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身为“皇二代”,上有九五至尊的皇帝舅舅,下有威风凌凌的公主娘亲,中间还有冷艳高贵的太子妃长姐,玉璃觉得她此生的奋斗目标不过那四个字:混吃等死。
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否将混吃等死进行到底还要看婆家势力如何?她娘亲的,赶紧抢张长期饭票先!
这是一个皇二代诱拐当朝宰相做饭票的故事。
玉璃:夫君,快到我碗里来。
洁癖的某人:你那碗干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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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片段:
初夏,绿肥红瘦。
官道两旁,绵延数十里的桃树花缀疏枝、落英缤纷。大金帝都的桃花不仅品种繁多,花期较其他州县也略长一些。因此,京城又得了个美名:桃都。
此时此刻,宽阔平整的青石路上一队为数不少的人马正缓缓前行。走在中间的是一辆翠幄青帱的四辕马车。车身两侧跟行的数名女子穿戴一致,均做宫人打扮。前后两头骑马随行的一众男子最为醒目,清一色黑衣铁甲、冷眼寒目,便是那负责皇城安全的禁军侍卫。
这排场,来头不小呢!
车马一路缓行至朱雀门,前排的禁军与守城的同僚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未作停留地顺利入了城。再瞧前方,早有一名守城的禁军侍卫策马疾驰而去。马蹄溅起的尘土尚未落地便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过了朱雀门,走过一段御街便到了京城最为繁华的东西大街。物华天宝、龙气蒸腾,真不愧是天子脚下的一块宝地。
绕过州桥,继续往东而去,入目尽是朱墙碧瓦的高门大宅。这一带便是朝中三品以上重臣居住的府邸。宅子前铺了一条宽敞的青石大道,道上偶有车马软轿来往,其上所坐莫不是身着绫罗绸缎的公卿命妇,却鲜少见到寻常布衣的身影。
可不是嘛!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吃饱了撑着敢往这里瞎逛?一个不小心把脑袋逛丢了可就不好玩了。
又过了一刻左右的时间,车马终于在一座门面显赫的宅子前停了下来。那宅子的大门三间开,两旁各蹲一只石狮子。正门之上高挂一匾,上书“敕建公主府”五个大字。字体遒劲、笔力雄厚,便是当今圣上景宣帝的御笔。
说起公主府里头住的这位公主,那可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
公主国姓刘,单名一个净字,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妹妹,封号“卫国长公主”。
传闻长公主不仅是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更于大金开国之初协助其兄夺得帝位,实乃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是也。然而,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却并非她的美貌和战绩,而是她与驸马膝下的两个女儿。
长女玉瑢国色天香,身段婀娜多姿,舞跳得比汉宫飞燕还要好看。早早地就被她的太子表哥相中,收入东宫做了正妃。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嘿嘿……
次女玉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花容月貌自然不在话下,关键还生了一副好嗓子。三年前在皇帝寿宴上高歌一曲,醉倒了底下一干子青年才俊不说,更是唱进了远道而来的漠北克兰国王子的心里。这王子在人家地盘上做客毫不见外,速速将皇帝娇滴滴的外甥女打包带回了家乡,以结“秦晋之好”。
自玉瑢十岁起,上门提亲的人便几乎将公主府的门槛给踏烂了。紧接着是玉瑾。因此,公主府的门槛长年在维修,直到她们双双出嫁。
百姓们只闻公主府出了两位出色的小娘子,却不知长公主当年其实生了三个女儿。那夭女单名一个璃字,自小体弱多病,五岁时便被送往北疆的一个小镇休养,十年未归。因是鲜少有人得知她的名字。
此时此刻,公主府大门前一溜儿站了十来个婆子、丫鬟、小厮,未待一行车马停下便早早地迎了上去。
前后两头的禁军最先下了马,再有小厮上前将脚踏置于马车旁。旁边上来一名宫娥,伸手打起了车帘。
玲珑绣花鞋带动粉色裙摆自车内而出,紧接着便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钻了出来。那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头不高。一袭上好的粉色缎面襦裙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再瞧那女孩的面容:粉面娇艳如花,玉肌莹润赛雪;柳眉凝黛,檀口轻盈;尤其是那双含情的杏子眼,灵动中透着些许妩媚。虽然稚气未脱,却不妨碍“勾引”男人。
饶是见惯了公主府内两位娘子美貌的一众仆人仍是被眼前的这位小佳人吸引了目光,愣是傻眼了一阵。直到佳人毫无形象“砰”地一声自车上跳下才让他们回了神智。
“嗯哼……”旁边过来一名妇人搀住那女孩,面色微沉轻哼道。
那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绿色的襦裙朴实无华,仔细瞧瞧却能发现衣裳的料子并不粗糙简陋,也是上等的锦缎。绾在脑后的发髻只用两支翠绿的玉钗固定,再无他物。
女孩调皮地朝妇人吐了吐舌头,挽起她的胳膊便要朝前走去。妇人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来,改换成搀扶的姿势,脚步微后,以仆人的姿态跟着前行。
女孩也不在意,一双杏眼滴溜溜地打量着公主府的大门,眸光中透着陌生又含着熟悉。
跟着一众仆人进了大门,绕过影壁,直往正厅而去。女孩的心渐渐跳得厉害,一只小手抓紧了身旁妇人的衣袖,语带轻颤地道:“姑姑,我……我记不得爹娘的长相了。”
妇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哄道:“三娘莫怕!公主殿下想您想得紧!”
女孩闻言心下稍安。
一路行至正厅门外,未待通传,便见一人自厅内而出,步子十分急切。
那是一个极为耀眼出色的男子。俊美明朗的五官,昂扬挺拔的身姿,一身墨袍尊贵华丽,隐隐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王者之气。
“阿璃……”他唤着女孩的乳名,清朗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压抑的喜悦和激动。原本深如海石的凤眸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女孩的身影。
玉璃驻足原地盯着他瞧了一阵,良久才展颜一笑,甜甜地唤了声“舅舅”。那男子身形微颤,上前一步将玉璃拉入怀中紧紧拥住。
男子将玉璃抱得很紧,让玉璃有些喘不过气来,可玉璃一点儿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熟悉的舅舅,同时也是这大金朝的九五至尊——景宣帝刘凌。玉璃记得他,并不仅仅因为五年前他在北疆呆过一段时日。更重要的是,五岁那年离开京城时玉璃唯一记住的便是她舅舅的容貌。
玉璃离开刘凌温暖的怀抱时,见到了他眼中浮现的淡淡水雾,一如五年前相见时的情景。玉璃心中有疑惑,可她聪明地选择不去多想。
跟在玉璃身旁的妇人随后上前一步对着刘凌欠身道:“奴婢见过陛下。”
刘凌伸手扶了她一把,和声低语道:“佩云,这些年辛苦你了!”
玉璃听得到杨佩云语调中的颤意,看得到她瞧着刘凌时眸中压抑的某些情绪。于是,玉璃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可她仍然聪明地选择不去多想。
玉璃再次抬头便看到一位三十出头的贵妇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女人长得很美。除此之外,玉璃对她再无多余的印象。
“阿璃……”玉璃听到那个女人也是如此亲昵地唤着自己,这让她莫名的有些害怕。因为,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的痕迹。
玉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询问般地看了看刘凌。刘凌朝她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这是你母亲。”
母亲,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称谓。同样陌生的,还有父亲。在玉璃的记忆中,她有杨姑姑,有舅舅,还有……似乎没有了。
玉璃瞧见她母亲在对她微笑,可她的笑容并不如舅舅那样温暖,她的眼中似乎也没有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玉璃眨了眨眼睛,低低地唤了声“母亲”,语调略显僵硬。
长公主刘净上前拍了拍玉璃的脸颊,笑着说:“阿璃长大了。”
玉璃只是笑。笑着笑着,忽觉肚子咕噜作响,这才想起今日自驿馆早起赶了一上午的路,路上又没吃什么零嘴……
“舅舅,我饿了!”玉璃抬头看着刘凌,杏眼晶亮晶亮的,笑得有些……呃,谄媚。
“午膳已经备下,我们这就过去。”刘凌牵起玉璃的手朝花厅的方向走去,一众宫人浩浩荡荡、恭恭敬敬地紧随其后。
玉璃一进花厅就被桌上的菜肴吸引了目光。满满一桌,竟然都是她爱吃的。于是,她的肚子叫得越发欢乐了。
刘凌笑着拉玉璃入座。尚未吩咐开席,便见一只小手伸过来,动作迅速地从他眼前夹走了一块肥嫩嫩的红烧肉。
玉璃的小嘴儿吧砸吧砸的,嚼得可欢乐了,丝毫不曾注意到周围一干人等错愕的目光。
站在一旁侍候的杨佩云欲言又止,担忧地瞧了瞧刘凌,见他眼角挂笑才放下心来。
杨佩云是玉璃的贴身侍女。自打玉璃出生起便跟在身边伺候。十年前更是秉承御旨跟随玉璃一同去了北疆定州。十年间,她不仅要细心照顾玉璃的饮食起居,礼仪规矩也一并包揽了。
玉璃贵为皇亲国戚,身份不比寻常闺秀,一言一行自是要拿出大家风范来。可是,这位小祖宗天生就是野性子,什么“食不言”,“笑不露齿”一概不理会,怎么高兴怎么来。碍着她身子骨弱,杨佩云不忍心过分苛责。于是,眼睁睁地瞧着她变成了一只小野猫。
五年前,克兰国俯首称臣,刘凌微服前往北疆视察,曾在定州停留过不少时日,当时就见识了玉璃这般不羁的性子。杨佩云曾自责没将玉璃教育好,可刘凌却大手一挥称“无碍”,并嘱咐她继续“惯”着玉璃。玉璃得了刘凌的“口谕”越发肆无忌惮了,每每身子稍好一些便跑得无影无踪。杨佩云整日提心吊胆,深怕这位小姑奶奶哪天一不留神被人拐去做了童养媳。不过事后证明只有她拐别人的份。
“阿璃,多吃点!”刘凌亲自夹了菜肴往玉璃碗里送去。皇帝的眉梢眼角俱染了笑意,看得公主府一众仆人又是一阵错愕。他们在心里泛着嘀咕:这位三娘子“来头不小”,看来日后得多拍马屁才是。
玉璃大快朵颐了一阵,后知后觉地发现坐在桌前的只有她的舅舅和她的母亲,少了传说中的“父亲”。于是她侧头小声向刘凌询问:“舅舅,为何不见我父亲?”
玉璃确认她的父亲是健在人世的。因为十年来她未曾收到过类似于“英年早逝”这样的消息。
刘凌凤眸微闪,抬眼瞧了瞧身边的刘净。刘净笑着解释道:“他去北疆打理生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打理生意?
士农工商,商为末等。虽说较之于前朝商人的地位确有提升,为官者也有不少人利用手中的权利经营些买卖来充实家产。可是……贵为当朝驸马,而且还是唯一的驸马,难道也需要放下身段去经商么?皇帝舅舅是没给他发放薪俸么?还是说,那些微薄的薪俸不够一家人吃喝拉撒?
玉璃担忧地瞥了一眼刘净,随后又往刘凌身边靠了靠,心里暗暗思忖着:一定要牢牢抱住皇帝舅舅这座大靠山。否则,她将来的日子可能会过得很“惨” ……
午膳过后,玉璃又在众多下人的簇拥下到了揽翠居。揽翠居本是她五岁前居住的院落。那儿的环境清幽静谧,周遭是成片的茂林修竹,绿荫似染、苍翠欲滴。两层的木质楼房座北朝南,冬暖夏凉,十分适宜修身养性。
穿过月洞门,玉璃在院子里驻足良久。这个小院对她而言显然也是陌生的。唯一熟悉的便是院中那株上了百年的老榕树。她依稀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常在榕树底下纳凉或是晒太阳,一旁的石桌上总是放着一些可口的零嘴。呵呵……
玉璃同榕树老兄打过招呼,随后转身进了主屋。整个揽翠居皆被整修过,屋子里头也不例外。那些陈设用具不但是崭新的,而且一瞧便知价格不菲,这让玉璃暗暗窃喜了一番。看来公主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嘛!
玉璃在屋里转了一圈,心中甚为满意。这时,站在一旁的刘凌关切地询问她是否还需添加其他物什。
玉璃心想:自己初来乍到,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敲她舅舅的竹杠。
随后,刘净又引了一众仆人来与玉璃相见。分别是两个粗使婆子,四个丫鬟和几个小厮。这些仆人皆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丫鬟们容貌清秀,识文断字。两个粗使婆子长得也十分端庄,就连手上的茧子也比其他院落的人来的薄一些,就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他们“娇贵”的主儿。
玉璃见到其中一个丫鬟与自己差不多大,小脸儿圆嘟嘟的很是可爱,于是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那女孩轻轻俯了俯身,恭敬地回道:“奴婢采薇,今岁刚满十五。”
“与我同岁哩!”玉璃笑眼弯弯,十分愉悦的样子。她这一笑,不仅迷住了眼前的采薇,一屋子的人皆为之失了心神,包括刘凌。
玉璃转过头的时候便瞧见她的皇帝舅舅正痴痴地盯着她出了神,凤眸中闪现的异样光彩叫她冷不丁打了个机灵,心中随即蹦出一个十分邪恶的念头:刘凌有“恋甥癖”,迷恋外甥女的癖好。
念头既生,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便一个接一个地蹦了出来:比如刘凌之所以对她那么好,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色。又比如十年来他隔三差五地遣人给她送吃的用的,目的就是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将来好送到后宫暖床去……
玉璃胡思乱想了一通,悄悄地将目光定在了刘凌的脸上,再一次在心底发出赞叹:皇帝舅舅长得真好看!
虽已年过不惑,可保养甚佳的俊脸上瞧不出过多岁月的痕迹。再者,大金朝的男子崇尚无须为美。除了上了年纪的老者偶有留须标榜自己“长者”的身份外,其余人都喜欢将自己的面容打理得干干净净。就如眼前的刘凌这般,瞧着甚为清爽。若不细心留意,定要认为他只是个三十不到的青年才俊哩!
玉璃心想:若是将来皇帝舅舅非要她入宫暖床的话,她可能会选择……从之。
刘凌自是不知玉璃正在如此这般地暗暗腹诽他。他近前一步伸手揉了揉玉璃的小脑袋,瞧着她脸色红润、健康活泼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小时候的玉璃总是病怏怏地缩在他的怀里,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了,又仿佛随时都会从他眼前消失。每每玉璃病得厉害时,他总是胆战心惊地陪在身边一步不离。于是,翰林医官院的那群老头同样战战兢兢地侯在一旁,心中齐齐默念:莫断气!莫断气!
可能上天觉得老头子们的祈祷是很虔诚的。于是,玉璃就真的没有断气。老头子们也不用断气了,继续做太医,拿薪俸,纳小妾,生儿子,为大金的添丁加口事业作出了不小的贡献。咳……
一番感概过后,刘凌会心一笑,心中想着:终是回来了!
终是回来了!玉璃也这样想着。
玉璃回到公主府后,不过数日便熟悉了府内的环境,还与一众仆人打成了一片,大家都很喜欢这位新来的小娘子。
这些天,玉璃表现得十分乖巧。每日晨昏她都会按时去给刘净请安。闲来无事之时便呆在自个儿的小院里弹琴写字做女工,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贤淑模样。
府内的下人们都在私下议论着:三娘子的美貌才情较之于已出嫁的两位娘子,非但未有逊色之处,甚至还有超越她们的趋势。之前的大娘子和二娘子皆已觅得如意郎君,成就了各自的一段佳话,不知这位三娘子将来又会花落谁家呢?
下人们的言论很快钻进了玉璃的耳朵里。于是,原本无忧无虑的她突然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她今年十五岁了,已然到了婚配的年纪。若非之前一直呆在定州养病,此时怕也早已定亲了。更有甚者可能已嫁作人妇,小崽子都生出来了。也亏得她因“病”得福,过了十来年无拘无束的潇洒日子。
然而这样的“福气”随着她回到京城似乎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了。
自古婚姻大事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公主府的千金,她的婚事更是由不得自己做主。指不定哪日皇帝舅舅圣旨一下便将她指给了什么人。
玉璃不想盲婚哑嫁,盖头被掀开的一刹那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个麻子,瘸子,傻子。
咳……就算你想嫁个麻子,瘸子,傻子,你那俊美的皇帝舅舅会同意吗?
是哦!好歹人家也是他的亲外甥女嘛!他又怎会忍心将她嫁给麻子,瘸子,傻子呢?
唔……说不定,皇帝舅舅此时正在琢磨着怎样将她拐到后宫去呢!
玉璃,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邪恶?
没办法啊!谁让皇帝舅舅长得那么俊?
咳……言归正传!玉璃觉得她应该为自己的婚事做些打算。政治联姻之类的勾当她没兴趣。她只想找个喜欢的人相守一生、白首不离。若能成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谈则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哼!小妾姨娘之属,尽管放马过来吧!
总之,她必须在皇帝舅舅下旨前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然后执其之手,将其拖走。
玉璃心中刚有了决定,丫头采薇便出现了,正合她意。
采薇穿过月洞门进了揽翠居,将刚熬好的参汤送了过来。
“陛下待娘子真好!奴婢听说这雪山人参是克兰进贡的珍品,已有上千年了,而且还会跑呢!追了好久才挖到的!您瞧,陛下自个儿舍不得吃,都拿来给娘子补身子了。”采薇边报告着听来的小道消息边小心翼翼地从锅中舀了几勺汤药到碗里,随后端给玉璃。
玉璃未曾发表意见,只是接过碗“嗯”了一声。刘凌自那日离去后,虽不曾躬身前来公主府看她,可每日都会遣贴身近侍过来代为探望。珍贵的药材补品及各种赏赐像萝卜白菜一样成筐成筐地往公主府里运。玉璃两眼放光之余自然不忘在心中腹诽一句“恋甥癖”。不过眼下她已懒得再去揣测刘凌究竟为何对她如此上心了,她只明白一个道理:有福不享是傻瓜。
玉璃慢条斯理地喝着参汤,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这京都之中,可有极富盛誉的名门闺秀?”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京城中都有哪些有权有势、有才有貌的贵郎君。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直白白地打听男子未免有失体统,因此先从女子引入话题。
玉璃想过了,对于将来的夫君,喜不喜欢固然重要,家境人品却也不可忽视。虽然她不过分追求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却也自认没有粗茶淡饭的淡泊心境。婆家么,还是有权有势的好。这样才能保证她一生无忧到老呀!至于夫君么……哪个女人不喜欢有才有貌的男人?
“京都有‘四千金’一说,咱们公主府就占了两位。”采薇兴致勃勃地开口道,眉眼中带了几许亮色。
“四千金?”玉璃饶有兴味地反问,眸中晶晶点点,满溢好奇。女人天生就对八卦没有抵抗力,更何况京城对玉璃而言又是全然陌生的。久居北疆边远之地,纵是这帝都改了朝换了代,在她那一方小小的院落也只闻得到淡淡的药香罢了。
“世人皆言:公主府的大娘子冷艳似寒梅,擅舞;二娘子甜美如芍药,擅歌。另外两位分别是云家娘子同景家娘子。云娘子高贵如牡丹,擅诗词;景娘子清丽似水莲,擅琴。‘四千金’皆是男子心中圣女般的人物,曾经不知有多少权贵郎君为她们争得头破血流呢!不过现下除了景家千金外,其余三位都有主儿了。”那丫头连着说了一串,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四千金’一说也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其中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就不得而知了。”原本静坐一旁做女工的杨佩云出声反驳了一句。
看着杨佩云略带不满的样子,玉璃心中愉悦极了。她知道,杨姑姑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替自己抱不平。只因她的长姐二姐名列“四千金”,而她却默默无闻。
“我离京数年,早已忘了姐姐们的长相。若能见上一面,叙叙姊妹之情也是好的。”玉璃感慨着。
采薇接着她的话说:“大娘子贵为太子妃,寻常人自是难见。可三娘子又岂是他人能比的,自是有机会相见。只是可怜了那远嫁的二娘子……”说到这,她不经唏嘘起来。
玉璃也跟着叹了一声。虽然那位二姐对她而言其实是个陌生人,但同为女子,她能体会那种背井离乡的惆怅。什么秦晋之好?天赐良缘?他娘亲的都是放那什么屁。不过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罢了,有什么值得传颂的?在玉璃看来,她宁可下嫁家乡的农夫,也不嫁异国的权贵。漠北那地方,一年倒有大半年白雪覆盖,她二姐嫁去两年还没冻成狗可见她本来就属狗。咳……
采薇见小主人的情绪被她带得低落了,赶紧补救道:“除了‘四千金’之外,其实还有‘四郎君’一说,三娘子想听听吗?”
玉璃的眉梢顿时一扬,眸中精光四射。采薇啊采薇,知我者莫若你也!
“想听想听!你快同我讲讲吧!”玉璃不自觉地将身子朝采薇那里挪了挪。
采薇不紧不慢地给玉璃添了一碗参汤,这才缓缓开口道:“这第一位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太子位尊人贵,且又长得风神俊朗,自有无数的千金闺秀倾之慕之。然而现下东宫之内,却只得娘子的长姐和那云氏良娣相伴左右。”
玉璃暗暗翻了翻白眼。四千金被你占了俩,还不知足啊?你现下还只是太子耶!要想坐拥三千,等你老爹死翘翘了再说。
呸呸呸!她怎么能诅咒俊美的皇帝舅舅死翘翘呢?
“第二位是燕王殿下。燕王风流潇洒,容貌甚是俊俏。平日里独爱抚琴弄萧,音律造诣颇为深厚。”
采薇说着顿了顿,原本正经的小脸上忽然现出几丝贼贼的神色,“燕王虽然尚未册立正妃,可奴婢听说他府中的侍妾多如牛毛,可以从京都的宣德门一直排到朱雀门呢!”
好你个燕王,忒不厚道了。太子爷屋里才一妻一妾,你你你……居然敢多如牛毛?想造反是不是?
听了采薇的议论,一旁的杨佩云忍不住白过去一眼。显然,她对小丫头私下里编排人家王爷的行径颇为不满。
采薇假装没瞧见,继续话题,“第三位是云丞相。云相的父亲是名武将。可生出来的儿子偏偏喜欢吟诗作词。十五岁便高中状元,二十三岁官拜右相。云相温润如玉,待人亲和。满腹才学为人津津乐道,丹青书法更是名扬天下。”
说到这,采薇又换上了一副无比倾慕的样子,“云相的翩翩风采不知迷倒了多少千金闺秀呢!可他今岁二十有五了,却还未曾迎娶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都瞧不上。”
玉璃伸手摸着下巴,沉思起来:难不成他……是个断袖?又或者是……有隐疾?
“咳……”一旁的杨佩云假意咳了一声,又朝采薇丢过去一对白眼。
采薇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玉璃忍不住嘴角抽搐,笑道:“你继续说。”
采薇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口道:“最后一位是景将军。景将军的父亲出身翰林,官居三司使。可生出来的儿子却偏偏喜欢舞刀弄枪。小小年纪便驰骋沙场、屡建战功。景将军冷峻孤傲,智勇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御敌良将。五年前率兵抵御克兰,重创敌军精兵二十万,夺取城池数座,终令克兰称臣纳岁贡。”
这个景将军玉璃倒是有所耳闻。她曾经休养的小镇便恰巧位于大金与克兰的交界之处。镇上的百姓对景大将军的名字并不陌生。更有不少的深闺少女夜里睡不着,绞着手帕幻想他的伟岸英容呢。唔,话说玉璃当年也……“春春”欲动过。
采薇偷偷瞧了一眼杨佩云,随后对着玉璃压了嗓子道:“三娘子,我同您讲。那个景将军虽然厉害,可他成天挂着一张棺材脸,吓死人了!”她说着朝左右瞄了瞄,确定“隔墙无耳”之后,才又凑近玉璃小声道:“他今年都二十有七了,却也未曾娶妻,连个侍妾都没有。平日里,别人只瞧见他同军中将校同进同出。因此大家都在说……他可能喜欢男人……”
“采薇,我想我有必要拿针线将你这张聒噪的小嘴给缝起来。”杨佩云一把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阴森森地丢过去一句。
采薇赶紧伸手捂住嘴巴,连连摇头。
“哈哈……”这回,玉璃再也不客气地给她大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