的人吃水靠打井。但黄土高原上的水位很低,一般水井要挖十几米深,最深的水井要打到地下几十米深。
程家峁村居住在沟坎坎上,吃水都到清水沟中的井泉子去担水。
时当盛夏,沟中常有青蛙生长。这只野狼经常捕捉青蛙为食。这天,野狼忽然听到几声蛙鸣,循声仔细搜索,恰好看到一只青蛙正潜伏在草丛中鼓着肚子呱呱鸣叫。
野狼大喜,纵跳起身,一个野狼捕鼠的动作,想把青蛙像按耗子一样按于爪下,不料稍有偏差。青蛙受惊,三蹦两蹦跳进了井泉之中,浮在水面上对着追到岸边的野狼咕咕大叫,似在挑衅。
野狼高傲,在井泉边转来转去,就是抓不到青蛙。大概是费力捕捉不到的东西才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所以,野狼看着井泉中的青蛙十分不舍。
此时,杨二妮担着水桶吱扭吱扭地走下土坎,看到野狼围着井泉子转来转去,一着急,放下水桶,挥动扁担就把野狼打走了。
★一杀担水女:偷袭野狼恋恋不舍地逃离井泉子,但逃跑过程中还是不忘井泉中的青蛙。等杨二妮担水走后再回到井泉边寻找青蛙时,那只肥大的青蛙竟然不见了踪影!莫非被担水的女子吃了?
狼性贪婪,好记仇。正在饥饿中的此狼大怒,竟然冲着杨二妮消失的坎上程家峁怒吼了一声。
从此它仇恨上了杨二妮,于是便经常在沟中的井泉边不远处徘徊,期望杨二妮再来担水时,以报“一蛙之仇”!
野狼曾经设想过多种报复杨二妮的战术。但是都忌惮杨二妮矫健的身材和那根担水用的扁担。要知道,那天杨二妮就是凭借着手中的扁担才把它赶跑的。否则,它才不惧这个女人呢。
狼性谨慎,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它想对杨二妮一击而中,却总是害怕她肩膀上的扁担。经过几天观察,才发现杨二妮放下扁担提着水桶哈腰打水时,是发动袭击的最佳时机!
于是,那天杨二妮刚刚手提水桶哈腰到井泉中打水时,野狼猛然从后边窜出,如重锤夯木,一下子就把杨二妮扑进井泉之中。
井泉只有半人深。落水的杨二妮爬起身一看,一只野狼正虎视眈眈地站在岸边,对着自己耀武扬威跃跃欲试。
杨二妮大怒,抓起井泉中的水桶,倒掉其中的水,抡起来,砰地一声就砸到了野狼的脑袋上。这一下力气很大,加之水桶砰的一声响在耳畔炸裂,吓得野狼扭头亡命逃走了。
★二杀担水女:截道野狼逃出很远,一气儿爬上山峁峁,居高临下地看见杨二妮从井泉中爬出来,冲着自己大喊大叫,心中十分得意。但得意之后又大为遗憾:为什么不趁热打铁把这女人按在井泉中咬死、吃掉呢?她可是比老鼠和青蛙,甚至比兔子,甚至比山羊都大多了。
从此,野狼开始把对杨二妮的报复,转变到猎杀的目的上来了。可见这野狼是得罪不得的。
可偏偏杨二妮是个不怕狼的主儿!狼是什么?野狗而已。人若是被野狗吓住了,那还是高原人吗?哼!此后,她天天到井泉中担水,几乎天天都看见那只可恶的野狼在不远处阴魂不散地游荡。但是,她不知道野狼已经针对她。其实即便是知道针对了,她也不在乎。
杨二妮担水有个习惯,即大清早人人忙着担水时,她绝对不去凑热闹。因为上下黄土崖沟坎的道路很窄,担水的人多,需要排队等候着走。
她选择的担水时间是在村里的人们都担水完了再去,那是黄土崖沟坎到沟下的井泉边最清净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担水往返,十分方便。
野狼早已侦察明白杨二妮的习惯,于是专门潜伏在沟崖附近。它原想再等杨二妮低头哈腰提桶打水时故伎重演,通过突袭的方式把杨二妮扑倒水中,然后趁机跳进井泉,来个一口断喉,但是想想那天杨二妮手拎空桶击打它头部的那一下子,至今耳朵还嗡嗡作响呢。所以,它只好放弃这一战术。
它想趁着杨二妮担着空桶下崖时半路截杀她,可它实在害怕杨二妮那两只挂在扁担钩子上的空水桶。若是被她抡起来,砰地砸在脑袋上咋办?狼有心理阴影了。于是它决定在杨二妮担着装满水的水桶攀登黄土崖时截杀她。
野狼认为这是最好时机,却不料这女子实在厉害。当野狼居高临下从沟坎上沿着小路扑向正担着水桶登崖的杨二妮时,人家只是惊慌了那么一霎霎,然后一手抓着一个水桶梁,一个猛转身,悠起三十多斤重的装满水的水桶,砰地一声就把野狼撞出了几米远,让它稀里哗啦地一直滚到了崖底。
★三杀担水女:两狼夹击杨二妮吃惊之余,担着水桶扭头看了一眼狼狈地滚下黄土崖的野狼,鄙夷地呸了一口。这让野狼的复仇之心越发强烈起来:不怕狼偷就怕狼惦记。咱就不信报复不了你杨二妮!
杨二妮回家后,把野狼如何偷袭她,如何截道猎杀她的两次事情,给自家忙活菜园子里活儿的男人说了一遍。
男人很重视,告诫她:今后还是我担水吧,野狼专门喜欢欺负女人呢,它可不管你是不是妇女队长。只要是女人,它就敢下手。
杨二妮并不在意地说:老爷们就干老爷们的活儿,担水做饭洗衣服,这是女人的事儿,你掺和啥?于是照样天天那个时间点儿下沟担水。
一连多少天,那只野狼再也没有出现。杨二妮也安下了心。,不再注意有没有狼埋伏。其实,野狼天天都隐蔽在暗处观察她呢。
一天,杨二妮口中哼着小调,担着空桶正乐颠颠地沿着尺宽小路下崖时,突然前边出现了两次袭击她的那只野狼。
杨二妮毫不犹豫地悠起身前的空桶,朝着前边截道的野狼砸去。岂料前边的野狼只是疑兵之计中的疑兵。而另一只跟在她身后的野狼才是奇兵。
就在杨二妮全力对付前边截道野狼的时候,身后的野狼一个居高临下地扑击,像重锤一样夯在了毫无准备的杨二妮脊背上,一下子把杨二妮扑倒在地。
黄土崖小路陡峭,杨二妮站不住脚,叽里咕噜地滚下了土崖,倒把在前边截道的野狼也吓得慌忙逃开。
★绝地反杀后边扑击的狼见杨二妮倒地,想立即赶向前一口断喉。岂料杨二妮一滚到底,毫无停留,它只好如跗骨之蛆,紧随其后,追下土崖,刚想实施断喉绝技。岂料杨二妮一骨碌爬了起来,手中还握着那根扁担,而两头的水桶已经脱钩滚下了土崖。
杨二妮舞动手中扁担,仰头冲着崖上就大声唱了起来:羊肚肚手巾吆三道道蓝,妹子如今被俩狼堵在沟坎坎边……
这是夫妻俩那天约定的暗号,听到杨二妮唱这调调,就必定遇到狼了,那时男人必定手拿䦆头冲过来。
一狼在下一狼在上,正不知杨二妮是怂了还是疯了时,杨二妮的男人猛然从崖顶窜下来,砰的一䦆头,就砸断了小路之上的野狼的脊梁骨。
那只想报“一蛙之仇”的野狼见危险骤然来临,帮手狼竟然被砸断了脊梁,形势突然大反转,立即哀嚎一声,倏然逃走了。
★狼从此盯上了担水女的鸡千万别认为这只野狼一定会远离杨二妮。如果远离了,那就不是好报复的野狼了。
连续三战,让此狼彻底知道了这个叫杨二妮的女人惹不得,不能再打她的主意了。弄不好,那只自己找来的帮手狼被那男人一䦆头砸断脊梁骨的事儿,就会摊到自己头上。
但是,此狼并不罢休,它想把仇恨转移到杨二妮家的其他动物身上。
可惜杨二妮家没养猪和羊!不过她家的鸡倒了霉。一只接一只,七八只鸡不到一个月便连鸡毛也没剩一根。
杨二妮知道,这缺德事儿一准是那只缺德的狼干的,看来它这“一蛙之仇”没完没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