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东三省最有名的黑帮老大袁子琪的女人,
他给我独一份的宠爱,爱我入骨。
可我却私下里收集他的犯罪证据,交给警察。
谁让他杀死了我最好的何游呢。
01
何游大我八岁,我从小就是何游的小跟班,
虽说我是买来做童养媳的,但是养父母并没有强迫我,也没有虐待我,反而给我提供很好的生活条件,培养我读书识字,琴棋书画。
我知道他们不会干涉我的感情,早就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他们唯一的心愿就是我以后会把南南当成自己的亲弟弟对待。
当初他们领养我,也是看重我不仅有冷静的头脑,最重要的是善良重感情。
这些年我没有姐姐们的联系方式,儿时一别已经十载。
我沉浸且享受般地做着何家大小姐,早已把那个穷山沟抛在了脑后。
可是,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我始终做着一个噩梦,梦里父亲的背影逐渐扩大,撑起一片天空,慢慢地把我吞噬,我喘不过气,也无法挣脱,醒来浑身湿透。
最近,我的梦里有了何游,他像是一粟阳光,照射阴霾,黑影逐渐散去。
而何游,治愈了我。
02
我的亲爸做梦都想要个儿子继承大统,直到我妈死在了产床上,他都没能如愿。
奶奶说:「三儿啊,我也是生了几个女儿之后才生的你,你要知道没有儿子,在咱们村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于是,他在众多亲戚的怂恿下,把大伯的小儿子过继到自己名下。
卖了大姐和二姐,给新来的小儿子买了一辆崭新的遥控汽车,和一床新被子。
三姐受不了冷眼旁观,所谓的亲人唾骂自己是个赔钱货,她害怕自己早晚也会被卖了,
就背了个破旧的包袱,在离家出走的途中被人贩子拐到了大山里。
家里没钱买米,随后我就被城里来的大户人家给看上了,做了他们傻儿子的童养媳。
小妹被安排在家里伺候新来的小祖宗。
怎么也要留一个人照顾他们爷俩的生活起居。
我对朱自清所说「我们生而破碎,用活着来修修补补。」有了新的理解。
只能用活着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只是他父亲送他走的时候会穿过铁道,去月台的栅栏外买橘子给他吃。
朱自清看着自己父亲矮胖的身躯为自己努力的样子不禁感动落泪。
而我的父亲,在送我上车的时候,却连一眼都不曾看过我,不曾唤过我的名字,他都分不清我和姜离谁是谁,又怎能唤我。
朱自清父亲的背影,温暖又无奈。我父亲的背影,洒脱又倦怠。
他拿着钱奔着村口的小卖部,拿着一颗糖果,高兴地回家了。
我安慰自己,朱自清是男孩,我是女孩。
03
养父母派人在镇上等着,我被人用拖拉机送到镇上,颠簸的路,冷冽的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
不知是想起了我那苦命任人宰割的母亲,还是害怕前路不明。
伴着轰隆隆的声音,我肆意地哭着,可前路又怎会比眼前的深渊可怕,只觉得路好长,好长。
泪干了,也到了镇上。
养父母面容慈善,先是带我去镇上买了几身衣服,修理了我脏乱的头发,把我带回了家。
那年,我已经8岁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为了让养父母对我好一点点,我勤快极了,抢着拖地洗碗,抢着照顾小弟弟。
何游开玩笑地说:「姜草,你知不知道,家里的保姆对你很有意见,说你抢了她的工作,要让她丢掉饭碗了」。
养母也说:「小草,孩子就要有个孩子的样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工作,你的工作就是要好好当个小孩子。」
好好当个小孩子吗?我可以吗?
何游放下了手里正在翻的书,对养母说:「婶婶,你应该送姜草去上学了,哦,对了,再给她安排个钢琴,舞蹈,随便什么课,家里的窗户都被她擦得反光了。」
何游是养父母的邻居,因为两家世交,何游的父母常年不在家,何游从小是在养父母家长大。
养母笑笑刮了刮我的鼻头,触感很好,让我心里暖洋洋的。
我也可以上学了,在我们村里,女孩子是不配上学的。
父亲,你做梦都不会想到,你有一天也会跪在我的面前,想要认回我,求得我的原谅吧。
04
何游马上要毕业了,家里希望他能从商继承家业帮他分担。何游是独子,早晚这家业要交到何游的手上。
可是何游志不在此,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警察,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为此何游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何游拿着警校的录取通知书,在家门口那棵大榕树下,把我举了起来,不停地转圈圈。
我和何游心照不宣的日久生了情。
从我对何游起了歪心思开始,我就像是一只做错事的小猫咪,心虚地见到谁都有应激反应。
养母毕竟养育我十年,怎会不知道我的心思。
于是在一个深夜,她找我谈心。
结果就是,我和何游,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我从未体会过亲生父母的关爱,时代影响下,即便母亲天生有母爱的本能,奈何她也是旧思想下的奴隶。始于卵子和精子的结合,终于生出我的那天,终于看到我不是个带把的那个夜里。
所以在养父母去世那天,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缅怀了好久。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我才出现蜷缩着跪在她的墓碑前,也没管她愿不愿意,叫了一声「妈妈」。
我因为成了唯一有资格继承遗产的何家大小姐,捡了个天大的便宜,继承了何氏集团的所有股份。
于是我那记忆中的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破天荒地来城里找我。
他的穿着,还没有家里别墅门口的保安干净。
细长的眼角爬满了干裂的皱纹,歪着嘴唇似有似无地叼着一根卷烟,咂巴了两口眯着眼睛道:「姜草,再怎么说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有今天你还要感谢我,做人不能忘了本,你现在有钱了,你应该孝敬我。」
我战栗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做了无数遍的噩梦,如今主人公就在眼前,我竟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拍了拍何游扶住我颤抖肩膀的手,点了点头,示意他我没事。
「呦!你当真有脸面!」
「法律上,我可不是你的女儿,不过,我确实要感谢你,没有你当初决然的抛弃,我这辈子确实都无法翻身,单凭这一点,我是要感谢你的。」
我回别墅的餐桌上,拿起保姆早晨买的一兜橘子,朱红的颜色在阳光下格外好看,好似朱自清父亲在车站给他买的那一兜。
「给,回去路上吃。」
我一只手递给他,一只手招呼保安过来赶他出去。
「姜草,你丧良心,你的心让狗吃了,我是你爹,我是你爹……
「你就算不管我,你说什么也要管你的弟弟,他可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孩。」
保安停下,看我的眼色,我挥挥手。
「哪里来的老乞丐,吵死了。」
他被架着拖了出去,自此那些看不得我继承股份的股东们也开始大做文章,利用他上电视,做采访,说我如何如何狼子野心,见钱起意。
有的人天生就是坏种,都沦落到饭都吃不上一口了,还是变着法地做坏事,明明有手有脚,不想着怎么靠自己双手获利,偏偏想着做白日梦,不劳而获。
采访一播出,羡慕嫉妒恨我的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都恨不得这泼天的富贵砸到自己头上,见不得别人好过一点点。
05
都说吐沫星子能淹死人,不怕杀手圣手如来佛手,就怕键盘侠们下黑手。
「就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恬不知耻。」
「据说她考上了清北,谁知道是不是靠关系上的。」
「我是她同学,我认识她,本人高冷,从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她喜欢她家邻居,哈哈哈哈。」
「救命,心思这么龌龊吗,我要是何游,我得恶心死。」
「真是老天不长眼,怎么让这种人继承这泼天的富贵。」
「说不定她养父母的死都是她设计的,看面相就不是好人,真是人心隔肚皮,养不熟的白眼狼,对自己亲生父亲都如此,更何况是养父母呢。」
……
我穿着白色吊带裙,裙子上面猩红点点的血迹,站在楼顶的露天阳台上,任凭风怎么吹打我,闭上眼睛,感受风,感受鸟的叫声,感受花香草香,感受来自人们的恶意。
何游安慰我:「姜草,我申请休学,就在家里陪你,哪都不去。」
我依旧双眼紧闭。
他见我不为所动,继续道:「你想想南南,若你一直颓废下去,南南怎么办,你忘了婶婶临终之前交代你的事了?」
养父母出车祸那天,我也在车上,他们说要带我去买礼物送我作为十八岁的成人礼。
我挑中一件白色的吊带裙,又配了一双水晶高跟鞋。
回来的路上,遇到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货车,直直地朝着我们撞来。
养母第一时间护住了我,我才活了下来。
她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抓着我的手,笑着和我说:「好孩子,别哭,照顾好南南,你要幸福地活着。」
到死,她都没听我叫过她一声「妈妈」
可能我对妈妈这个词并不喜欢,觉得配不上她吧。
是啊,我还有南南,还有何游。
眼角划过一滴泪,强撑着没倒下的身体,对何游说:「阿游,你去吧,我已经剥夺了南南的爱,不能剥夺你的梦想。不要为了我放弃梦想,我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