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童年,像一首质朴而悠扬的民谣,从岁月深处悠悠传来,每一帧回忆都带着被日光晒暖的气息。
那时,村子就是我们的游乐场。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驱散薄雾,小伙伴们便相约奔向田野。田埂是天然的平衡木,我们手提竹篮,蹦跳着前行,眼睛像探测器,搜寻着刚冒头的野菜。哪家的菜园子没上锁,顺手摘根脆嫩的黄瓜,在衣角蹭两下,“咔嚓”咬下,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爆开,那股子新鲜劲儿,赛过如今任何精致包装的零食。
学校是几排低矮的平房,桌椅坑洼不平,刻满历届学生的“大作”。上课铃是手敲的铁块,当当声响彻校园。老师们用粉笔在黑板奋笔疾书,粉尘簌簌飘落,似冬日细雪。课间十分钟,男孩子们扎堆弹玻璃球,五彩的弹珠在泥地上碰撞、滚动,为了争个“大王”,膝盖磨破也毫不在意;女孩子们则热衷于跳皮筋,纤细的橡皮筋在脚踝、膝盖间翻飞,歌谣伴着手脚灵动的节奏:“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银铃般的笑声能把屋顶的麻雀惊飞。
夏日傍晚,暑气未消。家家户户搬竹椅、凉席到门口空地,大人们摇着蒲扇唠家常,我们小孩子在一旁捉萤火虫。透明的小瓶子里,几点微光闪烁,宛如流动的星芒。不远处,池塘蛙鸣阵阵,水面倒映着天边玫红的晚霞,偶尔有鱼儿跃起,溅起细碎水花。等夜色渐浓,被母亲连哄带拽拖回家,伴着窗外的虫吟,在吱呀摇晃的竹床上酣然入梦。
逢年过节,村子才会热闹非凡。春节时,鞭炮声噼里啪啦,震得人耳朵发麻。新衣新鞋舍不得穿,先在镜子前臭美半天,再小心翼翼出门显摆。跟着大人走亲访友,兜里塞满糖果,一路甜到心坎。端午,家门口插上艾草,清香悠悠。母亲包的粽子,粽叶裹着黏糯的糯米,咬一口,蜜枣的甜、粽叶的香、糯米的软,完美交融,那是舌尖忘不掉的家的味道。
没有电子设备的八十年代,我们的童年是与泥土、玩伴、大自然紧密相拥。那些年的无忧与欢乐,如同繁星点点,镶嵌在记忆长河,照亮余生,即便岁月流转,每每想起,心底总有暖流淌过,泛起温柔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