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喜欢许愿,弟弟入赘豪门那天我死了,因为她拿我的寿命许的愿

令志说娱乐 2024-02-23 17:11:51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妈妈很喜欢拿寿命许愿。

小愿一两年,大愿八九年。

终于,弟弟成功入赘豪门那天,我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出租屋里。

原来,她许愿,用的是我的寿命。

1.

我的灵魂飘在空中,静静看着妈妈拨打我的电话,满脸不耐烦的模样。

一遍,两遍,三遍,电话只是嘟嘟响两声就挂了。

“大喜的日子,真是tm晦气。”妈妈把手机放回口袋,还不忘往地上啐了一口。才三遍,妈妈就放弃了。

换作是弟弟不接的话,妈妈就是打上几百遍几千遍,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不对,如果是弟弟三遍不接,妈妈就已经会急得去报警了。

门被推开,婚礼的主人公穿着一身熨得服帖的西装走进来。

他的胸前还别了朵皱皱巴巴的大红花,涂得过艳的口红看上去有点滑稽。

“她人呢?”我弟皱着眉。

妈妈脸上立刻露出殷勤的笑容:“我的心肝,今天穿得这么帅……你姐她应该就在路上了,电话也打不通,估计在开车呢……要不你再打个电话看看?”

弟弟拿出手机,迟疑地拨了几个键,又删掉,表情从头至尾没有一丝担忧。

“我没有存过她电话号码。她不来就算了。”

你看,还有人一个电话都不肯打呢。

爸爸推开门走进来,眉头打成了一个结:“薛若楠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了,我给她发短信也不回,真不知道她到底当不当我们是家人。”

妈妈接话:“我们本来就不想叫她来着,还不是为了个形式上的完整。”

“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聊她干什么,宾客都来了,我们先出去吧。”弟弟挽过爸妈的手。

他们在门外与前来的宾客交谈甚欢,妈妈脸上的肥肉每笑一下就抖一下,爸爸弟弟一边说一边捋一下他们的头发,发胶喷过的头发被摸得锃亮。

我木然转过身,看着另一边出租屋里死相安详的自己,旁边的手机闹铃嘟嘟嘟在响,备注是“出发去婚礼”。

还有一条未读的短信:【来自父亲:薛若楠,你弟的婚礼你都不来,你还有心吗?】

哈哈,果然,这就是我最最亲近的家人们啊。

2.

我叫薛若楠,28岁,出生在梨花盛开的春天。我偷偷听我的外婆说过,妈妈生我时情况异常凶险,差点母子一起丧命。虽然最后我出生了,但妈妈肚皮上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因此她和爸爸对我没有好脸色。

我两岁时,妈妈再次怀孕,这次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我的弟弟薛梓旭。

我俯视着新娘牵着自己爸爸的手走到新郎面前,司仪的一番煽情过后,新人宣读誓言,交换戒指,最后拥吻。

我看到我的妈妈泪流满面,喜气洋洋的眼妆都花了,假睫毛可笑地粘在脸上。

我不禁想起在我的婚礼,她不但一滴眼泪没流,脸上还带着一些终于嫁出去了的喜色。

哦对,虽然我今年28岁,但我已经有过婚史了,是妈妈随便帮我找了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律师,且听说这桩婚事是在麻将桌上一锤定音的。

我得知的时候,请帖已经发到了每个亲戚手中。

我想拒绝,被妈妈一个巴掌甩过来:“女孩子什么都不如嫁得好,人家能看上你这个学历的你就感恩吧。”

我怒极反笑:“我的学历?”

我的高考成绩可以上一所相当不错的本科,结果志愿被我的爸妈偷偷改了,最后我只上了本地的一所普通大专。

大学四年,我得到的所有奖学金都打给了家里,自己却连买一件廉价的裙子都要犹豫半天。

爸妈对我许诺奖学金存着成为我结婚时的嫁妆,却在两年后弟弟高考失利时,毫不犹豫地把钱全都砸进了他的前途,供他上了一所还不错的民办本科。

自始至终,他们不曾说过谢谢,也不曾说过抱歉。

婚后,丈夫经常对我家暴,我的反抗无济于事,打电话给妈妈诉苦时。她就总是懒懒地嗯几声。

后来,我打电话越来越频繁,她直接把我拉黑,并给我留了一句话。

【你自己解决,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还能管得着么。】

这段婚姻我最终坚持了六个月。

离婚后回到家,我发现我的房间已经成了杂物室,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在阳台上和废品堆在一起。

母亲不肯正眼瞧我,脸色冰冷。

“真不要脸,才结多久就离了。”

“看这状态不挺正常的吗?哪里像你哭得那么惨。”

晚上父亲回到家,直接扇了我一个耳光,让我滚出去。

他们盛气凌人的态度好像都在告诉我,整件事情只有我是错的。

那天我一个人在月光下走了很久,漫无目的的走。

我看到家里的灯光,暖融融地亮着,可是那束光不属于我。

3.

我看着两位新人在席间敬酒,两个脸上都是一副灿烂的笑容。突然不知谁问了一句,“听说新郎官还有个姐姐呢,怎么今天没来现场啊?”

我弟的脸瞬间变成一条黑线,正欲回答,不料新娘却抢答道:“他没有亲姐,有一个远房表姐,平时不怎么联系的。”

薛梓旭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一行人又言笑晏晏起来。

我闭上眼睛。

其实,薛梓旭带着女友第一次来我们家时,小姑娘还是很喜欢我的,主动和我打招呼:“嫂子你好,我叫关璃月,是薛梓旭的女朋友。”又转头对我弟埋怨道,“你都没跟我说过你还有个姐姐,叫我一点礼物都没有准备。”

我礼貌地笑笑,刚准备自我介绍。

薛梓旭却脸沉下来,直接把关璃月给拉走了。

后来再见到我时,关璃月就换成了一副很鄙夷的神色,甚至也跟薛梓旭一样默认了我的不存在。

有天,我在阳台上晾内衣,她走上来,一巴掌把盆打翻,语气刻薄得不像传说中的大家闺秀:“你就是靠穿这些卖吗?”

我先是一愣,望着地上沾着水渍的梨花色内衣,反应过来后气得手指颤抖,一抬头就和客厅里冷眼相望的薛梓旭对视上了。

冷漠到,连陌生人也不如。

我睁开眼,看到婚礼已经结束,爸爸妈妈还有我弟三个人站一块。

爸爸不耐烦地皱着眉:“真是白教养了,连这种日子都敢耍性子。”

妈妈翻着白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早知道就生梓旭一个多好。”

我弟则是一声不响,默默走进一旁的化妆间,轻轻把门关上。

他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无法抑制地笑到颤抖,

“薛若楠,你就继续玩失踪吧,这样父母的爱就都给我了。”

我在天上,和我那亲爱的弟弟一起笑到眼泪直流。

真没想到,成了一缕冤魂也要动这么大的感情。

我只是不明白,他想得到的爱,怎么可能从我的身上找到?

4.

弟弟结婚一个月,与关璃月起了矛盾。

原因是弟弟要用关家的钱炒股,关璃月不同意,说风险太大,而且弟弟没有经验。两人意见不合就吵起来,最后关璃月一句“你薛梓旭就是我们关家的赘婿”把我弟彻底气回了娘家。

弟弟对着妈妈一通大吼大叫,把妈妈愧疚得直流泪:“我的儿,你受苦了,你放心,妈妈想办法。”

我知道妈妈又要去拿寿命许愿了。

果然,妈妈下午穿戴整齐,又去了那家常去的寺庙,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对着佛祖道:“佛祖,又是我。我那个儿子和儿媳最近关系不和,我愿用我女儿薛若楠的三年寿命让我儿媳支持我儿子的计划,小两口早日和好。”

言毕,她砰砰地对佛磕了三个响头,并往功德箱里放了一块钱。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妈妈祈愿的说辞,从小到大,无论是过年还是平时,我们家总是留下我一个人,他们说我晦气,会败了他们的好运。

想到这,我心里一寒:既如此,爸爸和弟弟一定都知道妈妈拿我的性命作为愿望实现的赌注,他们可曾觉得不妥?

也对,毕竟用寿命赌咒发誓本人就会折寿这件事本身就太荒谬。

况且这借寿的对象是我,他俩能不参与就算万幸,更何谈去维护我的尊严?

我苦笑一声,难怪从小到大我们家无论发生多大的灾祸,过不了几天就能顺利解决。爸爸总是把功劳归功于我的弟弟,我却记得每次还完愿后妈妈会买一些猪肝给大家吃,有时候还会破天荒地夹给我一块。

“吃。”妈妈的表情很平淡,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当时我以为这是妈妈的母爱,原来只是她少得可怜的愧疚感。

薛梓旭说他要父母全部的爱,我不知道他是嫉妒我哪点 。我的母亲在我还没有成片记忆的时候就生下了他,连唯一赐给我的寿命也被她亲手收回。

我望着妈妈远去的背影,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我甚至可以看见她脑子里正在盘算着梓旭和璃月相拥的场景。

可是妈妈,我已经死了呢。

5.

一个星期后,我的死讯终于被他们得知。

妈妈祈愿那天一回家,就自信满满地对我弟说事情已经办妥。薛梓旭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只是嘴角微微一扬。

“妈,薛若楠的寿命就这么管用?”

“那当然。”妈妈慈爱地摸着薛梓旭的头,“她的命都是我给的,我让她少个几年又怎么了?”

第三天的时候,关璃月果然打了电话过来,我看到薛梓旭在看到来电人的一刹那就露出了微笑,他故意拖延了两秒才接起:“喂?后悔啦?”

电话那头,关璃月的声音非常刺耳:“我后悔你大爷的薛梓旭,我就来问你一下,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把你东西都清出去了。”

“什么?你不是来道……”我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老婆挂了电话,他这脸阴晴不定一会儿后,连鞋都没穿就跑到了妈妈旁边,

“怎么回事?为什么关璃月要和我分手?”

妈妈惊得嘴都在哆嗦:“不可能,不可能,问题会不会是出在你姐身上?”

薛梓旭脸阴下来,恶狠狠地把妈妈一推:“你明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用她的寿命来为我祈福,你也真是昏了头的老东西!”

妈妈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电话有些不合时宜地响起,妈妈揩了揩眼角的泪水:“哪位?”

“你是薛梓旭的妈妈吧?”对面声音抖抖呼呼的,一听就是我那个容易大惊小怪的房东太太,“你家女儿这几天都没出门嘞,我,我进来一看,尸体都臭了……你们这个快过来看一下,还有还有,补点我损失费……哎哟这以后我怎么把这房子再往外租……”

妈妈的手机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她慌乱地捡起手机,下意识地用食指摩挲着上面的几道裂纹。

薛梓旭不明所以地瞪着她:“我最讨厌看到你这个样子,又怎么了?”

妈妈愣愣地看着他,喉咙滚动着:“你姐,她,若楠她,死了。”

我看到薛梓旭眼睛诧异地瞪大,大概想到确实自婚礼就没有再听到我的任何消息,脸色苍白:“怎么搞的?”

“不知道,应该就是,”妈妈茫然地望着我弟,“普通死亡吧。”

薛梓旭烦躁地在原地转着圈,“我说怎么愿不灵了,敢情是她这个扫把星死了!”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兴奋地一把拉住妈妈:“不过这样也正好,葬礼是要办的吧,这样璃月就必须得理我了。”

“璃月不是也不喜欢若楠吗……况且婚礼你们刚说过没有亲姐这一说。”

“我管她是谁,反正必须能够当我跟璃月的黏合剂,”我弟露出阴毒的笑,“这个薛若楠还有点用。”

他洋洋得意地走开了,留下妈妈复杂的眼神。

我静静看着。

妈妈,你在这一刻在想什么呢。

6.

说实话,我的葬礼像一个巨大的party。

拜我的家人们所赐,我在亲戚中的名声也是最坏的一个。在他们眼中,我表面温顺实则内心狠毒,看似沉默实则嚣张跋扈,对父母不孝顺,对弟弟不温柔……

我浅浅看下去,弟弟搂着璃月,激情澎湃地pua:“月月,我知道前几天你说的是气话,你看,我和你不是都最讨厌薛若楠嘛,她那些来路不正的钱不是正好当我的投资基金?月月,这下我可以回去了吧?”

关璃月被他哄得俏脸微红,两人说着说着,嘴唇就贴在了一起。

爸爸对着几个亲戚喋喋不休,说着我的狼心狗肺:“从来不给我买礼物就算了,连她妈妈都不给,可不是条白眼狼……”

“白眼狼”的这个称呼,我可一点也不陌生。

我曾经给妈妈买过一条玉石项链,造型像一朵梨花。妈妈接到礼物的第一句话不是像电视剧中欣喜的尖叫,更不谈感动的落泪,她只是冷着脸,淡淡地看着我,

【你不是说钱都给家里了吗?怎么还有钱买这种东西。】

我一时笨嘴拙舌,站在原地。

她手腕一抬,抽屉一拉,把项链随手往里面一丢,很不屑地看着我:“薛若楠,别把一个一二十的地摊货来我这打亲情牌。”

后来我再也没有给妈妈买过东西,也没有给其他任何人买过东西。

我习惯性地寻找着妈妈的身影,想看看她那灿烂的笑脸。但没想到妈妈一反常态,只是一个人佝偻着背站在门口,穿着庄重的黑色丧服,脖子上有一个亮亮的东西在反着光。

是我买给妈妈的梨花宝石项链!

一位姨娘走上来跟妈妈搭话,“老姐节哀啊,孩子真的是个好孩子,我们家之前那小子跟若楠一个学校,还是多亏了若楠照应。”

妈妈表情闪过一丝错愕。

那位姨娘见妈妈不信,又补充道:“我儿子老和我说,你们家若楠一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说是要把钱孝敬爸妈呢。”

妈妈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最后这笔钱全都用去培养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她只能默默地摩挲着颈前的那颗宝石,目光垂下去,过了好久,她抬起头,“这是我女儿买给我的。”

说到“女儿”两字时,我清晰地看到妈妈的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好像在说什么违禁词。

妈妈的眼角发红,但也没有掉一滴泪。

我的胸腔里弥漫了一股迟来的酸楚与哂笑。

妈妈,难道你现在对我多爱了一些吗?

妈妈,莫非你今时今日才意识到,你的女儿不是全如你想得那样恶毒?

7.

我的葬礼结束没几天,我的舅舅就找上了门。

舅舅比妈妈小三岁,现在在一家大纺织厂做厂长。平日里我们两家关系虽近但并不常联系,他来,必有事。

我从小就不喜欢我的舅舅,因为他每次来会给梓旭带很多好吃好玩的,对我却总是随便点个头,除非心情好了会给我几颗快过期的糖。

我飘在空中,看着妈妈刚给舅舅泡好茶,舅舅呷了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表明来意:“徐萍,若楠不是去世了吗,她的财产应该还有一些吧?”

妈妈点点头:“两万三千,打算给梓旭做炒股基金。”

“梓旭那先不急,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发财之道。”舅舅眯起眼睛,眼里闪着精明,“这笔钱先都给我。我最近厂子要扩建,这费用还差两万左右,正好用若楠的钱补上。”

“这……”妈妈一时语塞,“梓旭是若楠的弟弟,用钱无可厚非,但你……”

舅舅脸瞬间冷了下来:“徐萍,我是若楠的舅舅,亲舅舅。”

妈妈摇摇头,语气忽然变得很坚决。

“徐仁福,若楠在世的时候你都没对她好过几次,她死了你现在还来要她的钱,我不可能给你。”

舅舅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桌,他胡乱甩去手上的茶渍,大跨步走到妈妈面前,一手把她摁在墙上,一手掐住她脖子,

“徐招娣,你tm改了名字就蛮横啊,你在装什么呢,你们家那小赔钱货死了你不该挺高兴吗?说我对她不好,你们家对她怎么样逼数没有是吧?”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故意直视着妈妈痛苦的眼睛:“要我说,你,还有你那个女儿都是赔钱货,都该死了才让人舒心。”

徐招娣……我看着妈妈恐惧的眼神和因为呼吸不畅扭曲的表情,一瞬间明白了。

为什么舅舅大专毕业还继承了我外公的大纺织厂,而我的妈妈上了个中专就在外面当服务员,也突然意识到在与舅舅为数不多的见面里,妈妈看向舅舅的眼神始终是畏怯的。

妈妈竟然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

妈妈自己受了那么多性别歧视的苦,自己倒也知道把难听的招娣换成一个谐音“平(安)”字的“萍”。

可她从骨子里已经对这样的做法认可,对自己的女儿依然是延续了这样的“传统”,使我28年的生活里没有“家庭”一词的存在。她明明有机会改变一切,她明明可以治愈自己,可是她没有。

妈妈,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是什么让你选择改去了糟粕的名字,又是什么让你选择冷落我。

妈妈,你到底对我有没有爱过?

8.

到了晚上,当薛梓旭回到家,一遍遍对着爸爸妈妈的面描绘自己炒股的美好前景时,妈妈垂着红肿的脸一声不响地吃着饭。

薛梓旭沉浸在他的春秋大梦里很久,才发现两位听客都在走神。

他不耐烦地用筷尾叩叩桌面:“你们听到没有啊?所以我说,把薛若楠的银行卡给我。”

妈妈眼神有些慌乱,站起身:“梓旭你饿不饿?妈妈再给你添点饭。”

薛梓旭眼睛紧紧盯着妈妈:“妈,你被打了?”

妈妈摸了摸红肿的脸颊,把头更低了些:“做家务事,难免磕磕碰碰的。”

弟弟一把扯开妈妈的领口,脖子上几道紫色的手印清晰可见,弟弟脸色彻底不好看了:“是不是有谁来过?”

“……你舅舅。”妈妈把领子重新竖起。

“他来干什么?借钱?你把薛若楠的钱都给他了?”薛梓旭一连串的发问,妈妈为难地看向爸爸,爸爸把碗放下,说了句“我吃饱了”就回了里屋。

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有好多话即使没说,答案也已经显而易见。

薛梓旭咬牙切齿道:“妈,你脑子是不是糊涂了,你知不知道我和璃月才刚和好?”

妈妈不吭声,沉默的收拾着碗筷。

“我记得舅舅对我们家也没怎么接济过吧,他这么一来一闹,你就把钱给他了?是不是谁打你几下,你都会给钱?”

“梓旭,你能看到我的伤痕,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妈妈明显在压抑嗓音里的愤怒。

“那要我怎么办?难不成想叫我放弃吗?”

薛梓旭猛地站起来,紧握着的拳头指节发白,“薛若楠这个贱货,活着不让我好过,死了还想挡我的财路,真是……”

“不许这么说你姐姐!”

妈妈的一声怒吼吓到了喋喋不休的薛梓旭,也把上空看热闹的我镇住了。印象里,这种场面其实常常发生,只不过每次被骂的人是我。

“你姐她把奖学金全供你上大学,连自己房间也给你放杂物了,你还老和我说你姐对你怎么样怎样……现在你姐就这么死了,你一点伤心都没有,还在这说这些话!”

妈妈气得面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片刻的沉默后,薛梓旭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凑到妈妈面前,嘴角勾起一个怨毒的弧度。

“妈妈,你现在才发现吗,我就是嫉妒薛若楠,嫉妒她比我聪明,嫉妒她生得好看,”

他颇有点挑衅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幸好靠着这东西,我真的算不费力气地得到了你和爸爸的喜欢,毕竟,妈妈你也是早知道,女孩子就是赔钱东西,对不对?”

薛梓旭弯腰,靠近妈妈的耳旁,一字一顿:

“还有——最该愧疚的是你吧,妈妈 。拿别人寿命许愿的,可不是我。”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妈妈晕了过去。

9.

妈妈失神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我的遗照。

遗照上的我,对着正前方笑的眉眼弯弯,灿烂得好像一树盛开的梨树,满目的幸福。

可是我这一世根本没有获得过幸福。

“楠楠,你在吗?”妈妈颤颤巍巍地开口,慢慢地扫视了一遍屋子,“楠楠,妈妈知道你在这。你能不能回应妈妈一下?”

妈妈闭上眼,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滑落,滴在遗照上我嘴角漾起的酒窝里,“楠楠,生日快乐。”

真是迟来的温情呢。可是我的眼睛却干巴巴的,毫无一丝湿润。

我的生日,从来没有蛋糕,从来没有会唱一夜的莲花蜡烛,更是从来没有祝福。

每年的生日,妈妈都会强行拽着我的手摸向她肚皮上的疤痕,以此换取我的内疚。

妈妈哭过一阵后,整个人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地板的瓷砖。

过了好一会,她轻轻道:“楠楠,妈妈之前,也是想做个好妈妈的。

刚怀上你的时候,我满心期待地想把我所没经历过的幸福都带给你。结果生你的时候,医生说你胎位不正,横在我的肚子里,要做剖宫产。

我挨过那一刀的那晚做了个梦,梦见你过得很自由灿烂,我却感到莫名恐慌,当麻药过了之后,我疼得气都喘不上来,就莫名想到你外公对我说的,‘女的就是麻烦’,再一结合那个梦……”

妈妈轻轻掀起衣服,肚子上蜿蜒着一条丑陋的疤痕。

她用指肚蹭了蹭:“我后来才知道,我不想对你好,是因为我嫉妒你。我像当年他们对我一样对你,看着你疑惑,辩解,流泪,就和当年的我一样。如果你表现得无所谓,我就想让你千倍万倍地感受不到爱,我似乎在一遍又一遍地欣赏你被我毁掉的过程。”

妈妈捧起我的遗照。

“我每次用你的寿命许愿的时候,都会有一股莫名的快感,但每次当我走在回家路上时,我总会模糊地感觉,这样对你是有罪的,所以我会买猪肝回来,就当给你补血了。梓旭不喜欢吃猪肝,为此和我吵过好多次……”

“楠楠,妈妈是不是很坏?”

是。当然是。

实话说,我一点都不想聆听她的忏悔。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有什么可解释的呢。我只是没想到,真相远比一句简单的“重男轻女”令人心寒得多。

因为一个荒诞的梦,因为令人恶心的扭曲心理,我最最亲爱的妈妈,毁了我的一生。

然后现在她竟然还有脸问我,她坏不坏。

妈妈似乎听见了我的心里话,自言自语道:“楠楠,你放心,妈妈来赎罪了。”

妈妈慢慢地把遗照放在一边,双膝并拢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一如她从前求神拜佛的姿势。她的嘴唇微微发抖,但眼睛却镇定地看向天花板,去仰视那不存在的佛像:

“佛祖,今天我就不去寺庙里见你了,就在这吧。我愿用我的全部寿命,换我女儿薛若楠的复活。如果这样支付还有所剩余的话,就让所有对若楠不好的家人都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如果我的命难以相抵的话,就再算上我儿子的未来好运吧。”

没想到到了最后一步,妈妈也不舍得带上薛梓旭一起走,其实,我是不介意她这么干的哦。

还有,妈妈,难道以死谢罪,我就会原谅你吗。

我不会。我坚决不会。

一阵狂风吹来,我的遗像被刮到了一旁,我的视线也渐渐模糊。

在我彻底沦入黑暗的最后一秒,我看到妈妈的脸转向了我的方向,她似乎看到了我,脸上添出一丝喜色:“楠楠……”

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10.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我的魂魄随着风轻轻地摇晃着,轻飘飘的有些站不住脚。

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但我辨不出声音的主人,只能循着风吹过的方向。

朦朦胧胧间,我看见妈妈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手上插着输液管,睡相显得很安详。床边站着爸爸,爸爸似乎苍老了许多,在和一旁的医生谈论着病情,“植物人”“苏醒率”这几个词被反复提及。

我目送着薛梓旭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出关家的大门。

他的头发像是许久未梳理过,乱蓬蓬的,跟路边的野草没什么两样。他一边费力地拎着行李,一边骂骂咧咧地打开软件,看着自己手上全是放着绿光的股票。

我跟在薛梓旭的身后走啊走,四处场景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的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工厂。

我朝工厂的方向飘去,迎面撞见了我的灰头土脸的舅舅。

他在和人打电话,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但对面似乎并不领情。

挂了电话后,他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蹲坐在田埂上,望着远处曾经属于他的工厂。

我一时有些分不清方向,正在恍惚迟疑间,我听到脑中有一个声音在说,去啊,去啊,到路的尽头。

我朝着路的尽头奋力地飘过去,慢慢地,我感觉到下肢变得越来越有力。

我低头向下望去,发现我长出了两只细小的脚,正在拼命地奔跑着,向路的尽头跑去。

路的尽头,站着一位看不清脸的女人。我一头扎进她的怀抱。

她的身上有梨花的芳香,我拽住她的裙角,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气味,那是令我安心的味道。

她把我抱起来,我伏在她的肩上,轻轻地喘着气。她温柔地笑了笑,笑声像风中的铃铛。

她告诉我,爸爸在家等着我们吃蛋糕呢。

我知道这一世我的父母将很爱很爱我。

我们会一起去寺庙里祈愿,我们会一起去游乐场,我们会做很多家人们可以一起干的事情。

我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愿望,我只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久到让我忘记了那28年的悲惨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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