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拎着行李箱，带着女儿站在出租屋楼下。
路灯昏黄，风冷得刺骨，女儿低着头不说话，而我紧紧攥着她的手，心里乱成一团。
手机不停振动，是老公的电话，我没有接。
我们母女俩沉默地走进楼道，我靠在冰冷的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切的导火索，是那个不速之客——老公的侄子。
老公的侄子小涛今年17岁，比我女儿小一岁。
一个月前，他父母因为债务纠纷闹得不可开交，公婆说这孩子没地方去，非要送过来让我照顾。
我当时就拒绝了，明摆着，这不是添乱吗？
我女儿正在读高三，学习压力大得喘不过气来，我们家就两室一厅，哪来的多余空间安置他？
可谁能想到，老公却铁了心要让侄子住进来。
他说：“咱家有空房间，孩子没地方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流落街头吧？”
我气得直发抖：“他没地方去就得来我们家？你问过我和女儿的意见吗？高三学生最怕的就是被打扰，你知不知道？”
老公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妈和我哥的难处吗？小涛住下来也就一年，等他考完高考就走。”
我冷笑：“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女儿的成绩要是因为他受影响了怎么办？她的未来谁负责？”
老公没再说话，但小涛还是住进来了。
小涛来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
他强势霸占了女儿的书房，理由是“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复习”。
女儿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把书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那天起，我就发现她的脸色总是阴沉沉的，下课回家后也不像以前那样主动跟我聊天。
小涛的生活习惯更让人闹心。
他每天晚上熬夜打游戏，声音大得能把墙震响。
我一开始忍着，后来实在受不了，敲开他的房门让他别吵。
他撇着嘴说：“我学习压力大，打游戏放松一下怎么了？”我气得直发抖：“你学习压力大，难道我女儿就没有压力了吗？她都快被你吵疯了！”
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要是受不了，可以搬出去住啊，反正我是没地方去的。”
那一刻，我真的快崩溃了。
可老公的态度让我更寒心。
每次我跟他说起小涛的问题，他总是敷衍地说：“孩子不懂事，你多包容一点。”
有一次，我忍无可忍地冲他发火：“你到底是心疼你侄子，还是心疼你女儿？
我每天看着她熬夜学习，眼睛都肿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老公叹了口气：“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侄子要是住在乡下，她照顾不了。我哥嫂的事又闹得不可开交，这孩子现在只能靠我们。你就不能牺牲一下吗？再说，我妈年纪这么大了，你让我怎么跟她开口？”
听着这些话，我突然觉得心里特别凉。牺牲？原来在他眼里，我和女儿就该无条件牺牲吗？他妈、他侄子都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我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委屈过。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离开的，是一个周末的晚上。
那天，女儿在房间里做题，突然冲出来哭着对我说：“妈，我真的受不了了！小涛又在打游戏，吵得我头都疼。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我看着女儿红着眼睛，突然觉得特别心疼。她从小就乖巧懂事，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可现在却因为家里的这些破事受尽委屈。我一边安抚她，一边推开了小涛的房门。
“小涛，把你的游戏关掉，我女儿要学习。”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可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竟然笑了：“她要学习就去图书馆啊，家里本来就吵，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我彻底爆发了：“这是我家！你凭什么这样说话？要是你不想守规矩，就赶紧搬走！”
小涛冷哼一声：“这是我叔的家，你凭什么赶我走？”
我愣住了，气得浑身发抖。这时，老公从外面回来，听到争吵后立刻护住了小涛：“你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你非要这么逼他吗？”
我冷冷地看着老公：“那我和女儿呢？我们就不是人吗？你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
老公被我吼得一愣，然后嘟囔着说：“你别无理取闹，小涛住一段时间就会走的。”
那一晚，我失眠了。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游戏声，心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响：离开吧，带着女儿，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找房子。三天后，我带着女儿搬进了出租屋。东西不多，但至少安静。女儿松了口气：“妈，这里挺好的。我们不用再跟他们吵了。”
可老公却开始疯狂给我打电话。他一天能打四五次，语气从劝说变成了质问：“你跑了谁照顾我妈和小涛？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我冷冷地回他：“我照顾了这么多年，你呢？你什么时候替我想过？你到底是个丈夫，还是个儿子、哥哥？”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终传来他的一声叹息：“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这不是为了我妈和侄子吗？”
我挂断了电话，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但至少，我和女儿终于不用再忍受那种折磨了。
后来，公婆来找过我，哭着让我回去。我摇摇头，坚定地说：“如果你们愿意让小涛搬走，我可以回去。否则，别再说了。”他们叹了口气，悻悻地离开了。
老公也来过几次。他说最近家里乱成一团，小涛的成绩直线下滑，婆婆也因为这事急得住了院。我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但我知道，如果我妥协了，受苦的还是我和女儿。
一个月后，小涛搬回乡下，我和女儿才回了家。老公对我冷嘲热讽了好几天，但我没理他。只要女儿能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其他的，我都可以忍。
有时候，女人的忍耐不是没有底线，只是为了那些真正重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