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周的嫡长公主，在父皇默许下掌一国实权。
我母后无子，又体弱，早早便离开了人世，太子之位顺势就给了贵妃之子。
我向来和善，哪怕他二人三番几次做出不长脑子的事也都没有说什么。
以至于竟敢在我母后忌日出言不逊，残杀幼女。
那日，在母后的祭日上，我第一次动了杀心。
顾渊他养尊处优惯了，似乎早就忘了，太子之位可没这么好坐。
毕竟...父皇可从未说过，我朝国君只能是男子。
1.
“阿渊，闭嘴！快向你皇姐赔罪。”
贵妃声色俱厉地朝太子叫道，刺耳的声音令周围的宫女都皱了下眉。
我戏谑地看着面前跪着的太子，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果真是羽翼丰满了，连装都懒得装了。
大周向来尊崇平等，对皇子皇女更是有严格要求，决不许任何人依仗皇权欺辱平民。
可我的好弟弟，一气之下竟将幼女杀害，抛尸荒野，引得父皇大怒。
一个时辰前。
“啪！”
我被父皇急召入圣宸宫，一进去就看到了顾渊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旁边是满脸心疼的贵妃。
“儿臣见过父皇，林母妃。”
见我来了，父皇的脸色缓和了些，免了我的礼就让我过去。
“若儿知道今日的事了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幼女的家人带着惨死的女儿跪在宫门前，无人敢拦着。
我轻点了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是。”
父皇唤人给我拿了靠椅，我的位置就在贵妃面前，她站着，而我这个公主却能坐着，我都能感觉到贵妃心中的怨恨。
看着我坐下父皇才继续开口：“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我盯着面色发白的贵妃不语，想来她也没有料到顾渊会傻到这个地步。
“不如...皇弟就以命相抵吧。”
贵妃尖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不行！”
父皇皱了下眉，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被我打断了。
“可是母妃，杀人偿命不是基本的道理么？”
林浅看我的眼里充满了恨意，因为她知道，我要是插手了这件事，顾渊此次犯的错没那么简单过去。
而父皇此时没有干涉我的话，就是表明了将顾渊交给我处理。
“大周向来人人平等，对皇家子女更是要求严格，为何只有皇弟屡教不改？母妃你说呢？”
闻言，林浅的脸瞬间煞白，我却还只是笑着。
他能有今日这副纨绔样，林贵妃难辞其咎，此时害怕已无用了。
一片寂静，贵妃跪了下去。
“陛下，是臣妾没有教好阿渊，臣妾自愿受罚，求您宽恕他。”
气氛尴尬，服侍了父皇好几十年的老太监见状连忙道：“哎呦娘娘，这地上如此冷，您身子哪里受得住，快起来吧。”
父皇扫了还跪着的林贵妃一眼，摆了摆手就让李公公将人带往我宫殿了。
早在殿中看到李公公手中一直提着的食盒，我便猜到那是什么了。
长寿面，母后在世时每年我生辰都会亲自下厨为我煮上一碗，她去世后，便是父皇这般做了。
算起来，距母后离世也有十二年岁月了。
“小殿下，皇上特地嘱咐老奴提醒您，记得热热再吃。”李晁朝我温和地笑着。
我知道父皇的意思，既然默许让贵妃跟过来，就是让我不要罚顾渊太重了。
召我过去也只是给贵妃看看样子，毕竟这些年她的势力已经够大了。要是我还不管，这长公主的名号就彻底成虚的了。
尝了一口那面，我朝公公行了个礼，嬷嬷顺势塞了一盒绿豆糕给他，公公便笑着离开了。
一回过头就看见顾渊在后面跪的笔直，见公公一走整个人立马就卸了力。
感受到我的视线了，贵妃连忙斥道:“阿渊，你这般懒散哪有什么太子气概，赶紧跪好。”
说完又看了一眼我，像是意有所指一样继续道：“你父皇可刚刚才说过你皇姐，你可不能这样。”
顾渊不耐烦地也瞥了一眼我，只好又跪好。
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
“皇姐今日不是有事吗？”
我笑了笑，面上露出疑惑，在贵妃准备开口阻止前问他：“本宫能有什么事比陪着皇弟还重要？”
见我没有答到他想要的点，顾渊瞬间急了。
“你今日不是要祭奠你死去的母妃吗？”
我隐去了嘴角的笑意，看着贵妃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傻子！
“顾渊！闭嘴，快向你皇姐赔罪。”
林浅冲过来打了顾渊一巴掌，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
没有出声，我看着顾渊骤然红了的眼眶冷笑。
没有人会甘心被永远控制的，哪怕是从小养大的孩子。
2.
轻抿了口嬷嬷刚送上来的茶，我吩咐人给贵妃送来了一把椅子。
“母妃何必如此激动，父皇可没开口让我们动手。”
闻言，贵妃愣了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若儿说得对，是母妃愚钝了。我只是实在气这孩子口不择言，冒犯了姐姐，所以才下了这么重的手，希望你和姐姐不要怪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她还是这般会说话，温柔的声音让人生不起气，一口一个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叫我呢。
见我没有吭声，贵妃赶紧朝顾渊使眼色，让他先服个软。
我静静坐着看戏，平日里事务繁忙，小事自然也就任由太子敷衍过去。
可今日恰好是母后忌日，连父皇都知道在我面前谨言慎行，这个不长脑子的傻东西，硬要往我刀头上撞就怪不得我了。
不想再浪费时间，我径直朝殿外走去。
“皇姐！”
“今日确是阿渊的错，您罚我吧。”
他拉住我的衣袖，却笑的一脸单纯。
我回之一笑:“太子今日心情便这般好吗？跪着也能笑出来？”
顾渊强撑着笑脸，压着怒气。
我继续道：“殿下如今果真是厉害了，不仅敢在天子眼皮底下杀害幼女，还公然辱骂先后，到底是再依仗谁呢？”
我话里暗含了不少意思，两人的脸色顿时都黑了下来。
贵妃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我却已不想给她们机会了。
“母妃，既然与我一样都知道阿渊错了，就让皇弟好生跪着吧。”我拍拍他的肩，让他跪的扎实点。
“我朝从不论尊卑，天子与庶民同罪。皇弟既知错了，就朝着佛像跪上一个半时辰吧。任何人都不许减免。”
出殿后，我抬头看向高处的红墙绿瓦，心里难得平静。
傻子，皇位哪有那么简单坐。
3.
我第一次见顾渊，是在母后出事时。
那日，京城难得下起了雪。
贵妃诞下了皇宫中第一个皇子，父皇却没有去看望她，而是在小厨房亲自为我下厨。
因为，那也是我的生辰。
我那时还太年幼，并不懂什么叫死别，只是在醒后没有看见母后发了一通脾气。
只一瞬，坤宁宫宫人跪了一片，我看见父皇走了进来，眼睛通红地抱起闹脾气的我。
“若若...”他用额头与我相抵，往日温柔的嗓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
我哭得更大声了，却怎么也看不到母后。
父皇抱着我出去，我能感觉到他走的每一步都在抖。
明明平常能抱着我转好久的人，如今怎么抖成这样？
“陛下...公主还太小了。”熟悉的嬷嬷想要接过我，却被父皇避开了，只能哽咽着站在一旁。
“她是大周的长公主，总是要懂的。”
我们经过了长廊，到了一个好漂亮的宫殿。
我在那里见到了母后。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褥中，黑压压的床帐掩盖了大半个身子。
母后四周跪了一片，其中还有我讨厌的贵妃。
父皇将我放了下来，我回头疑惑地看着他，咿咿呀呀地叫着要他抱我起来，地上太冷了。
“若儿，去看看你母后。”有几滴湿润的液体掉落在我脸上，父皇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不记得自己跌跌撞撞走了多久，只知道有不好的预感一直萦绕在我心中。
宫人们给我让了路，我离母后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我终于看到了贵妃怀中抱着的东西，是个冻得直哭的孩子。
好丑。
“母后！”我小声地叫着，想往母后怀里钻。
可那身体实在是太僵硬了，冰冷刺骨。
我愣了，一时竟连继续叫都给忘记了。
宫中的古钟恰好响起，老太监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仁皇后..薨了！”
4.
之后我便和嬷嬷住在坤宁宫中，除了最后见母后的那一面，我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听说那个讨厌的女人和她的孩子被关在宫中，连他的名字都是贵妃求来的。
我十岁时，顾渊不知如何跑到了我宫中，六岁大的孩子指着我骂。
“都怪你这个贱人，我和母后才会整日被关在宫中，都怪你，你怎么不和你那短命母后一起去死！”
他刚说完就跑来扯我的衣服，跟着来的小宫女也不阻拦，站在后面跟个木头似的。
梳妆台上的胭脂被他全一把扫到了地上，连带着父皇昨日才亲自送来的珊瑚树。
“摔了！全部给你摔了！你才不配有这些好东西。”
我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顾渊又准备推我。
“啪！”白嫩的小脸上很快就有了一个鲜红巴掌印。
我没用多少的力，但他确实还小，一下就卸了力瘫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宫女见状赶紧上前准备阻拦，被嬷嬷给拦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