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宠爱霸凌我的女生，对她予索予求，捧在手心里疼爱。
只因为那是他白月光的女儿。
我站在天台，接到他的电话，“闹够了没？赶紧回来和清清道歉。”
我哽咽着问，“爸爸，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后悔？”
我爸语气很不耐烦，“你也和你妈学会了？别威胁我，我不吃这套。”
“你想死就去死，正好给清清赔罪。”
可我真的死了，他却用尽各种办法，只为再见我一次。
1.
我站在天台上，手机里是我爸的斥责。
他说，“你当初怎么没和你妈一起死。”
迎面而来的风吹拂我的长发，脚下灯火熠熠。
万盏明灯，没有一个是为我亮起的。
“爸爸，如果我死了，你会后悔吗？”
电话那边停顿了几秒钟，我已经死寂的心又微不可察动了一下，我想，只要一句话，一句话我就能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雀跃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陆清清语气带着得意，“叔叔，快来看！我煎出一个超完美的荷包蛋！”
我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我爸语气温柔，毫不吝啬夸赞，“清清真厉害。”
再面对我时，他发出一声轻蔑的讽笑，“你也想学你妈用死来威胁我？”
“你死了正好给陆清清赔罪。”
握在掌心的手机缓缓坠地，伴随着一声砰然巨响。
“好。”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缓缓闭上眼睛。
生前记忆如同走马灯在我眼前闪现。
我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从小我就知道。
我妈死的那年我五岁。
那天她难得对我温柔，还主动提出要给我讲睡前故事。
我躺在床上，看着她温柔的眼睛，感觉像在做梦。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到我妈说，“如果没有你，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我听不懂她的意思，想开口问，却又抵不过越来越沉的睡意。
再睁开眼睛时，我妈静静躺在浴缸里，鲜血染红了一池水。
我哭着给我爸打电话，“爸，救救妈妈，妈妈受伤了，好多血。”
我爸的语气很冷漠，“你现在也学会和你妈一起骗我了？”
我想解释说我没有骗人，可是他已经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大概他是真的厌烦了我妈，我妈举行葬礼的时候，我爸在国外出差，没有回来。
直到葬礼结束他才回国。
我坐在沙发上哭泣，他只是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有什么好哭的？她死了还清净。”
我爸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找了一位保姆照顾我日常起居。
2.
长大一点，我大概懂了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妈。
像很多狗血霸总小说的开头一样，我爸我妈因为一次意外走到了一起，而我，是他们意外中的意外。
不同于大部分孩子一出生就是父母爱的结晶，我是他们恨的载体。
我妈恨我不是男孩儿，她说如果我是男孩，说不定我爸就会回心转意了。
我爸恨我束缚了他一生，让他不得不和我妈结婚。
我爸心里另有所爱。
是他青梅竹马的妹妹，被他珍而重之放在心里，成为他的白月光。
月光太明亮了，所以他看不到我，也看不到我妈。
我妈曾经试过各种办法来挽回我爸。
她自残，绝食，闹自杀，甚至故意害我生病，然后匆匆给我爸打电话。
可惜，她做的这一切非但没能让我爸回心转意，还将他越推越远。
我发高烧，烧到意识昏昏沉沉，拽着她的手开始说胡话。
我妈却说，“小莲，你再忍一忍，等你爸爸回来，妈妈就带你去医院。”
可惜她没等到。我爸很忙，大部分时候出面的都是他的助理。
助理将我送到医院，并如实汇报了情况。
我妈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我爸。可惜，我爸很生气，“用自己的孩子来吸引注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永远比不上以棠”
3.
我曾经尝试过讨好他。
我想，也许是我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他不喜欢我。
我每天都努力学习，每次考试我都是全班第一。
我每天给我爸发消息，分享日常，也会把我的成绩单拍给他看。
我努力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活泼开朗，积极上进的模样。
李阿姨说，陆清清就是这样的。
陆清清是赵以棠的女儿，而赵以棠，是我爸爱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赵以棠的丈夫死后，我爸终于和自己爱慕多年的白月光修成正果。
爱屋及乌，他对陆清清关怀备至。
我偷偷见过她一次。
她和我不同班，扎着高马尾，脸颊红扑扑像一只苹果，笑容甜甜的。
确实是很讨人喜欢的模样。
所以我学着她的打扮，留长了头发。
可惜我爸总是很忙，发给他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很少有回信。
只是极其偶尔的时候，他会回我一句，“不错。”
我很开心。这是我爸难得的夸奖。
可他还是不愿意出席我的家长会，我连着好几天给他发消息，问他，“爸爸，我们学校要开家长会了，老师说我表现很好，会上台做优秀生演讲，你能不能来学校看看我啊。”
他只回我一句“知道了。”
我很开心，我以为他会来的。
可是那天，我在教室里等了很久，到家长会散场，我爸也没有来。
老师把我喊进办公室，关切询问我的情况。
“你家里人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我看到我爸的背影，以及在他身边，被他牵着手，蹦蹦跳跳的，陆清清。
我瞬间就红了眼眶，低下头，心里一片酸涩，眼泪沿着脸颊滑下。
“抱歉，老师，我爸爸工作很忙，没有时间来。”
4.
小孩子的恶意总是毫无由来。
每次家长会都缺席，同学们开始认定我是没爸没妈的孩子。
他们嬉笑着，在我身边唱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棵草。”
“池莲，你是没妈的孩子，你是一棵草。”
我被他们按进草丛里，挣脱不开。
有人抓着一把土扔在我身上。
“我来给小草施施肥。”
“她不光没妈，还没爸，她是野孩子，没人要。”
那个时候的我还学不会忍耐，我猛扑上去，抓住其中声音最大的那个男生。
“我有爸爸！你这个坏蛋，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校方把这件事情定义为互殴。
我被叫了家长。
那几个男生的家长很快就赶到学校，看到自家孩子脸上的伤，心疼地将他抱进怀里，气得提高了声音。
“我好好的孩子都被打成这样了！必须道歉，赔偿！”
“这位家长，请您冷静，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您的儿子先出言侮辱池莲同学的。”
长了一张凶神恶煞脸的男人不屑一顾，“我儿子说错了吗？到现在家长都没来，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是什么？”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视线不自觉往办公室门口看，期待着我爸会像我无数次梦想中的那样，出现在我面前，将我护在怀里。
老师在旁边安抚家长情绪，又看向我，“池莲同学，你爸爸还没有来吗？”
他没有来。
来的是他的助理。
“不好意思，池总工作繁忙，没空过来。”
助理雷厉风行地解决了闹事的家长，从头到尾看都没看我一眼。
送走家长，助理又给老师递上了礼盒和购物卡。
“辛苦老师，顾总说这孩子性格顽劣，麻烦老师费心了。”
我呆呆站在一旁，悲哀地发现。
好像我真的是没人要的孩子。
5.
生活按部就班向前，即使没有爸爸妈妈的关怀，我还是逐渐长大了。
再次见到陆清清时，我们成为了同班同学。
有父母的疼爱，还有我爸爸的守护，她在爱里长大，漂亮又明艳。
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她对我的恶意毫无由来。
她说，我是一个小偷。
众目睽睽之下，陆清清站在我身边，漂亮的眼睛含着泪，她说，“池莲同学，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不能拿走叔叔送我的项链。”
项链，我知道的。那是前段时间我爸出国带回来的礼物。
我在他的书房里见过，蓝宝石晶莹剔透，像是封存了一小片海洋。
我不用怀疑，这绝不是他给我准备的礼物。
后来我在陆清清的脖子上见到了它。
我仓皇无措，只能重复着苍白又无力的辩解。
“我没有，我不会偷你的项链。”
可是陆清清有证人，她的闺蜜说看到我在陆清清的座位上停留。
为了自证，我把书包翻出来让她检查。
然而，在我拿起一本习题册时，那串项链，从书的夹页掉了出来。
时隔五年，我又一次被叫了家长。
我心头慌乱，给我爸打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最后是我爸的助理接了电话，他说，“池总现在正在开会，没空接电话。”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挂断了电话。
我爸不喜欢我，连带着他身边的助理都对我冷言冷语。
陆清清也哭着联系了家长。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听到我爸温和的声音，“清清，怎么了？”
陆清清刚开口就哽咽了，“池叔叔，你能不能……来学校一下？”
我爸语气慌乱，我几乎能想象到他慌张站起来的模样。
他说，“清清别哭，是受什么委屈了吗？叔叔马上就到。”
虽然早知道我爸不喜欢我，但是亲耳听到他对别的孩子温柔关切，我还是觉得胸口一阵钝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