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凤凰历史 作者:佚名
从威震世界到溃不成军,八里桥之战不仅是蒙古骑兵凄婉的绝唱,更是整个游牧民族的面临的巨大危机。从这一刻开始,这个马背上的民族不得不直面工业文明的挑战。
1000:1的死亡率
1860年9月21日清晨,一场残酷的战斗在北京郊外八里桥上演,对阵双方是清朝军队和英法联军。
清军主力是两万五千多名蒙古骑兵,其统帅是一年前指挥清军成功击退英法联军的蒙古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而英法联军总兵力一万八千人,实际投入作战的是大约六千人的法国军队,统帅是六十四岁的老将孟托邦。
一年前大沽保卫战的胜利让僧格林沁对这场大决战充满了期望,而在坦荡如砥的华北大平原上遭遇曾经横扫欧亚的蒙古骑兵,孟托邦的心里也着实没底。然而,出乎双方指挥官的意料,战场上并没有出现“短兵相接”、“刀光剑影”的肉搏战,而是英法联军主宰下的彻头彻尾的大屠杀。
此役,僧格林沁统帅的数万蒙古铁骑仅有7人生还,而英法联军总共死亡12人,其中还包括自己人的误伤,以至于法国议员们讥笑这是一场“引人发笑的战斗”。
虽然军事学家们津津乐道于僧格林沁在这场战役中的指挥失误,但是,超过1000:1的死亡比率,无论如何也不是僧格林沁个人的失败。
失落的马背民族
在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冲突中,游牧民族往往占据着明显的军事优势。他们1300多年的辉煌历史,无一例外的都建筑在强健的马背之上,而13世纪勃兴于蒙古高原的蒙古人则一直自称为“马背上的民族”。
在今天看来,蒙古马恐怕是最劣等的马了。它们身材矮小,跑速慢,越障碍能力也远远不及欧洲的高头大马。但它们是世界上耐力最强的马,对环境和食物的要求也最低。蒙古马不仅可以随时胜任骑乘和拉车载重的工作,而且还是蒙古人的食物来源。蒙古骑兵出征时往往带着大量的母马,随时为士兵们提供马奶。这就大大减轻了蒙古军队的后勤压力,使得蒙古军队具有当时任何军队都难以比拟的速度和机动能力。
据《蒙古族古代战争史》记载,从长江北岸至保加利亚,部队集结时间不过两至三个月,每天平均行军速度达90至95公里。而它作战时的推进速度同样快得惊人:攻占北俄罗斯,用了2个月零5天,每天的平均速度85至90公里;攻占南俄罗斯,用了2个月零10天时间,每天进攻速度55到60公里;攻占匈亚利和波兰,用时三个月,每天进攻速度为58到62公里。相比之下,二战后期,苏联红军在基本没有阻力的情况下,从波兰的维瓦斯河直扑德国的奥得河,在20天里也只推进了500公里,每天只有25到30公里而已。而这此战役曾一度被视为现代战争中推进速度最快的战役。
清代中后期,当满八旗和汉八旗在关内提笼架鸟,丧失战斗力的时候,蒙古骑兵则成了清王朝最倚重的军事力量。然而,八里桥惨败后,清政府对蒙古骑兵丧失了信心,以至于晚清数十年都不再向蒙古地区征兵。
停滞的蒙古草原
八里桥战后,曾国藩、李鸿章引进洋枪洋炮编练的湘军和淮军正式取代蒙古骑兵,成为大清帝国最后的军事支柱。
但对于那些蒙古王公来说,这次惨败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蒙古王公们依然故我的享受着悠闲自在的贵族生活。因为年班晋京(清朝惯例,每年终了,内外蒙古的王公要分班循环进京上朝值班)或“入值当差”等原因,蒙古王公大多都曾在北京生活过。而满蒙联姻的祖制,使他们与满清贵族也多有姻亲关系,由此也习染了满清贵胄们奢靡腐烂的生活作风。
耽于享乐,使这些成吉思汗的子孙们已没有了祖先们横扫欧亚开辟万里疆土的壮志豪情。清王朝分而治之的盟旗制度,严格限制了王公贵族的流动与扩张,而待遇优厚的扎萨克制度则销蚀了他们战天斗地的最后一丝豪情。与之相对应,蒙古草原上的居民尚处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状态中。
工业化的挑战
1902年,清政府正式废止执行了250多年的蒙禁,开始大规模放垦蒙地并全面筹划蒙古改制,此时,沉睡了上百年的蒙古王公才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大批蒙古王公上奏朝廷要求改革图强。其中改革最为积极成效最大的是喀喇沁郡王贡桑诺尔布。和沉迷戏剧的祖父、父亲不同,26岁继位的贡桑诺尔布对蒙古族的危机有着深刻的认识,并积极推动喀喇沁右旗的各项现代化改革。
与此同时,其他蒙古王公也纷纷推行新政,一批新式学堂和工矿企业相继创办起来。也许假以时日,蒙古社会也会逐步实现现代化。不过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便捷的交通使外蒙古逐渐脱离清王朝的控制,最终沦为俄罗斯的势力范围。而在蒙古草原东方和南方,“由铁道送进内蒙古的汉族移民比商人要多”,内蒙古和内地的经济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在现代工业文明的产物——铁路的延伸和分割中,曾经完整的蒙古大草原不可避免地分裂成了南北两部分。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在俄罗斯的策动下外蒙古开始自治。而一度谋求蒙古独立的贡桑诺尔布放弃了蒙古独立的主张,内蒙古最终留在了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