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麻将的哗啦声在江西一个小镇的角落里此起彼伏，谁也不会想到，这看似寻常的一天，竟会成为一个家庭永远的心痛。 老旧的麻将馆里，李奶奶全神贯注地盯着桌面，手指在麻将牌上轻轻滑动，仿佛这方寸之地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和了！」李奶奶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伸手抓过对面打出的牌。 「李姐今天运气真不错啊」对面的王姐笑着摇头。 李奶奶嘴角微扬，「手气来了谁都挡不住，咱们继续」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李奶奶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是儿子小刚打来的，眉头一皱，直接挂断了电话。 「找你有事？」一旁的张姐随口问道。 「没什么，应该是推销的」李奶奶头也不抬地回答。 电话又执着地响了起来，李奶奶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妈，能回来照看下小雨吗？我今天加班走不开」电话那头传来小刚急切的声音。 「小雨都三岁了，在家待会怎么了？我这牌局刚开始，走不开」李奶奶语气不耐。 「您都打了一整天牌了」小刚的声音带着无奈，「小雨还太小，不能自己待太久」 「知道了知道了」李奶奶随口应付，「这局打完就回，行了吧」

放下电话，李奶奶立刻投入到紧张的牌局中，方才的通话仿佛从未发生过。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直到暮色四合，李奶奶才惊觉已过去许久。 「天都黑了，该回去了，家里还有小雨呢」李奶奶看了眼时间说道。 「李姐别急着走啊」王姐笑着劝道，「再来一圈吧，小雨那么懂事，不会出事的」 李奶奶犹豫片刻，最终又坐了回去，「那就再打一圈吧」 就在这时，麻将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脸上写满复杂。 「儿子？你怎么来了？」李奶奶诧异地望着门口的小刚。 小刚没有说话，默默走到桌前，放下手中的保温桶。 「妈，给你们煮了面」小刚平静地开口，「你们慢慢吃，慢慢打」 李奶奶又惊又喜，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真是有心了，我们正好饿了」

刚子默默点头，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李奶奶叫住他，「小雨最近怎么样？」 「她……」刚子顿了顿，「过得很好。」 刚子离开了麻将室，房间里的几个老人面面相觑。 「李姐，你儿子真有心，」张姨笑着说，「特意给我们送面来。」 李奶奶笑了笑，心里却隐约感到不安。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打牌的兴奋冲淡了。

「大家边吃边打吧，」李奶奶招呼着，「今天手气这么旺，得好好打完。」 四位老人一边享用着热腾腾的面条，一边继续着牌局。房间里又充满了麻将牌的声响和她们的笑声。 天黑了，李奶奶决定回家。她提着保温桶，心情愉快地往家走。但推开家门时，她发现家里漆黑一片。 「小雨？小雨在家吗？」李奶奶喊道，却无人回应。 她开灯后环视屋内，却找不到孙女的身影。一股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这时，门铃响起。李奶奶赶紧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两名警察。

「请问您是李女士吗？」一名警察问道。 李奶奶点头，感觉心脏狂跳。 「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那警察神色严肃，「有些情况需要您配合调查。」 李奶奶跟随警察离开时浑身发抖，脑子里闪过各种可怕的想法。 在警局，李奶奶听到了令人震惊的事实。小雨在家中因触电去世，而她的儿子刚子因涉嫌谋杀被抓了起来。 「这不可能……」李奶奶喃喃自语，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警察沉重地告诉她：「据调查，您的孙女是下午三点左右触电身亡的。您儿子发现后多次给您打电话，但您一直在打麻将。」

李奶奶瘫软在椅子上，想起那些被挂断的电话，懊悔和自责像潮水般涌来。 「那刚子为什么会被抓？」李奶奶颤抖着问。 警察叹气说：「他涉嫌投毒。我们在您和其他三位老人的血液中检测出大量安眠药。」 李奶奶震惊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警察继续说：「您还记得晚上那碗面吗？里面加入了大量安眠药。如果不是您们提前回家，后果可能更严重。」 李奶奶感到一阵晕眩，回想起刚子送来的那桶面，想起他离开时复杂的表情。一切似乎都明白了。 「我要见刚子，」李奶奶哽咽着说，「我得问个明白。」 警察同意了，带她来到审讯室。透过玻璃，她看见刚子坐在里面，目光呆滞，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气。

「妈妈」李婆婆声音发颤地开口，「你这是为什么要这样」 小刚慢慢抬起了头，和母亲四目相对。那一刻，李婆婆在儿子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怨恨。 「你问我为什么」小刚发出一声冷哼，「妈，你能说出小雨的生日在哪天吗」 这个问题让李婆婆瞬间愣住，她惊觉自己竟然想不起外孙女的生日日期。 「连生日都记不住」小刚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失望，「今天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知道吗？十七个电话！你在做什么？打麻将！」

李婆婆只觉得头晕目眩，想要解释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等我发现小雨的时候」小刚的声音开始不稳，「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凉了，就倒在客厅里，旁边是那个电源插座。我多么希望你能回来，我们都需要你。可你选择了牌桌」 李婆婆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回想起自己敷衍了事的态度，和那些被自己忽视的来电。 「我真的不知道」李婆婆抽泣着说，「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 「你当然不会知道」小刚语气冰冷，「就像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寂寞一样」 这句话让李婆婆怔住了，明白了儿子话中的含义。 「你还记得我六岁生日那天吗」小刚眼中含着泪水继续说，「我等了你一整天，你去哪了？还是打麻将」 回忆涌上心头，李婆婆想起了那个被她遗忘的生日，和儿子失望的表情。 「我选择原谅你」小刚说，「我以为有了小雨，你能变得不一样。但是」他露出苦涩的笑容，「有些人永远都改变不了，是不是」 李婆婆感到心如刀绞，终于理解了儿子内心积压的伤痛。 「抱着小雨冰冷的身体时」小刚声音低沉地说，「我突然明白了。只有真正失去，你才会懂得那种痛」 「所以你要让我也尝尝这种滋味」李婆婆颤抖着说，终于明白了儿子的意图。 小刚点头表示，「我本来想...算了，不说也罢。重要的是，现在你体会到了，对吧」 李婆婆无力地靠在墙上，泪眼朦胧。她回想起小雨灿烂的笑容，和那些被自己错过的珍贵时光，但现在追悔莫及。 「对不起」李婆婆哭着说，「对不起，小刚，对不起，小雨」 沉默片刻后，小刚轻声问道：「妈，你想知道小雨最后说了什么吗」 李婆婆摇着头，泪水不断滑落。

「爸，我好想奶奶。」话音刚落，小刚眼眶就红了，「她一直守到最后一刻都在等你。」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李奶奶的心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一旁的警察赶紧上前搀扶她。「李女士，关于这起案件我们还需要做更多调查。您儿子的行为涉及谋杀未遂，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李奶奶木然地点头，她清楚从现在开始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失去了疼爱的孙女不说，还可能要和独子分离。追根溯源，都是因为她放不下那该死的麻将。 往后的生活里，李奶奶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麻将也不打了，整天守在小雨的照片前，不停地说着话，请求她的原谅。 很快，小刚的案件就开始审理。庭审中，他镇定地认罪，并完整交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发现小雨因触电离世那天下午，我整个人都垮了。」小刚在法庭上陈述，「我不停给我妈打电话，想得到她的安慰。可每次她都敷衍了事，继续沉迷在麻将桌上。」 「那一刻我完全失控了。」小刚接着说，「我忽然想，也许只有让她切身体会，才明白失去亲人是什么感觉。」 法官认真倾听，不断记录着。 「我去药店买了很多安眠药，做了碗面条放进去。」小刚说到这里顿了顿，深呼吸后继续，「原本我是想让她们都走，让我妈感受失去一切的痛。但最终我改变了想法。」 「什么原因？」法官追问。 小刚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想到了小雨，她那么单纯善良，一定不愿看到我成为凶手。所以我只放了能让她们睡过去的量，没有下致命的剂量。」 法庭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震住了。 法官深深吸了口气说：「被告虽然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但你的行为已构成重大犯罪。考虑到案情特殊性及你的认罪态度，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判决后，李奶奶颤颤巍巍地走向小刚，想拥抱他，但小刚往后退了一步。 「妈，」小刚平静地开口，「这七年，希望你能认真反省，不是为我，是为了你自己。」 李奶奶泪如雨下，轻轻点头。 从那以后，小镇上再也听不见李奶奶打麻将的声音了。她开始参加戒瘾互助组织，努力戒掉麻将。每天都会去小雨的坟前，述说自己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