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将权势滔天的男人,绑在雕花镂空的檀木床上,四根鸳鸯戏水的木柱分别系着他的四肢。
我混不吝啬的痴笑,手轻抚着他僵硬的身子,渍了一声。
「你可真骚!」
嫡姐为了泼天富贵,邀我入滕府赴宴,中途突然腹痛不止,让我先行府中等她。
我被一顶小轿抬入滕府,成了滕府大爷的掌中娇。
家中都知我胆小,温柔恭顺,却不知我惯会装腔作势,演起戏来自己先信。
长廊下,我扶着栏杆,踉跄的走到亭子,丫鬟小心的递来绢帕,我哭的肝肠寸断,泪水早已抹不净。
远处走来的一行人,见这副景象,晦气了两声,又都走远了些。
姜昭晚的庶母是武林世家的幼女出身。
17年前在今日,被仇家屠了满门,她和姨母因外嫁之身,才堪堪捡回一条命来。
6年后她也在同日的卧室塌上,服毒自戕。
不远处佳人兮步迟迟,腰肢袅娜似弱柳。
也就是她那嫡姐姜昭云,柔荑轻轻抚过她的脊背,声音温柔如水。
「妹妹,快别哭了,姨娘在下面,见你因她哭伤了身子,该是心疼的,知你心思悲痛,姐姐本不想叨扰你,可这天大的好事,你早见见也好。」
不等她答话,姜昭云继续又道。
「快给二小姐敷面上妆,不要耽误了一会的顾府赏花宴。」
姜府大房二房,共孕育了六位小姐, 四位少爷,女孩最小的三个还未满十岁。
姜昭云及笄礼刚办完不满月余。
剩下的就是她和二房的嫡女姜昭白,同时在二月后及笄,此行三人一起赴宴目的可想而知。
顾府的赏花宴,布置的很是用心,也请了屋多京城的达官显贵。
姜昭云指了指前头的一男子,俯首低语道。
「爹娘给你挑的是,顾府庶出的三公子,前头的娘子去世后,并未留下子嗣,你嫁过去也好过活。」
姜昭晚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欢喜,又是羞涩。
姜昭云满意的笑了笑,看向远处衣着贵气的三皇子,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目含情脉脉。
过了半晌,顾府的婢女过来通传,叫她们三人去给魏王妃肖侧妃见礼。
堂屋里几人进门见过礼,姜昭晚忽的闻到一阵清香拂来。
来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握住了姜昭晚的手。
「好一个娇艳的俏姑娘,恭喜顾府,顾三公子和姜二小姐,金童玉女,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高堂上的魏王妃面色阴沉,怒斥道。
「放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外人,也胆敢枉论,不亏是贱妾出身,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肖侧妃松开手,俯身一礼,告罪后便匆匆离去,顾王妃气的当场摔碎了一盏茶碗。
屋内寂静冷凝,京城人人都知道,魏王府的后宅可谓是水火不容。
魏王妃和肖侧妃一旦掐起来,可谓是六亲不认。
魏王妃的父母就是顾府的老爷和夫人。
所以肖侧妃喜爱的,便是她最厌恶的。
最后这场亲事还是搅黄了,变成了姜昭白和顾二公子交换了各自信物。
一个不显眼的庶女就能巩固的富贵,变成身份贵重的二房嫡女,姜昭云的面色极不好看。
面前的马车疾驰而去,姜昭晚扶着丫鬟慢悠悠的开口道。
「今日是坐不上马车了,你我走回府吧。」
丫鬟小念恼怒的话刚要出口,被她用手紧紧捂住。
之后小丫鬟一路还是气鼓鼓的。
她看着好笑并没有阻止,小姑娘没注意脚下,被石子绊的一个踉跄,身子向前倾去。
远处突然飞来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直接把小念安全的搂在怀里。
姜昭晚刹那间想起,摆在床头的画本子,名字就叫威猛将军和小丫鬟。
这时二人身后又走来一个男人,来人负手而立,形貌潇洒,气质清癯,回过神来她俯身微微行礼。
「谢公子搭救我的婢女,烦请二位把她还我。」
滕呈面色一僵,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兄弟纪仲林,见他十分不舍的把怀中的小丫鬟放下,笑的意味深长。
纪仲林尴尬的挠了挠头,拱手抱拳。
「姑娘客气,是纪某轻浮了,明日我亲自到你府中,给这小丫头赔礼道歉。」
说着拉过一旁看戏的滕呈,转头就消失在人群中。
苏念小嘴一瘪抱住了姜昭晚的手臂,哼哼唧唧道。
「小姐,我怕,纪公子刚才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
姜昭晚眉头一挑,言不由衷。
「今天去酒楼吃顿最贵的,明天死也让你做个饱死鬼。」
第二日,主仆二人在屋檐下席地而坐,等了一天也未见人报消息,苏念哼着小曲,手舞足蹈的,在喂不知打哪飞来的鸽子。
又过一日,姜昭晚失去了,唯一陪着自己长大的小姑娘。
她茫然的坐在梳妆台上发呆,直至嫡姐带人给她梳妆打扮,嫣然一笑,说同她去滕府赴宴。
下骄后,她被婢女引入一间书房内。
书案上,滕呈正在奋笔疾书,不知在写着什么,见她进来也不说话。
回过头推门,发现门被反锁,她直接躺在地上如一滩烂泥。
滕呈抬首,表情一瞬间变幻莫测。
「你在做什么?」
「我死了。」
他起身揉着手腕,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道。
「跟我,让你很想死?」
「想活,可一看你就想死!」
男人粗鲁的将她一把抱起。
她闭着眼睛,感觉他的呼吸不时打在她脸上。
双颊隐隐泛红。
她被扔在塌上,惊吓使然,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滕呈砰的一脚踹开房门,声音凉薄阴沉。
「死人可不会说话,更不会睁眼,也不会有呼吸声。」
「活死人没见过吗?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死了,就像你如今,身子冷的像冰块,可不也是活着吗?」
姜昭晚这话可未曾骗人,是仇恨没有让她死去,可同样,她也没办法如常人一般好好活着。
「果真是主随仆,都是祸害。」
没人知道此刻,他心里的火气有多难忍,因为言而有信几个字,二十二年来,他究竟过得有多惨。
滕氏祖训第二条,言而有信,君子需说到做到。
他和纪仲林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当年结拜,除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后又加上了一起娶媳妇的约定。
由于二人一直不成婚,坊间的谣传越演越烈。
加上走得近,什么风言风语他都听过。
他就如其他待嫁之龄的女子一般恨娶。
纪仲林这厮,常年寻找能一见钟情的女子,他就陪着一起找。
终于找到的那天,他跪了一夜祠堂,鸣谢列祖列宗。
第二日焚香换了身衣衫,一早打算去陪好友提亲,发现那混账,竟然连夜含羞带怯的跑出京城。
他心急,便用了些计谋。
把小姑娘赎身接到府上的那天,那女子又哭又豪,一点也没有作为女子的仪态。
「你们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不许吃我,我肉不好吃,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他耐着心思,尽量温柔的,对自己未来的弟妹说话。
「那日我和你见过,你可还记得。」
苏念害怕的点了点头,身子止不住的抖动。
「我今日帮你赎身,还你良籍,以后你不在是奴才,可以自由过活嫁娶,等那日的见面的纪公子回京,我会将你送去他府邸。」
苏念回忆起那日,纪仲林的眼神,狠狠的打了一个寒战。
脑海里的画面,是老家村里,他爹买了别人家的猪,快过年时自家杀来吃席。
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如果没猜错,她如今就是那头猪。
「我要回去,我不要良籍,我要找我家小姐,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让我回去好吗?」
他叹了口气,知道这姑娘年龄还小,一时可能接受不了,离开从小一起相伴的主子。
为了自己今后的人生大事,他试探性的再次开口。
「我今后会想办法,让你经常能见到你家小姐,你不必太伤心。」
苏念直接愣住了,张着樱桃小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跟她时常见面,不就是把自家小姐,也买来当猪杀了吃!
小姐对她那么好,未曾让她吃苦受罪,她可不能背弃主子。
于是她更加努力的撒泼打滚,周围几个小的小丫鬟,费了半天力气,也根本拉不住。
男女有别,小厮没办法碰她。
他止不住的头疼。
不久后,前院掩饰不了的吵闹声,传到后院。
老夫人常年礼佛,但并不是不问世事,她被丫鬟扶着,步履蹒跚的走出来。
见这副场面,他祖母笑的跟个老狐狸一般,循循善诱的问苏念。
「小姑娘别哭了,走过来让我看看,被欺负就跟奶奶说,老婆子给你做主,怎么样?」
老人自身带有的亲和力,再加上刻意的亲近。
让苏念想起了自己故去的奶奶。
所以急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哽咽的祈求道。
「奶奶,不要让公子买我们家小姐,我在养养就长胖了。」
这话苏念是真心的。
只要不吃她家小姐,自己长胖了。
让另一位纪公子吃几口肉,也不是不行。
周围的丫鬟婆子倒吸一口冷气。
不亏是他们家公子。
不像别人家公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纨绔子弟强抢民女。
他直接先买婢女,在买人家小姐,直接给府里节省了聘礼用度还有开支。
滕老夫人皱眉后,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孙子。
「呈儿,你在宫里当值,应当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可利用权势去欺人,最重要的是,你想要的,祖母都会帮你去做。」
「祖母,我不是,我没有,她是我未来的仲林兄的弟妹的,你不要误会。」
苏念又以奇怪的方式,煽风点火。
「那个纪公子是坏人,他看我的眼神都像要吃人,奶奶你要救救我,更要救救我家小姐。」
「污蔑都是污蔑,祖母,你别听这小丫鬟的胡言乱语。」
这话不免带着恼怒和嘶吼声。
苏念吓的一个激灵,闪身躲到妇人身后,滕老夫人气的也带着火气,厉声责骂道。
「呈儿别胡闹!」
最后越解释越乱,差点被气到原地飞升的滕呈,直接一个凌波微步,到了书房快速关上房门。
这边滕老夫人打听好一切,派媒婆前去提亲和交换信物。
姜府大房误以为滕府要纳二姑娘为妾,所以本着废物利用,也怕泼天的富贵离他们远去。
天刚见黑,带着本就没多少的嫁妆,和一顶小骄,直接送姜昭晚入了滕府。
得了信的滕老夫人,只能将错就错,大不了婚礼在行补办。
当然没过多久,滕府就同时出现了,两个伤心的人。
一个是被一众小厮抬进卧房的滕呈。
另一个是被婆子搓洗香香后,躺在床榻上的烂泥。
「姜小姐你要帮我与祖母解释,苏念在我府上,你不帮我,我只好便宜我的好兄弟了。」
姜昭晚没有说话,双眸紧闭,身子一动不动,呼吸声微不可闻。
不敢相信的靠近床榻,指尖竟没感觉到丝毫生息。
他抬起她上身打算用内力在探查,没成想女人忽的睁开眼,身上的被子也随之掉落,
入目是一片雪白,女子皮肤娇嫩,另一处的丰盈更不必言说。
鼻间的血,控制不住的滴在锈着鸳鸯戏水的锦被上。
他这才惊醒,紧接着跑到屏风后面,擦拭自己颜面。
出来时衣领以上,涨得红彤彤的一片,他咬牙切齿。
「你装死。」
「大爷的话,臣女不敢不从。」
她又一字一顿的复述一遍。
「死人可不会说话,更不会睁眼,也不会有呼吸声。」
为了自己的后半辈子不在孤独。
他安慰自己要忍气吞声,不与女人见识。
「你的丫鬟小念,是个忠心护住的,我将她赎身,换了良籍,但她还是倔强的,想回去找你,你确定要舍弃她吗?」
姜昭晚老僧入定的姿态动了动,差点张口去求,但想到什么。又很快的平复下去。
「我自己都在你手中随便磋磨,她如今是自由之身,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当然,爷想为非作歹,我也拦不住不是!」
提前给自己掐好人中,他翻了个白眼,不愿放弃最后的机会。
「我看你是明哲保身,你想把她送狼窝,来讨好我得宠是吧!」
「难道在你这府邸,爷能拦住你兄弟不来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