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傍晚，小城笼罩在柔和的暮色中。李志远站在工地的高楼上，望着远处模糊的山影，心里盘算着再干半年就能回家。手机里，妻子刘芸发来儿子的满分试卷照片，他笑着保存，又转了一笔钱回去，附言：“给儿子买点好吃的。”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

直到那天，邻居王大婶吞吞吐吐地打来电话：“志远啊，你媳妇最近……总有个男人来家里。”李志远脑子“嗡”地一声，手里的扳手砸在地上。

他连夜赶回家，推开门时，刘芸正抱着一个陌生的婴儿哄睡。看到他，她的脸瞬间惨白。

“谁的？”他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刘芸低头不语，婴儿的啼哭刺破沉默。

“我累死累活挣钱，你就这样对我？”李志远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向墙壁，碎片四溅。刘芸护住孩子，突然抬头，眼里全是泪：“你一年回来三次，儿子发烧是我一个人守到天亮，水管漏了是我求人修……你在哪儿？”

他愣住，拳头慢慢松开。

调解室里，司法所的老张叹了口气：“离不离，你们自己定。但孩子无辜。”

李志远盯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想起结婚时刘芸穿着红嫁衣对他笑的样子。半晌，他哑着嗓子说：“儿子归我，抚养费……你看着给。”

刘芸捂住嘴点头，怀里的婴儿咿呀伸手，抓住了她掉落的一滴泪。

签字时，李志远突然说：“那年你说想吃杨梅，我跑了三条街没买到，后来种了棵杨梅树在院里……现在该结果了。”

刘芸的钢笔在纸上洇出一片蓝，像多年前那个雨天，他浑身湿透地捧给她一篮杨梅，说：“媳妇，别哭。”

梧桐叶飘进窗，落在协议书上，盖住了两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