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三点，季檬匆匆赶到医院。
就看见空荡的走廊尽头，一身深黑大衣的宁闻暻长身独立，手上捻着一串佛珠。
看上去就像是不染凡俗却又心怀慈悲的佛子。
如果他的真实身份，不是江城黑色地带掌舵人的话。
宁闻暻见她来了，淡声开口：“月昕出了车祸，你们血型一样，去给她输血。”
听着他冰冷的嗓音，季檬指尖无意识地颤了一下。
季檬跟在他身边做了他三年的情妇，在他那里依旧什么都不算。
这样一个活阎王，心里在乎的人只有和他青梅竹马的祝月昕而已。
她只是晃了一下神，身体里就立刻袭入一道强电流。
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同时在脑海中响起。
【宿主，请立刻完成剧情，如果剧情发展偏离，任务失败，您的身体将会立刻死亡！】
系统的惩罚和警告让季檬脸色一片惨白。
她不敢耽误，立刻挽起自己的袖子，习惯性勾起一个轻佻的笑容。
“不就是输血吗，好说。”
宁闻暻深深看了她几秒，眼神如同冰冷的毒蛇。
他勾起唇笑了，恩赐般抚上她的脸：“真乖，我就喜欢听话的。”
“只要月昕好，我心情就好，你也会过得好，所以不要有别的心思，懂么？”
季檬强忍着躲开的冲动，点了点头。
别的心思？想让他死的心思，算吗？
……
季檬被一次性抽走了将近1000毫升的血，出来之后面如金纸。
宁闻暻却只是在病房中陪着祝月昕，根本没有留意季檬的状态。
整层楼都被他包了下来，走廊上空无一人。
季檬独自坐在长椅上，往嘴里塞了一颗糖，看着消火栓上映出自己的身影。
一身毛皮镶边的夹克，配上精心染烫的大波浪，烈焰红唇的浓妆……
十足的张扬，却深深刺痛了季檬的眼。
三年前，她检查出胃癌晚期，绝望的时候绑定了系统。
她这才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只是一篇古早的黑道小说。
而系统要求她顺应剧情，去接近这个世界的主角，黑道大佬宁闻暻。
只要走完剧情，她就可以恢复健康，并得到一大笔钱。
可三年过去，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她在脑海中询问：【系统，剧情任务还剩多少走完？】
系统回答：【剧情已接近尾声，宿主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可以得到奖励。】
季檬点点头，心情稍稍明快了几分。
她只希望剧情赶快走完，到时候不管自己想做什么，都不会再被限制……
正想着，宁闻暻走出病房坐到她的身边，难得搂住她温声解释。
“阿檬，刚才情况比较紧急，医院没有合适的血源才叫你来，别难过了，嗯？”
“等做完这单大买卖，我就金盆洗手，把手下产业都陆续洗白，到时候我会娶你。”
季檬猜测这单大买卖就是最后的剧情点。
等这件事结束，她就自由了。
季檬不敢多问，应了一声，说：“宁哥，我想回去休息了。”
宁闻暻心情不错地松开她：“去吧，不用等我。”
季檬知道他是要留下来陪祝月昕，点点头起身离开。
楼上安静至极，急救大厅却一阵吵闹。
季檬刚下到一楼，就猝不及防地和一个正气凛然的男人隔着人群对上了视线。
她脚步一顿，心口骤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眼眶瞬间就红了。
“江辰煜……”这才是她真正的爱人。
他依旧站在光里，可自己却深陷黑暗。
他们早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第2章
季檬下意识转身要走，江辰煜却已经跟同僚打了声招呼，就大步走到她跟前。
“季檬？你怎么在医院？”
他的话让季檬想起从前无数个被他悉心关怀的瞬间，鼻尖一酸。
心里的思念和苦涩排山倒海，她习惯性摸出一支烟，红唇勾起轻蔑的笑。
“跟你有关系吗？江队长，我都甩了你三年了，你还对我念念不忘？”
江辰煜一把抽走她的烟，眉头皱得死紧。
“你还在跟着宁闻暻？季檬，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自甘堕落？”
他走得更近，压低声音说道。
“而且这个人很危险，他是我们警队的重点调查对象，迟早都会落网，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语气很是严厉，却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和担忧。
季檬知道，他想拉她一把。
她甚至忍不住想起他曾在红旗下对自己说的话。
“阿檬，我希望尽自己所能消除罪恶，挽救更多的人，哪怕要流血牺牲也绝不退缩。”
可讽刺的是，这世界的主角，不是正义的一方……
季檬看着他的眼睛，颤抖着吐出一口气，压抑着情绪轻声开口。
“那等一切结束，我就把所有的事说给你听，好不好？”
她的眼里是藏不住的希冀，还有一丝期盼。
到时候没了系统限制，她会将自己这三年里收集的证据都交给他，再告诉他一切。
让他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变过心，更没有向黑暗堕落……
江辰煜却皱起眉头：“所以，你还是不肯放弃他。”
他退开两步，摇摇头：“季檬，我对你太失望了。”
江辰煜冷冷转身大步离开。
季檬僵站在原地，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随着他的离开而抽空了。
酸楚漫上眼眶，让她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季檬深吸一口气，在心底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江辰煜只是误会了。
等走完剧情，她就可以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季檬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出了医院，回到车上，正想开车回去。
下一刻，另一侧的车门却被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坐进副驾驶。
她还没来得及扭头，一个圆洞洞的物体就直直抵住了她的腰。
宁闻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开了口。
“阿檬和刑警队长也能聊得那么开心，小命不想要了，不如我现在送你上路？”
他的声音比身上的檀香更冷。
一股寒意从季檬背后窜了起来。
但她面上丝毫不显，就跟没发现抵在腰上的东西一般，嬉笑着扭过头看着他。
“宁哥，我当初就跟你说过，我和他谈过的，要不我能给你那么多内部消息？”
车辆停在路灯照不到的暗处，黑暗隐去了她眼里的痛色。
这些年在系统的强行操控下，她给宁闻暻说了不少警队里的事。
虽然没有因此害死人，却让宁闻暻一次次成功逃脱追捕，也让他越发信任她……
宁闻暻眸色更深，一时没说话。
但抵在她腰上的东西撤开了几分。
季檬在心底松了口气，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在他耳畔吐息如兰。
“我充其量是被前男友纠缠而已，宁哥，你刚才……不会吃醋了吧？”
宁闻暻定定看了她几秒，把枪收了起来，勾唇一笑：“是啊，我吃醋了。”
他一手钳着她的脸颊，玩味地开口：“要不我把他做了？”
季檬浑身一僵，脑海中控制不住地幻想江辰煜中枪牺牲的模样，巨大的痛楚顿时席卷。
宁闻暻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的弧度渐渐落了下来，面上一片冰寒。
“怎么？舍不得？季檬，你跟了我，还敢念着……”
他话没说完，季檬忽然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宁闻暻，你是不是疯了？”
“他是刑警队长，你对他下手会引来多少麻烦？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你不是说好要金盆洗手的吗？你说你会保护我、你要娶我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季檬的声音都在颤抖。
只是她的最后两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宁闻暻看着眼前忽然情绪爆发的女人，破天荒地怔住了。
他笑出了声，大掌扣住季檬的后脑吻了上去。
以往宁闻暻只对祝月昕温柔，对她从来没有轻重。
可现在，他的吻称得上缱绻缠绵。
车厢里渐渐只剩下喘息，宁闻暻声音喑哑，带着几分愉悦。
“原来我们阿檬是在担心我啊……就这么想我娶你？”
季檬从喉头挤出一个“嗯”，反问：“难道你是哄我的？”
宁闻暻笑了两声，只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他声音里满是喑哑的欲望：“去后座，跪好。”
第3章
季檬僵了一瞬，而后嗔了宁闻暻一眼，乖乖拉开车门下了车。
寒凉的夜风吹来，让她打了个颤。
她只庆幸，还好江辰煜已经走了。
不然让他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恐怕会后悔当初和她在一起过……
车前悬挂的平安符逐渐摇晃了起来，只有一层单薄的车窗隔绝了内部的一切。
季檬死死咬着自己的手，将苦涩尽数咽了下去。
很快就会结束了，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宁闻暻才抽身离去，回了医院。
还顺便给祝月昕带了早餐。
季檬精疲力尽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一片麻木。
接下来几天，宁闻暻都没再回到她这里，也没再要她去抽血。
直到祝月昕出院，宁闻暻却将她送到了季檬住的别墅。
“阿檬，我要去处理生意，把月昕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来照顾她一段时间。”
说着，宁闻暻轻轻一挥手，便有十多个保镖下了车。
他们直接闯进别墅，查看起每一个角落，一边安装起无数个摄像头。
季檬站在大门口，抱起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闻暻。
“宁闻暻，你什么意思？拿我当保姆？还是说……你在怀疑我？”
她眼里满是寒意，心却止不住地沉了下去。
她知道，宁闻暻生性多疑，自己之前的说辞必然是没有打消他的怀疑。
这些人表面上是在保护祝月昕，实则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宁闻暻推着祝月昕进门，温和地笑了笑：“阿檬，别这么张牙舞爪的，像个泼妇。”
“以后你好好照顾月昕，多学学她的温柔。”
季檬定定看着他，即使对他没有感情，此刻也不免感觉到几分心寒。
在他身边这三年，自己在外替他挡刀挡枪，在内帮他和几个长老周旋，还时不时被拉去给祝月昕抽个血……
换来的就是一句不够温柔。
季檬轻笑一声：“宁闻暻，被紧紧保护起来的人，才有资格温柔。”
就像曾经，她在那个人身边的时候……
宁闻暻眸光一暗，唇角的弧度渐渐落了下去。
坐在轮椅上的祝月昕上下打量了季檬一眼，脸上笑意依旧温和。
“你就是阿檬吧？闻暻跟我说过，是你一直以来在给我捐血，谢谢你啦。”
她说着，主动朝季檬伸出手。
系统在这时出声：【宿主，扇她一巴掌，再出言辱骂她。】
季檬心头猛跳，在脑海里质问：“我找死啊？！”
系统却警告：【请遵循剧情，否则你将失去身体控制权！】
季檬深吸一口气，随即冷笑一声，挥开祝月昕的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宁闻暻没告诉你吗？他很快就要娶我了，所以收起你这副女主人的嘴脸……”
话没说完，宁闻暻已经沉着脸过来，照着她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季檬几乎是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上桌脚才停下。
她像虾米一般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痛得半天发不出声音。
宁闻暻在她面前蹲下，扯着她的头发让她抬起头，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是我平时太宠着你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嗯？谁允许你这么对她的？”
季檬咳出一口血，怕得浑身颤抖，却依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
“你这么爱她，那你去娶她啊！要不我们分手，我给她腾位置……”
宁闻暻神情骤变，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分手？”
他眼里翻涌起浓重的墨色，声音幽如鬼魅。
“阿檬，你再敢提分手，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让你哪都去不了……”
季檬看着他眼里疯狂的偏执，有那么一瞬间，真以为宁闻暻很爱她。
祝月昕眼神怨毒地看了眼季檬，柔声开口。
“算了闻暻，我没事的，你别为了我坏了跟阿檬的感情。”
宁闻暻这才松手，深深看了眼季檬，推着祝月昕进电梯了。
……
祝月昕还是在别墅里住了下来，只是宁闻暻没再提过要季檬照顾她的事。
他每天都抽时间陪着祝月昕，又在晚上进到季檬的房间。
这样过了一阵子，季檬始终没有感觉到剧情在推进，有些急了。
她觉得烦闷，不想看宁闻暻和祝月昕恩爱，打了声招呼就出门逛街去了。
她想给江辰煜看看礼物，等剧情走完，就买来送给他。
就当……他们重新开始的见面礼。
可去到商场，季檬却在一家金店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辰煜穿着一身便衣，正神情温柔地陪着一个女人试戒指。
季檬顿时僵住，整个人如坠冰窟。
江辰煜……要结婚了？
第4章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季檬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撕开一般，剧烈的痛传遍四肢百骸。
这些年，她一心想快点走完剧情，然后健康快乐地回到江辰煜身边。
却从没有想过，他不会在原地等她……
想到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季檬只能狼狈地收回视线，强撑着继续逛街。
回到别墅，就见宁闻暻正坐在餐桌前，给身旁的祝月昕亲手剥虾。
见到季檬回来，宁闻暻淡淡扫了她一眼，问：“阿檬，出去逛了这么久，没买东西？”
季檬扯起笑，直接过去坐在他怀里，慵懒地说。
“看来看去都没喜欢的，不如你上次送我的手链。”
她说着，讨巧地将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露出来。
这是宁闻暻之前在国外拍卖会上拍下，给她带回来的。
宁闻暻笑了笑，还没说话，祝月昕就轻笑了一声。
“宁哥，这不是你给我拍下那条粉钻项链时候的赠品吗？”
“我当时觉得红宝石和我的气质不搭，就没有要，原来你送给嫂子了？”
自从听说宁闻暻要和季檬结婚之后，祝月昕就一直故意叫季檬‘嫂子’。
只是别墅里和集团里的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嫂子。
季檬听到这话，愣了一瞬。
原来自己这条小手链只是个附赠品啊……
宁闻暻好整以暇地扫了季檬一眼，却见她没什么反应，眼神沉了沉。
祝月昕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抱歉地吐了吐舌头。
“对不起啊嫂子，我不是故意说你这条手链是赠品的……它挺漂亮的，配你刚刚好。”
季檬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撩了一把头发。
“是啊，红宝石就是要我这样成熟张扬的大美女才撑得起来。”
她站起身：“你们继续，我先上楼了。”
宁闻暻拉住她，皱了皱眉：“坐下吃饭。”
季檬将手抽出来，朝他笑了笑：“不了，我有点反胃。”
说完，她直接转身上了楼。
等到没人能看见的地方，她才捂住嘴露出难受的神情。
那句话不是为了赌气说的，她是真的反胃。
这阵恶心来的太反常，让季檬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进了卧室卫生间，从抽屉中拿出一支验孕棒。
很快，测量结果显示出来。
看到上面鲜红的两道杠，季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真的怀孕了。
明明每次过后都会马上吃药，怎么会……
季檬恍惚想起了车里那次。
她一次抽了太多血，又被折腾到天亮，回去只想休息，就把吃药的事完全忘了……
正想着，卫生间的门忽然被人拧开。
“阿檬，不就是赠品么，至于这么生气……”
宁闻暻带着笑意的话语在看到她手里验孕棒的那刻戛然而止。
他大步走上前夺过验孕棒，眼神危险地看着季檬：“你怀孕了？”
季檬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说：“这是个意外，那次在车里我实在太累了，忘了吃药……”
宁闻暻沉着脸，定定看了她片刻，才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那就去把孩子打掉。”
季檬微微一愣，随即松了口气：“好。”
这个孩子流着罪恶的血，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就算宁闻暻不说，她也是要把孩子流掉的。
只是她没想到，宁闻暻会主动开口。
宁闻暻也没想到季檬答应得这么干脆，眉头不自觉皱得更紧。
他压下心里莫名的烦躁，开口解释。
“月昕曾经为了救我大冬天溺水，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如果她知道你怀了孕，肯定会崩溃。”
“我能给你妻子的身份，但不能给你孩子，你乖一点，不要闹。”
季檬还是乖顺地点头，没有伤心难过、委曲求全，只有平静。
她的确没有闹。
宁闻暻却脸色更沉，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带着怒气转身走了。
……
第二天一早，季檬就打算去医院预约。
刚下楼，就被双眼猩红的祝月昕拦住了。
“季檬，你怀孕了？”
季檬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祝月昕就崩溃了，含着泪尖声大喊。
“凭什么？！你都已经有了宁闻暻，为什么还要怀孕！你是不是故意要逼死我啊？！”
她说着，竟然冲到餐桌拿起一把水果刀就要往手腕上割！
第5章
季檬心头一紧：“你干什么？！”
她正想过去拦下，却有人动作比她更快。
宁闻暻大步冲过去夺下祝月昕手里的刀，惊魂未定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月昕，你冷静点！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教训她！”
祝月昕趴在他怀里崩溃大哭，抬起手指向一旁的季檬。
“是季檬，她故意来我面前炫耀！还说她不可能把孩子打掉，要生下来气死我……”
她说着，哭得更加凄惨。
“她明知道我不能生，就想这样刺激我，我不想活了！”
季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窖里，寒意瞬间从背后蹿了起来。
“你胡说！我根本没说过……”
话音在触及宁闻暻瞪过来的通红双眼时戛然而止。
她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却还是要强撑着辩解。
“真的不是我说的，我本来就打算去医院预约流产手术了……不信你可以查监控！”
祝月昕神情一僵，脸色白了几分，哭起来更加楚楚可怜了。
“呵。”
宁闻暻轻笑一声，迈步朝她走了过来，眼神冰冷阴鸷，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是不是你说的重要吗？”
季檬怔住了。
宁闻暻声音很轻，很温柔，却幽如鬼魅：“她因为你差点自杀，你又怎么能完好无损站在这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忽然伸手将季檬拽过去猛推了一把！
季檬被推得整个人重重撞上餐桌，尖锐的桌角在她的腹部猛地顶了一下。
她的脸瞬间一片惨白，蜷缩着倒在地板上，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尖锐的剧痛像一把尖刀在肚子里胡乱搅动，腿间渐渐涌出一股热流……
宁闻暻却还不放心，又让人端来一碗药。
“月昕不希望你能怀孕，我就得永绝后患，只有这样，我也才能放心。”
宁闻暻说着，在她面前蹲下，用那只戴着佛珠的手将药强行灌了进去。
季檬满心都只有绝望。
她知道这药是什么东西。
喝了这药的女人终生都无法生育，彻底失去做母亲的权利，也会损伤身体根基。
宁闻暻也曾这样处理过其他情人……
“不要……唔……”
季檬根本无力挣扎，被粗暴的灌了整碗药下去，甚至有许多呛进了鼻腔。
“咳咳咳!”
随着男人松开手，她整个人趴到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宁闻暻这才满意，俯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阿檬，长记性了吗？再有下次，我拿你一只手。”
说完，宁闻暻便起身丢下她一人，抱起祝月昕上了楼。
季檬倒在地上，浑身几乎被药效发作的剧痛扯碎，产生了濒死的错觉。
在求生欲的催动下，她颤抖着掏出手机，隔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摁下一串号码。
这串号码早就已经深深刻在她心里，只是这三年，她一直没拨过。
她想起江辰煜曾说的那句：“阿檬，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拨通这个号码，我一定会来找到你。”
她想向他求救，想让他来带自己走……
可拨通的前一瞬，脑海中却响起系统疯狂的警报声！
【警告！禁止宿主脱离剧情！严重警告！】
尖锐的耳鸣声在脑海嗡然炸响！
指尖不甘心地从屏幕前滑落，季檬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
再醒来时，季檬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上了一身衣物，躺在卧室床上。
宁闻暻坐在床边，眼神阴郁地盯着她。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做过手术？”
她愣了愣神，恍然意识到男人说的应该是三年前的那场胃癌手术。
如果没有系统的干预，她本该死在手术台上，最后却只切除了一小部分的胃。
季檬咳了一声，虚弱地问道：“我怎么了？”
“胃出血，医生说只差一点就会穿孔。”
宁闻暻说着，有些怜惜地伸手过去抚摸她的头发。
季檬轻轻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副平静的模样让男人皱了皱眉，正欲开口，祝月昕却在此时进了房间。
她红着眼眶道歉：“季小姐，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才害你受罚……”
季檬扯了扯唇角：“你别哭了行吗？我害怕。”
这自嘲的话让宁闻暻和祝月昕的神情都是一僵。
祝月昕眼珠转了转，说：“你别这样，我只是来给你送手机的。”
说着，她拿出季檬的手机，慢吞吞递给她。
就在此时，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界面上未能拨出去的号码。
季檬看着那串号码，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她强装镇定，正要伸手接过。
祝月昕的手指却似乎不经意间掠过拨号键，将电话拨了出去。
季檬心头猛地一沉：“你做什么？！”
她下意识伸手去夺手机，却被祝月昕躲过。
“哎呀，不小心按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祝月昕笑得挑衅，故意问：“阿檬，这是你晕倒之前想联系的人吗？是谁呀？”
随着这句话抛出来，宁闻暻探究的眼神也落在了季檬身上，让她呼吸都发紧。
季檬死死盯着屏幕，手上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一时没说话。
她不敢想象，如果江辰煜接起了电话，那后果……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终于，电话拨通了。
季檬认命地闭上眼，却听电话里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喂？你是哪位？”
第6章
季檬脑子里的弦瞬间断了。
接电话的人竟然不是江辰煜！那会是谁？
她不禁回想起在金店看见的那一幕，是江辰煜身边的那个女人吗……
季檬思绪纷乱，可宁闻暻的视线正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黏在她身上。
祝月昕也在一旁虎视眈眈，仿佛随时等着抓住她的把柄，好彻底除掉她。
她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手机，试探地开口。
“喂，是表姐吗？我是阿檬，我应该……没打错电话吧？”
她只希望对方回一句“打错了”，这样自己或许还能搪塞一下……
电话另一头安静了片刻，却传出带着拘谨笑意的回复。
“是阿檬啊，你换了新号码怎么不跟表姐说一声？我才听出来。有什么事吗？”
季檬懵了一瞬，不明白这个假“表姐”怎么会顺着自己的话聊下去。
但那女人似乎没有敌意，于是她又说：“没什么，最近不太开心，想找你陪陪我。”
说着，她看了眼宁闻暻，就见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黯色。
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了两秒，语速加快些许。
“你不开心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我现在有点事，之后有时间再约，先挂了。”
季檬轻轻吐出一口气，勉强笑道:“好。”
那头挂了电话，季檬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难以支撑。
宁闻暻深深看着她，不咸不淡地开口：“以前怎么没听过你有个表姐？”
季檬心头一颤，随即自嘲地勾起唇：“有必要说吗？反正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在意。”
宁闻暻眼神微微闪动，似是有些亏欠般摩挲着她的手腕。
“谁说我不会在意？”
季檬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宁闻暻轻笑一声，又说：“你是我未来的妻子，除了孩子我什么都给你了，还说不在意你？”
这样亲昵的语气让一旁的祝月昕红了眼。
“阿檬，你别跟宁哥闹别扭了，是我多事了，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说完，她噙着泪拉动轮椅，转身离开了房间。
宁闻暻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也跟着站起身。
走之前，他揉了揉季檬的头发，说：“月昕跟你不一样，以后别再招惹她。”
“好好养伤，之后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他径直迈步离开，没再看她一眼。
季檬终于长长吐了口气，这才发现被子下的双腿已经抖得不像话。
她已经无法思考宁闻暻说的‘惊喜’究竟是什么。
她只想尽快从他的身边离开。
……
经过这件事，宁闻暻对季檬变得格外宽容，各种天价珠宝不要钱一般往她这里送。
季檬却更加提心吊胆。
宁闻暻向来反复无常，现在高兴了能捧着她，一有事也能随手将她摔得粉身碎骨。
那天那通电话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般埋在季檬心里，这些天她一直想着这件事。
冷静下来之后，她逐渐从中品出一丝异样。
电话里的女人明明不认识她，却能滴水不漏地接过她的话，这怎么可能？
难道……当时江辰煜就在她旁边，只是没有出声？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季檬的心就被酸涩的感觉缠紧了。
江辰煜竟然这么信任自己的未婚妻，连这样的事也可以让她参与。
明明曾经，自己才是那个光明正大与江辰煜并肩的人……
季檬闭了闭眼，勉强压下了心头的苦涩。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一震，一条新消息弹出。
【表妹，这几天心情好点了吗？明天下午出来逛街吧，我们在以前常去的地方汇合。】
看到消息，季檬心头一跳，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见了面能做什么，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江辰煜和未婚妻恩爱的场面。
可……她还是想见到他。
第二天下午，季檬没带保镖，如约去了一间位置隐蔽的茶舍。
这是她和江辰煜从前的“秘密基地”。
他们以前经常在这里约会，每次都会选择二楼最里间的包厢，清幽隐秘。
季檬循着记忆上了二楼，朝最里间的包厢走去。
越靠近，她的心跳就越急促。
到包厢门外站定，季檬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季小姐，你来了。”
季檬认出面前眉眼英气的女人就是自己那天在金店见过的，江辰煜的未婚妻！
她呼吸紧了一瞬，正要开口，那女人却往旁边退了一步。
下一秒，季檬就和坐在窗边的江辰煜对上了目光。
第7章
看到江辰煜的一瞬间，季檬的心都颤抖起来。
不得不分开的这三年里，见到他的每一面，季檬都忍不住鼻尖发酸。
季檬掐紧手心压下情绪，面色如常地进去坐下。
“江队长，找我来有什么事？”
江辰煜紧紧盯着她，单刀直入地问：“你为什么会打那通电话？”
对上江辰煜锐利的眸光，季檬眼眶蓦地一酸，心底压抑的委屈瞬间翻涌上来。
她下意识想开口：“其实我……”
话刚出口，系统就察觉到她的意图，在脑海中尖啸起来。
【禁止向其他人透露剧情相关内容！宿主即将严重违规！】
一道强电流袭入脑海，让她瞬间脸色一片惨白。
也让她瞬间清醒，冷静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如果任务失败，自己这几年的隐忍就都付诸东流了。
更何况，最后的关键剧情还没到，她不能让宁闻暻顺利做完交易逃之夭夭。
她还要尽可能帮到警方……
江辰煜见她突然不说话，眉头皱得更紧：“季檬，你怎么了？”
季檬苍白着脸看向他，眼里已经一片通红，隐隐有泪光闪烁。
可一开口，却是轻蔑的嘲讽：“其实我只是打着玩玩而已，谁想到还真有人接。”
当年她提分手时也是这样说的——
“只是跟你谈着玩玩而已，谁想到你还当真了？这么蠢当什么刑警队长？”
只有季檬自己知道，这样的话说出口，最先心痛的人也是她。
江辰煜一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季檬，我当初给你这个号码，是还对你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你不会那么堕落，想拉你一把！”
他眼里的失望像刀子一样刺进季檬的心。
“但看来，你已经没救了。既然如此，这个号码你也不需要了。”
他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季檬瞳孔一缩，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喊“不要”。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号码拖入黑名单。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死死忍着泪意，故作轻佻地说：“不是这么开不起玩笑吧，江队长。”
给她开门的女人坐在江辰煜身边，听到这话顿时不满地开口。
“季小姐，你知不知道当时队长正在执行任务？就为了接这通电话，他差点暴露……”
江辰煜皱着眉头打断：“顾青，别说了！”
他看了眼季檬，顿了顿，又说：“不要向外人透露案件细节。”
季檬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下意识看向江辰煜，心里满是愧疚和后怕。
还好他没事，如果害得他遇到危险，自己也没了继续做系统任务的意义……
她依旧保持着不在意的样子，抱着手臂挑衅地看向那个叫顾青的女人。
“这不是没事吗？你什么身份替他说话？难道你是他的新欢？”
江辰煜沉着脸开口：“她是我的未婚妻，所以对她放尊重点。”
饶是早已经有了猜想，可亲耳听到答案的这一刻，季檬还是觉得心被割开一般。
她攥紧了手，勉力挤出一丝轻佻：“是吗？那恭喜你了。”
屋内顿时陷入了寂静。
季檬觉得难堪，提着挎包站起身：“既然没别的要说，我就走了。”
她匆匆说完就要离开，推开门之前，江辰煜又一次开了口：“季檬。”
季檬顿住脚步，握在门把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下一秒，她却听到江辰煜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如果让我拿到你在宁闻暻身边这几年参与过任何犯罪活动的证据，我绝不会手软！”
季檬呼吸一窒，手指用力到指节都泛白。
她压下喉头的哽咽，自嘲地笑了声：“那就等你查到证据再说吧。”
季檬快步离开，直到走到无人的巷子深处，她才崩溃地倚着墙蹲下，失声哭起来。
系统破天荒主动开口安慰：【宿主再坚持几天，最后的关键剧情就在你生日那天，很快就结束了。】
季檬没有应声。
就算一切结束，他们也再回不去了……
第8章
季檬收拾好情绪回去，天色已经晚了。
她一进门，刚好看见祝月昕换了一身婚纱，笑着问面前的宁闻暻。
“闻暻，我这样穿好看吗？”
宁闻暻还没回答，就看到门边的季檬，唇边的笑意不减。
“去做什么了？”
“出门散散心而已。”
季檬说着走上前，视线在祝月昕身上扫了一遍，皮笑肉不笑地问。
“宁哥，这就是你准备给我的惊喜？你不是说，要跟我去国外结婚……”
话没说完，宁闻暻就笑了，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是啊。”
“和你去国外结，和她在国内结，又不冲突。”
祝月昕提着婚纱走上前，笑着说。
“阿檬，闻暻只是为了哄我开心才要跟我办婚礼的，你别介意，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好吗？”
不等季檬回应，她又带着得意和挑衅地说。
“对了，我们的婚期就定在三天后，听说那天是你的生日，到时候我们会在婚宴现场为你庆祝生日的。”
听到这话，季檬心头猛地一跳。
系统已经说过，最后的剧情点就在她的生日那天。1
难道……宁闻暻选择举办这场婚礼，只是一个幌子？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季檬迅速收敛思绪，装出一副心碎又隐忍的模样，扯了扯唇角。
“那，提前恭喜你们了。”
她看向宁闻暻，眸光破碎受伤：“我不打扰你们，先上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宁闻暻却忽然拉住她的手：“阿檬。”
季檬转头看去，就见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似乎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低声说：“懂事一点，不要闹。”
季檬一怔，随即乖顺地勾了勾唇：“我知道的，宁哥。”
……
接下来三天。
或许是因为愧疚，宁闻暻这三天几乎一直在陪着季檬，甚至给她送了一件更华丽的婚纱。
就连集团事务，他都改在家里商议处理。
季檬也因此拿到了更多宁闻暻的犯罪证据。
生日前一天晚上，她将这些证据都整理好，给江辰煜发了一封定时邮件过去。
时间设置在她生日后一天。
只有剧情走完，这些证据才能够被送出去，否则会被系统拦截。
生日当天。
婚礼会场选在山间教堂，布置华丽盛大，黑白两道宾客云集。
宁闻暻在上台前，找来集团二把手问：“货都到港口了吗？”
二把手点头：“大哥放心，派去交易的人很可靠，我们这边全程盯着。”
宁闻暻这才满意，握住身旁季檬的手，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这单生意之后，我们就金盆洗手，把集团生意洗白。”
“到时候我带着阿檬去国外结婚，国内的事情就交给你打理。”
季檬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真的打算带自己去国外结婚。
但他的设想注定实现不了。
在来之前，季檬就已经将交易的时间地点、还有宁闻暻在山上设置的撤退路线等信息，都用陌生号码匿名发给了江辰煜。
恐怕这会儿警察已经去了港口……
这一次，宁闻暻一定逃不掉。
第9章
宁闻暻又对季檬说：“你乖乖的，晚上陪你过生日，给你准备了惊喜。”
季檬强撑起一丝笑，点了点头。
越到这种时候，她越紧张。
宁闻暻只以为她是吃醋，没说什么，上台去了。
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个手下人忽然冲进教堂，大喊：“大哥！有一大帮警察上山了！”
一句话让现场瞬间陷入骚乱，宾客们顿时四散朝门外跑去，生怕受到牵连。
宁闻暻顿时变了脸色：“警察？”
二把手这时冲上台，气愤地说：“大哥，港口那边出事了，货都被端了！”
宁闻暻脸色顿时阴沉到极点：“有人出卖。”
但此刻情况紧急，他来不及多想，从身后拔出枪迅速上膛，一边吩咐。
“赶紧撤，你带月昕从后山走！”
祝月昕脸色惨白：“闻暻！”
宁闻暻丝毫没理会她，直奔下台去拉季檬的手：“阿檬，你跟我走！”
季檬却退开两步，躲开了宁闻暻的手，也从身后抽出了枪。
“宁闻暻，你逃不掉的，后山的路也都是警察，你投降吧。”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摸上了背后的枪套。
宁闻暻僵了一瞬，眼里闪过错愕和恍然，而后演变成滔天的愤怒。
“是你出卖我？！”
砰！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巨响，教堂大门被破开。
两队荷枪实弹的特警冲进教堂，江辰煜穿着防弹衣站在最前。
“宁闻暻，季檬，你们逃不掉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5
宁闻暻的手下们也纷纷拔了枪，两方一时对峙起来。
季檬一愣，忽然被宁闻暻一把拽过去箍在他身前，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她的太阳穴。
“别过来！”
江辰煜神情一变，随即冷下脸：“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演狗咬狗给谁看！”
季檬浑身一僵，看着江辰煜的双眼顿时红了。
宁闻暻疯狂的笑声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阿檬，你就是为了这么个男人背叛我？你看看，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
季檬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宁闻暻又说：“看在你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还有一条下山的路，你把江辰煜杀了，我带你走！从前的事我都不计较！”
季檬心尖一颤，寒意顿时蔓延全身。
江辰煜在不远处，听到这句话，顿时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
“少做梦，警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今天不可能从这里脱身！”
系统也在此时说话了。
【宿主，最后一个剧情任务：杀死男配江辰煜，和宁闻暻走暗道离开！】
【快动手！杀掉江辰煜，你就自由了！】
季檬握着枪的手都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此刻的头脑却无比清醒。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这是剧情安排，江辰煜也绝不能死！
他是人民警察，活着，就能救更多的人。
而自己，不能再成为害人的棋子了……
季檬噙着泪满眼哀戚地看着江辰煜，颤抖着唇嗫嚅。
“你别想再操控我了，我不会杀他的。”
系统沉默一瞬，只留下一句冰冷通知。
【检测到宿主严重脱离剧情，即将由系统接管身体控制权，倒计时十秒！十、九……】
季檬的心顿时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她不肯动手，系统就会代替她动手！
然后，江辰煜牺牲，而宁闻暻却全身而退，她就算活下来，也成了杀害警察的暴匪……
那她做系统任务有什么意义？
心爱的人被她亲手害死，余生都要被困在宁闻暻身边为虎作伥吗？
宁闻暻听到她的话红了眼，怨毒的目光钉在江辰煜身上。
“季檬，你要么杀了他跟我一起走，要么就跟我一起死，这辈子，你别想摆脱我！”
果然……
季檬绝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只剩下一片决然。
“好。”
她缓缓抬起手，将枪口对准了江辰煜。
宁闻暻眼中划过喜色，系统的倒计时也停了下来。
江辰煜眉头皱得更紧，看着她的眼里只有冰冷的恨意。
“季檬，我说过，你再错下去，我绝不手软……”
季檬扯了扯唇角，轻声说：“一直恨我吧，江辰煜。”别手软，更别心软。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忽然收回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砰！
枪声炸响……
第10章
一阵强劲的冲击力穿透了季檬的身体，继续向后冲去。
她撞进了宁闻暻的怀中，希冀着那枚子弹能将他也一同杀死。
由于击中的是自己的心脏，不消片刻，这具身体就没了半分生机。
拜系统所赐，季檬并没有感到什么痛苦。
她只是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便飘忽地脱离了身体，向上升去。
然而，她本以为自己的意识会消失，却迟迟没有等待到自己的消散。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半透明的状态。
一声呼啸而过的枪响却拉回了她的注意。
现实世界里，先前发生的事情仍在继续。
宁闻暻的脸上几乎没了血色，本就阴鸷的面孔变得更加苍白。
男人捂住自己的心口，表情有些扭曲。
他不可置信地向前走了两步：“季檬！”
就在季檬期待着他踉跄倒下时，身边的手下直接将他扑倒，躲过了一发射向他的子弹。
这番举动却也露出了宁闻暻西装内那层坚实的防弹衣。
深切的失望瞬间贯穿了季檬的全身，让她不自禁握紧了拳。
这个男人……竟然连在婚礼的现场都穿着防弹衣！
就算离得再近，子弹也没可能夺走他的生命。
“全体注意！寻找掩体开始交火！”
不知是谁率先打破了场上的僵持，双方立刻开始了泾渭分明的战斗。
手持着防爆盾的特警跑到了江辰煜的身边。
“江队，我掩护你后撤！我们快走！”
一向雷厉风行的男人却死死盯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人，僵立在原地没有动作。3
“……季檬！”
最后还是面色焦急的顾青赶来，冒着危险将他拉走。
“队长！别忘了你的职责，你可是负责指挥的人！”
一句话点醒了江辰煜的心神，他咬着牙跟着人一起向后撤退。
……
或许是因为江辰煜没有死，原先的剧情也彻底改变了。
本应该交易成功的货轮被警方缴获，举办婚礼的礼堂却被鲜血浸透。
季檬揪心地看着众人在枪林弹雨中反击，眼神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终于，她在某个货箱后的角落看到了额头染着鲜血的男人和他身后的顾青。
江辰煜借着喘息的机会快速问道：“顾青，没有受伤吧。”
她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有，队长，只是躲避枪线的时候撞到了障碍。”
似是为了证明，她挽起袖子，露出衣服底下看着有些可怖的淤青。
见状，季檬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江辰煜和……他的未婚妻都没有受到伤害。
她的选择没有错。
想到这里，她却是苦涩地笑了笑，忍不住开口自嘲。
“呵，我都已经死了，居然还在操心别人的事……”
“江辰煜，我是不是真的上辈子欠了你？”
然而这样想着，季檬却也不知道，以自己的状态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转世重生？或者就此失去意识，从此做个孤魂野鬼……
不论怎么样，都比继续待在宁闻暻的身边，提心吊胆的生活要好。
她释然地摇了摇头，索性暂时还留在这里，能见证这个故事的结局也好。
随着战况变得更加激烈，宁闻暻的手下逐渐显出疲态。
“老大，我们必须走了，条子太多了！”
一直跟在身旁的保镖护着男人，神色焦急：“接应的人已经来了！”
大部分持枪的人都被击倒或压制住，警方已经将残余的人团团包围。
宁闻暻被剩下的人护在最后，身上混着别人和自己的血，头一次显得如此狼狈。
看着他的模样，季檬却只觉得快意。
像他这样的人，消失在世界上只会是为民除害。
然而他却像个狡猾的狐狸，借由礼堂内障碍物的遮挡在阴影之间腾转。
甚至于在一颗子弹即将命中他以前，男人毫不犹豫地将跟在身边的二把手推了出去。
眼见宁闻暻退到窗口的边缘，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好！”
“快点抓住他，别让他逃进山里”
跟了男人四年，她十分清楚对方狡兔三窟的特性！
若是真的让他逃进了茫茫深山，还有接应的人，他多半能逃之夭夭。
江辰煜拧着眉头对无线电喊道：“突击小队，有没有可能突破进去！”
“我们必须要在这里抓住宁闻暻！”
然而剩余的手下像不要命一般朝警方开枪，大有破釜沉舟的意思。
在他们身后，宁闻暻站在窗口的边沿，染血的面容上只剩下冰冷的讥讽。
“这个仇我记下了，江警官，我们以后再见。”
他纵身一跃，直接破窗而出，消失在墙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