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第二次接受咨询，张琦显然淡定了许多。

依然是等在诊室外面叫号，只不过这次，宋维主动给我发了条信息：

[你还好吗？]

[我没事。]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宋维这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昨天把我和张琦的沟通细节告诉了他，让他对我也生发了一点同情吧。当初我在学校接受心理咨询，是他帮我登记的，还撞见了我脆弱的一面。

但这种关心，好像可有可无，因为我不知道真假，也不需要。

那边没再回复，我也无心去多想，现在最需解决的，还是张琦的问题。

[张琦！]

叫到了名字，宋维从诊室开门进来，示意张琦进去，然后多看了我一眼，真是耐人寻味。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张琦这次咨询的结果，我要向丽姐汇报，而且是和工作汇报处在同一地位。

我只能在心里祈祷，这次医生的反馈是喜人的。

同样是一个小时，诊室门再次打开，宋维叫我进去，心理医生面色凝重地说道：

[校园霸凌，原生家庭的伤害，这些，都需要外力帮助。如果说，这孩子不想向父母求助，那这治疗，估计得靠自救。所以……]

[自救我可以的，那些伤害别让我父母知道，我不想因为这点创伤，去博取那迟来的爱。补偿也不是我想要的。]

张琦果敢地打断了医生要说的话，那医生摇摇头，继而对我说：

[那这孩子，平时你也多关注一下吧，我会让宋维帮你的。我也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够真正好起来！]

显然宋维这导师，是靠谱的，貌似还知道了我和宋维的关系，就挺尬的。

不过，我很快缓过神来，连声应下后，就准备带张琦先走。

这趟不算白来，尤其是这张琦，最后嘀嘀咕咕还和宋维说了下什么，才跟出来，就挺奇怪的，我只以为她这是对医生足够信任，真的开始自救了。

也就没有多想。

那这两天的治疗结束，我的任务也完成了。长吁一口气后，给丽姐发了信息过去，也把医生说的话，稍作处理，转达给了她，隐瞒了张琦受过的那些伤害。

对方对我道了声谢，就准备把张琦接回家。

我也很直接地，把这两天的[差遣费]清单发了过去，收到一笔转账。不得不说，这干活儿收钱的瞬间，那所有的累和不开心就被我抛到脑后了。

张琦看我这傻乐的样子，还应景问了一句：

[收入不错吧，咱俩打配合，以后你就是我姐们儿了。]

[行，我就不嫌弃你是个高中生了，和你当个忘年交吧。不过，我也有个建议，就是你那叫王萌的朋友，慢慢断了吧。]

[回头再说吧，如果她没伤害我，在学校我也只有这么一个朋友，还没到绝交的地步。]

[那看你自己，有什么事也可以电联。待会儿你妈接你回去后，别忘了给我说点好话。现在我俩可是拜把子的了。]

张琦疯狂点头，生怕我反悔似的。不得不说，和这年轻人在一起，我的状态都好了不少。虽然，我也挺年轻的。

哈哈哈哈哈哈……

07

丽姐这接孩子，来的还挺快的。应该是觉得，把最难的部分让我解决了，后续这和孩子相处，也会容易很多。

大忙人的父母，就是这样：心里为孩子好，但行动上，总是缺了点执行力。

这一切忙完后，也到了中午，我没有直接回出租屋，只是在康佳医院的咖啡馆那里坐了一会儿，就等宋维中午休息时间，约他一起吃个饭。

这进账一笔[差遣费]，还得用来礼尚往来，回应一下宋维平时对我的帮助。

[喂！有时间出吃个饭吗？咖啡馆这里，随意吃一点儿。]

[那你等等，就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请宋维吃饭，等待期间，我认真梳理了一下他和我在一起后的点滴，好像大多时候，这种逢场作戏的把式，也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来北京前，他会提前给我找好房子；找他行个方便时，嘴上说着不行，但最后还是会尽力去办；甚至，我会觉得，但凡有时间，这几天咱俩总是见面。

如此种种，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但他的好，好像被我看见了一点点，不像是假装的那种。

不一会儿，他就出现在了咖啡馆，坐下，点单。

[这次，我来请客，别客气。]

[怎么？这是发工资了？突然这么主动！]

[那是！不过，这次谢谢你。不然张琦这孩子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

[先别急着感激，你这以后在公司恐怕日子比较难过。要是干得不开心，告诉我，到时给你在施佳那里说一嘴。]

[施导？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

[你想啊，他这么一个大导演，难道就不应该有自己的团队吗？也算是巧了，你入职的华音，刚好是他投资的。这到时候攒个局吧。]

[那敢情好呀，你这个男朋友，算是派上用场了。]

不过，这聊完就尴尬了，当他要点单的时候，实属皱了下眉头，就甜品挺多的，他好像并不喜欢。

我这脑回路再短，也看出来了，宋维并不喜欢吃这些。

所以，我有些心虚地说了句：

[这次失算了，好像这也没什么好点儿的主食。要不，来两杯美式？这样，你下午工作就不会犯困了。]

宋维看我这样子，满脸无语，好像在说：这自己想吃甜品，找了个不好这口的饭搭子，还得是你！

第一次请客失败，但这宋维还是给我卖了个喝美式的面子。

然后，等我俩出了咖啡馆，只能买了两份门钉肉饼，就算充饥了。这估计宋维心里的阴影面积已经被填满了。

但谁让我人生地不熟呢？

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吃饭的好地儿，只能就这么将就了。

随后，他和我告别后，就去医院上班了，我呢？瞎逛了一会儿，也回了出租屋。

只是脑子里还在想：

[我这要是再能把施导这线搭上，算不算关系户呢？]

08

[应该算吧！]

我在脑子里兀自给自己安了个头衔，就怪嘚瑟的，主要是觉得：我这关系户，那也有两把刷子，才能坐稳这[名号]，真是太难了。

这不，到了第二天去公司，我这就成了众人眼中的排挤对象。

事情是这样的。

丽姐把女儿张琦送去我家，这丫头也还真是够意思，回家后，真的在丽姐面前，把我好好夸了一番。

这业务能力突出的事情，就被丽姐放在了心上。当初刚来那会儿，她说要罩我，充其量也就是个[大饼]，但这下不同了。

她竟然往办公室同事的邮箱里，都发了一封邮件：洛笙，作为储备编剧培养，日后望各位同事配合。

所以，这是公开[拉仇恨]吗？我真的要谢了。

这打我进办公室开始，同事的目光就齐刷刷刀了过来，让我浑身不自在。

流言在办公室飞起。要不是我心大，感觉要自闭了，上班本来就累，但凡分出点精力去应付这些有的没的，真要疯了。

我还是自顾自地坐在格子间，在微信窗口和丽姐交流，当然也是为了避嫌，不过还是好奇问了一句：

[丽姐，你这是干什么？]

[这不是你帮了我个大忙吗？我也是看你这孩子比较靠谱。日后也是个干实事的，你现在经历的，我早在入行前都经历过，你就放宽心，先甩手干。]

[好吧。我会加油的，那张琦怎么样了？]

[这孩子回来后，说咨询效果不错。现在是上班时间，这事儿就别提了，容易被人揪小辫子。

[收到！]

我这和上级聊了个半天，一时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替自己感到悲伤。

我这一新人，作为储备编剧，突然就有一种天降大任的感觉，到时候借着宋维的资源，和施导见面时，还得好好取下经。

这一天，开始和我一起吃饭的同事，也不理我了，对着电脑眼乏了，想找个同事说说话，摸个鱼，都要被暗讽一番：

[我这没背景的小职员，还是好好工作吧。要是开个小差被领导抓住了，估计就要被杀鸡儆猴了。]

这话里话外，似否定了我的工作能力，又带着点[这好事怎么不落在我头上]的嫉妒，你说，这奇不奇怪？

人还真是矛盾。

我就这么备受煎熬地熬了一上午。待下午上班时，看到张琦那小姑娘来了，才恢复了点活力。

她看到我时，神秘兮兮地问了我一句：

[你男朋友，最近没啥动静吗？]

[动静？他需要有啥动静？]

[算了，当我没说，你这恋爱谈的，比我那虚伪的友情还不值得。]

一时半会儿，我还真不知道这小丫头卖的什么关子，等她进了丽姐的办公室，我还在纳闷中：

宋维是又想重新定义我们的关系了吗？应该不会呀。

对了！那天在诊室门口，张琦她和宋维说了点什么，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09

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把这难熬的一天坚持过去再说。

打工人，总是格外渴望下班，我也不例外。这也够倒霉的，丽姐美其名曰让同事协助我，但这形势，我怕是等不到他人来协助我，就要被边缘化了。

自从这来了北京，欢喜也伴着淡淡的忧伤，难搞。

除了宋维，好像当下也没谁能真正听我说几句话了。

虽然摸不清他这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下班后，躺在出租屋的床上，还是不禁给他发过去消息，讲起自己在公司遇到的事情。

原本也没指望他能好好回复，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一句话：

[职场都是这样！]

就完事了！

谁懂啊，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得多说几句吧。但由于我俩这关系还挺尴尬的，我也没有什么身份冲他发火。

回了个表情包，就默默退出了与他的聊天页面。

但让我不解的是，我这刚要把手机关了，他就给我发来语言通话，接通就是：

[有时间出来吗？约了施导，一起聚聚吧。]

[施导？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这天都黑了，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就这么出门吧。]

[下楼，我已经到了，一起去清吧！]

[好吧。我收拾一下！]

难怪这刚才对我敷衍，让我小小失落一下，这会儿又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这难道就是张琦和我神神秘秘说的[动静]？

不管是不是，效果是达到了。

难掩开心之情，我简单收拾了下，就哼着小曲儿下楼了，看到宋维一身运动装，这还真像电视剧里面的男主啊。

[去哪儿？还是便宜坊？]

[不是，这次施佳约的一个清吧，玺Bar。他这当导演的，就好这口文艺范儿。先走吧！]

我跟着宋维上了出租车，内心有些激动，他倒是淡定，不忘打趣我：

[你这以前不是见过施佳吗？还当了群演，能不能稳重一点儿。]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毒舌？我不就是难掩欣喜之情吗？对了，这次小聚，是又要安排什么活儿了吗？]

[到了就知道了。]

宋维这般卖关子，我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被动接受对方给我的一切信息与资源。

自打加上施佳的微信后，我也不会去打扰他。

因为我也找不到什么理由，给他提供想要的价值。只会以为，只有像宋维这般冷静、且专业能力过硬的学霸，才能和施佳主动谈条件。

这成年人的世界，名利场谈不上的话，那说成是价值交换，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与施佳见面后，就咱三人，也是对方问好后，就开门见山地聊工作：

[宋维，你这只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到时候打算在哪里高就呢？要不就跟组，当我的特聘顾问？]

[还没想好，可能去医院，也可能去学校。你的请求，到时候也可以考虑考虑！]

[也行。对了，洛笙，那你呢？在华音还顺利吧？当初这宋维几番向我举荐你，还搞好事不留名那一套，你这男朋友算是交对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这能顺利进你投资的公司，也有宋维一份贡献？]

10

[是啊。这小子是默默付出的。别看他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里门清儿，啥小事都记在心里。你俩，是该找个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彼此了！]

[咳咳咳……这些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后面，我会的。]

我看了一眼宋维，他依然是那副淡定的样子，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也许，叫施佳来，就是借第三人之口，暴露宋维的付出。

我内心，也挺纠结的。

不知道有些猜测是否足够准确，就怕自己会错了意，最后受伤。

最后施佳说，华音的具体工作，他不会管太多。希望我不要多心，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这大概也是宋维嘱咐的，怎么也认识两年了，我这点好强的自尊，他肯定是看在眼里的。到最后，结果也挺让我意外的。

这次，虽然开场是谈到了工作。但最后这施佳人是先走了，后面冲宋维说了一句：

[好好把握！]

只剩下我和宋维两个人，氛围是热不起来了，为什么呢？

很简单，这要是你好好干着一份工作，突然被人告知，是你男朋友给助了下力，这怎么的，也得好好酝酿一下情绪，想想用何种方式面对他。

是高兴呢？还是质问呢？

我心里在打鼓，反倒是宋维主动给自己台阶下：

[我们把关系转正吧！做真正的情侣，你觉得呢？]

[这也太快了吧！为什么？太突然了，你不觉得没感情很难走到最后吗？]

[没感情也可以培养，我只是想好好了解你。如果可以，等到来年4月20日那天，和过去告个别吧！]

他这次说的话，格外真诚，不容我拒绝。

[好，我答应你，试试看！]

故事一直都在继续，但关于爱的故事，我想，这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