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底,时任商业部副部长的喻杰主动向组织提出离休申请,带着妻子踏上了回乡的道路。8年多时间后,组织上请他重新出山,回北京担任财政部顾问,他却说:“我在家乡欠的债还没有还完。”
“文官告老还乡,武官解甲归田,我还是回老家更好。”婉拒了王震请他留在北京的好意,喻杰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回到了湖南平江老家。
乡亲们听说在中央当部长的喻杰要回乡安家落户的消息,自发集合起来,步行到十公里外的汽车站去迎接。一路上大家议论纷纷,这样的大官告老还乡,行李不得有几大车。
当一身布衣的喻杰从车上走下来,众乡亲一阵惊讶,这打扮和普通农民也没什么区别。再看喻杰的行李,两个铺盖卷,两只旧箱子,一架旧缝纫机,让乡亲们不由地产生许多疑问:“这就是中央的部长吗?怎么行李还没有一个复员兵多?”
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喻杰就召开了一场隆重的家庭会议,主题只有一个:卖祖宅。当喻杰宣布了自己的想法,全家立刻一片反对声,上到九十五岁的老母亲,下到两个还没成年的小曾孙,大家意见出奇地一致:反对!
其实喻杰心里也清楚,村里人都很穷,根本不会有人买,但他之所以说卖,不过是为了安慰家里人,给村里腾出一块平整的土地种粮食。在回来前喻杰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回来就是要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好不容易说服了全家人,喻杰带着儿孙们挑了一块陡坡处,准备建一个茅草屋,这样就不用占用耕地。乡亲们听说喻杰卖祖宅腾耕地的事情,纷纷帮他来建新居,很快一座崭新的土房子就建好了。
搬进了新房,喻杰一刻不停地继续忙碌,白天他和大家一样出工挣工分,晚上又到大队和生产队,和大家商量改变家乡面貌的办法。在带着乡亲们走过了50多座山头后,喻杰提出了“封山育林,靠山吃山”的想法。
在喻杰的组织下,乡亲们集思广益,掀起了封山育林热潮。经过规划,封山一万多亩,造林五千亩,喻杰带着乡亲们一起挥锄垦荒,一连几个冬夏,终于让5000多亩的荒山变得绿油油。
喻杰亲自担任护林员,每天拄着拐杖上山巡查。当年秋天,村里光靠卖竹子就收入了3000多元。
喻杰刚回到家乡的时候,村子里还没有电灯。县委曾要给喻杰家单独拉一条电线,被喻杰谢绝了。趁着上山巡查的机会,喻杰发现山间水多,如果能够利用起来,建一个小水电站,将是一本万利。
1977年,在喻杰的组织下,第一个水电站开工了。年近八旬的喻杰亲自担任总指挥,每天亲自上山监督工程,工地上的木材不够用,他就把自己的棺材板献出来,乡亲们在喻杰的带动下,也纷纷拿出了自家的木材。
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喻杰所在的村子就家家电灯齐明,同时各种碾米、磨面、榨油的机器也在村子里开动起来。
但喻杰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要让周围的山村家家都有电。于是,他提出了集资办水电的想法。这个想法在改革开放初期还比较敏感,但喻杰向大家做出保证,如果出了事,他第一个顶上去,并且带头入股3000元。
在喻杰的带动下,全区很快募集22万余元,在当地先后建了6个发电站,粮食的产量也因此而大大增加。
喻杰在家乡大搞建设的时候,老战友们并没有忘记他。1978年,财政部专门派人来到平江,请他回北京担任财政部顾问,并且给他安排住房,他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向组织再提。
对于中央领导的照顾,喻杰心里非常感动,但他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还是不回去,毕竟他欠家乡的“债”还没有还完。
当年喻杰离家闹革命的时候,带走了村子里200多人。那个时候大家还畅想过,等革命胜利了,家乡会变成什么样子,结果最后只有喻杰一个人活了下来,但家乡却仍旧没有摆脱贫困,这在喻杰心中就是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新中国成立之后,喻杰为全国人民的生活而操劳,离休以后,他要将自己的余生都献给家乡。甚至直到逝世的前一刻,他还在问“大雪有没有压坏竹子?”“五保老人是不是都有新被子盖?”直到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才安然闭上了眼睛。
喻杰逝世后,人们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身边只有800元钱,这对于一个离休后享受正部级待遇的中央老领导来说,实在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