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中的黄淑
1944年11月下旬,第九十七军第一六六师奉命在河池大山塘一线阻击西犯日军。仗打到第三天,日军由两翼攻占该师第四九八及第一九六师阵地,大山塘主力为日军远距离迂回包围,战斗益趋激烈,渐呈不支,虽派特务连、搜索连参战,也不能挽回颓势。黄昏,经军部同意,部队移至南丹大许家之线。
第二天下午,第一六六师奉命将阵地交给第九十八军第一六九师,撤退至南丹车站收容待命。南丹车站在南丹城西五里处。
但情况突然发生重大变化。第一六六代师长黄淑回忆,翌日晨部队正在南丹车站收容集结,意外地遭到日军机枪射击。
原来,接防的第一九六师连一个晚上也没扛过,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去向不明。日军搜索部队于是沿着公路急进,正好追到车站附近,由于兵力不够,才在远处用机枪对第一六六师进行牵制。
黄淑没有展开部队占阵抗击,也没有派出部队驱逐日军。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撤退,因为陈素农军长给他下达了命令,天明离开南丹城。
抗击是不现实的,他手下的两个团,第四九六团、第四九七团四天打下来,早已疲惫不堪。打起来就可能形成胶着,届时想撤都撤不了,弄得不好,就会全军覆没。因为只要上阵,一六六师就是孤军。
军长已向后撤了,想要联系到几乎没有可能;兄弟部队第一九六师早被打垮了,行踪不明;第一六六师另一个团,第四九八团也于两天前在大厂被日军击溃了,去向成谜,后来才知道,这个团退入深山,狂奔五百里,直到贵阳,才神龙现身。
再一点,就是黄代师长也必须考虑到弟兄们的情绪,他想打,弟兄们可愿意?刚在大山塘布阵时,成千累万的广西部队沿黔桂公路溃退。张发奎长官要黄代师长缴下溃部的枪械,但黄淑没有那样去做。张长官下个命令就走了,他可不能不顾及跟广西地方的关系。
但他知道,这事影响很不好,弟兄们看这些溃部手持美械装备心安理得地退向后方,心里个个都不是滋味。当着黄代师长的面,他们不好说什么,但背后他听到有人说:“他们这样好的武器都不打,我们能打吗?”这些话及其中的怨气,不能说毫无道理,黄淑也不好说什么。
作为代师长,他很明白这四天来仗是如何打的,很热闹,但也就是热闹而已,别的不说,连营长以上无一伤亡就是个比较好的说明。
就是黄师长自己可能也不是没一点想法。第一六六师参谋长曹福谦说,师长王之宇、副师长黄淑,还有他,三位主官在到前线布防,师长王之宇毫无征兆地从马上掉下来,说受了重伤,不能视事了,请副师长黄淑代行师长职务,然后就回渝治伤去了。可据曹观察,能看到的,师长只有一点皮外伤,但这个说法不能绝对,因为内伤是看不到的,也许王师长内伤很严重呢。曹参谋长能看到的事,黄副师长一定也可以洞察吧?
就眼前的情况看,黄淑自然明白,该部大概是从南丹到独山唯一留在日军正面的部队。
但那么多该在的人不在,那么多该留下的部队不留下,他,还只是个代师长,为什么要有除撤退以外的念头呢?
没有了撤退以外的念头,那么问题就只在于如何撤。
曹参谋长说,他当时提了一个建议,把两个团与师直部队分成三个梯队,相互间隔十五到二十里之远,沿黔桂路缓行,轮流抵抗,相互掩护,既可掩护难民通过,又可阻......还可......
黄淑说,部队打光了,谁负责?钻山回贵阳,就这么办,你带着两个团从黔桂路以东,即刻转进独山、都仁。
说完这些,黄淑就带着少数师直部队,登上了南丹车站以北的一座山丘,窥察日军动态。
曹福谦带着两个团出发了,但黄代师长没有跟上来。
黄代师长在山上看了一阵,看见了什么呢?从早上到中午,日军主力一直停留在南丹机场附近,先头搜索部队也呆在南丹车站未动。就是说日军在休养生息,准备养足精神后再启动。
机会难得,黄淑没再等下去,带着少数人启程了。为什么只带少数人?黄淑自己说,“部队小规模行动方便”。此后一行人走小路下山,插到黔桂公路,混在难民群中,五天后到达都匀,接着再入山丘,经云雾山绕至贵阳,与师主力会合。
曹参谋长那边,走得更自在。日军是沿黔桂公路进攻的,他们在大山里行军,后边没有一个日军,轻轻松松、大摇大摆走到了贵阳。
日军更轻松。曹福谦说,“日军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行军似地到达六寨,接着又到达独山、都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