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分,工厂的机器终于安静了下来,车间里只有几台风扇在努力转动,吹着闷热的空气。
我坐在角落的工作台边,打开随身带的简餐盒,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叫刘凤兰,这是我现在的生活,每天在车间里重复着机械的工作,靠自己双手养活女儿。
然而,就在我刚咬下一口饭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挂断了,没成想对方接连打了好几次。
见我一直没接,对方在打电话之前发来短信:“凤兰,我是周晨的姐姐周丽。”
看到周晨这两个字,我心里一紧,沉默地盯着手机几秒钟,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周晨不是别人,是我早已去世的老公,也就是说,打电话给我的是我的大姑姐。
“凤兰,妈瘫痪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气,仿佛我欠着她什么似的,“你作为儿媳妇,得回来伺候她。”
我愣了一下,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耳边是嗡嗡作响的机器声,心里却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冷意。
“你也知道我是周晨老婆?”我冷冷地反问,“当初我女儿动手术差2万块钱,你们一个人影都不见,现在来让我伺候你妈?”
电话那头大姑姐顿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什么?现在妈需要人照顾,作为儿媳妇,这是你的责任!”
责任?我冷笑了一声,心中泛起了十年前的那些往事。
“我已经跟你们断了往来,当年我女儿命悬一线的时候,你们选择袖手旁观,现在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语气坚定,心里却异常平静。
大姑姐似乎愣住了,电话那边一时没了声音。
我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扳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再看一眼面前已经冷却的饭菜,我发现自己早就没了胃口。
那些往事,早已刻在了心底,深深的伤口虽然愈合,却依然隐隐作痛。
2002年,我和周晨通过相亲认识。当时家里催得紧,我也没多想,觉得他老实本分,工作也算稳定,便答应了这门婚事。
婚礼很简单,几桌酒席就算完事了。婚后没多久,我怀上了女儿周媛媛。那个时候,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一家三口在一起,总算是有些幸福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的压力渐渐显现出来。周晨的工资不高,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为了补贴家用,我与周晨一起外出打工。
刚开始,一切似乎还算顺利。可天有不测风云,2008年,周晨突然病倒了,确诊为晚期肝癌。
那段时间,我一边在工厂拼命工作,一边跑回家照顾他,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虚弱,心里像刀割一样。
他最终还是走了,走得很突然,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周晨的去世给了我沉重的打击。那时女儿才六岁,还不懂事。
我一个人撑起整个家,打工的收入本就不多,再加上要照顾女儿,生活的重担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晨走后,婆家的人对我们母女俩完全不闻不问。大姑姐甚至还说过:“你们娘俩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那语气,仿佛我和周晨的婚姻从未存在过。
我心灰意冷,渐渐和婆家断了联系。
还好,娘家父母和哥哥一直在支持我。每当我快撑不下去时,娘家总会帮我一把,让我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2013年,女儿周媛媛突然病倒了,医生确诊为急性阑尾炎。当时我带她去医院时,已经很严重了,医生说必须马上手术,但医药费至少需要5万块。
我慌了。
那段时间,我在工厂的工资并不高,虽然已经拼命存钱,但手头也只攒了3万块。
还差2万,我几乎跑遍了所有亲朋好友,甚至连婆家也联系了。
可婆家的人却一个个推脱,借口纷纷。大姑姐甚至直接挂了电话,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我彻底绝望了,心里那最后一点对婆家的幻想也在那一刻破灭。
幸好,我在厂里的老板得知情况后,主动借给了我2万块,才救了我女儿一命。
女儿的手术很成功,身体恢复得也不错。但那次经历,让我彻底看清了婆家人的冷漠无情。从那以后,我决定不再与他们有任何来往。
生活渐渐平稳下来,我专注于工作,努力赚钱,抚养女儿长大。女儿也很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很好。2020年,她顺利考上了大学,成为了我的骄傲。
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女儿,虽然辛苦,但我从未后悔。
周晨走后,我明白了,女人必须靠自己,婚姻未必是安全的港湾,只有自己强大,才能真正掌握生活的主动权。
我从没想过会和婆家再有交集。没想到,10年后,大姑姐竟然会打电话给我,要求我照顾瘫痪的婆婆。
我不是没有心,但婆家人当年对我的冷漠,早已让我心如死灰。她们从没有把我当成家人,我又何必要承担这份责任?
工厂外的阳光明晃晃的,我站在车间门口,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
其实,早在周晨手术那年,我就已经决定,不再和婆家有任何来往了。
如今大姑姐突然打来电话,恐怕也是因为她们自己无力承担照顾婆婆的重担,才想到我这个“儿媳妇”。
可她们忘了,当她们选择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时,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形同陌路。
我知道,大姑姐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几天后,她又打来了电话。
“刘凤兰,你别不识好歹啊!妈都瘫了,你是儿媳妇,不伺候她,你想干什么?”她的语气充满了威胁。
我冷静地回答:“周丽,当初我女儿病危,你们都躲得远远的,现在你们有事了,凭什么要我负责?”
“你别跟我提以前的事,那都过去了!”她的声音尖利起来,“妈现在需要人照顾,你不伺候她,法律上你也跑不了!”
我轻笑了一声,“法律上?周丽,你搞错了吧?我丈夫已经去世,照顾老人是你们亲生子女的责任。我作为儿媳妇,没有这个义务。”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似乎被我的话堵住了。
“再说了,”我接着说,“当年你们连一分钱都不肯帮,现在我也不可能伺候你妈。我们已经不再是一家人了。就算死了之后见到周晨,估计他也不会问我为什么不伺候他妈,而是问你们为什么对他的亲生女儿见死不救吧!”
我挂了电话,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这些年,我一直在为自己和女儿而活,不再依赖任何人。婆家对我的冷漠,让我彻底明白,亲情不是靠血缘来维系的,而是靠心。
周媛媛现在在外地读书,偶尔打电话回来跟我聊聊她的学习和生活。她的声音里满是阳光和自信,让我感到无比欣慰。
对于婆家的事情,我早已释怀。过去的那些伤痛,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我不再纠结,不再怨恨,因为我知道,我的生活不再需要他们的参与。
至于未来,我有我的计划。我会继续工作,等李欣毕业后,我还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婆婆瘫痪了,这是她们的责任,不是我的。我会坚守自己的原则,维护自己的权益。
这段婚姻曾让我遍体鳞伤,但也让我学会了如何坚强,如何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