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桂兰，今年七十二岁，来自一个小县城的农村。我年轻的时候读书不多，只上到小学四年级，后来跟着村里人学了一点裁缝手艺，算是有点营生。我丈夫早年去世，留下我一个人拉扯一儿一女长大。儿子叫张明，比女儿张红大三岁。因为家里条件有限，我当年省吃俭用供儿子上了技校，后来他进了城里的工厂，娶了个城里媳妇，算是扎下了根。女儿成绩不错，但我觉得女孩子早晚要嫁人，没必要读太多书，就让她初中毕业后去打工，后来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县城开了一家小饭馆，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我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后来身体不好，六十岁那年摔了一跤，腿脚就不太利索了。那时候，儿子和媳妇忙着自己的小家，没空照顾我，是女儿接我去她家住，这一住就是整整十年。在女儿家，我没花过一分钱，吃穿住行都是她在操持。可每次遇到亲戚来家里，我总是只夸儿子孝顺，说他每个月给我寄钱，在外面给我买这买那。女儿听了虽有些不高兴，但从没跟我争辩。直到去年，她对我说：“妈，你年纪大了，该去儿子家享享福。”我当时心里一喜，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去城里过好日子了。可如今，我却独自一人在老房子里抱头痛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去儿子家的那一天，女儿特意请了车，把我的行李收拾好，还给我买了一些补品。她笑着对我说：“妈，去了城里，就好好享福吧，明儿个我再去看您。”我坐在车上，心里满是期待，想着以后能在儿子家吃好的、住好的，逢人便说：“我儿子可孝顺了！”可是，到了儿子家，我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美好。儿媳妇对我并不热情，见我来了，只是淡淡地说：“妈，您先住这间屋，以后有啥需要就跟我说。”那间屋子是杂物间改的，空间狭小，床铺还是旧的，角落里堆满了孩子们的旧玩具和一些闲置的家具。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想着儿子忙，儿媳妇也要上班，便忍了下来。可接下来的日子，才让我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寄人篱下。早晨，我习惯早起，可儿媳妇不喜欢有人在厨房里转悠，我只能等他们一家人吃完饭，才去厨房找点剩饭剩菜。晚上，儿子下班回来，有时候会和我说上几句话，但更多的时候，他会陪孩子写作业、和媳妇聊工作上的事，我只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电视。最让我难受的是，儿媳妇对我总是冷冰冰的。她从不让我插手家里的事，甚至连孙子也不让我多管。孙子有次回家，看到我坐在客厅里，问了一句：“奶奶，你什么时候回老家啊？”我当时心里一紧，才意识到，这个家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有一天，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儿媳妇脸色立刻变了，皱着眉头说：“妈，您以后小心点，家里东西可不是白来的。”我听了心里难受极了，低头收拾碎片，手指还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儿子虽然在场，但他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家，根本不是我的家。我在儿子家住了不到三个月，就开始生病，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着。儿媳妇见我这样，也没多关心，只是对儿子说：“妈年纪大了，还是回老家住吧，那里空气好，她也习惯。”儿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就这样，我被送回了老家的旧房子。女儿虽然知道了这件事，但她只是沉默了一下，说：“妈，老家也不错，您要是住不惯，我去接您。”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脸再回去了。我住了她家十年，却从未对外人提起她的好，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怪得了谁呢？在老房子里，我每天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听着风吹过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声音，心里满是后悔。

那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我一个人坐在屋里，听着雨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这些年，女儿对我的付出，我从未真正放在心上。我总觉得儿子才是我的依靠，可到头来，真正关心我的人，始终是女儿。可我却一次次伤她的心，甚至最后，还要她亲手把我送去儿子家，让自己彻底失去了她的温暖。我拿出手机，翻到女儿的号码，手指停留在拨号键上，却迟迟不敢按下去。她会接吗？她还愿意管我吗？窗外的雨还在下，我靠在床头，抱着被子，轻轻地哭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