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汉文帝带着慎夫人和皇后窦漪房一起到上林苑游玩,等到安排宴会席位时,郎署长依照宫中惯例将慎夫人与窦皇后安排在一张坐席上。
在场人都知道此举违礼,但没人敢指出来,毕竟慎夫人受宠之盛有目共睹,没人愿意找不痛快。
可中郎将袁盎偏偏看不惯这种逾越行为,他引导慎夫人退到后面就坐,这可惹怒了慎夫人,她坚决不肯入席,汉文帝见此也怒了,直接起身返回宫中。
那么,此事往后是如何发展的呢?之后慎夫人又为何赏赐袁盎金五十斤呢?
一、投机失败,袁盎拦马在说起事情的后续发展之前,先来简单说说袁盎这位西汉大臣。
袁盎的父亲以前是个强盗,后来迁徙到了安陵,在这种出身背景下,袁盎很难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所以他选择了一条高风险高回报的道路,那就是投靠吕氏。
没错,袁盎做了吕禄的家臣,可惜他投机失败,吕氏被连根拔除,按理说袁盎也应该被清算,奈何他有个好兄长,其兄袁哙和周勃交好,成功将站错队的弟弟给捞了出来。
两头下注是古代家族常用的一种做法,不足为奇,汉文帝即位后,在袁哙的保举下,袁盎被任命为中郎。
所谓中郎,即皇帝的近侍官,整天在皇帝跟前伺候,能表现的机会很多,很快袁盎就被提拔为中郎将。
有一次,汉文帝从霸陵山上出发,准备驾车从陡峭的山坡上奔驰而下,袁盎就骑马紧跟在车架旁挽住缰绳,汉文帝为此还嘲笑袁盎说:“将军你是害怕了吗?”
袁盎没有回答汉文帝问题,反而劝谏说:“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不徼幸。今陛下骋六飞驰下峻山,有如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
这句话意思不难理解,袁盎认为圣明的君主不会冒险,也不会心存侥幸,汉文帝放纵六匹马拉的车从陡峭的山上疾驰而下,一旦马惊车毁,后果不堪设想。
汉文帝认为袁盎说的话很有道理,便停止了冒险举动。
其实,袁盎拦马有着触霉头的风险,此时汉文帝还是一位年轻人,乐于追求一些感官刺激,而飙车显然能让人肾上腺激素飙升,败坏汉文帝的兴致,很可能会招来不喜。
二、坐席安排,袁盎的心思但袁盎显然是一位语言艺术家,表面上句句不离为君之道和江山社稷,实际上却在表达自己对汉文帝个人安危的深切关心。
更妙的是,袁盎还给足了汉文帝收场的台阶,拿“高庙、太后”来说事,避免出现令汉文帝尴尬的情况。
这样贴心的下属,哪个领导不喜欢?袁盎自然很快成为汉文帝的心腹大臣。
正因为汉文帝信任袁盎,将他当作心腹,所以当发生重新安排慎夫人席位这件事时,汉文帝才会那么生气。
在汉文帝看来,慎夫人是他的宠妃,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的颜面,袁盎让慎夫人难堪就是在打他的脸,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显然,袁盎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惹怒汉文帝,而是另有所图,那就是给自己创造一次表现的机会,好让汉文帝更加信任自己,同时也卖给窦皇后和慎夫人一份人情,一石三鸟。
为何这样说呢?
原因在于窦皇后和慎夫人之间的坐席安排,说是涉及到违礼,其实还是皇帝的家事,袁盎一个外臣本没有资格插手皇帝的家事,毕竟,连窦皇后都没有说什么。
彼时,窦皇后因为生病失明,加上年老色衰,已经失去了汉文帝的宠爱,面对丈夫的新宠慎夫人,她在宫中处处忍让,甚至还不得不忍气吞声接受慎夫人和她同坐一席的事实。
要说窦皇后心中没有气,那根本不可能,尽管窦皇后不受宠,看上去是十足的“冷灶”,但她是太子刘启的生母,给未来压上一注,袁盎铁定不吃亏。
三、袁盎劝谏,汉文帝醒悟这一次袁盎的表现,让窦皇后实打实出了一口恶气,心中自然对袁盎十分感激。
而袁盎在事后又找到汉文帝劝谏说:“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与同坐哉!……陛下独不见‘人彘’乎!”
袁盎话中的核心意思是,慎夫人只不过是个妾,岂能与皇后同席而坐呢!陛下要小心当初“人彘”的悲剧重演!
汉文帝听完惊出一身冷汗,这个人彘是谁,他自然十分清楚,自然就是刘邦的宠妃戚夫人,刘邦生前对戚夫人十分宠爱,甚至一度想让她的儿子赵王刘如意当太子。
而刘邦的宠爱给戚夫人带来什么呢?他活着,戚夫人在后宫中可以横着走,无人敢惹,连吕后也要避其锋芒,他一死,吕后就将戚夫人幽禁在永巷,后来更是残忍地将其弄成了人彘。
袁盎知道汉文帝很宠爱慎夫人,但一味纵容不是真的宠爱,反而是在害她,汉文帝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一想到人彘惨剧,他不由得对袁盎的提醒心存感激。
后来汉文帝将袁盎的话告诉给慎夫人,慎夫人听后也是感到一阵后怕,她之前还因为能和窦皇后同席而坐沾沾自喜,如今才明白过来此举是在给自己招祸。
慎夫人对袁盎很感激,就赏赐给他“金五十斤”。
如果说窦皇后是过气“冷灶”,那受宠的慎夫人无疑是“热灶”,谄媚慎夫人的朝臣应该不少,一般方法肯定烧不动这热灶,袁盎这个别出心裁的方法,效果反而不错。
所以说,袁盎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一件事获得汉文帝、窦皇后以及慎夫人三方大佬的感激,也怪不得他能在西汉初期的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