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何润萱  李小溪

1月16日乐华股价“闪崩”大跌近80%，股价从将近8港元跌到只剩1块多港元。#乐华股价暴跌近80%#冲上热搜，市场涌起两种猜想：一是王一博出走/出事，二是股东在基石投资者股票解禁前，出于恐慌情绪抛售股票。

尽管当日晚间，乐华娱乐在港交所发布公告称，公司经营正常，董事会并对本集团未来发展前景抱有充分信心。同时表示，持有股份的董事均未直接或间接、自愿或非自愿地出售或以其他方式处置其各自持有的本公司之权益。

但这仍未止住市场、粉丝甚至看客对乐华的不看好，1月18日，乐华娱乐收盘每股1.18港元，相较于上市已蒸发超40亿港元市值。鱼不禁好奇，既然基本面没变，乐华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个问题可能不会很快有答案，但至少佐证了一种情绪：墙倒众人推，好像没人喜欢乐华。

在资本的风暴眼

十年前的乐华，还很受资本市场喜欢。

2014年乐华拿到华人文化集团2.54亿元投资，来年以“乐华文化”空降新三板。旗下签约艺人周笔畅、黄征、韩庚也是乐华的明星股东，一时之间，这家云集了众多艺人的新型公司风头无俩。

登陆新三板两个月后，乐华就启动了冲刺A股的计划，打算借壳共达电声在A股上市，然而由于2016年的营收未达业绩承诺要求及监管等原因，导致重组无果。2017年2月，乐华文化主动向共达电声递交《关于终止重大资产重组事项的告知函》，正式宣布与共达电声分手。

借壳失败的杜华，对自家公司仍然是信心满满，在采访里公开表示对乐华“想单独IPO。”

一年之后，乐华正式从新三板退市，并在同年4月接受招商证券的上市辅导，但最终还是在2021年6月终止上市辅导。

然而，仅一月之后，乐华就再次为自己引入了两个新的大股东：浙江东阳阿里巴巴影业和字节全资子公司北京量子跃动科技。IPO前，华人文化CMC持股14.25%，东阳阿里巴巴影业通过Interform Construction持股14.25%，量子跃动通过Afflatus持股4.74%。

根据招股书，截至2019年、2020年及2021年12月31日止，优酷向乐华娱乐支付总费用分别为1180万元、4500万元及6230万元，三年共计约1.2亿元。而王一博在2018年后在开始在优酷参加综艺《这！就是街舞》。字节的合作，则主要体现在虚拟偶像A-SOUL相关，双方共同运营这个虚拟女团，被归类为乐华的“泛娱乐业务”。

《这！就是街舞》

除了阿里和字节的身影，乐华的资本关系网里隐约也可见华谊和搜狐系。

根据网易清流工作室报道，杜华的投资人，出身空中网的杨宁是向上资管的法人，而这家公司的股东有华谊兄弟总裁王中磊。而乐华的另一位长期自然人股东王欢，2004年至2009年在空中网任市场营销总监，并持股杨宁曾任创始人的乐搏资本旗下多家公司。在王欢担任乐华有限监事期间，王中磊旗下的华谊兄弟还作为前五大客户出现在乐华2017年半年报中，交易额达千万元。

另一边，由王欢持股的北京乐博（有限合伙）则由搜狐老板张朝阳间接持股，其持股比例达44.44%。

然而，就像风暴的中心是最平静之地一样，位于各种层层叠叠的资本关系网中的乐华，却在上市一年后遭到资本看衰。

要问为何，自然离不开乐华独特的收入结构：王一博概念股。据招股书显示，2022年前三季度，王一博贡献的收入已占同期总收入的59%。而根据财报，乐华2022年的主营业务收入仍然以艺人管理为大头，占比86.9%。包含虚拟偶像等项目的泛娱乐业务收入则只占3%，同比增加仅1%。

资本虽然逐利，但对于单一业务、单一艺人倚重过高的公司自然有警惕之心。毕竟市场上就此倒下的前车之鉴并不少。

站在资本风暴中的乐华，就这样变成了风暴眼。

杜华的“明星梦”

除了资本的不看好外，乐华的老板杜华，也不怎么受待见。

相比其他影视娱乐公司的CEO，杜华在公众视野出现堪称频繁。2020年《乘风破浪的姐姐》中，她担任女团经理人，通过一系列反常规操作，她创造了不少被吐槽的名场面。比如实力歌手丁当表演后，高音征服一众姐姐，但杜华给她的成团潜力只有15分，而等到了黄圣依，却给了24分。理由也相当离谱，原因是丁当太优秀，怕在队里盖过别人的风头，黄圣依外形好身材高挑，适合女团。

杜华《浪姐》“名言”

这波操作让杜华迅速提升知名度，当期《浪姐》在芒果TV站内总播放量达到5.4亿，为节目热度送上好几个热搜。杜华这段点评cut也广为流传，成为杜华喜欢特立独行的一个有力侧写。

在此之后，杜华call back“浪姐”第二季，又在浙江卫视热播综艺《王牌对王牌》中现身，前不久蓝台的综艺《三个少年2》收官，杜华在里面和关晓彤“畅聊年轻人”。

比起杜华在知名综艺上的活跃，乐华旗下艺人则稍显沉寂。除王一博、黄明昊等少数几个人外，其他艺人通告不多，多数只能活跃在乐华自己参与出品的综艺中。

乐华的黄新淳、BOYHOOD、吴宣仪等艺人虽然上过《朝阳打歌中心》，但《朝阳》猫眼全网最高热度不过同期第5；被杜华赶去参加养猪综艺的女团NAME，节目在爱奇艺单期播放量最高也只在百万级，和杜华参加的《浪姐》首期数亿播放量相比，声量太小。

除了爱在综艺刷脸，杜华本人也颇有些“戏精”体质。比如她曾在不同场合提到自己当时怀孕九个月才敢跟公司请产假，生孩子的前一刻，老板还在给她打电话。杜华在电话里说：“你先给我几个小时，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坊间传言，在成功向阿里大文娱总裁樊路远推荐王一博后，杜华走出樊路远办公室的时候，兴奋地比了个耶。去年9月，乐华实体线下店YH SPACE正式营业，店内杜华的独照放在乐华家族全体成员合照的对面，照片下则写着：“杜华：乐华娱乐集团CEO，这里的老板！”

在推销乐华时，杜华对外宣称“我的经验是可以复制的”，业内可以参考她的“乐华模式”。但实际上，她的乐华模式其实是和韩国娱乐公司StarShip合作而来。更重要的是，从直观的财报数据来看，乐华模式本身建立在对王一博的高度依赖上，而这本身就极具有偶然和风险性，很难谈得上让业内复制。

杜华在接受易立竞采访时截图

富春山资本董事总经理陈达在接受《证券日报》采访时表示，一家娱乐经纪公司过度依赖一两位艺人对公司的未来发展是极为不利的。若过度锁定头部艺人，一旦该艺人出现问题，将会影响整个公司业绩。

尽管频繁刷脸，但杜华在圈内的人缘仍然有待验证。《浪姐》播出后，丁当发微博表示对杜华的评价标准不买账，喊话：“赶紧把妹妹我淘汰吧！”同节目的宁静则记不住她的名字，接受采访时问工作人员，“那个杜华老师，是叫杜华吧？”

回到本职的CEO工作上，杜华也很难称得上出色。2021年至今，乐华在不到3年时间里推出了8个偶像团体及乐队，其中不少虚拟偶像成员都宣布直播休眠。偶像综艺市场早已变了天，而杜华却还在不断向市场输入新人偶像，指望大力出奇迹。

在经营“杜华”这个IP时，杜华却思维活络，除了参加综艺，过去两年，她推出了自己的美妆品牌Dr.JE、尝试打造自己的数字人华华子，还化身VC跨界投资食品、香氛、日化用品和潮服品牌，甚至与养成系游戏《闪亮的你》达成了跨界合作，跨界路径比起旗下艺人开阔不少，采访时还称自己当年在江西南昌街道苦走三年想被星探发掘的出道梦终于实现了。

这次股价暴跌上热搜后，有微博网友发现，带杜华名字的热搜话题分类是明星，而带王一博大名的热搜话题分类是财经。这种身份的倒错，也许反应了杜华更善于对外经营自己，而不是经营公司。

乐华娱乐，命好罢了？

乐华股价暴跌当天，#乐华股价暴跌近80%#冲上热搜，但话题下一片叫好声，有网友调侃，这下杜华如愿以偿真的火了，更多粉丝让再探再报，只等乐华破产。

#乐华股价暴跌近80%#热搜下的热门讨论

娱乐圈“黑心老板”的叙事几乎放之任何艺人皆准。比如龙丹妮在最早的综艺制作人被称为“选秀教母”，而后期创办哇唧唧哇则被称为没有售后，喜欢把艺人“带回去藏起来”。

流量明星和粉丝之间的关系，可大致概括为：流量明星”向粉丝提供“亲密关系劳动”，以此换取粉丝的“数据劳动”或“参与式劳动”，从而在彼此之间结成 “准社会关系”。

而经纪公司作为这个关系里的第三角，处于相对隐形的位置。在粉丝看来，不仅要分走艺人的收入，而且对艺人的工作有决定权，更重要的是，在反黑、营业上，没有粉丝卖力，似乎带有某种资本原罪。

在高度依赖王一博的乐华娱乐身上，这种粉丝与公司的矛盾更加极化。YH SPACE里，一个王一博的应援棒卖到257块，文件夹套装99元3个，对于乐华开店，艺人粉丝并不买账，称“乐华不务正业，只想割（韭菜）”。

当今艺人自立门户成主流，但即便如此，艺人自己招来的工作室员工，依旧不能让粉丝满意。红毯礼服不漂亮，合照被挤到边边，工作出现意外受伤，都会让工作室陷入粉丝的讨伐中。

唯一不同的是，在内娱四大选秀老板里，杜华的“原罪”似乎又是最深的。杨天真也是频繁现身综艺，但她的壹心娱乐公司签下的艺人很多元，不走流量挂，白宇、马伊琍、马思纯等都是成熟演员，作为董洁小红书直播的背后推手，杨天真也展现了自己的商业头脑。

龙丹妮曾打造《超级女声》《快乐男声》等国民级选秀综艺，后来又打造网综《明日之子》，从李宇春、尚雯婕到毛不易、肖战，从天娱时期到创立哇唧唧哇，相比杜华贩售的“乐华模式”，龙丹妮的商业方法论显然更成熟。另一位时代峰峻的掌门人李飞则低调很多，名字不会出现在TFBOYS和时代少年团之外的舆论场。

在粉丝眼中，杜华事业全靠命好遇见两位贵人——韩庚和王一博。事实当然不尽如此，杜华在创业路上的“狠”也是有目共睹的，创业之初她不惜破坏行规，找投资人借钱，赌的就是自己的努力和气运。但高调做自己的杜华，比起其他老板，也更容易成为舆论的靶子。

乐华港股上市，网友戏称：杜华的“前半生”和“后半生”

伴随乐华娱乐的一纸声明，王一博并未出走“不离不弃”，大股东也没有抛售股票，但股民却散了。乐华对王一博的高度依赖的后果，最终以“败也萧何”的形式完成了闭环。

偶像工业的基础是情感劳动，赚的就是粉丝们对爱豆的喜欢，而作为一家鼻祖级的偶像公司，乐华却收获了众多的不被喜欢，最终在这波港股震荡里成为了那个精准的靶心。

但这又能怪谁呢？贩卖喜爱的生意人，没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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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营｜三土

校对｜刺梨

今日思考题：你喜欢乐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