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捡到一个红包，红包里有五百块钱，还有一个联系方式。
宋小强警告她，红包不要随便捡，里面的联系方式更不要加。
因为，容易惹到脏东西。
小林赌气，加了那个联系方式。
对方叫狗蛋，头像是证件照，长得有鼻子有眼。
我们惊呼：这人是从霸总文里走出来的吧。
宋小强：什么人用证件照做头像？
1
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我们吃着小林买来的西瓜。
小林：“我捡到一个红包，里面有500块钱，还有一个电话号码。你们说，该不会是哪个找不到媳妇的光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搭讪女孩吧。”
赵夕：“要不加下试试，说不定是个帅哥呢。”
我啃着西瓜：“对，对，对。特别的小林值得拥有特别的缘份。”
小林她妈不止一次给她打电话催婚了。
我们三个正在说笑，宋小强突然出现，他坐到石凳上，拿起西瓜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吃完后，他还把沾满汁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看得我们直皱眉头。
他无视我们的厌恶，又当着我们的面，从牙齿上剔下牙垢，涂在长条纸上卷了一根旱烟点着，吞云吐雾。
我只感觉喉咙里一阵翻涌，看赵夕和小林，也极力地忍住想吐的冲动。
我们站起身想走，宋小强把烟头踩灭，琉璃球做的假右眼闪烁森森寒光，定定地看着小林。
“小林，路边的红包不要捡。那上面的联系方式，更不要加。若是惹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嘿嘿……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你们。”
宋小强今年三十七岁，正值壮龄，家里穷得叮当作响，却不外出打工。
农闲之余，穿着破旧的衣服，背着手在村里乱转。
牛头村的人都说他好吃懒做，不务正业。
我、赵夕、小林三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志愿来牛头村支教。
村长把我们安排在宋小强家，还说有他保护我们，他放心。
小林跺脚：“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少吓唬我。”
说完，拉了我和赵夕回到我们三个住的窑洞。
2
我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一件事，村里的老李头死了。
将要下葬时，村里的几个轿夫抬棺材，把牙都咬碎了，就是抬不起来。
他们这里管抬棺叫抬轿，抬棺人叫轿夫。
村里人慌了，喊孝子摔盆。
孝子把盆摔了，棺材依旧纹丝不动。
村长扭头叫宋小强。
宋小强把盘子里的散烟往口袋装，傻笑着走了过来。
村长说，小强你坐到棺材上去。
小强就坐到棺材上。
村长说，抬吧。
结果，原本八个轿夫抬不起的棺材，不仅没有因为宋小强坐上去显得沉重，反而很轻松就抬了起来。
回到窑洞里，我劝小林：“要不那个联系方式你就别加了，万一出了点啥事，不是闹着玩的。”
小林是个犟脾气，我劝她，她笑：“宋小强的话你也信，他不让我加，我就非得加。”
拿出手机，她输入那串电话号码，直接就加上了。
然后，我就听到小林惊叫“卧槽”。
赵夕凑过去，坐到她身边：“怎么了？”
小林惊呼：“是个男的，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上。”
赵夕捂嘴：“还真是个大帅哥呢。”
我凑过去看，只见对方的微信头像是一张白底的证件照，眉如描漆，目似朗星，面如冠玉，嘴唇薄俏。
完完全全，就是我看的霸总漫画里的男主。
连我都感慨：“这也太帅了吧。”
小林发过去一条消息：你好。
对方很快回复。
两人聊起了天。
宋小强推门进来，小林站起，指着门口，横眉怒目：“出去！”
3
我们三个都对这种不请自入的行为十分厌恶。
大晚上的，我们三个还穿着睡衣。
宋小强一把夺过小林的手机，看着她新加的联系人头像：“哟，长得挺帅的嘛，就是这天庭晦暗无光，面相青白，一脸的死人相。”
“我说你这么饥渴啊，找对象找个死人。”
说完，他手指点在屏幕上，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直接删了。
这才把手机还给小林。
小林破口大骂：“说谁死人呢，我看你才是死人。别在这里危言耸听。”
“还有，你有什么权利删我的朋友。你知道这严重干涉了我的权利吗？”
宋小强掏掏耳朵：“小姑娘，我这是为了你好，别不识好人心。”
说完，他不再听小林一句接一句的谩骂，转身走了。
门关上后，小林余怒未消：“明天我就去找村长，让他给我们换一家。”
“宋小强都三十多了，还没有娶到老婆，人肯定有问题。”
“跟他住在一个院子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龌龊事。”
我和赵夕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她这才情绪稳定，重又把那人的联系方式加上。
我们三人睡下。
躺在床上，我并没有睡去。
身边小林和赵夕发出鼾声。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现，我感觉到浑身猛地渗出冷汗。
有谁会用证件照头像，而且还是白底的。
我想到了遗照，对，就是遗照。
窗户外透进来的月光惨白，照在小林和赵夕的脸上，她们脸色青白得像太平间的尸体。
两个这会儿不打鼾了，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
我像是躺在两个死尸的中间，吓得尖叫一声：“啊——”
赵夕翻了个身：“大晚上的，不睡觉，乍乍呼呼个啥？”
我这才长长地喘着气，睡衣湿透，想去洗澡间冲个澡。
才拉开门，看到不远处宋小强站在我们晾晒的衣服下，做着奇怪的动作。
稍微走近点，他在一片鲜艳的女人衣物中，凑近了鼻子，一脸陶醉。
4
这个死变态！
我气冲冲地走过去，顺手拿起一根棍子。
宋小强看我走近，朝我看了一眼，没有做贼心虚的慌张。
我质问他：“你没事站在我们女人的衣服这做什么？”
宋小强：“这是我家，我想站哪就站哪。”
说完，径自走了。
加上那个男人的微信之后，小林天天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地嘴角漾起一抹恬静的笑。
赵夕出现在她后面，从后背环住她柔软的腰肢，打趣她：“哟，小林恋爱了。天天跟你男友聊天，如胶似漆。真让人羡慕。”
她说得一点儿没错，我发现小林最近，上厕所拿着手机，洗澡拿着手机。
大晚上躺在床上，能聊到凌晨两三点。
小林：“哪有的事？”
我：“你的表情都出卖你了。还不让老实交待。”
小林：“好了，好了，我承认我确实对这个微信名叫‘狗蛋’的人很有好感，我们三观合得来，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宋小强突然从院子里的葡萄架后面窜了出来：“小林，他有白天和你聊过天吗？”
小林气得指着他：“宋小强，你这人怎么随便偷听别人谈话。”
宋小强：“我就问你，他白天有没有跟你聊天？”
小林的声音大，宋小强的声音更大。
两人跟吵架似的。
宋小强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小林，小林最终败下阵。
气势弱的说了一句“没有”。
宋小强又问：“那他为什么白天不和你聊天？”
小林：“我有问过他，他说白天很忙。”
宋小强：“就算白天再忙，总不能忙到回复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吧？我警告过你，路边的红包不要随便捡，里面的联系方式更不要加，你非不听。这下惹祸上身了。”
小林回过神来，挺起胸膛，色厉内荏地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宋小强：“白天阳气足，活尸避讳阳光，身体僵直地躲在地下，全身都不能动，自然回不了你信息。”
小林：“宋小强，你好端端诅人死，嘴巴怎么这么欠，能不能积点德？”
赵夕帮着小林说话：“就是，宋小强，照你的说法，小林的网友哪是活尸，分明是尸体成了精。”
宋小强黑着脸，转身走了。
小林：“回头我得跟村长说说，咱们搬到别家住。这宋小强的脑子不太正常，住他家里实在太不舒服了。”
赵夕：“就是，都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光棍汉。那天我看到宋小强拿着小林的内裤，凑在脸上闻，比变态还要变态。”
我冲她们使眼色，要她们不要再说。
因为，宋小强去而复回，就站在她们的背后，她们没看到他。
小林：“高佳，你就是太善良了。我们说得又没错。”
宋小强咳嗽一声。
两人这才闭嘴。
小林恶狠狠地瞪了宋小强一眼，坐到石凳上，用手扇着凉风：“我说得又没错。”
宋小强嗤笑一声，把一捧草木灰撒在地上：“小林，你敢在上面走两步吗？”
小林站起：“这有什么不敢的？”
她踩在草木灰上，来回走了两步。
宋小强：“发现什么了没有？”
小林：“你把话说清楚。”
我捂住了嘴，指着小林踩过的地方，全身颤抖。
小林看向我：“高佳，你到底怎么了？”
5
我：“你踩过的地方，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小林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我说高佳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最近减肥成效好，体重变轻了。踩在上面没有脚印，很正常的。”
“可体重再怎么轻，也会在草木灰上留下脚印啊。”
我听死去的姥姥说，只有将死之人，魂魄开始消散，才不会在草木灰上留下脚印。
这是区分死人和活人的办法。
宋小强警告小林：“你要是想活着，就赶紧把那个‘狗蛋’的联系方式删了。否则，等到活尸找上你，谁也没办法救你。”
说完，他走了。
我劝小林：“小林，要不你还是把狗蛋给删了吧。”
小林：“高佳，你又不是不知道，宋小强就是个神棍，他说的话你也信？”
赵夕跟着说：“别信他，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小林踩在草木灰上没有脚印。但这种唬人的手段，骗骗无知的人还可以。骗咱们休想，要相信科学！”
我一个人出门，随便走走。
经过村中心的老槐树，几个正在槐树下纳凉的妇女在说闲话。
我听到“宋小强”三个字，凑近去听。
她们闭了嘴，向我点头：“高老师闲逛呢。”
我：“嗯。”
我装出感兴趣的样子：“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呢？”
李大娘：“说宋小强呢。”
“宋小强怎么了？”
李大娘：“前两天不是村头刘老汉的孙子突然癔症了，满嘴胡话。宋小强刚好从他门口经过，顺手拿起一块瓦片，在那孩子的额头割了一道口子。给刘老汉保证，明天你孙子就好了。可你猜怎么着？”
我：“怎么着？”
“结果第二天，刘老汉的孙子还说胡话呢。刘老汉急了，送去村医那，开了两片药，吃了后就好了。”
李大娘身边的王婶插嘴：“要我说，这老一辈传下来的神神叨叨的东西，千万别信，会害死人。”
我陪她们说了会儿话，起来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思绪纷杂，一边宋小强说得信誓旦旦，一边是连村里的大娘们都不相信他。
我不知道，关于狗蛋的事情，宋小强到底是骗我们，还是真的。
回到院子里，小林得意地举起手机：“高佳，宋小强不是说狗蛋是活尸吗？根本就是危言耸听。他白天给我回信息了。”
我接过她的手机一看，还真是这样。
下意识的，我不再相信宋小强。
赵夕：“我看宋小强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结婚，也不想小林谈恋爱。自己过得不好就想别人也过得不好。这是典型的心里有毛病？”
小林问赵夕：“你真得看到宋小强拿着我的内裤在闻？”
赵夕：“哪还有假，那天我看得真真的。”
前段时间，小林丢了一条内裤，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看赵夕神情躲闪，应该是在说谎。
但小林就愿意相信确是宋小强这么做了，气呼呼地站起身，要去找村长。
迎面跟宋小强撞了个满怀。
小林像被狗咬了似的，嫌恶地扫着身上被宋小强撞的地方。
“走路怎么不长眼睛？”
宋小强：“你往我身上撞，还怪我不长眼睛？”
两人见面又掐了起来，说着说着，又扯到了狗蛋的身上。
小林：“宋小强你不是说狗蛋是活尸吗？他白天给我回消息了。”
宋小强：“通过手机吸了你的魂魄力量，不那么怕阳气了，正常。”
小林：“还想吓我，我可不是吓大的。”
宋小强：“你倒是让他跟你语音或者视频啊。他有跟你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