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1939年9月1日凌晨4点45分，纳粹德国对波兰不宣而战，并从南、东两个方向入侵这个东方邻国，而波兰的两大盟国英国、法国随即被迫向德国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自此全面爆发。

在这场战争中，德国共投入44个师，其中包括7个重装甲师、4个轻装甲师、4个摩托化师，另外还有1939架飞机、2800辆坦克，总兵力达到88.7万人。为抵御敌军的进攻，波兰共投入约100万人的兵力，但由于在战争准备、武器装备、指挥系统等方面的严重不足，加之百余万英法联军在西线进行“静坐战”，因此仅抵抗36天便亡国，令全世界为之震惊。

纳粹德国建立的集中营或灭绝营分布图

当时的波兰，是欧洲犹太人最主要的居住国，人数多达350万，而以希特勒为首的纳粹政权则以极端反犹为宗旨，誓言消灭德国及其占领区、附庸国境内所有的犹太人。正因如此，在1940年4月，在吞并波兰半年时间后，纳粹德国在占领区建立起奥斯维辛、海乌姆诺、特雷布林卡、马伊达内克、贝尔赛克等集中营或灭绝营，用于屠戮数百万犹太人及波兰战俘。

此时，大批犹太人为免于死亡的危险，被迫携妻带子逃往邻国立陶宛，准备由该国入境苏联，再渡海到日本，最后逃往愿意接纳犹太难民的中、美等国避难。然而，按照当时苏联政府的规定，除非犹太难民持有“第三国”签证，否则将拒绝他们入境。因此，这些犹太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能向驻立陶宛的日本使领馆求助，希望能获得入境苏联的签证。

犹太人遭遇纳粹德国的残酷迫害乃至屠杀

不过，由于日本此时已经跟德国结盟，所以外务省出于维护“盟约”的考虑，便严禁驻欧洲各国使节给犹太人发放签证，否则将予以严惩。然而，时任日本驻考纳斯（1920-1940年曾为立陶宛首都）领事馆代理领事的杉原千亩不忍心看到犹太人横遭屠戮，良知驱使他决定违抗上司的命令，从1940年7月27日开始大量发放签证，即所谓的“生命签证”，以期救助他们出水火。

当年8月3日，立陶宛被苏联吞并，日本领事馆被通知撤离，但此时杉原千亩依然在昼夜不停地发放签证。8月23日，杉原千亩被调往柏林任职，但就在火车开动前的一刻，他依旧在忙着为聚集在车厢外的犹太难民发放签证。据不完全统计，在将近1个月的时间里，杉原千亩共发放4500张手写签证，至少帮助6000名犹太难民顺利地逃往“第三国”避难。

说句题外话，几乎在同一时间段，时任中国驻维也纳总领事的何凤山、伪满驻德国“公使馆领事补”的王替夫，也在做着同样的善举。

由杉原千亩签发的“生命签证”

据不完全统计，在二战期间，逃难至上海的犹太难民高达3万多人，其中至少有4000人是通过何凤山发放的“生命签证”才得以逃生，另有1.2万人则由于王替夫签发的“生命签证”而免遭厄运。杉原千亩、何凤山，这两位来自互为敌国的外交官，在拯救犹太难民方面，却有着出奇一致的举动，堪称史上佳话。而王替夫虽然身为“汉奸”，但拯救犹太人的义举，却值得称颂。

但令人扼腕叹息的是，杉原千亩虽然做出惊世善举，但在国内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褒奖。二战结束后，杉原千亩以战俘身份被关入盟军的收容所，次年回国后即被免职，过着极端困苦的生活。此时，日本政府误以为杉原是收受犹太人的钱财才违规发放签证，右翼分子痛骂他是同情中国的叛徒，美国占领军则把他视作军国主义的官僚。

杉原千亩和他救助的犹太人名单‍

正因如此，杉原千亩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无法获得体面、稳定的工作，为了生存，曾辗转更换过多个职业，直到1960年才谋得一个贸易公司驻莫斯科事务所所长的职务，被迫在海外工作、生活多年。1975年，杉原千亩任满回国，随即定居在镰仓过着隐居生活。

1985年，以色列政府经调查得知杉原千亩当年的义举后，向他颁发“外国国民正义奖章”，并在耶路撒冷山岗上为他建起一块表彰碑。次年7月31日，杉原千亩因心脏病突发离世，终年86岁。1991年，当立陶宛从苏联独立后，日本外务省在调查与该国之间的交往档案时，才发现杉原当年为犹太难民颁发签证的真实原因。至此，日本政府才正式向杉原千亩的遗孀道歉。

位于日本岐阜县的杉原千亩纪念馆

如今，杉原千亩的善举得到广泛赞誉，被载入日本中小学历史教科书，而日本电视台也曾在2005年专门为他制作、播出一部纪实电视剧。2018年，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出访立陶宛时，曾亲自到杉原千亩的纪念馆参观，并声称以他为骄傲。与此同时，因杉原千亩而获救的犹太人及其后代，也在以色列、美国、立陶宛等国，通过各种方式来纪念、缅怀这位伟大的人道主义者。

杉原千亩如果泉下有知，应该深感欣慰了。

参考书目

1.高欣：《国际正义之士-记日本外交官杉原千亩》，《党史纵横》1997年05期。

2.王替夫：《伪满外交官的回忆》，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3.何凤山：《外交生涯四十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

4.王替夫口述，杨明生整理：《见过希特勒与救过犹太人的伪满外交官》，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