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朝会上,赵无疆更是分析了西夏此时的情况,直接把萧天爱汉城城主的身份说出来,震惊了满屋子朝臣们。
原来娘娘为大燕做了这么多的事儿,他们一直沾沾自喜,去年没有战争,朝廷都清静许多,就连百年难遇的雪灾,因为南疆的粮食涌进来,没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粮价甚至还略有降低。
“南疆是太后故土,皇后阴差阳错,南疆有今日的繁荣,也是皇后之功,皇后默默为大燕奉献太多,朕自愧不如。
此次皇后去西夏,也是为了彻底平定西北,让大燕再无外敌之忧,你们说,朕怎么能阻拦她?”
众臣羞愧,他们一直以为大燕在他们的治理下才有如今的盛世,原来背后是皇后娘娘在默默付出。
“你们安抚好朝臣们的情绪,别给皇后添乱,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别让她对大燕寒了心,就算是帮了朕了。”
赵无疆说的平静,神情难掩疲惫,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朝臣们一走,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脸色潮红,真的生病了。
“皇上,药熬好了,您赶紧喝,张院首可说了,您这病来势汹汹,可不敢疏忽大意。”小刘公公赶紧端来药,赵无疆一口喝完,丝毫不嫌苦。
“朕自然会好好保重身体,孩子们还等着朕,爱爱也需要朕的帮助,扶朕去休息一会儿,没什么大事儿。”
赵无疆一向挺拔如山的身子,居然微微佝偻,小刘公公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心中一酸,差点儿落泪。
“皇上,奴才多一句嘴,您这样子,何不让娘娘留下来照顾您?
西北的局势不是一年两年了,有皇子公主陪在您身边,您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会好,您总自己撑着,奴才瞧着心疼呀。”
小刘公公壮着胆子劝他。
“不许多嘴,朕就是不想让爱爱担心,你们都不准自作主张,否则不用在朕身边伺候了。”
赵无疆有些发烧,昏昏沉沉,哪怕睡着,眉头也是紧皱着,满腹心事的样子。
最舍不得爱爱和孩子的就是他了,却不得不放手。
……
二月二龙抬头,萧天爱终于要离开了,带着她的孩子们,赵无疆派了两万精兵,上千奴仆,物资无数,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气势磅礴。
朝臣们已经知道萧天爱此去是为了大燕,自发出城来送他们,以往对她的那些不满,彻底消散,皇后娘娘才是真正伟大的那个人。
单说五胞胎,就不是寻常女子能做的到,大燕得此皇后,是大燕百姓之福。
赵无疆亲自扶她上了马车,笑着挥手:“路上小心点儿,有事儿记得给我写信。
灵儿,照顾好娘亲,你们四个,都听话,知道了吗?”
曼冬姑姑和姜公公等老人也都随着离开,看到这一幕,都很心酸,皇上明明那么喜欢娘娘,为何还要让他们走呢。
萧天爱深深看着他,“我们走了啊。”
“好,一路顺风。”赵无疆挥手,萧天爱扭头进了马车里,一肚子的气,不想看到他,他就真的盼着自己走,都不肯挽留一下。
终于,浩荡荡的队伍开拔,足足半个时辰,最后一个士兵才离开洛城,赵无疆犹如雕塑一般,目送队伍走远,无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皇上,咱们该回宫了,外面风大,别着凉了。”小刘公公提醒一声,突然看他脸色不大好,想起他的病,赶紧扶着:“皇上,您还好吧?”
“咳咳,扶朕回去,传御医。”
赵无疆勉强回到御驾,一下子昏迷,人事不知了。
……
萧天爱揪着诗芮采来的花,满肚子气,赵无疆,你这次让我走,休想我再回来,不管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思也很难猜的,萧天爱现在是看不透的。
“娘娘,您是在想皇上吗?”诗芮问道。
“谁想他啦?大猪蹄子,骗子,没良心的,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了。”
诗芮无语,明明很在意,非说得这么绝情,“有件事儿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上次见蒋司主,他脸色不大好,我多嘴问了几句,他好像在担心皇上,奴婢也觉得皇上最近挺反常的。”
“真的吗?蒋少川,死哪儿去了?”
萧天爱也觉得不对劲,赵无疆肯定有事儿,让人去找蒋少川来,她要问个清楚,不能这么稀里糊涂走了。
蒋少川少不了随行护送,听到她传讯,爬上马车,笑嘻嘻道:“娘娘找微臣来有事儿吗?”
“少嬉皮笑脸的,别以为这样就能瞒混过关,你跟我说,你家皇上到底怎么了?敢说没事儿,当我傻子,你也不用跟着我了,我身边不想留着别人的奴才。”
这话可就严重了,蒋少川看她冷厉的神色,心中发苦,只好说实话:“皇上身体有些问题,不想让娘娘担心。”
果然如此,“什么问题?上次的伤没养好吗?”萧天爱怎么能不担心?
“不是的,那都是皮外伤,早好了,是……,娘娘,您听了,千万别激动,别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卑职就跟你讲。”
“你倒是快说吧,想急死我啊!”萧天爱气的想抽他,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
“您生产小皇子,丢了内力,一直闷闷不乐,皇上就把自己的内力全都度给您了,帮助您重新恢复,可是他自己却消耗太大,加上多年以来积累的暗伤趁势反扑,身体已经很糟糕了,不瞒您说,皇上近些日子都发烧,一直喝药压制。”
“他竟然……”
萧天爱红了眼眶,难怪内力突然恢复了,难怪赵无疆越来越虚弱,都找到原因了。
“那他会不会有性命危险?”萧天爱最担心的是这个。
“臣就不清楚了,一直是张院首帮皇上诊治,不过每次见他,眉心都能夹死苍蝇了,白头发都多了许多。”
蒋少川耸耸肩,皇上不让说,他也没提,直说张院首的情况,不算抗旨。
“你带着队伍找最近的州府安置下来,我去 看看他,诗芮,照顾好小皇子啊。”
萧天爱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赵无疆,狠狠揍他一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瞒着自己呢?
萧天爱直接骑马,狂奔赶回皇宫,满心想的都是赵无疆虚弱的脸,温柔不舍的眼神,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驾!”
城中不准任何人纵马狂奔,怕伤着百姓,今日却有人以身试法,城门守卫马上拦着她:“来人下马!”
萧天爱一把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一手高超的骑术让守卫都惊艳了,更惊艳的是骑马的居然是个女子。
“本宫乃是大燕皇后,有要事回宫,你等休要拦我,有事儿让你们上司来见我。”
她没穿皇后朝服,只穿简单的家常便服,眸光犀利,守卫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心中有些不敢肯定,真的是皇后娘娘吗?
“参见皇后娘娘,都快让开,娘娘请。”
门卫统领远远见过她一面,慌忙行礼,放她进城。
萧天爱点点头,继续策马奔向皇宫。
此时赵无疆已经昏迷,张院首正在诊脉,朝中重臣候在殿外等候结果,一个个的面色沉重,皇上身体一向很好,这突然昏迷,皇后娘娘又走了,宫里连个主事儿的都没有,可怎么办才好啊?
萧滨和夏尚书对视一眼,夏尚书拉着他去僻静说话,“萧国公啊,不如你给娘娘递个消息,让娘娘和皇子们回来主持大局,皇上这样子,实在让人担忧啊。”
萧滨为难道:“可是皇上有旨,不准打扰娘娘的,咱们这么做不是抗旨吗?要不,再等等,听听御医怎么说。”
萧滨和沈氏聊起过两人的感情,他是站在女儿这边的,女儿不肯原谅皇上,肯定是皇上做得不对,女儿有孩子有事业,何苦留在这儿受气呀?
夏尚书斜睨他一眼,“萧国公,国事为重啊!”
谁不知道他是妻奴,女儿奴,护犊子的很呢!
“嘿嘿,再等等,再等等,皇上洪福齐天,肯定会没事儿的。”萧滨讪笑着,推他回去。
一阵马蹄声传来,两人诧异,谁敢在宫中纵马?
一抬头,萧天爱白衣黑马,冲了进来,萧滨变了脸色:“爱爱,你怎么回来了?”
“赵无疆他是不是出事了?”
萧天爱下马,看到他俩守在外面,脸色煞白。
“还不清楚,你一走,皇上就昏迷不醒,御医正在救人呢,你回来了也好,去看看吧。”
萧天爱大惊,他的身体到底糟糕到了何种程度,真是会演戏,把她都骗过去了。
朝臣们看到她回来,大喜过望,“娘娘回来可太好了,皇上他……”
“本宫都知道了,诸位先回家吧,有事儿本宫通知你们。”萧天爱边走边说,难得的雷厉风行,朝臣们松口气,各回各家了。
绕过屏风,屋子里满是药味儿,张院首正在斟酌药方,指挥药童分药,待会儿拿去熬。
“张院首,他怎么样?”萧天爱慢慢走近,赵无疆虚弱地躺在床上,眼泪忍不住打转。
“娘娘回来了,老臣就说了,您陪着皇上,他还能尽快好起来,您一走,皇上这股气儿一泄,陈伤新病都冒出来,哪儿能顶得住啊?”
张院首大喜,中医讲究心情,人的心情好,病就好得快,心有郁结,药石无效,他劝过赵无疆,可惜他不听啊。
“烧的厉害,只希望明日能退烧,今晚挺关键的,日后就算恢复的好,身体也大不如前,小心保养着,连寻常人都比不上,皇上这么要强的人,拖着这样一幅身子,肯定不好受。”
“就是说成了病秧子了?”萧天爱握着他的手,抚平他眉间的川字纹,平静说道,只要活着就好。
“可以这么说,不能太操劳,慢慢养着会好一些。”
张院首带着药童出去,留给他们单独在一起说说话。
萧天爱彻底控制不住情绪,哭的伤心,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赵无疆,你怎么这么傻呀?什么时候你学的这么高尚伟大,牺牲你自己了?
你打算瞒我一辈子吗?不怕我翅膀硬了,纳一屋子男宠,不要你这个大醋王了吗?
你赶紧好起来,我把内力还给你……”
萧天爱把他的手放在脸颊上,以前没发现,他的手骨节分明,瘦了许多,心痛如刀绞,他居然在自己面前一直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大骗子一个。
“然后呢?”赵无疆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着问道。
“什么然后?”萧天爱赶紧擦擦眼泪,露出笑意,醒了就好,就怕他昏迷不醒,
“你把内力还给我,然后去干吗?还想走吗?
我不忍禁锢你在这宫里,有内力傍身,我更放心些。
等你哪天玩儿够了,记着我在宫里等你,能回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
萧天爱哭笑不得:“你跟我这儿演苦情戏呢,让我感动你有多痴情?不怕我真的喜欢别人,把你给忘了?”
赵无疆摇摇头:“不会,有孩子们帮我,我也会给你写信,我不会让任何人得逞。”
“呵呵,你这么说,我就像那风筝,不管飘到哪儿,线都在你手里,你一拉,我就得回来,合着我还是在你手心了啊?”
萧天爱有些不悦,这人到什么时候都那么霸道,算计重重。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赵无疆咳嗽两声,“好渴,能帮我倒杯水吗?”
“臣妾遵命,说的这么客气,不像你啊。”
萧天爱喂他喝了一盏茶水,赵无疆精力不济,再次睡了过去,不过这次神情舒展很多,手紧紧握着萧天爱,不舍得松开。
张院首熬好了药,喂他吃下去,萧天爱整夜守在他床边,帮他擦汗喂水,亲自伺候他,安静沉睡的赵无疆,如同童话里的王子似的,俊美温柔,美的如同一幅画。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伺候的奴才都替换一波,萧天爱打个哈欠,一整夜没合眼,难免有些疲累。
摸一下他的额头,烧退了一些,但是还有些低烧,张院首道:“低烧最难退了,好在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皇上放宽心,按时吃药,休养几天看看。”
“本宫知道了,张院首也累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娘娘也保重身体,别皇上好了,您再累趴下。”张院首上了年纪,熬了一夜,早撑不住了,扶着药童回家休息。
“娘娘,早膳准备好了,您用一些吧?”小刘公公过来禀告,不敢看她的脸色。
萧天爱想抽出自己的手,赵无疆抓着不放,有些无奈,“端过来,本宫在这儿吃,要清淡的米粥小菜儿,皇上醒了,原样上一份儿。”
她一只手用了早饭,米粥的香气弥漫在屋子里,赵无疆再次睁开眼睛,有些迷茫,萧天爱正喝粥,下意识举着勺子问他:“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
“你喂我!”赵无疆湿漉漉的眸子,让她想起小四儿,撒娇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生个病而已,越活越回去了。
“来人呐,伺候你们皇上洗漱,拜托,你能先松开我吗?”
萧天爱抬抬自己的手,被他握了一夜,手都麻了。
“你保证不走,我就松开。”
萧天爱:“……”
你确定不是小四儿附身了吗?
“好,我不走。
昨天是谁说的,放你离开,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萧天爱翻个白眼,合着都是敷衍他的。
“我当然是这么打算的,可谁让你回来了?一见到你,我那些决定都给忘了,只想你陪着我。”赵无疆倒打一耙,就差嘟起嘴巴撒娇了。
“哈哈……,来,嘟嘟嘴巴,娘娘疼你!”
萧天爱玩儿心上来,捏着他的脸颊,让他嘟嘴玩儿。
“咳咳,娘娘,奴才伺候皇上洗漱。”
小刘公公带着人进来,皇上还是病人呢,娘娘手下留情。
赵无疆瞪他一眼,他好容易和爱爱亲近一些,来扫什么兴?
他都多久没和爱爱这么亲昵了,等了这么些年他容易吗?
萧天爱亲自伺候他洗漱,喂了早饭,看他脸色好一些,内衣都被汗水浸透,擦身子换新的。
赵无疆居然有些脸红,夹着腿下意识想捂住要害,萧天爱忍不住笑起来,他还会害羞啊?
“哎哟,生个病还矫情了,你哪里我没看过?来,洗洗干净,娘娘我亲自伺候,可遇不可求呀,下次就没这么待遇了呢!”
赵无疆越是羞窘,她玩儿的越起劲儿,直到看到他剑拔弩张的样子,才啐一口,“生病都这么不老实,男人呐,果然只有摆在祠堂里,才会老实。”
“还不是你撩的?你倒是说说,现在可怎么办?”赵无疆也不要脸了,这么亲昵的玩儿闹儿他都忘了什么时候了,好像从她进了宫,就不曾有这么轻松肆意的样子,总是下意识端着架子,提着小心,生怕做错什么。
都是为了他,赵无疆心中愧疚,把她抱在怀里,道:“爱爱,对不住,我害你受了太多苦,少了许多快乐,余生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咱们再也不吵架,不冷战,不分开好不好?”
“不吵架,不冷战还好,可不分开有点儿难,你忘了我要去做什么了吗?”
萧天爱抬头看着他,等他拿主意,西夏那边不能放手,大燕这边也不能群龙无首,进退两难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