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最需要男人的时候得到老天爷的眷顾,让她白捡了一个失忆男。

橙子优优 2024-07-23 15:33:44

图片来源于网络

凤市,中心医院。

苏棠面无表情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女人看似平静,内心却早已急不可耐。

就在苏棠第n次抬起手腕看手表上的时间时,检查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女一男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检查结果怎么样?”

苏棠迅速从座位上站起,奔向为首的女人。

“确定只是失忆,不是傻子,”黎夏晃了晃手里的检查表,“脑子正常,你可以放心了。”

苏棠挑了挑眉,又瞟了一眼黎夏身后的男人,算是松了口气。

“你非这么做不可吗?”黎夏将苏棠拉到一边,避开男人,“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苏棠苦笑,“我妈临走时确实说过给我留下的这笔遗产将来用作我结婚时的嫁妆,我舅舅舅妈就咬准了这点,我不结婚,他们绝不归还我这笔钱。”

“可这钱毕竟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你想怎么支配,那是你的自由。如今你公司陷入财政危机,你需要这笔钱救急,他们凭什么不还给你?我看你舅舅舅妈就是想私吞了这笔钱。”

黎夏实在气不过,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他们就是想赖着不给。”

苏棠在苏家寄人篱下八年,她又何尝不知道苏大光和王梅的嘴脸。

可她那时也没有办法,母亲去世时她才十岁,自己的抚养权在舅舅舅妈这儿,只能任由那二人把这笔钱攥在他们手里。

“但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一定会把我的钱要回来!”

苏棠再次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目光坚定道。

很早之前苏棠就萌生了找个男人结婚,然后顺理成章把钱要回来的想法,只是苦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好巧不巧,两天前她在爬山的时候意外在山脚下的山坳里捡到了这个男人。

男人当时额头有伤,处于昏迷状态,苏棠出于好心将男人送医。

没想到的是男人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而且身上既没有手机,也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有效证件。

找不到家属,苏棠只能将人送去派出所。

派出所为男人做了登记,采集了DNA,但也没有发现最近的失踪人口里有这个男人的相关信息。

就这样鬼使神差苏棠将人领回了家,也算是阴差阳错给自己找到了结婚对象。

只不过这个男人身上没有有效证件,只能是假结婚。

苏棠觉得这样也挺好,既没有法律效益,省去了真结婚后带来的麻烦,又可以切切实实帮到她。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苏棠今天特意来找黎夏给这个男人做了个全面检查,确定此人只是失忆,而并没有什么其他方面的疾病。

黎夏叹了口气,作为苏棠最好的闺蜜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拍拍苏棠的肩膀,“好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那边还有患者,就先不陪你了。”

“嗯,放心,你快去忙吧。”

目送黎夏离去,苏棠朝着男人冷冷道:“喂?走啦!”

男人正发呆,听见苏棠叫自己,懒懒的瞥了苏棠一眼,“麻烦你礼貌一点,不要总是喂喂的叫。”

苏棠翻了个大白眼,“大哥,我也想叫你的名字,你告诉我算呀!”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叫什么,还嫌弃人家不礼貌。

“……”

男人被怼的无力反驳,他比谁都想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家在哪?为什么没有亲人来寻他?难道他是个孤儿?

……

无数个问号在男人脑子里转圈,搞得他心烦意乱。

感觉戳到了男人的痛处,苏棠语气又软了下来,“你也别太为难自己,大夫不是说了嘛,你这脑袋是受到了重击才会什么都记不得,但也不是没有希望,说不定哪天受点儿刺激什么的,就又都想起来了。”

“现在最关键呢,是得先给你取个名字,然后去把正事儿给办了。”

男人眉头刚舒展开点儿,一听正事儿,又皱了起来。苏棠说的正事儿就是要他配合她假结婚的事。

这也是苏棠答应收留他的要求,否则他就只能去救助站那种地方住。男人不想去救助站,只好勉为其难答应苏棠。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苏棠捏着下巴,上下打量眼前的大帅哥。

要说苏棠能说服自己把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领回家,还要跟其结婚,有一半儿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男人足够帅,是影视剧中霸道总裁的那种帅,容貌与气质绝佳,完美到就是苏棠的理想型。

“就叫阿帅吧,简单通俗,跟你的外在形象也符合,至于姓什么,你自己定,张帅,李帅,赵帅,什么的,你自己看着起。”

“……”男人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脑子里莫名冒出想要掐死苏棠的想法,但又找不到掐死她的理由。

他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挑剔别人对自己的不尊重。

憋了半天,男人不情愿的挤出三个字,“你随便。”

“那哦了,”苏棠一听,愉快的打了一记响指,“那就叫张帅。”

敲定名字,苏棠都不等走出医院大门就把张帅的个人信息胡编乱造给之前联系好办假证的人发了过去。

苏棠实在等不及,加了两百块钱,弄了个加急,上午办证,下午就收到了二人的结婚证,还附赠了一张张帅的身份证。

苏棠又领着张帅去商场为其买了一身差不多的行头换上。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本就气宇不凡,再换上一身高档休闲西服套装,霸总既视感简直要戳瞎苏棠双眼。

苏棠摸着下巴“啧啧”了好几声,什么英姿飒爽、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苏棠觉得通通俗不可耐,总之某人不太丰富的词语库里已经搜不到可以形容张帅貌美的词了。

但赏心悦目归赏心悦目,欣赏完了苏棠不忘再戳一下张帅心窝子,“衣服千万别弄脏了哈,后面的吊牌可别整掉了,咱办完事还得退回去呢。”

一番嘱咐,换来一张臭脸。

张帅看着镜中的自己茫然,这样的穿着打扮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究竟是谁?

为表正式,苏棠还特意买了四样高档礼盒。待备齐这一切,带上张帅,苏棠开上她那辆二手车市场淘来的奥迪直接杀回苏家。

临进苏家大门,苏棠不放心的拉住张帅,一脸的委以重任,“阿帅,我今天能不能顺利拿回我妈留给我的遗产就全靠你了。”

言外之意,你要是给我演砸了,要你好看。

“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毕竟你有钱了,我这日子也好过。”

男人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同样的话苏棠已经跟她说了一路了。

苏棠嘴角一抽抽,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自从上了大学,苏棠就再没回苏家住过,大学毕业后直接在外面租了房子,除了逢年过节,平时基本不回来。

今天非年非节,苏棠主动上门已经让苏家人意外,还带来这么个貌比潘安的男人,更是让这一家子诧异。

“小棠啊,你今儿怎么有空回来了?”

王梅巴巴的问苏棠,眼睛却一直盯着张帅,恨不能将人盯出个窟窿。

“舅舅舅妈,我今天来是跟你们分享一件喜事,”苏棠幸福又深情的看向身旁的男人,“我结婚了,这位就是我的丈夫,张帅。”

被苏棠满眼柔情的盯着看,张帅只觉浑身倏地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暗叹,演的可真好!

不过他演的也不差。

只见男人情不自禁牵起苏棠一只手握进掌心,与苏棠深情对望,那情意绵绵,比起苏棠至多不少,与其相视一笑,才转头看向苏大光和王梅,奉上苏棠买的四个高档礼盒,“舅舅舅妈,你们好!初次见面,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苏棠一只手被张帅攥着,脸上笑的花枝乱颤,心脏在胸腔里是上蹿下跳,这TM还真是竭尽全力哈!

“结,结婚啦?”

看着浓情蜜意的小两口,苏大光和王梅的面部表情丰富多彩极了,惊讶,意外,难以置信,甚至是不甘,唯独没有祝福。

他们猜测到苏棠领来的男人可能是苏棠的男朋友,不成想苏棠是一步到位,直接领来了外甥女婿。

“是,我结婚了,今天上午刚领的证。”

二人的反应早在苏棠意料之中,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已经结婚,苏棠从包里掏出她和张帅新鲜出炉,还热乎着的结婚证放到那二人面前。

王梅一把夺过结婚证查看,上面一对璧人般配养眼,看得王梅和苏大光的脸都要拉到了地上。

“舅舅舅妈这是怎么了?不为我高兴吗?”

“高兴是高兴,就是,有些太突然了。”

王梅皮笑肉不笑的,暗暗给苏大光使了个眼色。

苏大光直接板着脸道:“小棠啊,你这婚结的未免也太仓促草率了,都不通过我和你舅妈就把证领了。婚姻大事,应该慎重。你们年轻人闪婚闪离的,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舅舅,您放心,我们没有闪婚,更不会闪离。我和张帅是大学同学,我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他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我们会白头到老的。”

真的好感动,说得张帅都要信以为真了,男人攥着女人的手更紧了,“舅舅舅妈,请放心,我会好好珍惜苏苏,会对苏苏一辈子负责的。”

某人:苏苏?也是你叫的?

二人一番真情告白,搞得苏大光和王梅无从发难,好像再多反对一句,都是在破坏美好姻缘。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苏棠想着是时候该提一下她母亲留给她的遗产的事了,“舅舅舅妈,我妈临走前……”

“原来是大学同学啊,那可挺好。”

似乎察觉到苏棠要说什么,王梅立刻打断苏棠。

“叫张帅是吧,小伙儿长得可真好,也是我们小棠有福气,跟舅妈说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家住哪?父母又是从事什么职业?你和我们小棠结婚,房子买了吗?别闲舅妈唠叨,实在是小棠无父无母,我们作为她唯一的亲人不得不多关心一些。”

王梅一番话听得苏棠只想呵呵,她哪是关心自己,恐怕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吧。

不过苏棠不打无准备的仗,来的路上苏棠已经给张帅做了功课,这些问题难不倒张帅。

“舅舅舅妈,我家是上京的,爸妈奋斗多年积累了一些产业,我现在就帮着他们打理一些生意,最近过来帮苏苏,她创业辛苦,我想着多帮她分担一些,至于房子,我家在上京倒是有些房产,凤市还没有,主要看苏苏的,她若不喜欢跟我去上京,那我就在凤市再给她买一套。”

按照苏棠编的人物设定张帅说的滴水不漏。

“哦哦,是上京的,大城市啊,这么说还是富二代哈!”

王梅表情拧巴,话里透着酸气。

苏棠再了解不过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凡事都要拿自己跟她的宝贝女儿比,但凡自己比苏佩心好一点,她都恨得牙根痒痒。

她若给张帅编造一个来自哪哪山沟沟,家里穷的叮当响,买不起房的穷小子的身份,估计王梅会笑的合不上嘴。

可苏棠偏不,一是她不会自轻自贱的去给一个见不得自己一点好的女人任何可以贬低自己的机会,二是说低了张帅的身价不利于她要回遗产。

“富二代倒算不上,但好在家境还算殷实,苏苏公司最近资金周转不开,我还能从家里拿出一部分资金暂时帮她周转周转,只可惜这钱也不是太多,帮不了她维持几天。”

张帅随机应变几句,很快把话题引到钱上。

苏棠心中感慨,这小伙儿能处!趁机道:“舅舅舅妈,我妈……”

苏棠的话再次被打断,苏大光语气幽幽道:“既然这样,看得出张帅这孩子也是真心跟你过日子,而且你们证也领了,我这个当舅舅的也就没什么反对的了,咱们一切就按照流程办,该有的咱们也都一样不能少。”

“流程?”苏棠愣了一下,“是说婚礼吗?婚礼我们暂时先不打算办,最近公司事儿多,我和张帅实在太忙,就先……”

“哎呀,我爸说的是彩礼,谁管你举不举行婚礼的。”

苏俊杰,苏家长子,一直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刚好打完一局,直冲冲的说道。

苏棠这才了然,自嘲自己还是道行太浅,低估了这一家子的无耻。

苏棠压着想骂人的冲动,“舅舅舅妈,我不要彩礼,我和张帅结婚,不图别的,只要他对我好就行。”

“那可不是你说的算,自古男子娶亲,都是要给女方家彩礼的,这流程和规矩不能少。”

苏大光背靠着沙发,一副上门要账的模样,语气逼人。

“就是啊,小棠,”王梅借题发挥,“你从小无父,你妈妈去世的又早,要不是你舅舅可怜你,受累把你养大,你哪有今天?如今你说结婚就结婚,连个招呼都不和家里打就算了,这彩礼可是万万不能少的。”

王梅句句不提自己,但句句都有她的份儿。

“哎呀,爸妈,你们跟这种人费什么话,她就是忘恩负义,今天来就是跟咱们家显摆她找到对象了,怎么可能给咱家彩礼。”

苏佩心坐在一旁早就按耐不住了,这会儿可算是找到话题来损败苏棠。

苏棠嘴角牵起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笑意,要彩礼,虽然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好!我且先放着我是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不说,咱们现在就来讲一下你们口中的流程。按照婚礼习俗,男方出彩礼,女方出嫁妆。舅舅舅妈,那也请你们把我的嫁妆还给我!”

王梅一听苏棠跟她要嫁妆,立刻不淡定了,“哎呦!小棠啊,你舅舅和我这些年养你,又养你哥哥和妹妹,三个孩子你知道家里花销有多大,哪里还有什么钱给你出嫁妆,你这是要榨干我们这把老骨头啊!”

“舅妈这话严重了,我没指望你和舅舅用你们的钱给我拿嫁妆,你们只要把我妈留给我的遗产还给我就行,我妈临终前给我留了三百万,当时说过作为我结婚时的嫁妆。这些年你们把持着这笔钱从未给过我一分,如今我结婚了,这笔钱你们也该还我了。”

苏棠的话听得王梅和苏大光脸色变了又变,本来是想趁机敲一笔彩礼的,可没想要还苏棠三百万。

“我说苏棠你还要不要点脸?”不等王梅苏大光夫妇开口,苏俊杰急了,“你在我们家这些年不吃不喝?没供你上学?你张嘴就要三百万,你还是不是人?”

“哥,少跟她废话,她就是个白眼狼!”

苏佩心继续跟着恶语相加道。

苏棠冷笑,“刚刚说我忘恩负义,现在又说我是白眼狼,苏佩心你是忘了这两年上大学的学费都是我给你交的了?”

“哼,那都是你应该的,”苏佩心像个炮仗,一点就炸,“我爸妈养了你十几年,你为我出点儿学费算什么?要不是他们可怜你,你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还能有今天。”

“说得好,应该的,当年舅舅舅妈收养我那也是应该的!”

苏棠字字铿锵,有些事是到了该说明白的时候了。

“你们住的这栋房子首付是我妈生前付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在她走后能有个住的地方。你说收养我十几年,我十岁到你们家,十八岁考上大学离开。至此,勤工俭学也好,助学贷款也罢,再没花过你们家一分钱。一共八年,你说养了我十几年,你是蠢到连数都不会数了吧?”

王梅一听苏棠这么说自己女儿不乐意了,眼皮一耷拉,“哎呦,小棠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王梅猪八戒倒打一耙的本事苏棠这些年没少领教,之前是她不愿与其一般见识,但事到如今,她不能再让了。

“行,既然你说我斤斤计较,那我今天就好好跟你们计较计较,就说我住在这的八年里,我任劳任怨,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你们一家人出去玩,我要一个人在家把饭菜做好等你们回来;我自己的功课都做不完,还要挤时间给苏佩心这个猪脑子补习功课;我穿的是苏佩心穿过的;用的是苏佩心不要的;吃的是你们一家吃剩的;我还要时不时受苏佩心和苏俊杰的欺负,试问这八年你们哪一天把我当过一家人?”

真的是有太多的委屈和心酸,苏棠强忍眼中泪花,“但我把你们当过一家人,因为我无父无母,就算从这个家搬出去了,你们的要求我依然竭尽全力去满足,家里买车我出钱,重新装修房子我出钱出力,就连上个月苏俊杰做个痔疮手术,还从我这要走两万块钱。”

“现在还要被你们说我忘恩负义,白眼狼,到底谁才是白眼狼?要不是我妈拿了一百万的首付,你们住得起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吗?”

苏棠看着这一家人满眼愤恨,世间不公,让她过早的见识了这人间冷暖和人性的丑陋。

大概是被说到了痛处,苏大光被苏棠质问的哑口无言,只闷闷低头坐在那,不发一语。

但王梅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眼见被翻了旧账,又上演起打死也不承认的戏码来,“我说小棠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呀,我们家这房子跟你妈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当初那一百万首付是你外公拿的,可不是你妈拿的。”

任凭苏棠这些年活的像野草一般无惧风雨,坚韧不摧,可听了王梅的瞎话依然气到浑身发抖,“舅妈,你撒这样的慌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你告诉我,外公上哪能弄到一百万?他老人家这些年被你这好儿媳剥削的就剩皮包骨了,那点退休金被你攥在手里连个渣儿都不肯掉,撒谎也要动动脑子好吧!”

“哼!你外公怎么就不能有一百万?他有没有钱用得着你这个小辈来管?”

刚刚还不知如何应对的苏大光突然恼羞成怒朝苏棠怒吼起来。

这一吼,也彻底点燃了苏棠的熊熊怒火,“既然是我外公拿的首付那你们为什么不肯让我外公住在家里,要把他扔到养老院去?”

“谁把你外公扔养老院了?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没有教养的东西!”

“背信弃义,忤逆不孝,你根本就不配做长辈,你也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你说什么?”

狗急跳墙,苏大光双目赤红,几乎是嘶吼着举起手臂,一巴掌朝苏棠扇了过去。

苏棠来不及躲避,本能的闭眼,侧头,硬生生等着挨这一巴掌,不想却等了个寂寞。只感觉头顶一阵凉风扫过,再一睁眼,只见张帅的一只手死死将苏大光的手腕钳住。

“舅舅,我们有话说话,没必要动手打人。”

张帅语气冰冷,完全没了之前的热情。

“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赶紧滚出我家,别让我再看见她。”

苏大光冷冷道,想要从张帅的钳制中抽出自己的手,却用了几次力气都不能摆脱,目光惊疑看向对方。

“舅舅,请你好好说话,‘滚’这个字不好听。”

如果张帅刚才的语气是冰冷,那这会儿估计是从南极冰川绕了一圈,冷到让人窒息了。就连一旁的苏棠都被冷到彻底降了火气。

“不是,你什么意思?把手放开。”

苏俊杰一看这架势,感觉自己老子要吃亏,倏地站了起来,挑衅的推了张帅一把。

张帅纹丝未动,用另一只手反手又将比自己矮半个头的苏俊杰的手腕扣住,顺势反推,苏俊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我艹!”

苏俊杰还想起身再上,被王梅一把给摁住了。

“哎呦,一家人,不至于动手。”

王梅看得出张帅那犀利的眼神是不好惹。如果今天只有苏棠一人,她倒是不怕吃亏,但现在多了一个张帅,再没具体弄清楚这个张帅之前,王梅觉得还是不要搞得太僵,以免自己老公和儿子吃亏。

同时苏棠也理智归位,拉着张帅让其松开苏大光。

今天发生的一切足以让苏棠对苏大光一家心灰意冷。王梅无耻就算了,苏棠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舅舅也这么混蛋。

当年母亲临终前,舅舅明明是眼含热泪,信誓旦旦的答应母亲会照顾好她,会善待外公。

如今看来都是假象,那时的舅舅只不过是因为母亲为他们出了一百万的首付买房子而一时感动罢了。

等人走了,茶也就凉了。时间一久,就将这份恩情抛之脑后,到最后连账都不认。

既如此,苏棠觉得也就没什么好再顾虑的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拿回我妈妈留给我的遗产,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准备,三天过后若还是不还钱,我就将你们告上法庭,毕竟我妈妈临终前白纸黑字是立了遗嘱的。”

当年自己母亲出钱为舅舅一家买房子的证据苏棠是拿不出来了,毕竟那时候自己的母亲是把舅舅一家当做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没想过立什么字据。

而外公一直患有阿茨海默症在养老院里,也不能给自己作证。

但留给苏棠那三百万遗产是有书面遗嘱的,而且一直存放在苏棠自己手里。这也是十岁时的苏棠唯一能做到的保护自己合法财产的事情了。

王梅见苏棠话说的这么决绝,立刻哭丧起来,“苏棠啊!你这是要了我和你舅舅的命啊!我们家哪有三百万呀,你说说你那些年在我们家吃,再我们家住……”

苏棠不想再听这个女人嚎丧,也不想再跟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争执,拉起张帅就走。

出了门,又拉着张帅走出去很远一段距离,苏棠才觉得世界安静下来。

此时天色已晚,苏棠看着那一排排亮起的路灯,又看向张帅,心里翻涌着温暖,“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男人看着眼泛泪花,却怎么都不肯流下来的女人,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刚刚他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对苏棠的事基本也都了解了,这是个不幸的女孩,但又很勇敢,很坚强,让他心生佩服。

“谢谢你陪我演戏。”

其实苏棠最想说的是谢谢你在关键时刻起身维护我,给我温暖。

但这么矫情的话苏棠实在说不出口。

张帅一声轻笑,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你要是真想谢我就给我弄点吃的吧,你可是中午就没给我饭吃。”

说来惭愧,一个大男人要靠女人吃饭,若不是真饿极了,张帅也是开不了这口的。

“对不起!对不起!”

苏棠一拍脑门,她今天光忙活要钱了,连吃饭都忘了,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也很饿。

苏棠四处看了看,最后锁定了方向,“走吧,请你去吃烧烤,离这不远有一家不错的烧烤店。”

暂且抛开那些烦心事,苏棠拉上张帅开上车直奔烧烤店。

开车穿过两条街道,苏棠领着张帅来到一家不算起眼的烧烤店。

正值初夏,傍晚气温宜人,店家已经将桌位摆到了店铺门口的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顾客围着一张张矮桌坐在小马扎上,撸串,喝啤酒,惬意的唠着这一天发生的琐事。

这样的生活对于上班族来说是一天中最快乐不过的事情。

苏棠也不例外,来到这样的氛围里,心情立刻好了一大半。

苏棠选了一个店门口靠边的位置坐下。张帅跟着苏棠站在一旁,看着有些油腻的桌椅,呜呜泱泱的周围,愣是站着没动。

“你坐呀?”

见张帅不动,苏棠特意将马扎拉到了他跟前。

张帅皱着眉头,往店内望了望,只有零星两桌有人,“我们去里面坐吧,这我实在是坐不下。”

“多大坨,你坐不下?苏棠很是嫌弃的看向张帅,“这外面多热闹,还凉快。”

“我喜欢清静,再说你给我穿的这身衣服不是还要退么?坐这乱哄哄的,万一蹭脏了,还怎么退?”

“……”某人表示无语,但还真怕弄脏了那套价值不菲的西服,只能一边转移一边嘴硬道:“毛病可真多,搞得自己好像多矜贵似的。”

张帅嘴角抽动,可能他真的很矜贵吧。

这家店苏棠之前和黎夏总来,按照惯例苏棠点了几样特色烤串和盘肉,又要了一打啤酒。

待碳炉和菜品上来,苏棠便烤了起来。张帅坐在一旁跟定海神针似的,一动不动。

苏棠看着直叹气,“阿帅呀,你这是连烤肉怎么烤都忘了吗?”

张帅被烟呛得直眯眼,“不是忘了,我是觉得我好像从来没烤过。”

苏棠被气笑了,“行,你是爷,我烤给你吃哈。哎!我就是命苦,以前身边没有男生吧,我得自己烤给自己吃,现在身边有了男生吧,我还得自己烤,不但给自己烤,还得给男生烤。”

听着苏棠抱怨,张帅也不觉得惭愧,打开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头直接干了,他不光饿,还很渴。

只是这啤酒,感觉味道很一般的样子。

见张帅皱眉,苏棠问道:“阿帅,你酒量怎么样?”

某人努力想了一下,摇头,“不知道,不记得,喝喝看吧。”

苏棠又笑了,随手将烤好的羊肉串递给张帅,“你最好别喝多,喝多我可扛不动你这大坨儿。”

“应该不至于,”张帅接过羊肉串撸了一大口,绵绵肉香蔓延到口腔里每一个角落,张帅连连点头,“嗯~味道不错。”

虽然酒差点儿意思,但这肉串是真好吃。

“那当然,别看这家店不起眼,开了可有二十多年,味道特正宗,我小时候我妈就经常带我来……”

话说一半,苏棠停住了,无尽的悲伤犹如潮水汹涌袭来。

苏棠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为她那九泉之下的母亲苏君竹难过。

她的妈妈生前那么信任自己的亲哥哥,出钱为其购置房产,把自己最爱的女儿托付给他,让他替女儿保管财产,可最后换来的却只有谎言和背叛。

想想这些苏棠胸口就堵的慌,提起一瓶啤酒,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张帅看着直皱眉头,“你喝酒,那回去谁开车?”

“有个职业叫代驾,能想起来不?”

苏棠一杯酒进肚,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好吧,张帅承认他这恢复出厂设置的脑子有时候确实不够灵光。

“来,咱俩走一个,”苏棠再次给自己满上,举杯,眼神挑衅的看向张帅,“姐今天就帮你试试,看你酒量到底如何。”

张帅倒不在意自己能喝多少,只是觉得这酒实在难喝,可又不好看着苏棠一个人独饮,只能陪着。

一连三杯下肚,苏棠酒劲上头,话明显多了起来,“阿帅,你知道吗?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但那都无所谓,我不在乎,因为我妈特爱我,除了没有爸爸,其他我要什么有什么。”

女人仰头又是一杯,继续道:“我妈她特牛,她是上京美术学院毕业的,全国最顶尖的美术院校,画画的特别好,拿过好多奖,本来她是要出国深造的,可为了我,就回到了凤市,开了一间小画廊。”

苏棠边喝边同张帅娓娓道来,张帅边吃,边喝,边听。

“为了让我过好日子,我妈每天都在努力的画画,从一开始一幅画卖几百块钱,到后来的几千,几万,甚至是几十万,我妈妈的名声越来越大,我们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可妈妈,她也终于累的病倒了,这一病就是肺癌晚期,我妈她,呜呜……”

话到此处,苏棠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哭引来周围人纷纷侧目,搞得张帅措手不及,好像自己欺负了人家一样。

“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张帅夺过苏棠手里的酒杯,想着在事态没有发展到不可控制的情况下赶紧离开。

“哎呀,我没多,咱俩继续喝,说好要把你喝倒为止嘛。”

苏棠抹抹眼泪,还要喝。

张帅哭笑不得,这特么到底谁把谁喝倒?

“乖,想喝回家继续喝,快把账结了。”

张帅也不管苏棠乐不乐意,反正吃的也差不多了,拎着苏棠的胳膊就把人拽了起来到吧台结账。

“您好,一共362块钱,收您360。”

张帅自然是没钱,拿起苏棠手机,又扯着苏棠的手指头挨个试,好不容易解开了锁,到了付款界面时,发现是面部识别支付。

此时苏棠已经喝得五迷三道,脑袋耷拉着,完全不配合张帅刷脸。

没办法,张帅只能把人圈进怀里,按着苏棠脑袋硬对着手机屏幕,才付款成功。

这一波操作下来,看得一旁的几个服务生目瞪口呆。

“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太太管钱。”

张帅自知失态,拉着苏棠赶紧逃离现场。

几个服务生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望着张帅挺拔的背影连连感叹,“这么帅的男人,还把钱都交给太太管,真是太完美了!”

出了烧烤店,张帅拉着苏棠一路大步走向停车的位置,好几次苏棠跟不上张帅险些摔倒,都被张帅一把捞住。

到了车跟前,张帅想起叫代驾的事,又掏出苏棠手机准备叫代驾。

只是还没操作几下,手机就传出急促的“嘟嘟”声,电量耗尽,关机了。

张帅抓了一下头发,感觉很庆幸,又感觉糟糕透了。

庆幸他在手机自动关机之前及时付了饭钱。

可糟糕的是现在手机关机了,他又身无分文,要怎样拖着一个醉酒的女人回家。

这会儿晚风徐徐吹来,刚刚还亢奋的苏棠被风这么一吹,头开始疼了起来,胃里也随之翻涌。

“走啊,我要回家。”

女人难受的靠在张帅肩头,开启了断片模式。

“现在知道回家了?”张帅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却无计可施。

于是夜幕下便有了这样的景象,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帅气男人,一手拿着没电的手机,一手抱着随时可能从自己肩头滑下去的女人,满脸悲壮的站在马路边。

虽然张帅很多人和事都不记得,但他所学的知识和对事物的认知并没有遗忘,看着眼前老旧的奥迪车,张帅确定他是会开的。

只是酒驾加上无证驾驶,这罪过可不小吧!

想来想去,张帅只能先将苏棠扶上车,等人醒酒了再说。

苏棠本来是站着,硬被张帅塞进了车里坐着,这一折腾,苏棠只觉得胃里翻涌的更厉害了。

“我想吐,呕……”

“先别吐!”

生理反应来的太快,张帅正准备再扶苏棠出来,可苏棠已经等不及,一起身,在胃里只做了短暂停留的食物和酒水一涌而出,直接吐了张帅一身。

这回好了,衣服不用退了。

张帅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是好想去死一死。

“嘿嘿,不好意思哈,把你衣服弄脏了。”

女人抹掉嘴角残余污秽物,一倒头,直接睡了过去,留下某个倒霉蛋独自在那凌乱。

张帅狼狈的从车里爬出来,将吐脏的衣服脱下来扔进后备箱里,大口呼吸着车外的空气。

短暂缓解后,男人又重新钻进车里,用车里的纸巾将苏棠吐的地方收拾干净。

待做完这一切,张帅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情去看苏棠。

苏棠躺在后排座位上睡得很沉,只是紧锁的眉头提示着她睡得并不安稳。

张帅下意识伸出手指去抚平女人眉间的褶皱。

女人“嗯哼”一声,翻了一下身,又继续睡。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

张帅可不想一晚上都呆在车里,他身上被苏棠吐的都是烧烤混着劣质酒精的味道,现在急需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在张帅喝的不多,男人坐在驾驶室里硬是靠到半夜十二点,待酒气彻底散去,才驱车拉着苏棠回家。

至于有无驾驶证这件事,张帅自然是没有,但男人相信他本人是有的,毕竟一摸方向盘他就能操作的丝滑顺手。

就这样,午夜十二点半,张帅扛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苏棠,终于回到了家。

一进屋张帅便把苏棠扔到床上,自己直接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暖暖的淋在身上,冲洗掉这一天的疲惫,张帅感觉舒服极了。

很快狭小的浴室里便起了浓浓的水雾,哗哗的流水声隔绝了浴室外的一切。

张帅正闭着眼睛洗头发,再一睁眼,吓得一窜老高,脑瓜盖差点顶破天花板。

朦胧中,只见自己对面马桶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某人双腿一紧,赶紧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感觉这样不妥,又急忙背过身去。

“这我家,敲什么门?”

苏棠眯着眼睛,跟梦游似的口齿含糊道,完全无视自己对面站着的究竟是个什么物种,提起裤子便如幽灵般出了浴室。

惊魂未定,张帅没了继续洗下去的兴致,胡乱冲了冲,出了浴室。

一出来就看见苏棠把自己脱的只剩内衣裤,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四肢修长,皮肤白皙,慵懒的睡相恬静而美好。

男人喉结翻滚,视线努力不看女人,绕到床头,将放在枕边的薄毯打开为其轻轻盖上。

作为一个正常且身体健康的男人,张帅不是没有反应,只是他干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个好心收留他的女人。

张帅抱着枕头独自躺到了沙发上。苏棠租的这个公寓只有三十平,没有独立的卧室,苏棠睡床,张帅就只能睡沙发。

翌日,睡梦中的张帅被女人的尖叫声吵醒。

还没等睁开惺忪睡眼,一个枕头就砸到了张帅头上。

男人本就凌乱如鸡窝的发型更狂野了。

“你干嘛?”

起床气加窝囊气换来某人一声低吼。

“你说我干嘛?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苏棠身上裹紧毯子,憋着嘴,大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悔意。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洗个澡都被你看光了,还担心我把你怎么着了。

张帅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努力压下内心火气。

“你什么意思?”

苏棠见张帅这般,反倒自己心虚了。

“你家里不是有监控么,自己看。”

张帅没心情多费口舌,抱着枕头朝床这边走过来,“你还睡不睡了?”

“不睡了,你你要干嘛?”

苏棠警惕的将身上的毯子又紧了紧。

“那让我睡会儿,那沙发实在不舒服,这一宿躺的我腰酸背痛。”

都不等话说完,张帅直接在苏棠旁边躺下,又睡着了。

留下苏棠独自一人在那凌乱,难道是她想多了?

不过苏棠还是打开了监控。这监控本来是租房子时为了防贼安装的,如今到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苏棠懊恼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居然会在人家洗澡的时候进去上厕所,还脱成那样,还有那么丑的睡姿……

啊~

某人薅着头发仰天长啸,真的好想跳楼!

不过郁闷归郁闷,看到张帅细心帮自己盖上薄毯时,苏棠内心还是很感动地。

乌龙一场。

苏棠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昨晚张帅已经帮着把手机充满电。

一开机,数条未接来电提示和微信蜂蛹挤了进来。

苏棠还没来得及逐一查看,助理袁苗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

“苏姐,您可算开机了,”手机里传来小袁急促的声音,“您快来公司看看吧,凯伦咖啡店的项目又出问题了,王老板正在公司等着见您;还有两个之前的客户也一大早就来公司等着催着让你解决问题,再有就是……”

“就是什么?说吧。”

苏棠语气淡淡,这些天她每天处理的都是各种焦头烂额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事是她扛不住的了。

“还有就是,公司的小张和小李,还有之前签约的几个装修工人都吵着要见你,他们要辞职,让你把拖欠的工资发了。”

“好,我知道了,告诉他们我九点准时到公司。”

放下电话,苏棠长舒一口气。本打算要回遗产后先把拖欠的员工工资发一部分,再把手里的几个项目挽救一下。三百万虽然算不上多大一笔钱,但对于她这家小公司来说足以起死回生。

可现在看来,想要轻轻松松把钱要回来是不可能了,还得从长计议。

苏棠拢了拢一头乱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毕竟今天还是抗打的一天。

苏棠快速冲了个澡,又简单弄了两份早餐,自己一份,张帅一份。

“阿帅,你在家负责洗碗哈,对了,顺便把屋里卫生搞一下。”

苏棠草草吃完,便准备去公司,临走不忘给还没起床的张帅下达一下今天的任务。

“等下,我跟你一起。”

张帅睡了个回笼觉,此刻精神多了。

“跟我一起?你要去哪?”

“去公司。”

苏棠哼笑,“你跟我去公司做什么?”她今天又不需要人配合演戏。

“我一个人待在这屋里实在无聊。”

说话间,张帅已经快速穿好衣服去洗漱。

“你无聊你就下楼跟楼下大爷遛弯,下棋,聊天,我这一堆事,哪有时间照顾你。”

苏棠很不耐烦道,感觉自己身边就是多了个累赘。

“我不需要你照顾,没准还得我照顾你。”

女人很不屑的“呵”了一下,不是瞧不起人,只是她不知道一个失忆到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人能照顾到她什么。

但想想好像又不是完全照顾不上她,昨晚她喝断片了,能安然无恙回到家,还真全靠这个男人。

这样想来,苏棠觉得把张帅带在身边也没什么,万一那几个上门的客户要对自己动手的话,这男人好歹还能帮自己挡一挡。

“那行吧,那你快点儿,我先下楼开车。”

苏棠想想,又转身道:“对了,你那身衣服呢?我拿去退了。”

“在车里。”

“放车里干嘛?”

“昨晚你吐了我一身,脏了。”

“啊?”

张帅只听“咣当”一声摔门声,某人飞一般冲下了楼。

等张帅下楼时,苏棠已经若无其事坐在驾驶室的位置上,双眼放空,静静等着他了。

张帅嘴里咀嚼着最后一口早餐,下意识看了一眼后备箱,又看向苏棠,“衣服呢?”

“扔了。”

“可惜了,退不了了。”

“无妨,姐都欠一屁股债了,不差一件衣服。”

苏棠语气飘飘,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还好张帅及时系好了安全带,但也晃得肋骨生疼。

苏棠的公司在市中心的一座写字楼里,叫君竹设计,是用苏棠妈妈的名字起的。主要经营室内外装修和一些景观环境设计。

“大家稍安勿躁,苏总她人马上就到!”

苏棠和张帅一出电梯就看见瘦小的袁苗苗凭着一己之力周旋在一众人高马大的男人中间。

“大家早啊!”

苏棠清亮的一嗓子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说苏总,我咖啡厅的装修材料你太糊弄了……”

“苏总,你到底还能不能交工了?我这新公司交给你装修都一年了!”

“苏总,您欠我们的货款该结一下了。”

“苏总,我们是来辞职的,麻烦您把工钱给我们结了。”

……

苏棠一露面,众人便一窝蜂将人团团围住,长枪短炮对着其就是一通输出。

纵使苏棠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被一些人喷出的唾沫星子溅的直往后躲。

好在后面还有一个坚实的胸膛可以依靠。

“你们一个一个说,这样你一句,他一嘴,你们让苏总回答谁?”

苏棠只觉一个很有震慑力的声音从头顶上发出,随即周围一片安静。

苏棠不自觉地仰头,只看见一道完美的下颌线,还有那略微发青的胡茬,怎么看怎么养眼。

最关键的是张帅那低沉威严的声音让她很心安。

一时间所有人又都把目光聚焦到苏棠身后的男人身上。

苏棠趁机说道:“几位老总请随我去办公司,至于咱们自己公司的员工,想离职,可以,写好辞职信,然后再到我办公室找我。”

几句话苏棠将人分成两拨,转身又对袁苗苗吩咐道:“小袁,泡茶,按照各位总来找我的先后顺序,依次请到我办公室来。”

安排好一切,苏棠又看向张帅,指着旁边一个空的工位道:“我有事情要忙,你就坐这里吧,这里有电脑,无聊了,你可以上上网。”

张帅点了下头,便很自觉地坐到了空位置上。

苏棠看着张帅这样乖,心情竟愉悦了许多,暗自庆幸自己带张帅来公司带对了,这男人既能帮自己平事儿,又听自己话,真好!

这一上午苏棠的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忙的苏棠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办公室外,张帅坐在那也没闲着,把电脑里能看的东西都研究了个遍,这台电脑连接了公司内网,很多公司的东西他都可以翻阅。

因为失忆,张帅很多人和事都不记得,但在知识储备方面不同,只要一接触,脑子很快又都会想起来。

而那些以袁苗苗为首的一众吃瓜群众都对张帅充满了好奇,也不知自己老板从哪找来这么又帅又有气场的男人,莫非是老板男友不成?

已近中午,公司员工陆陆续续都出去吃午饭了,只剩下张帅一人。

张帅往苏棠办公室里望去,只见苏棠坐在办公桌前,支撑着两只胳膊,低垂着头,样子很疲惫。

“咚咚咚~”

“进。”

苏棠一抬头,便看见张帅靠在门边。几缕阳光正好洒落在男人身上,衬托着张帅如梦中的王子一般,令人怦然心动。

但苏棠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帅哥,眼神很快从张帅身上飘过,“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张帅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走进来,随意坐到一旁沙发上,“你事情处理怎么样了?”

“这你就别操心了。”

苏棠揉揉眉心,虽然知道张帅也是关心自己,可他一没钱,二没人脉,实在帮不上她什么,也就不想再多费口舌。

张帅自然知道苏棠是怎么想的,也没在意,依然浅笑道:“我刚刚在电脑里看到了一些你公司的资料,多少对你公司也有些了解,反正你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不妨跟我说说,也许我真的能帮到你呢?”

张帅并不是随口说大话,只是一走进这写字楼,接触到电脑里的那些东西,张帅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整个人都自然而然的跟着脑子里的节奏活络起来。

苏棠看着男人很真诚的样子,长吁一口气,“也罢,想听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现在主要问题就是资金周转不开。同行之间的不正当竞争,导致我有两笔单子迟迟不能交工,面临违约。还有合作的材料厂家也存在问题,给我发的装修材料质量不过关,我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也蒙受了不少损失。”

苏棠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停了几秒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低估了人性的险恶。”

“你是怀疑有人暗地里对你公司做了手脚?”

这才是张帅想捕捉的重点。

“是。”

“有具体的怀疑对象?”

苏棠陷入沉思,这也是她所苦恼的,公司明明经营两年一切运转正常,为什么会在半年之间屡出状况,她首先怀疑的就是同行之间的排挤,有人暗地里给她使绊子。可她又没有证据抓到这人是谁。

似乎猜穿苏棠的心思,张帅又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公司里的人,就没有谁值得你去怀疑?”

苏棠摇头,她之前不是没怀疑过公司内部,只是她实在找不出哪一个会出卖公司利益。

她这公司规模本来也不大,也没太多商业机密,而且她这个老板也很大方,员工福利这块儿一直都很到位。

所以苏棠实在想不到会有谁能背叛自己。

“你再仔细想想,除了你还有谁经手公司事务最多,了解公司情况最详尽。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围绕在这个人身上的一切人和事在你公司出现状况的这半年是否有变化?”

经张帅这么一点拨,苏棠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脑子瞬间清凉通透,“有!”

可下一秒苏棠又本能的抗拒,因为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人会背叛她。

“是一个叫肖伟的人?”

见苏棠不肯说,张帅直接替她说出了名字。

“你怎么知道?”苏棠吓一激灵,“难道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不成?”

张帅轻轻扬了一下嘴角,“我在你公司的电脑里发现的,虽然那台电脑里没什么重要信息,有的也只是你公司之前一些过期文件,但我发现那些文件里除了你的电子签名,出现最多的就是一个叫肖伟的名字,而且无论人事,财务,公司采买,他都有参与,甚至有些文件未经过你,直接由他做主。”

苏棠听着张帅说出这些,一脸的不可思议,“阿帅, 我真的是不得不重新认识你了,你说你失忆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不会是侦探吧?或者特工?然后不幸被人追杀,失去了记忆,最后流落至此?”

张帅拳头抵着唇边,“呵呵”地笑出了声,眼前带着些许天真的苏棠可爱极了。

“应该不是,我只是对公司里这样的环境很熟悉,也许,我之前也是个白领?谁知道呢。”

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的笑,苏棠看着张帅有些入迷,原来这个男人笑起来也这么好看,苏棠不禁脱口而出,“阿帅,你以后要多笑,你笑起来比板着一张脸还要好看。”

这一说,张帅反倒不好意思了,收敛笑意,言归正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之前打算是把我妈留给我的那笔遗产要回来,把公司的亏空填了,再把欠的员工工钱发了,再慢慢调整公司。但现在我有了新方向,想从肖伟入手,如果公司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的跟他有关,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苏棠思量着说道,“而且我也不能就指着那笔遗产,我虽然给了舅舅一家三天期限,但他们未必能三天后按时归还。如果最后真闹到法庭上,这笔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了。所以无论怎样,我都得先从肖伟这边入手了,而且要快!”

张帅点点头,表示赞同。

张帅很理解楚苏最后说的要快是什么意思。苏棠虽然今天打发掉她的那些客户,但她必须尽快给那些客户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苏棠拿不出赔偿款,公司就只能关门大吉。

“那你会帮我吗?”

就是这么奇妙,也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苏棠就对这个男人建立了信任。

“帮你呀?”

张帅假意思索道。

“不愿意?”

某人心微凉。

“愿意倒是愿意,关键是你得按时让我吃饱饭,不然我哪有力气帮你。”

苏棠又拍脑门,赶紧拉着张帅去吃饭,“对不起,对不起,咱这就去吃午饭,以后保证到点就吃饭。”

“这还差不多。”

张帅点点头,表示赞同。

二人吃过午饭,重新回到公司,张帅就直接钻进了苏棠办公室。

搞得袁苗苗等人又是一头雾水,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明明上午还坐冷板凳,下午就被老板请进去喝茶。

二人这一待就是一下午。

围绕着肖伟,苏棠重新捋了一下公司这半年发生的事情。

肖伟是苏棠公司成立时招的第一批设计师。一个中年男人,从之前的公司辞职后来到苏棠这。

因为有职场经验,苏棠一直很器重这个老大哥。肖伟也不负苏棠所望,苏棠公司成立初期的两个大单都是肖伟帮着搞定的,这才让苏棠赚到了一生第一桶金。

自然,苏棠也没有亏待肖伟,给了肖伟高于公司其他设计师三倍的分红。在工作上,也对肖伟深信不疑。

可如今再看,苏棠发现自己看错了人。

苏棠和张帅查看了公司所有账目,发现自己所有签字的文件都经过肖伟的手。

苏棠之前之所以不愿去怀疑肖伟,主要原因就是这些东西都是她亲自过目的,如果有问题,她一定会知道,可她忽略了肖伟,没想过肖伟会在背后动手脚。

二人还查调了人事档案,苏棠发现上午来辞职的小张和小李,还有下面的几个装修工人其实都是肖伟之前公司的人,就算不是,也是通过他招聘来的。

这些人工作上屡屡出错,故意延期工程,现在又突然集体辞职,想必也是肖伟搞的鬼。

而至于肖伟本人,前几天去现场查看装修进度时不小心被实木砸了脚,目前休息在家。

如今看来,砸到脚恐怕也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不来公司,避嫌。

如此细思极恐,苏棠怎么都想不到当初那个拼了命也要帮自己争取客户的老大哥就是要搞垮自己公司的幕后主谋。

心痛之余,苏棠不得不坚强起来,毕竟生活还得继续,公司就像她的孩子,她必须挽救。

“阿帅,陪我去趟上京吧?我们现在就走!”

苏棠之所以要去上京是因为她合作的装修材料厂家在上京。

这家材料厂之前一直是苏棠在与其洽谈业务,后来公司业务越来越繁忙,苏棠分身乏术,就交给了肖伟。

如今装修材料屡出问题,厂方都在推脱责任,这其中肯定少不了肖伟的暗箱操作,苏棠必须亲自去一探究竟,才能抓到肖伟的证据。

张帅没什么好拒绝的,苏棠就是他的饭票,自然是饭票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苏棠交接了一下工作,又简单收拾下,便和张帅出发上路。

介于张帅的身份,苏棠选择了开车,毕竟张帅那张假身份证买车票未必好使。

只是车还没等开出市区,苏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苏棠一看,眉头直接挤出了“川”字,是养老院打来的。

“喂?苏小姐?”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是养老院何院长。

“喂,何院长,是外公又出什么事了吗?”

苏棠自觉找她没好事,因为每次何院长给她打电话都是外公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状况。

“哦,你外公很好。”

苏棠悬着的一颗心安了下来,“那是?”

“是这样,你舅舅这个月没给你外公交养老费,都拖了半个月了,一问他,就说没钱,苏小姐,你看……”

“好的,何院长,我知道了,您放心,钱一会儿我就给您转过去。”

挂断电话,苏棠立刻给苏大光打了过去,她要问问苏大光为什么不给外公交养老费?

当初拿走外公的养老金发放卡,把外公赶去养老院时,苏大光明明信誓旦旦跟苏棠承诺会按时给外公交养老费,可现在还没到一年就耍无赖不交了。

只是电话打过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苏棠又换了王梅的电话打,同样提示关机。

联系不上人,苏棠只能硬生生将这股火气压了下去,毕竟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苏棠忍气吞声将养老费给何院长转了过去,她再苦也不能苦了外公。

放下手机,苏棠脸色愈发难看。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听说吃甜的可以愉悦心情,这个送给你。”

冷不防的男低音将苏棠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一旁的车载手机支架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儿巧克力。

苏棠“呵”一声笑了,“你哪来的?”

“刚刚吃饭时邻桌的小女孩送的。”

张帅诚实答道。

苏棠又笑,“她怎么不送我?一定是被你的颜值帅到了,果然长得好看连小孩子都喜欢。”

“哎!我现在也就只能靠出卖出卖色相了。”

说话间,张帅还故意将额头前的碎发向后撩了一下,又逗得苏棠咯咯笑了两声。

“行吧,帮我把巧克力剥开。”

苏棠一边盯着前方路况一边说道。

张帅麻利的剥掉巧克力的外包装,手指隔着包装纸捏着巧克力一角,送到苏棠嘴边。

苏棠腾出一只手想要拿,又被张帅躲掉,“手上有细菌,直接咬。”

苏棠有些不好意思,她还从未被哪个男生这样喂食过,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咬了下去。

巧克力软糯香甜,含在嘴里丝滑可口。

苏棠心情似乎真的好了许多,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道:“阿帅,你以前是不是特会撩女生?一定谈过好多恋爱吧?”

张帅手里摆弄着那块儿巧克力的包装纸,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不记得,应该……没有吧。”

张帅虽然失忆,但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喜欢不停更换女朋友的人。至少他现在的爱情观是一旦认准了一个人,那就要从一而终。

苏棠听了张帅的回答只是笑笑,毕竟无从考证。

车厢里一时陷入安静,张帅用那张巧克力的包装纸折叠了一只千纸鹤放到仪表盘旁,苏棠只要微微一斜眼便能看到。

看着精致小巧的千纸鹤,苏棠心情比之前平静了许多,至少她是感谢张帅的,肯为自己花这样的小心思。

从凤市开车到上京走高速要四个多小时。二人到达上京已经是晚上八点。

汽车行驶在上京繁华热闹的街道上,张帅隔着车窗看着一排排后退的街景,脑子里时不时忽闪出一些既陌生又熟悉的片段。这种情况在之前他从未有过。

“阿帅,你怎么了?”

见张帅表情严肃,整个人都很僵硬,苏棠关心道。

张帅摇摇头,“没事。”

张帅可以断定这些片段应该是他失忆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的碎片,只是太零散,也毫无头绪。

但有一点可以证明,他之前的生活应该跟上京这个地方有关,否则不可能一来上京脑子里就像突然被唤醒一般,闪现出那么多片段。

张帅内心起了小小波澜,对自己恢复记忆又增加了些信心。

这个时间点儿与苏棠公司合作的厂家早已下班,苏棠和张帅只能先在工厂附近找一家快捷酒店先休息,等明天一早便直接去厂里找厂长。

只是二人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也怪他们找落脚点找得太晚。好不容易有一家酒店还有客房,但也只剩下一间。

“哥哥姐姐真是好运气,正好还剩一间大床房。”

前台小姑娘看着眼前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很自然的把二人做了捆绑式服务。

苏棠嘴角不自然的抽动,只能认了,反正她也不舍得钱开两个房间,只是为啥不能是两张床?

倒是张帅,很坦然的接受一切。

拿了房卡,来到客房,里面的环境实在一般,不过床确实够大。

苏棠开了一下午的车,此刻实在乏的很,直接倒在了床上歇息。

张帅搭着床边坐下,四下打量起这个只有十几平米的空间,眼睛扫视到浴室时差点没抽筋。

这个房间的浴室整个都是用透明玻璃围成的,无论人是在里面上厕所,还是洗澡,外面都会看的一清二楚。

男人双手干搓了一把脸,警告自己禁止脑补任何画面。

“你干嘛?”

见张帅坐在那举止怪异,苏棠问道。

男人并未回答,只是扬起下巴指给苏棠看。

“卧槽!”

苏棠顺着方向看去,一激动直接飚出了脏话,人也从床上弹坐起来。

大床房我忍了,这卫生间……

苏棠叹气,忍了!谁叫她穷呢!

……

书名:捡了个男人,他是块儿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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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优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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