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力作】难以忘怀的冀美《西游记》领军人和开篇者——张树德

闲话冀美版《西游记》连环画（十八）

有哪些名家大咖参与了河北老版《西游记》连环画的创作？（之十四）

难以忘怀的冀美《西游记》领军人和开篇者 —— 张树德

年画《给朝鲜人民写慰问信》（张树德绘，天津新年畫出版社出版）

说到河北人美社的老版《西游记》连环画，有一个绕不开且难以令人忘怀的人物，他就是河北人民美术出版社的资深美术编辑、《西游记》连环画创作组组长，著名年画、连环画画家张树德。

张树德（1926-1968），原籍山东，1926年岀生于北京。他喜爱绘画，学习美术，1939年毕业于国立北平艺专(中央美术学院前身)美术系，是一代大师徐悲鸿的得意弟子。他与师父感情深厚，曾自己起笔名“念鸿”。1950年张树德和画家周树薰喜结连理，就是请徐悲鸿做的证婚人。

《人面桃花》（张树德绘）

张树德先生具有深厚的艺术造诣，他画风典雅工整，酣畅淋漓，大气磅礴，老到纯熟，深受人民大众喜爱，是上世纪享誉全国美术界的著名画家。

青年时期，张树德追求革命进步，积极投身到解放区的美术宣传工作中，1948 年9月，冀中年画社等三个美术机构合并，在石家庄成立大众美术社(初期称华北美术社) ，张树德出任美术组组长，他带领众多画家共同努力，创作、刻印革命年画，运用冀中木版彩印的技法印制出版了如《保卫胜利果实》、《娃娃戏(打老蒋)》、《军民闹生产》等30 多种新年画，仅两个多月时间就印制了 60 多万份，受到新解放区广大群众的热烈欢迎。

红色文化版画《赤脚医生》张树德作

随着华北的解放和大军南下，大众美术社的新年画也从原来主要在冀中根据地几个县发行，迅速扩大到全国各地。为了配合战争发展的新形势，张树德、周树薰、王影等创作人员及时创作了《渡江》、《攻城图》等作品，在文化战线上为新中国的解放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

新中国成立和全国解放后，全国各地对美术工作者有极大需求，根据需要，大批在河北工作的著名画家如江丰、彦涵、罗工柳、莫朴、邹雅等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北京和全国各地，参与筹建人民美术出版社、新荣宝斋等美术机构，成为中国美术的中坚力量，其中大部分是大众美术社的领导和业务骨干。张树德作为社里的压轴人物，留在了大众美术社。

连环画《马特洛索夫式的英雄黄继光》（张树德、刘端绘）

1950年，毛主席向文化部提出改造旧连环画的要求。同年5月28日，《人民日报》发表文章《关于50种小人书》指出，把广大儿童和劳动人民所喜爱的连环画这个群众文艺形式，掌握到进步文艺工作者手里，作为提高群众文化生活的有力武器，是当前文艺活动中的一个迫切的工作。张树德等响应国家号召，把连环画创作提上工作日程，为培养美术新生力量，他们搞了三个美术培训班，每期2－3个月，对提高当时画家的水平和美术的普及起了很大的作用，韩羽、赵信芳等画家都曾在这里学习。

河北连环画第一书——《婚姻法图解》（大众美术社美术组集体创作）

为向人民群众广泛宣传新颁布的《婚姻法》，张树德集中全社力量编绘一本《婚姻法图解》的连环画。当时社里只有6个人：张树德（25岁）和他的夫人周淑薰、张文瑞、尚羡智、刘端和张庚。张树德统一筹划，给社里每个人都分了任务，每人负担画一部分，最后再由张树德统一修改，共同署名。15岁的张庚刚初中毕业，入社参加工作，对连环画绘画没有一点经验和概念。张树德既做领导又当老师，手把手地教给张庚画画稿，先让他画铅笔初稿，在构图大体不变的情况下，自己再重画一遍，让张庚体会前后的差异。最后，由张庚像描红一样落墨完成成稿。这册《婚姻法图解》连环画于1951年底出版发行，64开，40幅图，内页用三种单色套印，封面采用红彤彤的喜庆底色，一对头扎毛巾的青年男女胸前戴着红花，站在“囍”字前面望向前方，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仿佛在憧憬明天的美好生活。这是大众美术社成立后出版的第一本连环画，此后再接再厉，陆续推出了《爱情》、《幸福的家庭》、《相思树》、《马特洛索夫式的英雄黄继光》等品质上乘的连环画，成为一种向群众进行宣传教育并且最受群众欢迎的通俗读物。

河北美术出版社不同时期出版的连环画封面

1954年7月，根据国家文化部的意见，“大众美术社”改为“河北人民美术出版社”，张树德继续作为业务上的顶梁柱发挥着带头和骨干作用，除继续新年画的创作外，社里工作的重点开始向连环画转移。为充实创作力量，陆续从浙江美院、无锡美专、北京大学等院校吸纳了一批年轻人，编辑队伍得到壮大。张树德很重视对新人的培养，亲自上手指导他们学习、创作，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大家激情澎湃，干劲十足，一年出版几十种连环画，如《人民英雄董存瑞》、《把一切献给党》、《敌后武工队》、《三进五窑村》、《战火中的青春》、《漳河水》、《半夜鸡叫》、《上甘岭》……一本本具有鲜明时代特色的冀美连环画走进千万百姓家，河北美术界也涌现出一批如刘端、刘汉宗、陈继荣等有代表性的连环画画家。河北人民美术出版社跻身为中国的四大美术出版社行列。

冀人美老版《西游记》封面原稿（部分）

1955年，国家文化部要求各出版社对古典文学名著等重要主题创作进行出版的统一选题和资源配给，根据统一部署，河北人民美术出版社以其在年画、连环画创作中的成绩和影响力，领受了古典文学“四大名著”之《西游记》连环画的集中编绘出版工作，社领导高度重视，抽调精干力量组建成立了一个《西游记》创作工作组，负责统筹开展此项工作，由资深且专业能力拔尖的张树德担任组长。张树德大胆筹划，借助从河北走出去的众多画家的丰富人脉资源，面向全国画坛名家发出合作创作的邀请，将北京的徐燕荪、刘凌沧、任率英、陈缘督，上海的陈光镒、钱笑呆、胡若佛、张鹿山、郑家声以及河北本土的刘汉宗等一众最负盛名的人物画家拉入创作团队，开创了集合南北各派画家共同合作，集体创作大型连环画的先河，这也为河北《西游记》连环画的创作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河北五、六十年代出版的《西游记》连环画

从1956年2月出版《蟠桃宴》、《小雷音寺》开始，陆续编绘出版，到1962年10月《连环洞》出版为止，河北人民美术出版社总计出版了26册《西游记》系列的连环画，由于创作团队名家荟萃，实力强大，作品精良，艺术水平高超，为连环画创作领域画上了辉煌的一笔，获得了全国广大读者的喜爱，影响巨大而广泛，被人们称为“冀美老版《西游记》”，或者说“老版26册”，成为冀美社的著名品牌和出版人的骄傲。张树德不但承担了这套经典巨著的领导、统筹、出版组织等繁重工作，自己还亲自绘画了这套书的开篇之作《猴王出世》和《龙宫借宝》两个分册。此外，他在繁忙的工作中坚持创作，在五、六十年代先后发表了近30部连环画，留下了不少传世之作。

连环画家们在编辑部的工作照

在五、六十年代，政治活动频繁反复，一会儿纠“左”，一会儿批“右”，人们身不由己地在一次次运动中浮沉，连环画的创作和出版也受到很大影响，《西游记》因为内容涉及神怪等封建迷信，触犯了很多禁忌，因而也屡遭挫折，尤其是1957年发动的“反右”以及后来的运动扩大化，强调阶级斗争，一大批连环画作家被错划“右派”，搁下画笔去参加改造，原有的创作计划被打断，接下来又受到三年经济困难的影响，《西游记》的创作和出版品种大大压缩，但张树德等艰难地坚持着把这项工作努力向前推进。

到了60年代初，政治环境愈发严酷，斗争越来越激烈，张树德因为早期在国民党军中做过文职工作，被人检举，以莫须有的反革命罪被打倒，被迫停止创作，甚至他此前已发表的作品也不能再署名，《猴王出世》、《龙宫借宝》再版时绘画者署名改成了“常弓”，后来甚至直接不署名了，给这些再版书烙上了鲜明的时代烙印。后来他被迫离开了河北人民美术出版社的工作岗位，下放到了武强画店任专职年画画家。

张树德绘年画连环画《猪八戒背媳妇》

张树德在木刻年画方面有很高的艺术造诣，非常重视新年画的创作，与武强年画艺人深入合作，创作了多种木刻新年画，他于1955年创作的《中国古代名医》八条屏，以工笔重彩的画法表现了李时珍等我国古代八大名医的历史功绩和医学造诣，在画法上融民族化、通俗化、群众化为一体，是民间年画创作上的一个突破，深为专家学者所叹服。此画由武强合作画厂刻版，采用木刻水印技术，使武强年画的刻印技法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他把年画刻印技术引入连环画的创作，以四条屏的方式绘制了《人面桃花》、《猪八戒背媳妇》等年画连环画，在武强年画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张树德旧作武强年画《洛神》

在此后的一段时期，张树德受到了不公正的遭遇，在各种运动中经常受到批斗甚至人身折辱，才华名气被埋没，生活境况凄惨，人际关系冷漠紧张，特别是进入文革后遭际更加不堪，看不到生活希望的张树德不堪再忍受凌辱，选择了自我了断生命，含愤离开人世。他的夫人周树薰也受到迫害，落下残疾，后来为生活所迫改嫁给一位农民。这两位老艺术家的不幸遭际令人唏嘘。

猴子们都叩头参拜“美猴王”.

《猴王出世》是《西游记》连环画的开篇，讲的是天生石猴探得水帘洞被拥为猴王，到海外寻师学艺，学得通天本领的故事，展现的基本上就是一个动物世界，既不好画，也不容易出彩，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既是套书的开篇之作，不可以回避，张树德作为项目负责人，当然要自己顶上去，主动挑起画这册书的担子。

猴王来到三星洞里拜见菩提祖师

张树德是科班出身，中西兼能，既接受过西方绘画的系统教育，又熟练掌握传统绘画的技能，而且多年浸淫在武强年画等民间艺术中，因此创作领域非常宽泛。他在这册《猴王出世》里，把西方绘画技法和中国传统笔墨艺术完美结合在一起，灵活多变地穿插应用了素描、透视、明暗光影造型等技法以及传统的国画单线白描、民俗装饰等画法，在中与西、雅与俗的不同领域自由跳跃，纵情挥洒，画风独具一格，具有强烈的时代性特征和现实主义精神。

水帘洞里大摆酒筵庆贺猴王归来

《猴王出世》的构图非常工整，中规中矩，笔力深刻，素描功夫深厚。石猴出世至出海求道这一段，主要场景在花果山，基本就是一个猿猴为主的动物世界，要表现好，少不了对猴子的观察和描摹，对满身绒毛、拖着长长的尾巴的猴群的真实写照，猴子们形态各异，活灵活现，显示了作者的素描等西画绘画扎实的基本功。到拜师学艺时，猴子来到了人的世界，对人物的刻画则主要采用了国画传统的单线白描，线条舒展流畅，人物神态生动，展现了传统笔墨的逸趣。

石猴瞑目蹲身纵身跳入瀑布之中

张树德在人物塑造上的写神摹态是很见功力的，在山顶瞑目蹲坐的石猴、跳入瀑布探险的猴头，其清纯童稚的萌态暖化人心；领受师父传授玄妙神功时，他倾身侧耳，口吮手指的样子，非常传神地刻画出了孙悟空专心致志，超然忘我，心领神会的感受，真是神来之笔。

祖师教授筋斗云

菩提祖师是书中刻画的重要人物，不同于后来刘继卣大师塑造的隆重庄严的道场和高深玄奥祖师，这本书里的三星洞现实、朴素，一如普通的乡村的学塾，菩提祖师也仅一身平常的道者装束，端坐于根雕木椅之上，手执如意，既是一位博学严肃的师尊，又是一位和蔼慈爱的长者，对孙悟空传道授业时谆谆善诱，发现孙悟空犯错则严厉处罚，

菩提祖师向孙悟空传授七十二变法术

尤其传授秘法时面部发自于心底的怜爱和欢喜溢于言表，五官刻画眉目生情，栩栩如生，发丝、皱纹、髭髯和飘洒胸前的长须，线条丝滑流畅，条缕清晰，历历可数，显示出工笔作画的深厚功力。

祖师向众弟子讲授道术

书中祖师的一众徒弟都是道者的装束，但笔者感觉看到了刘继卣的《东郭先生》的儒生形象；而为孙悟空指路的樵夫，就是现实生活中身边的农民老伯，朴实、热情，很有生活感受。

苍茫雄浑的花果山

这册书主要发生在深山野外，阔大的山水景观比较多，张树德充分发挥自己的艺术专长，把中西画法有机地融合在一起，既有传统的白描、木刻技法，又擅长应用西方的透视、光线明暗对比的造型等方法，刻画出的高山气势雄浑，林木葱郁苍莽，云雾缭绕，泉鸣瀑湍，很有北方山水的壮美之色。

感受天禧灵气日月造化的小石猴

他不是用传统山水画的皴染方式去画山水，而用笔勾画出轮廊、阴影，以体现景物的阴阳明暗关系的对照，大如山体、岩石、洞窟、石桥、岩洞石壁和顶部的钟乳石柱以及暗夜的天空，小的象树木、碑偈、石椅桌凳等物事，表现其棱角、纹理、阴阳明暗，使画面呈现出立体的空间感觉，而且非常写实，凸显出沉郁厚重的氛围。

猴王向樵夫问询神仙的洞府所在

他笔下树木的干、枝、叶以及附着的藤萝，不用线条去具体地勾描其一枝一叶，而是以短线涂画明暗轮廓和皮斑纹理，而且适当留白，追求神似，体现其气势，凸显意境。

猴群们循着溪流，来到一处瀑布前

山间的溪流、瀑布、河流也不是去勾描水纹、波浪，而是通过勾画其边岸、岩壁等参考景物，水体上略作点划，更多的空间使用留白手法，既在黑白单色调中巧妙地体现水透明、无形、反光的特性，又给人留下更多的想象的空间，于“无形”中见“有形”，形成强烈的光影效果。

孙悟空初学腾云.

在国画的雅致和西画的写实跃动之间，张树德把自己的年画创作实践经验总结提炼，把极富民族特色的艺术成果恰当地运用到创作中，他画的云朵花样繁复，勾描细致，完全借鉴了民俗传统的装饰画法，特别是孙悟空演练驾云时的云路踪迹，采用二方连续的渐变模式，美感十足，很具观赏性。他还把云纹、仙鹤等装饰元素随处点缀在画面中，以显示仙山道境的神秘和超凡脱俗，很有创意。

刘继卣绘《筋斗云》封面（人民美术）

说到《猴王出世》，人们往往不经意地把它拿来与刘继卣的经典作品《水帘洞》、《筋斗云》做比较，虽然在艺术表达和绘画手法上难免高下之论，但张树德的作品是实实在在的首创，《猴王出世》创作和出版时间比刘继卣的《水帘洞》（最早发布于1957年第5期的《连环画报》）早了九个月，比《筋斗云》更是早了七年。

《猴王出世》封面

《猴王出世》系由卢光照编文，河北人民美术出版社于1956年8月初版，60开本，68幅图，发行定价0.17元。其首版印行直接破了二十万册关口（210.1千册），达到该套书首版印发的一个顶峰。书的封面选的是猴王寻到三星洞时满心喜悦的画面，用黄色边框四面全包围，在边框与画面之间留了很窄的白色过渡线条；下边较宽，在其中居中用红色宋体字书写书名，字下未注拼音。书中未注明封面绘者，给读者留下了一个谜团。

孙悟空志得意满跟龙王告别返回花果山

一年以后的1957年9月，张树德紧接第一册绘画的《龙宫借宝》出版了，这次是由尚羡智编文，60开本，53幅图，首版发行125.1千册，发行定价0.15元。

左图右文的立式图画使画面显得小气了不少

《龙宫借宝》整体延续了前一册的绘画风格，但改成了左图右文的立式图画，画幅因而减小了许多，画面的空间感大为减弱，而且人物的体型也相应减小了，显得小气了不少。

圆头胖腮，身材矮粗，腆着滚瓜溜圆肚子的胖猴子

孙悟空在前边的大部分画面延续了学艺以来的半人半猴形象，只是因为从傲来国借得兵器，把猴子们武装起来，震动百兽，被拥立为花果山之王，渐入佳境，找到了自我感觉，神采益发自信甚至有些张狂；特别是龙宫强借金箍棒并得到全身披挂后，唯我独尊的派头就树立起来了。张树德在这里把孙悟空画成了个圆滚滚的胖猴子，圆头胖腮，身材矮胖粗壮，腆着滚瓜溜圆的将军肚子，头戴束发紫金冠，雉鸡翎随风摇摆，身披黄金战甲腰横玉带，倒显得威风凛凛，

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黄金战甲，威风凛凛的美猴王

只是过于写实了些，屁股后头总拖甩着一条猴尾巴，显得有些滑稽好笑。还有一点不应该出现的Bug，花果山上挂起的旗帜上书写“齐天大圣孙”，在时间上超前了一点。

超前的“齐天大圣”旗号

四海的龙王龙头人身，较常人在鼻子两侧多出两条长长的龙须，以示不同，装束是人间王侯的堂皇冠冕，章服带履，水族僚属簇拥围护，威严气派。张树德对龙王等人的衣着勾描细致，衣纹、袖带、配饰都精细入微；

孙悟空舞动金箍棒兴高采烈

尤其是孙悟空以及水族武将的甲胄、衬袍、束带、战靴以及金箍棒的金箍，都描绘细密，精致到每一个甲片、袍带上的纹饰、每一根袢甲绦的袢结，展示了工笔绘画的精湛技艺。对鳜鱼、螃蟹等水族的头部则是写实的素描画法，肯定是少不了对实物的观察描摹的。

孙悟空分开水路来到东海海底

在景物上重点描绘了海底世界和龙宫胜景，海面上风大浪高，波涛汹涌，而水下则安静祥和，通过对一些珊瑚、水草、鱼鳖虾蟹等典型的水底生物的刻画，展示海底与陆上迥然不同的旖旎风光。水晶宫的华丽殿堂、廊柱槛陛以及宝座、地毯等景致也下了功夫，体现了龙宫宝藏的非凡气派。

孙悟空驾云来到傲来国的京城

此外，对傲来国都的宫殿楼阁、巍峨城郭、鳞次栉比的房舍、繁华热闹的街坊采用俯瞰的角度透视构图，既精致写实，又格调新颖，值得借鉴。

连坛画圣刘继卣像

喜爱冀版《西游记》的连友们常常为没能把画孙猴子的第一人刘继卣大师拉进创作团队，为河北奉献一册或几册经典作品而深感遗憾，其实创作组怎么会把近在咫尺的画圣级别的连环画大师视而不见呢，当初跟刘大师是有邀约的，但当时刘继卣正在闭门谢客、全身心地投入在工笔重彩的《闹天宫》组画的创作之中，忙得有时甚至到废寝忘食的境地，花了近一年时间才完成。

《大闹天宫孙悟空》刘继卣绘组画之一

而且据说刘继卣有意独自绘画全部的《西游记》连环画，1956年出版了《闹天宫》八扇屏后，他又应人美社之邀投入了《水帘洞》的创作，1957年完成后最早发布于当年第5期的《连环画报》上，年底又出了单行本。之后因为承担人美社的创作任务，这样就与河北人美社失去了合作的档期。刘继卣为此也感觉歉疚，故在张树德的《龙宫借宝》出版前为该书创作了一幅封面，画的是孙悟空得到金箍棒和全身披挂后，跟龙王告别回山。背景是富丽堂皇的水晶宫殿和翻涌的海浪。

河北美术《西游记》套书之二《龙宫借宝》封面（刘继卣绘）

画风一如《闹天宫》的工笔重彩风格，人物造型也同出一辙，线条细腻，手法多变，色彩明快，画面灵动，刘家独创的绝活“劈笔丝毛”把志得意满的美猴王画得活灵活现，非常富有立体感，展现了连环画大师精湛的绘画技法和高超的艺术造诣，可谓为这册书锦上添花，增光溢彩。在装帧上跟《猴王出世》采用了同样的格式，用浅绿色带暗纹的边框四面全包围，在边框与画面之间留了很窄的白色过渡线条；下边较宽，在其中居中用红色宋体繁体字书写书名，字下未注汉语拼音。这也算是我们的连环画大师刘继卣先生与河北《西游记》连环画结缘，略可平复连坛挚友的心中遗憾吧！

刘继卣绘连环画《筋斗云》内页

既然说到了刘大师，我不妨多说一点他在《西游记》连环画创作方面的逸闻趣事。在《闹天宫》、《水帘洞》两部作品出版发行后，1959年9月30日发行的第42期《京所通讯》上爆出来一条消息，说人民美术出版社在第四季度将出版70部连环画，其中包括“刘继卣继《水帘洞》后绘制的第二部西游记《金箍棒》”。这则消息给连环画爱好者带来了无限的猜想和期待：这册《金箍棒》出版过吗？还是画完未出版？还有原稿吗？从报道上看，似乎这部《金箍棒》业已完稿，否则出版社是不会发布出版预告的；但从消息内文的排序上看，所说的《金箍棒》似乎更像《筋斗云》，让人疑窦丛生，摸不着头脑。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刘先生确有画这册《金箍棒》的打算，也许对媒体朋友透露过这消息，也许他为河北的《龙宫借宝》画的封面被人看到产生了误解，但因为工作繁忙，一直未能动笔，一直到1963年他才画完第二部《筋斗云》，于同年10月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之后因为政治因素的影响，古典题材尤其是神怪类的作品成为出版的禁忌，刘大师也只能抱憾搁笔了！

（撰稿：豆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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