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要是不那么偏心,小儿子一家怎么会走呢?”我哽咽着问老伴。老伴红着眼眶,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切的起点,还是五年前那130万拆迁款。
五年前,村里开始拆迁。我们家的老宅分到了130万,这在村子里算是个大数目。刚拿到钱时,我和老伴高兴得几乎睡不着觉。可没想到,这笔钱成了我们家分崩离析的导火索。
我们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林志明,小儿子林志远。
大儿子在城里买了房,生活条件不错,但总是忙得脚不沾地,逢年过节才回来一次。
小儿子在镇上开了个小店,和儿媳一起经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不过他们每周都会带着孩子回来陪我们吃顿饭,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
要说我们偏心,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大儿子读书好,从小成绩拔尖,我们省吃俭用供他上了大学,还帮他买了房;可小儿子成绩一般,早早出去打工,我们觉得他没出息,就没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
拆迁款下来后,我和老伴坐在炕头上商量,钱该怎么分。
“要不,给志明多分点吧,他大儿子也大了,正是用钱的时候。”老伴抽着烟袋,说得理所当然。
我犹豫了一下:“那志远呢?他日子过得苦,再说了,他对咱俩比志明孝顺多了。”
老伴摆摆手:“志远又不争气,给他钱也翻不起什么花样。再说了,他每周回来一趟,不就是图咱俩手里这点家底吗?”
我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但最终还是点了头:“那就这样吧,志明129万,志远1万。”
钱分好后,大儿子特意从城里赶回来了一趟,拍着胸脯说:“爸妈,你们放心,你们的养老我包了。以后缺什么,直接跟我说。”
小儿子却一言不发,脸色难看得吓人。儿媳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声音都在发抖:“妈,你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我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没少伺候你们吧?怎么钱都给大哥了?”
我有些不耐烦:“志远不是没说话吗?你一个做媳妇的,掺和什么?”
儿媳听了这话,气得眼圈都红了,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没想到,那天晚上,小儿子一家竟然连夜收拾了东西,搬走了。第二天一早,家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和一张写着“以后不用我们管了”的字条。
当时,我气得摔了碗:“没良心的东西!我们养他这么大,他居然翻脸不认人!”
老伴却冷冷地说:“他们走了也好,省得以后成天惦记咱们的钱。”
小儿子一家搬走后,我们一开始并没觉得什么。大儿子偶尔会打电话问问我们,但也只是说几句场面话,挂了电话就没下文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越来越冷清。我有时坐在门口,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总是忍不住想:“志远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在怪我们?”
可每次想拿起电话,又硬生生压下了。
后来,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老伴也开始抱怨:“志明不是说要管咱们养老吗?怎么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我听了只觉得难堪。打电话过去问,大儿子反倒抱怨起来:“爸,妈,我这负担也重啊,孩子读书、房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们不是还有拆迁款吗?”
我气得直哆嗦:“那拆迁款不是都给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都过去五年了,你们还提这个干什么?”
那天,我把电话狠狠摔在地上,坐在炕头上发呆。老伴叹了口气,点了根烟,不再说话。
再后来,我的病情加重,住了院。住院费花光了我们的积蓄,我不得不再次拨通大儿子的电话。可是,他这次连接都没接。
病房里,只有我和老伴相对无言。忽然,我想起了小儿子,那个曾经每周笑呵呵带着孩子来陪我们的志远。
“志远……你说,他现在还会恨我们吗?”我喃喃着问老伴。老伴捂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却什么话也没说。
后来,邻居偶然提起,说在隔壁县城见过志远一家,说他们开了家小饭馆,日子过得挺不错。我听了心里五味杂陈,既高兴,又难过。
病情恶化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让老伴找到志远的联系方式,给他拨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通,那头传来志远的声音,陌生又熟悉。
“喂,哪位?”
“志远……是妈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叹息:“有什么事吗?”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老伴接过了电话,把情况说了一遍。志远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我考虑一下吧。”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片空荡荡的。
几天后,病房门被推开,志远和儿媳带着孩子走了进来。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志远,妈对不起你……”
志远却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您别再提了。”
他帮我办理了转院手续,把我接到他们的小饭馆楼上住下。后来我才知道,这几年他们过得并不容易,但还是咬着牙接了我和老伴。
生活又慢慢恢复了温暖,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总会想起那130万拆迁款。如果当初我们没有那么偏心,也许,家就不会裂成这样了。
亲情,是最经不起算计的东西。到头来,我们用130万买了个教训,代价却太过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