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在进化一途上,人类与黑猩猩沾亲带故,说不定有着共同的祖先。
那么我们和它们的区别在哪呢?
从小教科书告诉我们的标准答案是:人和野生动物的区别,在于人会使用工具。
但这一点似乎并不能在某些聪明的猩猩身上得到验证。
2009年,英国剑桥大学的研究人员在非洲几内亚的宁巴山脉(Nimba)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这里的黑猩猩会“切菜”。
几内亚有一种特产,叫Treculia,一种野果。它的大小近似于青椰,内部则是一丝一丝的,有点像菠萝蜜中我们不吃的那部分。
(Treculia)
有些猩猩会以此为食,
(猩猩正在吃Treculia)
在Youtube能找到的资料里,似乎一些非洲人也会用Treculia做饭,只不过这卖相就......
(一种叫Treculia Africana的饭)
看Treculia的大小就知道,猩猩无法一口将其吞下,而由于它的球形外观,下嘴咬也不方便。
剑桥研究人员的发现正在这:他们观察到,这里的猩猩会使用石刀或木刀,在石质“砧板”上切碎Treculia,切成更好下口的形状。
(当时的照片,不过当时像素太低了)
据研究人员介绍,宁巴山脉博苏地区(Bossou)的猩猩甚至更为聪明,它们的石头砧板是可以移动的,有时猩猩还会找来楔子垫在砧板下面,让它更为水平,切起来更省力。
(当时的照片,学者介绍说砧板上覆盖着破碎的Treculia果肉和汁水,但还是太糊了看不太出来)
剑桥大学的发现最终发表在了《灵长类动物》杂志上,在学界引起了一定的轰动。
需要指出,学界对几内亚黑猩猩的观察并不是2009年才开始的,而是已经持续了几十年,09年这次只是首次发现黑猩猩会用两种不同的工具来实现同样的目的。
在2001年,BBC就拍摄过纪录片《黑猩猩:博苏的工具制造者》,那时候就已经发现它们会制造工具了。
(纪录片)
随着网络与信息的发展,宁巴山脉,尤其是博苏地区,成为了许多游客和学者的参观的重点对象,外国的捐款也开始涌入。
诚然,这给几内亚旅游业带来了一定好处,当地开始推动开发新的黑猩猩保护区,建立全新的公路网,但这也带来了老生常谈的问题——
原本的黑猩猩栖息地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其生存空间被压榨到极点。
博苏地区的黑猩猩原本生活在宁巴山脉的山坡上,周围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村庄。村里有种说法:黑猩猩是他们祖先的转世。
在外国人来之前,两个物种世世代代共享着宁巴山脉的一草一木,但随着人口的膨胀(外来人口和本地人口都有),博苏黑猩猩仅剩下4只。
(4只猩猩)
于是饥饿造成恐慌,接触带来暴力。
上周五,当地一位母亲正背着8个月大的女儿在木薯田里干活,突然一只黑猩猩出现,从她背上强行扯走女婴,消失在森林中。
再后来,人们在自然保护区两英里外发现了女婴的残尸。
据目击者称,狂暴的黑猩猩用工具将女婴开膛破肚,将其极为残忍地杀害。
某些报道甚至声称,它吃掉了女婴的内脏。
当地人不恨猩猩,但他们恨极了那些外国人,那些所谓的“科学家”。
他们气势汹汹地抓着武器来到国际研究所,
其中一人还抱着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女婴,那意思很明显:我们来复仇。
怒火中烧的村民进入研究所中疯狂打砸,桌椅板凳,门窗地墙,能砸的全被砸了一遍。各种电脑、相机、无人机、文件记录......都像垃圾一样堆成一堆再付之一炬。
(示意图,与本文无关)
外国人都跑了,坐着他们的汽车。
有人报了警,但没用,最后干脆派了军队,终于镇压下来。
有几内亚媒体采访到了一位参与了报复行动的博苏年轻人,Joseph Doré,他表示:
“激怒村民的,正是她被杀害的残忍方式。在研究人员、外国捐助者和政府官员到来之前,我们和猩猩生活得很和平。”
“但现在,人们正在建设一条连接博苏黑猩猩和山上其他群体的绿色连廊,迫使农民离开土地,猩猩的栖息地也变小了,人和动物都很饿。”
另一位博苏年轻人Moussa Koya也透露,猩猩此前曾多次抢夺农作物,那时就伤害过妇女儿童:“这不是它们的本意,但已经成了它们的习惯。”
(来偷食物的猩猩)
目前这四只猩猩被困于一片16平方公里的森林中,地理隔离加上对人类的熟悉,让它们成为了最理想的研究对象,但同时,他们也与山上的潜在配偶隔绝了。
这四只猩猩组成的种群已经有了灭绝之危,随之而来的,它们“切菜”的本领也将断代,因为这是后天学来的技能。
此事被广泛报道后,外媒采访了另一方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山越源,事发时他还在日本,算是躲过一劫。山越源研究黑猩猩已经有30多年,他对猩猩杀婴的解释是:
“它们不再害怕人类了。我认为此次死亡和近期其他受伤事件是意外。”“目前还不清楚事故是因为食物还是因为兴奋。这与猩猩对待彼此的行为类似,如果过于兴奋,它们就控制不了自己。”
“最可能抓走婴儿的,是种群中的27岁雄性猩猩,Jeje。但她遭到残杀的说法听起来不太可能。”
(山越源)
如前文所说,山越源当时不在现场,其说法可能存在争议,但可以确定的是,博苏人与黑猩猩世代友好的关系,已经彻底变了。
博苏村现在为村民和黑猩猩的紧张关系而忧心忡忡,村里的一位“长老”Gamada Koïba,正计划着在周四举办一次净化仪式,以“安抚躁动不安的灵魂”。
“我们已经不认识它们是什么样的猩猩了。我们认识的猩猩和我们关系很好,从来没有杀害过孩子。”
(示意图)
说起来,当地村民的愤怒可能也不全是因为女婴。多年来,该研究所为发达国家的学者提供了无数工作机会,但却几乎从不招当地人。
山越源认为,如果当地人觉得“被无视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据研究所的负责人说,现在研究所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本来地上还堆着一袋袋水泥,准备建新图书馆和会议中心用的,现在也都被村民的砍刀砍漏了。
“日本人的行李,外国人的床垫,学生,设施......一切都被烧了。那栋楼里什么都救不出来了。”负责人说。
山越源目前计划着尽早返回博苏,和当地人重新打好关系,他表示:
“与世隔绝的种群很难管理的。或许早在20年前,我们就该考虑栖息地的可能与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