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是什么让我哭泣?

豪杰一度开 2025-03-13 00:41:36

---- 此篇,献给那些外出打工的农村人

清晨四点的昆山街头,寒风裹着霜花在桥洞下打转。三十五岁的赵强缩在褪色的军大衣里,棉絮从裂开的领口钻进来,冻僵的指节几乎握不住怀里的搪瓷杯。街角劳务中介的灯箱明明灭灭,像极了去年工厂倒闭时闪烁的霓虹——那时他攥着老板签了字的欠条,如今连手机都快卖掉了,只能靠捡拾废品换碗热汤。

天色渐亮时,王勇裹着沾满机油的工作服从快递站出来。昨夜卸了三百件包裹,工钱却不够买包止痛膏。他蹲在路边啃着发硬的馒头,看见李阳蹲在电线杆下翻看招工启事,后颈的冻疮渗着脓水。这个来自苏北的小伙子,兜里只剩三十七块钱,连中介门口五块钱一碗的胡辣汤都舍不得买。

正午的阳光在柏油路上浮起白烟,劳务市场里人头攒动。苏州邮政前的招工摊位前,戴着红袖标的保安把拄着拐杖的老张往外轰:“腿脚不利索的别凑热闹!”老张的假肢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冷光,去年在工地摔断腿后,他就再也没找到过能坐轮椅的工作。不远处,中介举着喇叭喊:“上海日结120,包两顿饭!”人群突然炸开锅,王勇挤进去时,发现年龄栏赫然写着“30岁以下”。

暮色四合时,街边小吃摊飘起羊肉的香气。陈宇攥着皱巴巴的钞票,看着对桌三个年轻人用花呗买了整只烤鸡。他想起昨夜在电子厂通宵调试机器,十二小时下来,食指被金属碎屑割得血肉模糊。妻子发来的视频里,三岁的儿子正趴在漏水的窗台上数雨滴,后背沾着墙皮剥落的白灰。

入夜后的桥洞更冷了。李阳裹着捡来的广告布蜷在角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老家打来的催款电话。父亲脑梗住院,弟媳在电话那头哭着说:“再不交钱,就要停药了。”他望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催款短信,突然疯了一样冲向马路中间。刺耳的刹车声中,他瘫坐在血泊里,却摸到口袋里还剩半包烟——那是今天唯一挣到的二十块钱里抽的最后一根。

寒夜里,泡面摊的蒸汽袅袅升起。王勇数着今天卸货赚来的三百二十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转身看时,赵强正把最后半块馍馍塞进女儿的羽绒服口袋:“明天爸带你去公园玩,那儿暖和。”女儿抱着破旧的布娃娃,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懂事地冲他笑。王勇想起去年儿子高考那天,自己蹲在工地厕所里抽了整整一包烟,口袋里连给孩子买瓶水的钱都没有。

零点时分,街灯将影子拉得很长。陈宇裹紧了捡来的军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亮起:是妻子发来的信息——“爸没了。”他望着手机屏幕上父亲的黑白照片,突然想起去年春节,老人把半袋舍不得吃的白面偷偷塞进他行李箱。此刻桥洞下的打工人们,有的在整理明天要送的快递,有的在给家里视频报平安,还有的蜷缩着进入梦乡,嘴角挂着未干的泪痕。

虽然冬天马上就过去了,可那些在寒风中跺脚取暖的身影,似乎正在被时代的浪潮一点点卷走。当夜班公交碾过积水时溅起的水花,像极了他们溅在生活里的泪花——无声,却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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