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家属来队,又是小车接送,又是团长看望…不合常理呀!

雪域情 2024-09-24 22:35:02



(中篇小说)

雪 莲

张平

(五)

住守哨所的部队每年轮换一次,1972年初,也就是建波和东来参军的第四年,他们一排又上哨所了。不料刚上来两个月,东来就收到哥哥一封家信,信中说,他的老父亲走了。从来信的落款日期算,老人离世已经快一个月了。东来一时难以接受,心中的苦痛无处宣泄,只能手握书信,冲向山巅,仰天痛哭。

说起来,东来可真是个不幸之人。三岁那年,便没了娘。老父亲既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把他和哥哥拉扯大。他参军那年,刚给哥哥娶了媳妇。劳累了一生的老人家就病倒了。本想再过一年他就可以复员回家照顾父亲,谁料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老人家竟这样走了,这叫东怎能不伤心落泪。

这些,刚刚担任排长的刘建波是最清楚的。他一边尽力安慰东来,一边几次向连里请求:一定让东来回家一趟。经请示,团里批准东来回家探亲。

接到通知,东来立即离开哨所,直奔山下。多年的部队生活,东来对这里的一切早已熟悉,他顺着那条羊肠小道,一路小跑到了连部。刚好有一辆送给养的卡车要走。他便爬上车厢,顺利到达团部。

在军务股办好手续,天已晚了。第二天在路边拦了一辆卡车直奔拉萨。到达拉萨后,又四处托人找车。三天后才离开拉萨,尽管他心急如焚,十几天之后才回到家。

这时,已是父亲的“尽七”——也就是老人家过世后的第四十九天了。一进家门,东来便瘫倒在父亲灵前嚎啕大哭起来。引得亲戚和村邻也流下了热泪。

姑姑说:“娃呀,你咋才回来呀!你爸临死前就想见你一面,还是没有见上。”这一说,东来哭得更伤心了,那种悲那种痛仿佛要把一肚子的伤心和委屈全倒出来。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姑姑那里知道,孩子回一趟家多不容易啊。

父亲“尽七”之后,东来才想起,该到建波家去了。于是,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进了刘建波的家。

建波家去年又盖了两间新房,整个家像变了模样似的。现在建波娘住一间,雪莲和孩子一间,新盖的两间是留给建海结婚用的。东来心里明白,这一切变化都是雪莲进门以后才有的,这让他对雪莲愈发敬重。

四年不见,东来觉得建波娘似乎苍老了一些。建海长高了,也壮实了。雪莲虽变化不大,但比原来消瘦了。而雪莲一家却发现,东来黑了许多,头发也稀疏了许多。

在部队时,建波说过他和雪莲领证的事,回家后才听哥哥说,他们的孩子已经三岁多了。所以一见到小兵,东来就一把抱起孩子,问:“叫什么名儿?”

“刘小兵。”孩子大声回答。

“好名字。”东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问:“将来长大了干什么?”

“当解放军。”孩子的回答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谈话间,自然少不了建波。这时,一家人才知道建波提干了,这事建波在信中一直没有说过,他觉得这事没必要告诉家人。而雪莲婆婆最关心的是:“他啥时候能回来?”

“应当快了。”东来说。

接着,东来把他们这几年在部队的情况一一说给了建波一家。临走时,他说:“我回来时走的急,也没买什么东西,再说我们那儿也没什么可买,建波只让我给家里捎了些钱。”说完就把200元钱交给了雪莲。

其实建波把笔钱交给他时曾说过:“我知道你手头不宽余,这钱你拿上,回去好给老人办后事。”东来是个很厚道的人,建波虽然这么说,但他的钱他一分都没用,原封不动的交给了雪莲。

该说的话都说了,东来要走,雪莲送到门口,关切地问:“不知你这次回来还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考虑个人问题?我记得你比建波小几个月。如果有这个想法,我们村有个姑娘,我觉得很合适。”

东来想了想回答道:“我爸刚刚过世,我现在真没有心思考虑这事。近几天还要到几个战友家跑一跑看一看,时间也不允许。谢谢你了,嫂子。”雪莲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知不觉间,东来假期快满了。正准备返回部队时,突然接到建波电报:“归队时带上雪莲。”他急匆匆拿着电报找到雪莲。却不料雪莲也接到了建波的电报:“随东来一起进藏。”

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东来一时摸不着头脑。而雪莲和婆婆想,既然建波叫去,那就去吧。于是两个人立即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考虑到孩子太小,加之路途遥远,雪莲只好把小兵交给婆婆,自己一个人与东来去部队。

原来,就在几天前,团里的那位“郑胡子”郑团长下基层检查工作时,来到了建波所在的哨所。这里只有建波带领的一个加强排,经过严格的检查考核,郑团长发现这个哨所的一切工作都搞得井井有条,全排的士气也很高涨。他对刘建波这个排长很是欣赏。于是便找他谈话。

“你是68年兵吧?”团长问。

“是的,团长。”

“哦,四年多了,想家了吧?”团长又问。

建波回答:“团长,说不想那是假的,但只要工作需要,家里的事可以放一放。”

“不过,目前你确实不能走。”团长停了片刻接着说:“再过几个月分区要搞演习,可能要调你到团作训股工作,你思想要有个准备。”

“是,坚决服从命令!”建波高声答道。

团长叮咛道:“目前在这里还要安心工作,站好最后一班岗。”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问:“结婚了吗?”

建波一个立正:“报告团长,结婚证领了,还没举办婚礼,。”

郑胡子笑了笑:“废话,那不等于结了吗?”接着又问:“想媳妇了吧?”

建波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团长,你咋问这话。”

团长哈哈一笑,指着建波说:“看看看,说到‘病’上了吧?”

这一说,弄得建波怪不好意思。团长思索了一会儿,给建波出了个主意:“你这样,刘东来不是正在探亲吗?給他发个电报,回来时把你媳妇带上。要补办婚礼就在团里办,我来当证婚人。等演习任务完成后,你再带着媳妇一块儿回去休假。这样既不影响工作,你们小两口还能在一起多呆些日子,怎么样?”

建波激动得敬了个礼:“谢谢团长!”郑团长转身对随行的参谋交待道:“他现在还不能下山,这个事你回去后办一下,以刘建波的名义给刘东来和他家属各发一份电报。”

由于团长是临时决定,所以东来和雪莲接到电报都感到很突然。

正如雪莲自己所说,西藏对她来说,只是个地理概念,当她真的踏上这块土地时,才真正领略了什么叫西藏?这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光,也有浩瀚无边的戈壁乱石;有绵延不断的崇山峻岭,也有美不胜收的湖泊大江。从青藏线一路走来,她住过几十米长的大通铺,吃过半生不熟的大米饭;见到了从未见过的藏羚羊,也看到了一片又一片牦牛群。在她心中,西藏是个既广阔又神奇的地方,是一块既遥远又迷人的圣土。

一路上有东来照顾,她只管坐车赶路。但这条路总是走不完,似乎没个尽头。她问东来:“还有几天才能到?”东来说:“早着呢,还不到一半。”所幸的是,一路上反应不是很大,这让她少受了不少罪。

十几天以后,刚到达拉萨,还没来得及休息,团里的小车已经在这儿等着他们了。东来觉得奇怪,一个小排长家属来队,团里有必要如此重视吗?这个小车司机恰巧是与他同年入伍的一位老乡,一路上一直和东来聊家乡的事,当东来问起建波时,司机说:“前一段和团长到哨所还见过他。”

小车开得很快,当天就到了团里,司机直接把车开进招待所。雪莲急于见到建波,便问东来:“建波呢?他在那儿?”

东来说:“不知他从哨所下来没有?我再问问,”

安排雪莲住下后,司机说他先把车停到车队,一会儿再来。实际上他直接去了团长办公室,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郑团长安排的。

一会儿,司机回来说:“今天太晚了,团长说,他明天来看你们。”东来更觉奇怪,一个普通家属来队,又是小车接送,又是团长看望,这……这不合乎常理呀?

用罢晚餐,东来把雪莲送到房间,叮嘱道:“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他刚从雪莲房间出来,只见小车司机远远的向他招手。他急忙跑到跟前,司机告诉他:“团长在办公室等你。”

(未完待续)

(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张平:笔名弓长。陕西乾县人,1966年入伍。曾任十一师炮团宣传干事。1972年开始写作。数十年来,先后发表并出版文学、新闻作品30余万字。著有“弦板腔记事”。

作者: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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