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歹徒残杀时,父母正给假千金买别墅。
他们不认我这个亲生女儿。
因为半年前做亲子鉴定,假千金买通医院,鉴定我和父母没有血缘关系。
当天母亲在别墅内摔伤,急需输RH阴性血救命。
可这种血型全市罕见。
我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我就是RH阴性血,输我的血救她。」
母亲被我的血救活后,彻底疯了。
因为医生说:「我们做了DNA比对,献血者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把身上最后一点血全都给了你。」
1!
我浑身是伤。
医生宣告我即将死亡。
我爸搀扶着我妈走进病房。
我妈笑道:「听说是床上这个小伙子救了我一命,我来感谢他。」
医生说:「这位患者是女性,年纪在23岁左右,警方尚未确认她的身份。」
我已经毁容了,脸上刀疤交错,头颅伤痕累累。
整个头和脸此刻缠满绷带,就像木乃伊一样。
我妈叹息一声:「才23岁,花一样的年纪,这姑娘的爸妈该多痛啊。」
我爸点头附和道:「是啊,不知道是谁家掌上明珠,听说被连砍十三刀,送到医院时血已经快流干了……」
爸爸妈妈,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啊。
近在眼前,你们却认不出来。
此刻我濒临死亡,肉身与魂魄分离。
因而能漂浮在病房中央看清父母的脸。
他们对我的同情浮于表面。
其实他们的难过并不认真,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陌生人。
他们正欢喜于我妈死里逃生。
我妈是因为盛栀柔才受的伤。
盛栀柔吵着要买别墅当婚前财产,我妈跟她去现场选购,被凸出的钢筋绊倒,后脑勺摔在石阶上,导致大出血。
她的血型是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我也是。
按理说直系亲属不能献血,可能出现排异反应,但是熊猫血太稀有,救命要紧,所幸我的血她用了之后没有出现异常。
献血时我躺在ICU重症室,半昏迷地看着400毫升的血从我苍白残破的身体流走,有种生命被抽走的恐惧。
可是为了救亲生妈妈,我愿意。
此刻,盛栀柔跑进我的病房,笑得灿烂如花:「妈妈!我找到我想要的别墅了,这简直是我的梦中情房!」
她将iPad举到我父母眼前,展示中介发来的海滨别墅照片。
「我一眼就爱上它了!哪哪儿都好,就是有点超预算……」盛栀柔撒着娇:「拜托爸爸妈妈出五千万满足我的心愿嘛!我有豪宅傍身,嫁到傅家才不会被瞧不起!」
我爸我妈几乎没有犹豫,大手一挥应允道:「行!我们就你一个宝贝女儿,你要什么我们买什么!」
多可笑。
盛栀柔是他们的养女,他们给她花五千万。
而我身为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连五千元都不曾替我花过。
「爸爸妈妈我好爱你们!」盛栀柔扑进他们的怀抱。
一家人其乐融融,看起来十足幸福。
「对了。」我妈走向我:「我要帮我的救命恩人擦擦身体,换上新衣服,送她最后一程。」
这时盛栀柔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和狠毒:「哎呀妈妈,这个人快死了,身上都臭了!脏得很!咱们花钱找护工干这些事!」
盛栀柔的神色印证了我的怀疑——我的被害绝对和她有关。
我爸摇头道:「栀柔,乖,咱们就当日行一善!」
我妈拧出一把干净毛巾,揭开我脸上纱布。
血腥味渗出,她瞬间恶心得扭头作呕:「好臭……」
我爸也掩住口鼻:「确实很臭,伤口腐烂了。」
盛栀柔笑嘻嘻道:「恐怕都已经生蛆啦,估计这人本来就不怎么讲卫生,是个脏兮兮的乞丐,所以一直没人来认领她,妈妈你别自降身份照顾她了!」
我妈又揭开我脖子上纱布看了看,再次嫌弃作呕。
我爸拍打她肩膀安慰道:「太臭了,不是自家孩子真的照顾不下去。别勉强自己,咱还是找护工……」
我妈很倔强:「我说了要送救命恩人最后一程,我必须说到做到!」
她戴上十多层口罩、清洁手套、护目镜,像解剖遗体的法医一样剪开我的病号服,揭开我血淋淋的纱布……
人生23年,这是第一次被妈妈照顾。
我好想哭。
2.
我妈生下我的那天,医院某个姓何的护士也生下一个女儿。
她的女儿就是盛栀柔。
盛栀柔的生父是街头混混。
何护士和混混好上后很快大了肚子,她怕被人指指点点,一直穿宽松衣服掩盖。
在医院厕所偷偷生产后,她决定把刚出生的盛栀柔扔掉。
但盛栀柔终究是她的亲骨肉,她不忍心她当孤儿。
于是何护士买通产科一个姓郭的护士,将盛栀柔和我调换。
何护士特地打听过,知道我父母生活富裕,盛栀柔到了我父母家可以过上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而我,真正的富家千金,被何护士残忍地丢弃在废弃小巷里。
冬夜,大雪,我险些被冻死。
好在有好心人将我送到福利院。
十二年后,郭护士扛不住压力说出真相。
我父母震惊又伤心,四处寻找我,但是何护士一口咬定12年前已经把我掐死。
何护士拼命想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盛栀柔过上好日子,故意说我死了,永远断绝我父母的期待。
我父母找了我两年,渐渐倦了,开始相信我已经死掉的说法。
而且他们养了盛栀柔12年,已经习惯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此刻,病房里,盛栀柔娇滴滴地撒着娇,哄我爸又给她预定了一辆保时捷。
我爸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咱们等你妈给救命的人擦完身就去米其林餐厅吃法餐。」
盛栀柔喜笑颜开,忽然用满脸憎恶地捂住鼻子:「床上那位可真败兴,看到她我就想吐,对美食一点欲望都没有了!」
我身上的纱布全部被揭开,露出溃烂的伤疤,十三处新鲜刀伤,密密麻麻插在我腹部、腿部。
我妈换了一条又一条干净毛巾,把血脓擦干净。
她从没干过这种脏活,眼中满是厌恶。
那厌恶深深刺伤了我的心。
半年前她就是这样看我的。
那时我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他们——我苦苦找寻了二十年的亲生父母。
登门拜访后,我爸我妈先是惊喜,安排我住在他们家里。
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个月。
可是好景不长。
盛栀柔频繁生病,说我在她饭菜里下毒。
她的冤枉让我觉得可笑,不屑于争辩,我相信亲生父母的眼睛是雪亮的,可以看出她的绿茶行径。
然后我没想到盛栀柔手段非常毒辣。
她小小年纪,就懂得贿赂亲子鉴定中心的医生。
让医生把我和爸妈的亲子鉴定报告改成无血缘关系。
爸妈拿到报告后大骂我是骗子,把我赶出家门。
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当时我妈情绪激动地扇我耳光:「你这个骗子,我不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盛栀柔,立刻滚出我家!」
她眼中的厌恶让我恐惧,彻底摧毁了我对父母之爱的渴望。
小时候在孤儿院,每次在街上看到有父母陪伴的幸福小孩,我都会羡慕的落泪。
我无数次幻想过和亲生父母相见的场面,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们说。
我想告诉他们,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们,我很感谢他们给我生命,让我看见这美好的世界。
我想说我很努力很坚强,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重点大学……
然而现在,我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像死尸一样,任由我妈给我翻身。
她终于擦净了我身上的血,给我换上新纱布,最后开始给我擦脸。
我脸上的伤疤触目惊心。
我妈干呕了很多次。
大概是因为真的嫌弃我脏。
擦着擦着,她看到我鼻梁上的痣,手忽然一顿。
「我记得,之前找我们家认亲的那个女孩鼻梁上也有这颗痣。」
3.
我妈看着我鼻梁上的痣走神。
盛栀柔立刻拉回她的注意力:「怎么可能这么巧?妈,你可别提那个女孩了,她害得我好惨!她给我下毒的事儿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我爸揽住盛栀柔的肩,不停安抚她:「盛栀柔不怕,有爸爸在呢,不过那个女孩鼻梁上确实有颗痣哈,她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叫玖玖?」
我叫玖玖,因为我在孤儿院打饭的序号是第99号。
我妈神色有些奇怪,对我爸说:「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哪儿。」
我爸掏出电话,在通讯录中找到我的联系方式。
他给我的备注是「骗子」二字。
多讽刺啊。
他拨通骗子的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盛栀柔说:「她那么会骗人,肯定不会出事儿的,只有她害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害她的份儿!说不定她现在又去哪个富豪圈招摇撞骗呢!」
我妈颇为信服地点点头:「没错,骗子都过得很好,咱们没必要担心她。」
我爸抚摸盛栀柔的头发,义愤填膺道,「玖玖最好别再让我见到她,敢给我宝贝女儿下毒,看我弄不死她!」
爸爸,我已经快要死了。
这一生我完全不欠你的。
我欠妈妈十月怀胎的恩情,也已经以献血的方式回馈给了她。
身为你们的亲生女儿,我问心无愧,如果有来世,我想和你们永远不相见。
此刻,生命真的走到了尽头。
我鼻腔、口腔呕出黑血,医生用心脏起搏器给我续命,最后摇头道:「她失血严重,撑不过两小时了,准备后事吧。」
然而这时,傅迩昱走进病房:「找到Rh阴性血血源了,在隔壁省,如果用直升机运过来,一个半小时内可以赶到。」
盛栀柔立刻说:「不行,直升机贵的很,一分钟要六七百块钱呢,一个半小时划算下来需要花上好几万,傅迩昱,咱们快要结婚了,得学会省钱过日子!」
傅迩昱是盛栀柔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