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编辑：nirvana

1937年7月的一天，贵州松桃县城南郊六里外的桂花树的一处土里，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的尸体倒在土里，面色青紫，似是中毒而亡，而头部、胸腹部还有被枪击的痕迹。

人们围在尸体周围，议论纷纷。

突然，有人认出这个死去的汉子竟然就是那个纵横松桃十几年的巨匪龙万章！

人群顿时哗然。

有人在唾骂，有人在惋惜。

有人甚至愤怒地撬开他的嘴，硬塞进几个铜钱，以示对他生前贪财的鄙夷。

夜幕降临，又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把他的尸体偷偷运回他生前的大本营芭蕉坪，葬在两叉溪边。

据说，在棺材里，还放了一支他生前最爱的步枪，祈望他十八年后能东山再起，王者归来。

龙万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是十恶不赦的恶匪，还是劫富济贫的侠盗？

是草莽英雄还是绿林悍匪？是被诅咒的对象，还是被期待再现的草根领袖？

他不长而充满争议的一生，注定与这片古老而神秘的黔东南土地紧紧相连，刻在一代代松桃人的记忆里，被人们口口相传，或愤怒，或赞颂。

让我们走进历史，探寻他跌宕起伏的传奇人生，一起走近那个波澜壮阔的乱世，去倾听这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松桃地处贵州东北，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辛亥革命后，军阀割据，松桃更是如同肥肉，被轮番争夺。

百姓们不但兵灾难躲，人祸也不能幸免，这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军阀们，派出心腹当地方长官，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

松桃是苗族聚居区，而1899年龙万章就出生于这里的芭蕉坪一户贫穷的苗族农家。

五岁那年随着父亲早逝，龙家的家境更是雪上加霜。

在现在孩子读幼儿园的年纪，母亲吴妹却不得不将他送到财主家放牛，家中大些的孩子则去烧炭挣钱。

龙万章自小心善，常同情穷人。长大后，他跟哥哥砍柴烧炭，又去当挑脚，但世道不太平，途中难免遇险。后来就去贩猪，然而赔多赚少，生活依旧贫苦。

那时的男娃娃都爱枪，在1918年的时候，姑父背着一支火药枪路过芭蕉坪，龙万章见他的火枪，心痒难耐，想背枪赶场炫耀，不料刚进街就被当作匪徒关进大牢。

法官审问时，他据理力争，问为何众人背枪唯独抓他？

法官理屈词穷，只好强词夺理地说："因为你是苗族人！"

此事产生了两个结果，一是法官意识到龙万章是个有胆识的硬汉子，二是让龙万章也明白，苗族人有些事不能像汉人那般随意。

当时在隘门沟一带，有个匪首何万银纠集亡命徒，打家劫舍。

石榴三寨一些青年与其混得熟，学了偷鸡摸狗的勾当，龙万章的二哥六斤和四哥应哥因在这里烧炭，也染上了偷鸡摸狗的恶习。

这就导致了后来芭蕉坪一带若丢了东西，背后总有人指责龙家兄弟。

吴妹听闻此事，十分气愤，却拿儿子们无可奈何。

她找孩子们的舅舅出面也无济于事。

而龙氏族人们虽对六斤等人有意见，但忌惮龙万章敢于和法官据理力争的名气，也不敢轻举妄动。

吴妹最终郁郁而终，临终嘱咐儿子不要做对不起石榴三寨的人。

母亲一走，六斤和应哥更加肆无忌惮。

蚂蝗沟和芭蕉坪虽只一沟之隔，但近来坡上庄稼频频失窃，众人皆疑是龙万章兄弟所为。蚂蝗沟保长龙现隆忍无可忍，发誓要除掉龙万章一家。

于是，龙现隆设计在新修的寨边屯上设宴，以宴请乡亲为由让大家赴宴，然后决定在宴会中趁机杀掉龙万章一家。

但这次暗杀行动却因龙万章无意中发现灶房中有几管火药枪，枪口都对准他家这一桌，故而引起了警觉，急忙逃跑。

双方一场恶战，虽然二哥六斤身负重伤，但最终龙氏兄弟还是得以全部逃脱，但是这次枪战却导致了误杀龙万章二哥六斤的幼子。

再说龙万章与四哥应哥背负重伤的六斤，一路奔逃，躲进了芭蕉坪北面的"猴岩洞"。

这里是战乱年代芭蕉坪苗人躲避战祸之地，入洞必须攀藤附葛方可到达，易守难攻。

三人刚进了山洞，龙现隆就率众杀到，却因洞口狭窄，加之龙氏兄弟拼死抵抗，难以攻入。无奈之下，龙现隆下令点燃稻草，想以浓烟呛死洞中之人。

关键时刻，龙万章灵机一动，以湿头巾裹鼻，躲过一劫。

待到夜幕降临，龙氏兄弟连夜逃离，左思右想，不知天涯茫茫何处才是栖身之所，最后思前想后，心一横，投奔了有些交结的何万银的匪帮。

何万银对龙万章三兄弟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当年龙万章有些小名气后，何万银就觉得这小子绝不是池中物，这次来投奔自己，很是欣慰，二人当夜谈了很久，随后便委任龙万章为队长，率领六十余人占据银子坡为王。

龙万章虽说进了绿林，但是还是制定了一套规矩出来，那就是"抢富不抢穷，抢远不抢近，抢恶不抢善，抢活不抢死"开始了自己土匪生涯。

但江湖上的险恶是龙万章没有想到的，不久之后，何万银就被自己的二当家邓朝安派人给谋杀了。

何万银死后，龙万章因忌惮新匪首邓朝安的残暴，便带人另立了山头。

从此，龙万章广纳四方亡命之徒，队伍迅速壮大，发展至四百余人。他仿照军阀编制，将队伍分为三营九连，自任团长，二哥六斤为司令。官兵同吃同住，亲如一家。

为防官府围剿，龙万章四处奔走，与松桃各路匪帮结盟，约定有事共同抗敌。盟友包括盘石屯的吴长明、大小红岩的龙德修、老塘寨的石凤鸣、水田坝的麻东君、大小河的龙昌贵等众多"大爷"。

随着龙万章部众逐渐强大，在绿林中声名远播，各个山头的匪首都愿意和他交朋友，凭借着这些声望，他甚至成了民间的公断人，并且与县城权贵也有往来。

一时之间，官民对这个匪首刮目相看。

就这样，松桃县城南，龙万章算是雄踞一方。

他凭藉强大的武装力量，将这片北起县城南门，西至孟溪和川地，东起湘黔边界，南极盘信、牛郎的地区，划为自己的势力范围。

面对军阀混战下县政府的无能，龙万章索性不允许他们插手城南事务。

他在家乡芭蕉坪的龙颈设立公堂和监狱，管理民间诉讼；

在通往盘信和孟溪的商道上设卡收取保路费，承诺保证货物安全；

在辖区内征收房捐和人头捐，在场镇设置管理人员，维护市场秩序。

为了供养队伍，龙万章除了征税，还常常绑票勒索富户，甚至强取豪夺，犯下许多罪行。

他通过保长向富户派购枪支军装，逼迫他们掏钱掏粮。许多富户因此家破人亡，埋下了深深的怨恨。

随着队伍壮大，龙万章决定从银子坡迁回芭蕉坪。

他选中了芭蕉坪北面的龙颈作为自己的大本营。

龙颈这地方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两侧山峰重叠，溪流蜿蜒。

龙万章和二哥龙卓章的住房营建在南侧台地上，修筑了坚固的围墙和碉楼，北侧对岸则建有可容百十人的监狱。

龙万章在前厅设公堂审理案件，大门悬挂大旗，门柱缀以彩球，威严肃穆。碉楼上也插有红色三角旗，远眺俨然一座小城堡。

当地百姓甚至用"茶园府、陡山县、银子坡、金銮殿"来形容龙颈府第的气派。

龙万章的队伍则分住在碉楼和厢房中，平日操练，军号更是响彻山谷。

随着龙颈名声渐盛，来访者也是络绎不绝，商贾摆摊做买卖，热闹非凡。

龙万章甚至下令要保护好小商贩，协助解决食宿，龙颈一时间门庭若市。

然而，不是每个人都信服龙万章，当地仍有少数村寨不服从龙万章的统治，龙万章当然也就经常在这些地方打家劫舍。

像隘门沟的坨田寨、金雄沟、烂田寨、红岩寨等都遭到过龙万章匪帮的洗劫，大树弯更是被烧毁，青壮惨遭杀戮。多年后，当地百姓谈及龙万章，还是对其恨之入骨。

李云发，原籍湖南，早先是一个捏面娃娃的艺人到松桃来定居的，为人善于迎逢，在军阀混战的年代里凭着阿谀奉承爬上了松桃城区区长的位置。

他眼见龙万章在城南耀武扬威，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1921年秋冬，李云发借祝寿之名，带着重金前往铜仁，请求军阀车鸣翼帮助铲除龙万章。

谁知消息走漏，龙万章大怒，决定先发制人，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李云发乘坐滑竿，在三十余名卫兵的保护下，自铜仁返回松桃。

谁知途经樟桂溪时，龙万章的埋伏已久的弟兄们突然发难。李云发还未反应过来，卫兵们已被缴械，他本人也成了瓮中之鳖。

龙万章将李云发押回龙颈老巢，当堂审问。

李云发百般抵赖，许以重金求饶，龙万章却并不领情。

在众弟兄的簇拥下，李云发被绑在龙颈前的木桩上，裹以稻草，浇以煤油，被活活点了天灯。堂堂松桃城区区长，就这样惨死在龙万章手下。

李云发之死，是龙万章向军阀和政府的公然叫板，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盘踞在黔东北的军阀车鸣翼。

车鸣翼暗中联络湘西军阀陈渠珍和四川秀山的川军，三方约定共同出兵，一举消灭龙万章。

三省军阀各出兵千余人，又加上松桃本地的民团，浩浩荡荡直扑龙颈而来。陈渠珍部下一个姓邱的连长，曾吃过龙万章的亏，此番请缨夜袭，直捣龙颈，以雪前耻。

然而，龙万章早有防备。

当邱连率部到达一碗水时，早有埋伏的龙万章弟兄迎头痛击。黑夜里，双方展开激战，邱连伤亡惨重，被打死八十多人后败退回营。

三省联军汲取教训，分兵三路，分别从黄茅棚、麦地营、太平营发起进攻，合围芭蕉坪和龙颈。数千大军压境，龙万章也慌了手脚，一时间，战事陷入僵局。

还好龙万章的弟兄多是身经百战的悍将，且熟悉地形。尽管寡不敌众，仍凭借地利和经验，与联军周旋。

这里不得不提到，龙万章还得到当地民团的暗中帮助，因为这些民团中不乏苗族同胞，他们在暗中为龙万章传递军情，掩护龙万章的家眷转移。

这场战事僵持了三月有余，在粮尽援绝的情况下，龙万章不得不放弃龙颈老巢，撤退到大小河。联军乘胜追击，却扑了个空。

愤怒之下，他们在芭蕉坪烧杀抢掠一番，又掘了龙万章母亲吴妹的坟墓，败兴退兵。

此战连续数月，双方伤亡无数，然龙万章终究九死一生，保住了势力的根基。车鸣翼虽因扑空而面上无光，却并未死心，次年秋天，双方终于又在飞天凤与龙万章爆发一场大血战。

1932年初，龙万章在飞天凤遭遇车鸣翼部下翁小斋团长率军的围剿。

飞天凤山势险峻，北有陡坡，东有悬崖，南有鸟食槽，天然屏障构筑了坚实的防线。

龙万章率部驻扎后，立即在各处修筑工事，加固防御。

翁团千余人马将飞天凤团团围住，切断了龙万章的所有退路。

双方在飞天凤展开殊死搏斗，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

9月11日，翁团发动总攻，次日激战更加惨烈，仅一天就阵亡72人。

龙万章腹背受敌，北面二屯和南面鸟食槽相继失守，守卫水井的弟兄全部牺牲，形势万分危急。

龙万章决定率领精锐弟兄垫后，掩护其余人马突围。

就在这时，他负伤的二夫人唐妹把孩子托付给他，自己倒在了血泊中。龙万章将孩子背在身上，与弟兄们血战到天明，才勉强守住了大本营。

9月13日凌晨，翁团士兵发起总攻。

结果谁也没想到攻入寨中，却扑了个空。

原来龙万章等人连夜从东面绝壁上，凭借藤蔓越索而下，逃出了包围圈，事后有人实地探访，方知那处绝壁高达千仞，龙万章等人的脱险堪称奇迹。

这场飞天凤保卫战，双方伤亡惨重。

据当地百姓回忆，翁团阵亡二百余人，龙万章一方包括家眷在内被打死52人。

战后，翁团撤回铜仁，龙万章退守大小河。

同年冬天，龙万章重整旗鼓，卷土重来，率领千余兵马，对大树弯村寨发动攻击。

此前，大树弯人曾阻截龙万章的抢劫队伍，双方结下梁子。龙万章兵分几路，半夜里将大树弯团团包围，切断了援军的道路，发动猛攻。

大树弯早有准备，寨民奋力抵抗。激战持续到第二天下午，龙万章的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最终冲进了寨子。

穷凶极恶的匪徒屠戮百姓，血流遍地，哀鸿遍野。

据称共有60多位村民惨遭杀害，其中包括投降后被集体处决的20多名壮丁。龙万章一方也损失30多人。

次日，前来增援的千余名官兵和民团误入龙万章的埋伏，指挥官被当场击毙，救援部队仓皇败退。

龙万章乘胜追击，又斩杀30余名官兵。

随后，龙万章在大树弯驻扎了20多天，将寨中的财物和八名人质劫走。

撤离时放火将整个村寨付之一炬。

最后，大树弯的幸存者不得不低头，送上银两赎回人质，与龙万章立下誓约，发誓不再干扰。

就这样，这个曾经美丽富饶的村庄，在硝烟和仇恨中灰飞烟灭。

如今，大树弯的旧址只剩一片废墟，诉说着当年的腥风血雨。

这次屠村事件，成为龙万章一生的污点，也成了很多人痛恨龙万章的缘由。

飞天凤之战，龙万章几乎丧命，部队损失惨重。

但他逃至大小河后，凭借江湖威望，得到了当地豪强庇护。短短月余，龙万章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才能，重新集结四五百名精锐，武器装备更甚从前。

血的教训让龙万章变得谨慎。他放弃易攻难守的飞天凤，转而回到芭蕉坪重建指挥部。

龙万章的"起死回生"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

三省边区的军阀们为之侧目，对这支屡败屡战的武装力量心生忌惮。即便是虎视眈眈的车鸣翼，也不得不暂时容忍龙万章在太平营立足。

然而，车鸣翼的退让为松桃带来了新的威胁。

另一名野心勃勃的军阀雷鸣九带领千余人马进驻松桃。

雷鸣九深知，要在松桃站稳脚跟，必须先处理龙万章这个潜在威胁。

端午节前夕，雷鸣九向龙万章发出邀请，意图将其收编。

龙万章审时度势，决定赴约。他认为这是带领部队"见世面"的机会，可为日后发展铺路。

但他并未掉以轻心，精心布置了一个局，他先派遣便衣武装潜入城中，安排主力占领制高点，将雷鸣九指挥部置于火力覆盖之下。

端午节当天，松桃城内外沸腾，水塘河上龙舟竞渡，岸边人声鼎沸。

龙万章率领两百余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大张旗鼓进城，引起松桃城中一片轰动。

人群中有认识龙万章的，有不认识的，连划龙船的都停了下来，一致向着河东观看，不管是拥戴他的或是反对他的人，都愿意看一看这个名声不小的人物的到来。

龙万章领着手下弟兄，从容过了渡船，直奔雷鸣九指挥部。

经过激烈谈判，双方达成协议。龙万章同意接受雷鸣九收编，成为其麾下独立第二团团长。

作为交换，他保住了部队完整性，获得与雷部同等待遇。

这场谈判震惊松桃内外。

由此，龙万章摇身一变，成为了正规军队的团长。

但是雷鸣九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要派一个副团长与龙万章共事，表示互相信任；其次是龙部得服从师部调遣。

龙万章表示接受这两个条件

此后，龙万章的部队频繁调动，先后驻扎孟溪、印江和沿河等地。表面上，这是雷鸣九分化瓦解的手段，但对龙万章而言，却成了扩大影响力的契机。

龙万章出身绿林，麾下多为三教九流之士。他深知，没有纪律，就无法约束这几百人枪，就丧失了生存的根基。因此，他对队伍纪律格外重视，制定了一系列严格规矩：

龙万章接受雷鸣九收编后，更强调不得擅取民财，借物必还。对违反纪律者，他往往不分轻重，处以枪决。

1933年时，龙万章奉命驻防沿河，陷入两难境地。按兵不动违抗军令，前往沿河又将与王家烈的精锐师杨其昌对峙。

权衡利弊后，龙万章还是决定率队进入沿河。

当然，杨其昌也不是好惹的，他闻讯先悄悄撤出县城，布下空城计。

龙万章亲自侦察，很快就察觉城内无兵驻守，而且县长对军粮问题支吾其词。

他敏锐地意识到杨其昌的圈套，连夜撤回驻地。

不料就在这时，杨其昌全师出动，意图围歼龙万章。

危急之际，龙万章决定撤往松桃。

一场激烈的遭遇战爆发，龙部边打边撤，苦战一天一夜，最终突出重围。

沿河之战后，谣言四起，称龙万章溃不成军。当龙部抵达石梁，欲经孟溪返回松桃时，黔军毛从模团占据孟溪，拒绝龙万章通行。

龙万章一面传递示弱信息，一面调兵遣将，准备强行突破。

他让主力绕道截断毛从模退路，自己率精锐沿大路挺进。毛从模猝不及防，仓促应战。

龙万章前后夹击，不到两小时便击溃毛部。毛从模仓皇逃跑，精心准备的截击战化为泡影。

孟溪之战后，龙万章威名大振。

贵州松桃、四川秀山两地盛传他如有神助，一举击溃毛从模。

1934年，两县长一致推举龙万章为"松、秀民团总指挥"。在太平营腊山坝，举行隆重的委任大会。

就任后，龙万章精心布防，将部队分驻两县交通要道，并责成各地民团协防其他地区。

他本人坐镇太平营，指挥部设在龙颈。在他的统领下，松秀两县社会治安明显改善。他还亲自平定了石岘等地的暴乱，使得区域内相对太平。

罗启疆

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的野心日益显露。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命令松桃籍的陆军独立三十四旅旅长罗启疆回贵州镇远师管区接兵，同时指示他绥靖后方，稳定苗区。

松桃一批绅耆更是发电请罗启疆趁机解除苗匪武装。

罗启疆先派团长张鹏霄进驻松桃，以怀柔之策笼络龙万章等苗区势力。张鹏霄通过龙万章的参谋长龙寿昌，传达罗启疆的"好意"，邀请他们随军出征，图个前程。

龙万章权衡利弊后，决定赴约。尽管二哥和部分手下反对，但在龙寿昌的劝说下，龙万章带着八个警卫前往铜仁会见罗启疆。

一路上，罗部官兵列队欢迎，罗启疆更是亲自迎接，使龙万章受宠若惊。

晚宴中，罗启疆慷慨陈词，表示期待龙万章等人随军抗日。龙万章深受感动，决心追随罗启疆出去见见世面。

罗启疆却建议龙万章先留在松桃协助张鹏霄，并动员其他苗族首领到镇远集中。龙万章未察觉这是"分而杀之"的毒计。

回到太平营后，龙万章向各路大爷传达罗启疆的"善意"，成功说服他们前往镇远。

七月初，除龙万章、龙卓章外，五百多人集结出发。途经苗乡时，不少人换上新衣，向父老挥手告别，场面感人。

然而，抵达镇远后，罗启疆立即将这些人分散安置，加强监视。

一些老江湖察觉不妙，但为时已晚。长坪大爷石凤鸣借口护送病故侄子灵枢回乡，却在途中遭罗启疆派出的便衣枪杀。

随后罗立即对这数十名松桃大爷处以极刑。鲜血染红舞阳河，这些曾在松桃呼风唤雨的人物，转眼成了他乡野鬼。

与此同时，罗启疆立即电令张鹏霄方面动手。

不久，龙万章就接到张鹏霄邀请，毫无戒备地前往松桃城。尽管警卫杨祖青察觉异常并逃走，龙万章仍不以为意。

进入团部后，他立即被擒，他的三名警卫当场被枪决。

张鹏霄以"招安"为由，将龙万章押送回太平营。

途中，龙万章终于醒悟，用苗语沿途大喊警告弟兄们逃命。回到太平营后，一名自称是龙万章"远房妹妹"的妇女送来一碗面条，巧妙地将鸦片藏于其中。龙万章心领神会，一口吞下。

当天下午，押送龙万章返回松桃途中，士兵们发现他已中毒身亡。他们将尸体丢在桂花的土里，然后补了几枪，在确定龙万章已经死亡后扬长而去。

就这样，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苗族枭雄，在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中落幕。

这里还有一种说法，估计是这批松桃土匪头目在刀刀镇远后，都在抱怨被分化处理，然后就给龙万章通了信息，所以龙万章自松桃秘密写信给来到镇远的麻东金等人，要他们仍回松桃。结果信被查获，罗这人的性格被人称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所以就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就立即采取行动，将镇远、松桃两地大小头目50人全部处决于镇远车家湾。然后通知松桃方面对龙万章下手。

龙万章的一生，可谓是一部跌宕起伏的传奇。他和那些我们曾描述的那个时代的绿林人物一样，来自于一个贫困的农家。

和赖子方一样，五岁时就成为了给地主家放牛的放牛娃，他没有受过任何教育，他所见到的，听到的，都是那个时代最底层的景象，所以他不长的一生，始终在提一个词，要去“见见世面”。

哪怕是命运的眷顾让他成为了一名叱咤风云的绿林豪杰，再到被官方认可的民团总指挥，他也希望自己手下的人也走出大山，去“见见世面”。

当然，这些人最后落得身死他乡的悲惨结局，同样也折射出了那个动荡年代的复杂面貌。

龙万章以铁腕手段维系队伍，又以宽容态度化解仇怨，他劫富济贫，又不乏草菅人命，他追求正统地位，却难逃绿林烙印。

这当然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恨他，也有那么多人希望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原因。

他的矛盾与挣扎，也正是那个时代众多草莽英雄的真实写照。

参考文献：

龙昌其 贺从宪：龙万章史话

黄荣祺：罗启疆其人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