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军嫂弃夫后立志报国》

悦旋讲小说 2025-01-10 10:18:36

第1章

  沈清荟和营长丈夫谢修泽婚后的第五年。

  他那个葬身火海的养妹‘死而复生’回来了。

  这五年,所有人都在怪沈清荟当初没护好养妹。

  她原本期待的美好婚姻,成了牢笼。

  丈夫对她冷漠以对,婆婆对她日日打骂,她一一忍了。

  可现在,养妹还活着。

  沈清荟想,她不必再忍了。

  这个谢家儿媳,她也不愿意再当了。

  ……

  1982年,军区家属院。

  一头短发的沈清荟刚回来,正准备推开院子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哥,你什么时候和沈清荟那个男人婆离婚,然后娶我做你媳妇?”

  沈清荟推门的动作一顿。

  她听出来,说话的人正是她丈夫谢修泽的养妹谢沁瑶。

  自从三个月前,葬身火海的谢沁瑶‘死而复生’回来后,就一直缠着谢修泽,说要和谢修泽结婚。

  很快,她听见自己丈夫谢修泽无奈开口:“胡说什么?你是我妹妹,况且我跟清荟结婚这么多年,出于责任我也不可能离婚的!”

  沈清荟身形骤然一僵,心也重重往下沉。

  他不离婚,只是为了责任。

  里面谢沁瑶的话还在继续:“妈,你不是从小就说过,我本来就是养着给哥当童养媳的吗?要不是沈清荟那个男人婆从中作梗,本来五年前该嫁给哥的人就是我。”

  这话听得沈清荟不由发笑。

  五年前,她和谢修泽是自由恋爱,也是谢修泽主动要娶她的。

  可她和谢修泽领完结婚证那天,谢沁瑶非要缠着她去百货大楼逛街。

  谁料大楼意外起火,谢沁瑶不知所踪,沈清荟逆着火去找谢沁瑶,最后昏厥在浓烟大火中,还好被人救出。

  可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害死了谢沁瑶。

  于是,这五年的婚姻里,沈清荟承受着谢家所有人的责备。

  原本爱她护她的丈夫变得疏离冷漠,情愿长时间出任务鲜少归家;

  原本对她满意的婆婆田梅萍对她恶语相向,每天打骂;

  就连她自己也深陷自责无法自拔。

  可现在谢沁瑶平安无事回来了,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当年是谢沁瑶跟人去了国外,当了别人五年的情妇,享了五年的乐。

  如今谢沁瑶的情妇身份被金主妻子发现,赶回了国。

  而回来后的谢沁瑶,第一件事竟然想和谢修泽结婚!

  “我这五年跟错了人,哥如果不娶我的话,我以后就嫁不出去了!哥,你什么时候跟沈清荟离婚啊?”

  沈清荟再听不下去,推门而入,定定望着屋里的人,扯出了一抹笑来。

  “是啊,谢修泽,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离婚?”

  屋内一瞬寂静下来。

  谢修泽看她一眼,当即将她拉入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他眉头一瞬拧起:“你知道的,沁瑶自此回来后,精神状况就不太好,她的话不能当真。”

  沈清荟看着面前的人:“可我是认真问你的。”

  这五年的苦,她已经受够了。

  谢修泽神色一怔,旋即低声开口:“清荟,我知道这五年是我们误会了你,也让你在我家受苦了。”

  “但现在沁瑶已经回来了,以后我们一家人能好好过太平日子了。”

  “以前你在我家里受的罪,日后我都会好好弥补你的。”

  他说得真情实意。

  有那么一瞬,沈清荟好像看见了当初谈恋爱时的那个谢修泽,那个只在她面前铁汉柔情的谢修泽。

  可惜,已经晚了。

  五年的时间,早已足够让沈清荟消磨了爱意。

  她抽回了手,没有说话。

  谢修泽却只当她是默认了,很快出门去了。

  沈清荟看着他背影远去,轻声回应。

  “谢修泽,我们不会有以后了。”

  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他,离开谢家了。

  ……

  第二天一大早。

  沈清荟照常给全家人做好早餐后,背着包去了警局。

  这些年,她一直在警局做文职工作。

  可今天她没有去工位,而是径直去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看到她,笑着开口:“沈同志,你怎么来了?”

  沈清荟郑重站定,然后认真向局长敬礼。

  “局长,我想申请成为一名正式警察,继承我爸的警号,全身心为国家做奉献!”

第2章

  沈清荟的父亲生前便是一名警察,后来因公牺牲。

  原本她毕业后本就想跟随父亲的步伐成为警察,可母亲不同意,加上跟谢修泽谈对象后,他也不希望她做那么危险的事,于是她就将这事搁置下来。

  如今她也想重拾梦想,开启自己的新人生。

  局长愣了一瞬,眼底泛起亮光:“你愿意重启你爸的警号,我当然不会阻拦!”

  “可重启警号,你就要回你父亲生前驻扎的首都总局报道,你跟谢营长……”

  话说到这里,沈清荟听懂了局长的顾虑,神色坚定。

  “局长,所以我想在上任前,请您帮我申请强制离婚。”

  霎时,局长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五年,沈清荟的那点情况,整个大院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片刻过后,局长在她的申请报告上重重盖下章:“你的申请我通过了!强制离婚书我也会帮上报!”

  “两周后警号重启,你就可以正式去首都总局报道,投入工作了。”

  沈清荟心下一喜,深深鞠躬:“谢谢局长!”

  走出了局长办公室的那一刻,她心上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五年了,沈清荟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放松过。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清荟都在整理自己手里的文件工作,做好交接。

  忙到傍晚七点,她才走出警局。

  一出来,却见谢修泽的吉普车等在门口,向她走来:“我来接你回家。”

  结婚五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接她下班回家。

  沈清荟心口泛起一丝酸意,沉默跟着上了他的吉普车。

  他们夫妻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和独处过了。

  谢修泽余光看她一眼:“今天工作怎么样?”

  沈清荟淡淡回:“还好。”

  话题便就此打住,再无下文。

  这五年,谢修泽基本上都在部队里待着,很少回来。

  就算回来,他也待不了两天,两人甚至都没怎么过过夫妻生活。

  如今,他们共处在车里,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沈清荟注意到他欲言又止好几次,似乎是想跟她找点话题,但或许是实在找不出来,只能作罢。

  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望着窗外。

  一路无言。

  回到家里,推开院子门,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沈清荟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厅里照镜子的谢沁瑶。

  谢沁瑶身上穿了一件蓝色布拉吉。

  款式不是现下时兴的,但十分眼熟。

  沈清荟愣了一下,随后很快认出来,这是谢修泽五年前送自己的!

  这是她第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布拉吉。

  她平时一头利落短发,在警局上班,即便是文职工作,也是不穿裙子的。

  所以这件布拉吉,她只在拍结婚照那天穿过一次,后来就放在柜子里没拿出来过。

  而现在,却穿在了谢沁瑶身上。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谢修泽已经先一步上前去,语气一沉:“谢沁瑶,这是你嫂子的裙子。你怎么能随意翻我们的衣柜?”

  被他一吼,谢沁瑶眼里发了红:“反正沈清荟一年到头也不穿裙子,放着就是浪费。”

  谢修泽拧起眉头:“那你也不该擅自去拿!”

  看到这一幕,沈清荟打断了他们:“这裙子既然沁瑶喜欢,那就拿去吧。”

  裙子也好,谢修泽也好,她全都不要了。

  这反应超乎所有人的预料,谢沁瑶看她一眼。

  婆婆田梅萍则冷哼:“得了得了!一件裙子而已!闹什么?沈清荟,还不赶紧去洗菜做饭,想饿死我们吗?!”

  沈清荟没有再多说,进了厨房。

  与其在厅中跟她们多费口舌,厨房干活倒是让她更落个自在。

  可谢修泽也跟了进来,语气有些不高兴:“那是我送你的裙子,你为什么送沁瑶?”

  她愣了愣,没想到谢修泽还会在意。

  但沉默片刻后,她还是说:“我平时没有什么场合穿,也不习惯穿裙子,收在柜子底也是浪费。”

  谢修泽凝眸看她许久,最终放柔了语气:“也是,那裙子还是我五年前送给你的,我改天带你去买一件新的吧。”

  沈清荟没有说话。

  只在心里叹了一声,不需要了。

  她以后要做一名警察,永远都不会穿裙子了。

  ……

  饭后,沈清荟刚将最后一个碗洗干净,准备去洗漱入睡。

  院子里突然传来田梅萍一声尖叫。

  “沈清荟!你到底给沁瑶吃了什么,就因为一条破裙子,你是不是就想害死我女儿?!”

  沈清荟跑到屋内一看。

  只见前方谢沁瑶脸色苍白,从下身小腹部流出的鲜血浸红了裙摆!

第3章

  “沁瑶!”

  谢修泽一声惊呼,猛地冲了过去,抱起人就往解放军医院跑去。

  沈清荟和田梅萍也很快跟上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解放军医院。

  等到医生出来,田梅萍马上焦急起身上前问:“医生,我女儿是不是吃了什么脏东西,是不是中毒了?”

  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沈清荟一眼。

  沈清荟脸色一白,只揪紧手看向医生。

  见状,就见医生拧起眉头无奈:“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都没人知道吗?她怀孕都四个月了。”

  医生的话如晴天霹雳,把他们所有人都劈懵在原地。

  谢沁瑶才回来三个月,肚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也就是说,这孩子是国外那个老板的!

  而医生的话却还在继续:“不过她也算幸运,身体只有万分之一的怀孕几率也能怀上,你们以后要好好照顾,多上点心,特别是当丈夫的。”

  说话间,医生看向了谢修泽。

  很明显是把谢修泽认作是谢沁瑶的丈夫了。

  谢修泽也没否认,连忙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开了药,谢修泽跟着去外面拿药。

  沈清荟则和田梅萍一起走进病房。

  一进病房,谢沁瑶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妈,我现在怎么办啊?”

  在这个年代,未婚先孕,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谢沁瑶再也忍不住的嘶声大叫了起来,直接指着沈清荟骂道。

  “都怪你!沈清荟,如果你没横插一脚成了我哥的媳妇,我就算现在怀孕,也还能有我哥帮忙兜底!也不可能会被人说我未婚先孕不检点,这下我怎么回家……”

  这样荒唐的言论,却没有人反驳。

  田梅萍哭着安抚:“乖女儿,你别激动,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而谢沁瑶情绪并未平复下来,拿起手边的搪瓷水杯就砸了过来!

  “都怪你!死男人婆!”

  这一砸猝不及防,沈清荟被水杯砸中额头。

  尖锐的痛意袭来。

  沈清荟抬头捂住额头,等痛意缓解过后,语气冷了下来:“谢沁瑶,你是成年人了,也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谢修泽的怒斥:“你这是什么态度?沁瑶身子还虚弱,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心一瞬寒了下来。

  沈清荟回头看向谢修泽,眼底发了红。

  谢修泽这才看见她泛红的额头,他神色微变,最终却只是面色凝重,拉着沈清荟走出了病房。

  他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沁瑶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你继续待着只会让大家都不高兴。”

  说完,他直接回了病房去。

  沈清荟静静站在原地,刚刚被砸红的额头又在隐隐作痛。

  最终,她轻声开口:“放心吧,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她收回目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

  过了两天,谢沁瑶从卫生院回来了。

  到家门口时,谢沁瑶走一步连呕了好几声,正好被一旁的邻居看到了。

  田梅萍连忙带着谢沁瑶回了屋子,沈清荟去关院子门时,听见了邻居的议论。

  “老谢家那女儿,刚刚那是孕吐吧,是不是有了啊?她不是没结婚吗?”

  “我听说啊,这丫头一直在外面跟人乱搞,一回来就有孩子了,也不知道是谁的……”

  “不过她也挺可怜的,本来她才是老谢家给她儿子养的童养媳,没想到中途男人被人抢了,要是换我我也疯。”

  沈清荟关门的动作一顿,心口泛起刺痛。

  原来,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抢了谢修泽。

  不过没关系。

  十三天后,谢修泽就只会是谢沁瑶的了。

  她这个‘拆散别人’的恶人,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清荟关上门,还把房间里谢修泽送她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

  谢修泽今天回来的很晚,沈清荟都准备睡觉了,才听见动静。

  他一进屋,就走到她旁边,递来一样东西:“给你买了条新裙子,去试试吧?”

  沈清荟看着那裙子,轻抿唇:“这尺码,是我五年前才能穿的尺码了。”

  闻言,谢修泽登时一僵:“抱歉,我下次去给你换个尺码。”

  沈清荟却没有接话,直直看向他:“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谢修泽,你不适合拐弯抹角。”

  谢修泽神色一顿,迟疑片刻还是说:

  “我想让你把工作辞了,对外说是你怀孕了,你在家照顾沁瑶少出门,等她孩子生下来,就当做是你生的,以后孩子户口也记在我们俩的名下。”

第4章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记重锤重重砸在沈清荟心上。

  谢修泽怎么能把这种决定她人生的话,说得这么轻松?

  沈清荟定定望向面前的男人:“如果我不同意呢?”

  这话一出。

  谢修泽的脸色倏然冷沉:“沁瑶现在变成这样,跟你脱不了干系,你五年前要是能看好她,她也不会误入歧途跟人出国,更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熟悉的责备入耳。

  沈清荟浑身僵住,满是不可置信。

  五年前,他们以为谢沁瑶死在火场,怪她没救人;

  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谢沁瑶自己做的错事,到头来竟然还要怪在她头上。

  心如死灰不过如此。

  沈清荟望着这个自己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此刻只觉陌生至极。

  她自嘲一笑:“行,不过警局申请辞职的手续比较麻烦,估计要两周才能审批下来。”

  反正等两周后,她就走了。

  到时候她也跟谢修泽离了婚。

  等谢沁瑶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谢修泽的户口本上有谁,都和她再没关系。

  见她答应,谢修泽的脸色缓和不少:“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

  说着,他主动将她揽入怀里,温声道:“等你辞职后在家里,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以后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好好过日子……

  这样的承诺,沈清荟早已不是第一次听了。

  五年前他就是这样承诺的,可她婚后这五年迎来的是牢笼般的婚姻生活。

  以后,她也不敢再信了。

  ……

  第二天,是沈清荟父亲的忌日。

  往年都是沈清荟自己去烈士墓园祭拜,谢修泽没陪她去过。

  今年她也同样没有报期望,可当她走出房间时,才发现谢修泽穿了一身便服,站在院子里竟然在等她。

  他今年竟然记得她父亲的忌日了?

  沈清荟带着诧异试探:“你今天休假?”

  谢修泽点头:“嗯,我今天特地请假来陪你。”

  死寂的心忍不住一颤。

  可还不等沈清荟开口,就听见谢修泽继续说:“我们今天就去城西新开的那家百货大楼逛逛吧,正好去给沁瑶挑点补品。”

  一句话,让沈清荟原本起伏的心再度死寂。

  她真是不长记性,竟然还会对谢修泽抱有可笑的期待。

  五年都没能记住的日子,如今又怎么能记得起来呢?

  沈清荟开口拒绝:“你还是带你妈和沁瑶去吧,我还有事,要去一趟警局。”

  见谢修泽拧起眉头要说话,她张口又补充:“你不是要我辞职吗?我今天去要去提交辞职申请。”

  闻言,谢修泽登时没了话。

  他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同意:“那你去吧,下次我再陪你。”

  就这样,沈清荟一个人到了烈士墓园。

  沈父的墓碑前,沈母已经在清扫了。

  沈清荟走过去喊了一声:“妈。”

  沈母往她身后看去,叹息:“今年,修泽又没来……”

  沈清荟心口一窒,还是走过去把一束菊花放在了她爸碑前。

  她看着上面黑白照片,眼眶渐渐湿润:“妈,还有十二天,我就要跟爸一样成为警察了,我也会跟谢修泽离婚。”

  “您会跟爸一起支持我的,对吧?”

  沈母的身形骤然一僵,眼底发红望着她,最终还是苦笑:“你跟你爸一样,我劝不了你爸,也不劝你了。”

  “这五年,妈知道你在谢家也受苦了,如果你还是想做警察,就去吧。”

  得到沈母的应允,沈清荟紧绷的神经一瞬松懈下来。

  她紧紧扑入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

  从墓园出来后,沈母嘱咐了她几句后回了乡下。

  而沈清荟缓好自己的情绪后,并没有马上回家属院,而是去了警局。

  她想早些交接好手上的工作。

  忙到晚上,沈清荟才回到家。

  谢家人正在整理今天新买的东西,见到她,谢修泽上前来给她递来一瓶雪花膏:“这是给你买的。”

  他们一家人今天显然过得很开心。

  谢修泽直到此刻也没记起今天是她爸的忌日。

  沈清荟心口沉闷至极,没有接:“我今天累了,先回房睡了。”

  谢修泽神色微怔,想说什么时,旁边的田梅萍就开了口:“别管她!儿子,快来给我看看这玩意怎么用?”

  谢修泽脚步顿住,没再往前。

  关上房门。

  沈清荟才将外面的欢声笑语隔绝在外。

  这天晚上她睡得很早,并不知道谢修泽是什么时候回房休息的。

  可直到深夜,沈清荟在半梦半醒间,却依稀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竟然听见了谢沁瑶的声音!

  “哥,我睡不着,你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睡觉?”

  下一刻,沈清荟听见身旁的谢修泽低声一句应承:“好。”

第5章

  寒意由脚底一瞬窜到了脑顶。

  忍了五年,又忍了这三个月,沈清荟此刻却再也忍不住。

  她猛地坐起身来,直接伸手拉扯了下床边的电灯线。

  咔哒一声,原本漆黑的房间亮堂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旁边两人诧异的脸庞。

  沈清荟注视着他们:“谢修泽,你告诉我,什么哥哥大晚上还会抱着已经怀孕的养妹睡觉?”

  话说出口,沈清荟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可谢修泽只是蹙了下眉,神情看不出半点愧疚:“清荟,你误会了,小时候我也经常这样抱着沁瑶睡觉,她只是我妹妹而已。”

  谢沁瑶也连忙站起身来:“嫂子,我只是孕反难受,才想要哥哥哄我,你不会连这都要计较吧?”

  计较?

  沈清荟不明白,是谢沁瑶口口声声说要嫁给谢修泽,还要跟他们夫妻睡一起,这竟然也能说是她在计较吗?

  她定定看着谢修泽,哑声问:“你也这么认为吗?”

  屋内陷入寂静。

  过了许久,谢修泽叹了口气对谢沁瑶说:“沁瑶,你先回去睡吧,实在睡不好,就去找妈一起睡。”

  谢沁瑶不满地看了一眼沈清荟,到底还是愤愤离开了。

  房间只剩下了夫妻两人。

  谢修泽看向了沈清荟,眸色沉沉:“沁瑶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她做事是荒唐了点,但我心里有分寸的,你信不过沁瑶,总该信我。”

  听着这话,沈清荟不由发笑。

  他心里的有分寸,是同意谢沁瑶和他们夫妻一起睡吗?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向身旁的谢修泽。

  五年的时间,她已经看不清曾经深爱的人了。

  她凝着谢修泽那双眼,问道:“谢修泽,你还记得在我们结婚之前,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没料到沈清荟会突然问这个,谢修泽一怔。

  思绪飘远又回笼,他眸色隐晦,声音也低哑不少:“我记得,我说……当我的媳妇,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原来他还记得啊。

  沈清荟眼底泛起红来,从发哽的喉咙里忍不住问:“可现在呢?谢修泽,这五年,我受的委屈还不够吗?”

  谢修泽喉咙滑动,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他却只说了四个字:“是我的错……”

  偏偏是最没用的四个字。

  沈清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思,关了灯,背对着他躺下:“睡吧。”

  今晚是自己情绪过激了。

  她已经决定离开了,这些本就不该再去追究。

  ……

  接连几天,沈清荟照常去警局交接工作。

  而或许是因为愧疚,谢修泽这些日子,每天回来给谢沁瑶带补品的同时,也会给她捎带一份小礼物。

  有时是时髦的发箍首饰;有时是时兴的磁带;有时是化妆品。

  沈清荟都收着了,但一个也没拿出来用过。

  这天,她照常去警察局忙了一天,临近下班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号角声响起。

  警局内所有人的对讲机里,号召全员出动——

  “插播一条紧急行动,华商百货大楼坍塌,楼内预估有上千人,军警联合出动,请所有警员迅速集合,赶往现场……”

  事态紧急,沈清荟虽然还没成为正式警察,此刻也是义不容辞加入大部队赶了过去!

  刚到现场,只见面前倒塌的楼房一片狼藉,还有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哭声,触目惊心!

  一转头,她和早就在救援当中的谢修泽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间,她好像回到了六年前唐山大地震那天。

  当初她就是跟着她爸一起到的救灾现场,认识了同样在执行救援任务的谢修泽。

  她和谢修泽之间的好感,也是从那天开始互相萌发的。

  沈清荟回神,走进塌陷现场,开始加入救援。

  两人谁也没说话,一直到天黑,晚上路边的灯都亮起来。

  沈清荟小心翼翼地把压在孩子身上的红砖和木头拿开。

  谁料,障碍物清除到一半,她突然听见头顶嘎吱一声巨响。

  不好!是二次坍塌!

  来不及移走孩子,危急之际,沈清荟只能闭上眼下意识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身下的孩子。

  “清荟!!”

  沈清荟再睁开眼时,只看见谢修泽吃痛的脸色,下一秒,有血滴在她的脸上。

  她瞳仁骤然一缩——

  这不是她的血,是谢修泽的。

第6章

  两个小时后,解放军医院。

  沈清荟望着亮红灯的诊室,脑海里全是刚刚谢修泽不顾一切都要护着她的那一幕。

  直到医生走出来问她:“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沈清荟才连忙回神来:“我是他妻子,请问他怎样了?”

  “运气好,只差一点就伤到脑子了!现在我们已经包扎好了,等他醒来就没什么大事了。”

  医生嘱咐过后,忍不住叹了一声:“看得出来,你丈夫把你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沈清荟一时定在原地。

  重要吗?可是这五年,他为了谢沁瑶几乎对她不闻不问。

  不等她多想,护士已经将谢修泽推了出来,她连忙跟着去了病房。

  守了一夜,谢修泽才终于醒来。

  醒后,他的一句话是问:“你没事吧?那孩子没事吧?”

  他声音嘶哑,眼底的担忧却是浓切。

  分明伤得最重的人是他自己。

  沈清荟心口一揪,眼眶酸胀不已:“孩子没事,我也没事,有事的是你自己。”

  病床上的谢修泽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反而还安慰她:“我没事,别担心。”

  沈清荟低下头,看着那双手,没有再推开他。

  直到护士在外催着去缴费,她才起身离开。

  缴完费回来,沈清荟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婆婆田梅萍责备又担心的声音。

  “儿子,你也太冲动了,她的命哪有你自己的命重要?”

  沈清荟动作一僵。

  旋即,她听见谢修泽不带犹豫的回应:“妈,这种话您以后不要再讲了!我是军人,救人是我职责所在,那天就算不是清荟,我也会不顾性命去救的。”

  高悬的心在这一刻倏地落下。

  原来,谢修泽救她只是因为责任。

  可她刚刚却因为他的这点责任心,险些动摇自己原本准备离开的心。

  好在,好在如今他说清楚了,她也就不会把他的责任和感情混为一谈。

  ……

  就这么过了几天后,谢修泽便办理了出院回家休养。

  沈清荟接他出院后,便去警局参加了哀悼仪式,为这次因事故过世的人默哀。

  结束后,局长找到了她。

  “清荟,你在这次救援行动表现得很好,老沈有个好女儿啊!两天后,你就可以正式去接任你爸的警号了!”

  原来只有两天了。

  沈清荟尚未回神,局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来:“这是给你特批的离婚证,还有一份给谢营长的,我是直接叫人送到军区,还是?”

  沈清荟双手接过:“我自己给他吧。”

  他们的感情,该由她自己亲手结束。

  道别局长,沈清荟在警局最后的工作交接也完成了。

  她回到工位上收拾了一些个人物品,只等后天拿着调任书前往首都正式胜任了。

  收拾物品的时候,同样做文职的同事见了满是诧异:“沈同志,你不干啦?”

  沈清荟去首都调任的事在警局还没有正式公开。

  她正要解释,就听另一个同事凑过来往她腹部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说实话,你是不是怀孕啦?这两天我看见你婆婆每天到处买鸡、还去药馆开了不少安胎的补药。”

  安胎补药……

  沈清荟内心苦笑,田梅萍给她喝过的,只有避孕药的偏方。

  这五年里,即便谢修泽与她并没有夫妻生活,田梅萍也依旧会在谢修泽每次回来后的第二天早上,要她喝那些黑漆漆的避孕偏方。

  出于自责,沈清荟足足忍了五年。

  如今,她不会再忍了,自然也就不会任由人误会。

  沈清荟直接开口解释:“你们误会了,我没有怀孕。”

  语罢,不顾同事的诧异,她提着收拾好自己个人物品的布袋,转身离开。

  ……

  提着东西回到谢家的时候,谢修泽眼里闪过诧异:“离职手续这么快就办好了?”

  沈清荟沉默片刻,马上就要走了,她也不想再瞒着他了。

  她掏出离婚证:“其实我……”

  话才刚出口,屋里就传来了谢沁瑶的喊声:“哥!过来帮帮我!”

  谢修泽便看都没看一眼她手上的东西便往谢沁瑶屋子走去了。

  沈清荟怔在原地,只好收回了离婚证。

  回到房间,她正准备收拾东西,却看见桌上放着一封泛黄老旧的信纸。

  沈清荟走过去,低头一瞥就看清了上面的字眼。

  霎时,血液仿若一瞬凝固。

  信上是谢修泽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沁瑶,我20岁的生日愿望是想跟你结婚,你愿意吗?】

第7章

  短短一行话,却化作刀子,生生凌迟着沈清荟的心,将她的五脏六腑搅得血肉淋漓。

  沈清荟猛地攥紧了手里的离婚证,满眼荒唐与不可置信。

  20岁……

  沈清荟和他遇见的那年,就是在他20岁时!

  如果他当时想娶的人是谢沁瑶,那她算什么?那他们五年前的相爱,又算什么?

  她做好了离开谢修泽的准备,也做好了不爱谢修泽的准备,可唯独,没有怀疑过她和谢修泽曾经真挚的感情。

  他口口声声说只把谢沁瑶当妹妹,她深信不疑。

  然而此刻,他亲笔写下的话,却推翻了从前的所有。

  沈清荟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将每个字都看清楚,试图从其中找出别人仿写的痕迹。

  可是没有,她清晰认出,这是谢修泽亲笔写的。

  就在这时,谢修泽从门口走了进来:“清荟,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话音才落。

  他并未注意到桌上的信纸,脸色倏然一变:“你怎么会有这封信?”

  沈清荟眼眶通红望向他:“谢修泽,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谢修泽将信夺回来,眉头深拧:“这是年轻时候,跟沁瑶随便写着玩的东西,你不要当真。”

  随便写着玩。

  在他心里,结婚嫁娶的承诺,竟然是可以随便写着玩的吗?

  沈清荟苦涩一笑:“那我们的婚姻,你当初是不是也是随便一说的?”

  屋里陷入寂静。

  谢修泽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眶,所有情绪一瞬消失无踪,他态度软了下来:“清荟,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你不要再乱想了。”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丝绒盒:“你看,我今天还去买了这个,本来想明天给你一个惊喜的!”

  丝绒盒里装的是一对黄金婚戒。

  沈清荟心口重重一颤,嗓音发哑:“明天?”

  谢修泽点头:“你忘了吗?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是我们五年前就本该去买的,现在也算是补回来了!”

  沈清荟没有忘,她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这是他五年前欠她的结婚对戒。

  而这五年,她从没有过过一次纪念日。

  因为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谢沁瑶曾经的‘忌日’。

  每年的这天,谢修泽都不会在家里待着,而她会被田梅萍要求跪在谢沁瑶的‘遗照’前忏悔。

  如今,他又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要跟她过结婚纪念日。

  可她所有的堵闷、委屈、痛心,在看见被自己放在桌上的离婚证时,一瞬消散无踪。

  是啊,她现在已经和谢修泽离婚了,还有什么好去质问的呢?

  见她没有再说话,谢修泽只当她是被安抚住了。

  他将戒指放在桌上:“明天我们好好过纪念日,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他收好那封信,拿上换洗衣物便往澡堂离开。

  离婚证就那样明晃晃摆在桌上,可他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

  沈清荟最终将离婚证收进了抽屉,既然他看不到,那就等她离开再交给他好了。

  ……

  第二天一大早,谢修泽便张罗要带沈清荟出门。

  就在他去洗漱的时间,谢沁瑶却找上了屋里的沈清荟:“你没看到我给你留的那封信?”

  沈清荟平静点头:“看到了,你想说什么?”

  谢沁瑶一步步靠近她,眼底闪过恶意:“你还看不懂吗?谢修泽本来就喜欢我,是因为我当年拒绝了他,他才会跟你结婚的!”

  “现在,我要你趁早滚出我们家,把我的哥哥还给我,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听着这熟悉的话,沈清荟神色却异常平静。

  可还没等她回话,只见谢沁瑶突然就撞向了她面前的桌角,痛苦的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好痛!沈清荟!你非要害死我才甘心吗!”

  沈清荟神色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而同时,谢沁瑶身下已经流了一大片血迹!

  闻声,谢修泽冲进来,顾不上许多,立马将谢沁瑶第一时间送去了解放军医院。

  可还是晚了一步。

  孩子没了。

  田梅萍一下哭了,拽着沈清荟的衣领便是怒骂:“扫把星!害人精!你还我孙子命来!”

第8章

  沈清荟张了张嘴,却只能勉强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她抬眼,对上了谢修泽同样愤怒的责备目光。

  “如果你因为昨晚的信心里不舒服,你冲我来就是!怎么能对孕妇动手?”

  “沈清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恍惚间,此刻的谢修泽几乎和五年前重合。

  可即便是五年前,他也从来没用过‘恶毒’来形容她。

  沈清荟笑了,眼底只剩无尽凄凉。

  “谢修泽,你五年前你不信我,五年后你还是不信我。”

  医院走廊安静下来。

  谢修泽怔了怔,看着沈清荟苍白的脸庞,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堵闷不已。

  而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了谢沁瑶撕心裂肺的哭声。

  “哥!她害了我的孩子!还想害死我!我不要再看见她!让她滚!”

  田梅萍连忙赶回病房安抚。

  谢修泽拽住沈清荟的手也在不自觉中松开,最终,他目光沉沉望着她。

  “你先回家,这件事等沁瑶出院了再说。”

  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沈清荟的心吹得彻骨寒心。

  她没有再多争辩,哑声:“明天你回来一趟吧,我有事跟你说。”

  她要将离婚证亲手交给他。

  谢修泽点头:“好。”

  沈清荟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医院。

  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黑夜里。1

  谢修泽看着,不知为何心里却涌上莫名的慌乱。

  就像沈清荟这一走,他就再也看不见她了似的。

  他下意识要上前追她。

  可病房里已经传来了田梅萍的喊声:“修泽!沁瑶要见你!你赶紧进来!”

  谢修泽脚步一顿,到底还是收回了步子。

  沈清荟还能去哪儿呢?等回家再好好跟她谈就是了。

  ……

  沈清荟回家路上,碰见了谢修泽手下的兵。

  他们一见到她,就开心的挥手打招呼:“嫂子!今天是你和营长的结婚纪念日!怎么没跟营长一起?”

  沈清荟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名警卫兵就笑了:“营长肯定去给嫂子准备惊喜了呗!”

  说着,他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嫂子,我跟你说,营长给你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惊喜,可用心了。”

  他们说完,又像是生怕谢修泽突然出现,马上就走了。

  只剩沈清荟还站在原地,她扯出一抹苦笑。

  惊喜?只怕是惊吓吧。

  这一晚,田梅萍和谢修泽都守在医院里,没有回来。

  沈清荟就在家里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次日一早,她提着行李包拿着离婚证,等在门口。

  可从七点等到十点,她还是没有等到谢修泽回来。

  她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提着行李箱到了解放军医院。

  还没到病房,就撞见从里面出来的田梅萍:“你又来干什么?沁瑶好不容易恢复了点,你少来添乱!”

  沈清荟静静看着面前的婆婆:“我是来给谢修泽送离婚证的,我今天就走了。”

  田梅萍这才看见她提着的行李包,和她手上的那本离婚证。

  恒快,田梅萍眼里闪过喜色,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离婚证:“算你识相!离婚证我会给修泽的,你赶紧走吧!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到我们面前碍眼。”

  沈清荟平静的点了点头:“好。”

  不会再回来了,永远都不会。

  离开解放军医院的时候,沈清荟望了一眼病房深处。

  她想,或许自己跟谢修泽注定没有缘分吧。

  他们做了五年多的夫妻,到最后连句体面的道别都没有。

  “谢修泽,再也别见了。”

  沈清荟低喃过后,没再有分毫留恋,提着行李包大步离开。

  离开医院,她抵达了警察局。

  在重启警号的仪式上,局长双手把曾经她爸的警号贴在了她的胸前。

  在全警局警员的注目下,沈清荟郑重地对着国徽敬礼宣誓——

  “我沈清荟!自愿将余生奉献给国家,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

  “从此,无愧于心,无愧于国!”

  随后,她在警车的护送下,去往了火车站,前往首都。

  火车启动,驶向北方。

  这座困住了她人生五年的城市从窗外急速往后退去,直至消失不见。

  从今以后。

  她再也不是谢家儿媳,不是谢修泽的妻子。

  而是警号:028536的正式警察,沈清荟!

第9章

  医院,病房。

  谢修泽看着自己被谢沁瑶紧紧攥住的手,蹙眉淡道:“沁瑶,松手。”

  那一刹,她瞬间被吓到松手,见他要走又控制不住追问:“哥,你要去找沈清荟?我才是病人,我更需要照顾!”

  提到沈清荟,谢修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愧疚,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去道个歉。

  “她是我媳妇,我不找她找谁?你好好休息吧,我让妈来照顾你。”

  谢沁瑶咬了咬牙:“哥!”

  谢修泽脚步一顿,不耐的看了谢沁瑶一眼,她才老实下来。

  这时,田梅萍先进来了。

  她笑着朝谢修泽递出手里的东西说:“修泽,这是刚刚沈清荟来医院,给我的离婚证,她让我转交给你。”

  看着田梅萍手里拿着的那张离婚证,他身形一颤。

  此时此刻,谢修泽就连一贯温柔淡淡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

  “离婚证?”

  沈清荟要跟自己离婚吗?为什么?

  他只是要跟她好好谈谈,怎么就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更何况,离婚的事他从来就没有收到通知,怎么会……5

  无数疑惑从心底涌来,可他接过那离婚证,却看见上面赫然盖着军区的章。

  这张离婚证,是真的!

  谢修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都难以呼吸。

  一瞬间,病房陷入怪异的平静。

  这时,田梅萍才试探性的开口。

  “修泽,她走了也挺好的,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和沁瑶结婚了……”

  话还未说完,谢修泽就出口打断了田梅萍的话:“妈,就算没有清荟,我也是不会和沁瑶结婚的。”

  “我都说过了,我现在,只把沁瑶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谢沁瑶不太能接受这句话,情绪激动了起来。

  田梅萍看着她在咳嗽,轻拍她的后背帮她抚平一下情绪。

  谢沁瑶一恢复,马上开口说:“可你20岁那年的生日愿望,是想要娶我。”

  田梅萍也在一旁帮谢沁瑶说话:“是啊,修泽,你小时候不是跟我说你很喜欢沁瑶吗?”

  “现在沈清荟都走了,别的你都不用再担心了。”

  这句话,毫不意外的刺痛了谢修泽。

  “她不会走的。”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但这病房就这么大,他声音再小,谢沁瑶和田梅萍都听的一清二楚。

  随即,谢修泽抬起眼,复杂地看向谢沁瑶。

  没多久就开口回答了她们的话。

  “是啊,可我说的是以前,以前我有这个愿望我不否认,但不代表我现在的愿望还是这个。”

  说完,谢修泽不再给谢沁瑶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修泽马上跑离了医院,等公交的时候,都觉得一分一秒都格外难熬。

  一路辗转才下车。

  警局。

  谢修泽匆匆赶来,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

  “局长,我来找清荟,她下班了吗?”

  局长狐疑的看向谢修泽:“清荟?”

  谢修泽看着局长的神情,心里对他说的话有所预见,但还是被那四个字深深刺痛——

  “她早走了。”

第10章

  “走了,是什么意思?”

  谢修泽被这话震懵了好久,才带着几分苦涩的开口。

  局长也觉得有些意外,但看到他手里拿着离婚证,也没做什么隐瞒:“她半个月前就已经申请调职去首都做警察,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清荟没跟你说这事吗?”

  闻言,谢修泽紧紧地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她从没跟我提过这事。”

  “局长,她去首都哪个局了?”

  局长看了看他,回答:“她是去首都总局报道,不出意外,就在总局任职。”

  说完,谢修泽转身就要走。

  局长叫住了他:“修泽,你不会是想要去首都找她吧?”

  谢修泽顿住了脚步,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在哪。”

  他是军人,又是军区的营长,怎么说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离开。

  但,谢修泽也一定会找到机会联系到沈清荟。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离婚证,他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

  这天,谢修泽没有留在医院,而是回了趟军区家属院。3

  推开门,发现屋子里整整齐齐的,就好像沈清荟还在一样。

  但谢修泽一眼扫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沈清荟带走了,本来放满了的地方,现在看上去空空的。

  他自己的心,也空空的。

  谢修泽坐在床沿边,把手里的离婚证放在了床头柜里。

  好像只要把床头柜收起来,他一转头,就能看见沈清荟从外面进屋,然后来笑着给他揉肩的场景。

  他也有一阵的恍惚,结婚后,沈清荟已经多久没给他揉过肩,笑着跟她分享每天工作遇到的趣事了。

  是从五年前开始的吗?

  突然,屋子外面咔嚓一声,谢修泽心头一惊。

  即使已经知道沈清荟已经离开,却还是心存侥幸。

  万一呢,万一她又回来了这个想法,还是占据了他的大脑,可是他出去一看,发现回来的人是谢沁瑶和田梅萍。

  他掩盖住自己眼里的失落,开口问:“你们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

  田梅萍有些怨念的看了谢沁瑶一眼,开口说:“还不是沁瑶,非说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了非要出院。”

  谢修泽看了谢沁瑶一眼,她马上回避了眼神。

  他心里大概有了答案,没开口多问,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他拉下了线把灯关了,安静的屋子里,今天也没谢沁瑶的捣乱。

  谢修泽却没有之前睡得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他甚至还下意识的开口:“清荟,该起床了。”

  没得到回应,谢修泽回头看自己旁边没有人,才意识到什么,嘴角轻扬,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

  外面谢沁瑶也起得早,甚至还来敲门叫他出去吃早饭。

  可谢修泽吃不下,没多看谢沁瑶一眼:“我今天没胃口,就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吧。”

  刚从厨房里端出白米粥的田梅萍,只看到了谢修泽离开的背影。

  军区。

  谢修泽打了个报告,申请打电话到首都警察总局。

  同意后,他一下一下按出数字,紧张的听着那头一直很安静,直到那一嘟声响起。

  他马上开口:“我是沈阳军区营长谢修泽,找一下沈清荟同志。”

第11章

  那头很快给出了回应:“不好意思啊,沈警官不在,她今天一大早就出任务去了。”

  “如果你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转达。”

  谢修泽张了张口,却发现好像无论说什么都不好让别人转达过去。

  最后就只说了六个字:“让她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后,谢修泽看着那台座机,很希望沈清荟回来了,然后给他回一个电话,但他等不了这么久。

  没一会,谢修泽就跟着出去出任务了。

  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手里还握着当初自己送给沈清荟的东西。

  昨晚,他发现沈清荟把他送给她的东西都放在了柜子里,什么也没带走。

  谢修泽忍不住想,在她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的位置。

  为什么连一点念想都不肯带走,连回忆,全都还给了他。

  他正要推门进去,就先听到了里面谢沁瑶和田梅萍的争吵声。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那天是自己撞上桌角然后流产陷害沈清荟?”6

  谢沁瑶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是啊,不行吗,我本来就没想要这个孩子,还能把沈清荟逼走,你是我妈,你难道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田梅萍愣了愣:“可是你肚子里的也是我的孙子啊,也是一条人命不是?”

  谢沁瑶冷哼了一声:“那如果我说,之前让我怀孕的那个金主和他老婆找到了我,威胁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呢?”

  “妈,到底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重要,还是我这个人重要?”

  “当然是你更重要了,你妈我也早就看不惯沈清荟了,只是如果这件事要是被你哥发现,怎么办?”

  后面的话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谢修泽的手都握成了圈,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谢修泽猛地推开门,人就这么冲了进去。

  里面的谢沁瑶和田梅萍两个人就愣在了原地,更不敢抬眼对上谢修泽那双充满怒意的双眼。

  但没想到,谢沁瑶却在他要进房间的那一瞬,叫住了他:“谢修泽!”

  她直接冲到了他面前,连称呼都变了。

  谢沁瑶盯着他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你刚刚听到我说的话了,是吗?”

  “你就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闻言,谢修泽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好说的?”

  “说我被你骗的团团转,然后伤害了清荟吗?”

  现在沈清荟真的离开他,去了首都的警察总局做警察,如果不是现在被他撞见,她们应该会很满意现状吧。

  谢沁瑶哭了,病急投医拽住他的手说:“我也是被逼急了,更何况我本来就是给谢家养的童养媳。”

  “凭什么我要让着沈清荟?”

  谢修泽厌恶的甩开了谢沁瑶的手,什么也没说,但还想又什么都说了。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隔天,谢修泽起的很早,还是和昨天一样快步离开,没多停留一步。

  到军区后他马上拿出抽屉里的请调表,在申请人的图框里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请调地点是——

  首都军区。

第12章

  首都警察总局。

  沈清荟一身警服,从吉普车上和她的同事顾嘉博有说有笑的下来。

  刚踏进警察局,就有同事看见她开口说:“沈警官,昨天有个人要我给你带句话。”

  沈清荟停止了和顾嘉博的闲聊,开口问:“什么话?”

  “他说,让你出任务的时候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在沈清荟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她就想到了那个人是谁。

  顾嘉博看出她表情的不对,好奇追问:“清荟,你猜到给你带话的人是谁了吗?”

  沈清荟闻言回过神来,摇摇头:“不重要。”

  说完,她跟带话的同志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跟顾嘉博回到了办公室。

  刚坐下,困意袭来。

  顾嘉博给她倒了杯茶水,说:“如果累了的话就回去休息吧,警局的事交给我。”

  “明天刚好也休假了。”

  听到这句话,沈清荟立马睁开了眼:“那可不行,这怎么能麻烦你呢。”

  “就是刚刚盯梢盯得我眼睛又酸又胀,闭闭眼缓解一下。”

  顾嘉博去就知道她嘴硬,只低低笑了笑。5

  “那行,待会下班我送你?”

  沈清荟连忙摆手:“别别别,我们又不顺路,各回各家。”

  说完,顾嘉博的眼神还是落在自己身上,但沈清荟总感觉他还有话要说:“怎么了,你还有事?”

  顾嘉博摇摇头:“没事。”

  临近下班的时候,顾嘉博还看了她一眼:“你还不走吗?”

  沈清荟也开始收拾好自己手上的资料,起身:“马上了,正准备走。”

  两个人方向相反,沈清荟和顾嘉博在警局门口分开。

  沈清荟的家属院离这也不远,也没打算坐公交。

  走在路边,吹着风,沈清荟就想起了刚刚那个人跟她说的话,那个人,就是谢修泽吧。

  不过她也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难道不用去照顾谢沁瑶了吗?

  沈清荟没想太多,走着走着就听见前面有人在大喊着:“有小偷了,快来抓小偷!”

  她马上冲了上去,就看到前面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发了疯的往前跑。

  沈清荟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还好她以前在警局的时候,一没事就会在警局里那个小平地跑步,很快她就拉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但还是差点,不太能追上。

  这个时候,沈清荟看到前面有个人,她连男女都没看清,什么也没想就喊了句:“抓住他!”

  那人的反应也很快,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就看到了那个小偷,一只手就牢牢的抓住了他。

  看到小偷被逮住,沈清荟就停下了脚步。

  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她在原地休息了好久,才慢慢起身走过去。

  走近时,沈清荟好像才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背影,连到嘴边的“谢谢”都没说出口。

  男人恰好也在这个时候回头,目光和沈清荟对上。

  这一瞬间,像是隔了好多年没见一样。

  他的眼里溢满了期待。

  沈清荟接过他递来的钱包,然后原路返回把钱包还给了老奶奶。

  送老奶奶离开后,沈清荟才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昏黄的路灯下,她抬眼和他对视,沉默片刻后,开口。

  “好久不见,谢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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