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作敏原是天津市静海县大邱庄的党支部书记,也是当地农工商联合总公司的董事长。
因为带着村民发家致富,他让大邱庄连续多年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首富村”,他还获得了“改革风云人物”的称号。
只是,1993年,他被发现犯下多起罪行,被判入狱,6年后还因为心脏病发,仓促离世了。
期间,他的妻子和家人曾来探望他,而他则留下了一句叮嘱,说让孩子一定要学法守法。入狱之后,他是悔恨,也是害怕的,害怕孩子也像他一样。
大邱庄的奇迹在说禹作敏的罪行之前,先要了解他在大邱庄干出的“非凡”业绩。
在他的领导下,这个华北盐碱地上的“讨饭村”飞速发展,一跃成为了全国最富有的村子,堪称历史奇迹。
大邱庄的事迹传播甚广,就连美国的《纽约时报》也对这一经济奇迹进行了报道,还说大邱庄就是一个大公司,基本上每个人都是财富的创造者。
村子里面人是不多的,不过4400位,但他们手中拥有的奔驰和进口豪华轿车数量却超过了100台。
在村民财富方面,1990年大邱庄的人均收入达到了3400美元,是全国平均收入的10倍,两年后整个村子的工业产值还达到了40亿元。
这样的成绩,让禹作敏获得了“中国第一农民企业家”的称号。他还在1992年的《经济日报》上发表了一句“春节寄语”,说大邱庄最大的贡献,就是给中国农民长脸了。
禹作敏有着“敢想敢做”的性格特点,懂得抓住时机办大事、办成事。他曾说过:“没有我禹作敏就没有大邱庄的今天。”大邱庄一开始之所以能发家致富,就在于他牵头带动了全村的民众筹集资金,办了一个轧钢厂。
他给村民打了包票,说:“富不起来,我爬着去给你们拜年。”一语成箴,在1991年,大邱庄的工业总产值就已经达到了18亿元。
禹作敏的学历并不是很高,但是说的话都颇有哲理,比如他鼓励村民:“抬头向前看,低头向钱看,只有向钱看,才能向前看。”
他在政治经济关系方面的思考,也颇为深刻,他说:“完善的经济效益之花,必然结出丰满的政治之果。”
可以说,正是靠着他的努力,大邱庄的人才成功实现了发家致富。
宋志坚写过,他曾问过禹作敏,问蒋子龙的小说《燕赵悲歌》是不是就是写的大邱庄,他的回答是肯定的,不过蒋子龙在那里只住了15天,内容写得并不太解渴。
蒋子龙写出了大邱庄曾经的穷困和荒凉。宋志坚本人也去过大邱庄。
在他的印象中,大邱庄已经相当富裕了,禹作敏的住宅和一般村民的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可见当时大邱庄村民的整体居住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宋志坚还说,禹作敏说话有些口无遮拦,但是能让听的人感受到他的坦诚和直率。
曾经有位领导来大邱庄视察,夸他们工作做得不错,他就开玩笑说那自己怎么连全国人大代表都没当上?
他感觉后来就是自己的这个意见起作用了,真的就当上了全国政协委员。
其实,从这个时候开始,禹作敏就有些在拿自己在大邱庄做出的成绩,向上面要名利的意思了。
在他看来,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政协委员这些头衔,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是他为自己获得更多利益的工具。
锒铛入狱禹作敏后来会锒铛入狱,盖因为他将自己当成了土皇帝,大邱庄的“大庄主”。
曾经有一位香港记者就这件事情来采访他,他直接笑着回了一句:“我去了‘土’字就是皇帝。”
后来,他的骄横更是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甚至要跟国家领导人和部长比谁的工资高,谁的皮带贵,还要跟一位离休的官员比功绩。
言辞之中,透露着十足的目中无人。
不只如此,大邱庄甚至是持有枪支的。村庄里面有一个猎枪厂,藏有15支枪和2000发子弹。
当时,为了调查一起严刑逼供致死的命案,天津市公安局甚至派了人专门过去调查,结果调查人员被村民拘禁了13个小时。
天津的一位领导听到之后,非常生气,让他们赶紧放人,甚至出动了武警来盯梢。
大邱庄惹出的人命还不只这一条。在禹作敏看来,村里面十几亿的资产基本上都是他的,他们一家人还会把造成村庄财产流失的人当成是“败家子”。
1992年底,村里一家名叫华大集团的公司总经理李凤政生病去世了,留下了3亿元的外债。
禹作敏知道这个情况后,很生气,马上就召开了公司里中层以上干部的会议,说华大集团的领导就是一群“败家子”,还说要把华大公司撤销掉,让另外4家公司代为管理业务。
同时,他还撤销了华大集团9位副总经理的职务,并对他们进行了非法审讯,搞起了私设公堂。
公堂上,禹作敏把整个阵仗搞得很大,警棍、皮鞭这些刑拘都用上了。
他还是带头打人的那个,把9位被审讯的人打得鼻青脸肿,直到他们主动承认了问题才罢休。
在大邱庄,正是有了禹作敏这样的先例,他的下属很自然地就开始对别人使用酷刑,毫无顾忌地扒人衣服,还用上了电警棍击和三角带皮鞭。
一批人打累了就换上另一批人,直到把人打死。
1993年,禹作敏被抓之前的一个月,还去开了全国政协大会,很是讽刺。
当年4月份,他是带着8个在去天津的时候进去的,分别乘坐4辆车。
有人说,他为自己的目中无人和目无王法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果说他的故事是一出惨痛的悲剧,那么背后的导演就是他自己。
也有人分析过,说禹作敏之所以会犯下大错,和他的性格不无关系。
他的情绪非常暴躁,不容易接受别人的意见,当年做庄主的时候就经常发脾气,以致下面的人都对他感到害怕。
在法庭上,他的表现也十分激动,甚至对律师说不要再为自己辩护了,还对法官说不要因为自己的年龄、身体和成绩而轻判了自己。
入狱后的悔恨禹作敏在入狱后的表现比较平和,服从警察的管理,和犯人的相处也比较融洽,彼此之间没有出现太大的纠葛。
有文章分析说,这是因为他毕竟是个聪明人,知道在监狱里要怎么表现。
他有着带头人的那种习惯,会跟其他犯人说到了监狱大家在一起也不容易,不要闹矛盾,这里面不讲什么哥们义气,但是也别把关系搞得太僵了。
只是,懊悔的心情一直折磨着他,他为了平复心情,吸烟吸得很凶,一天有时候甚至要吸两盒的烟。
医生劝他戒烟,但是他做不到,狱警便让组长管控他的烟量,吸烟要跟组长要。
一旦要的多了,组长不给他抽了,他便发起火来,事后想明白了才道歉。
入狱之后,禹作敏也很想回家,经常想念自己的家人。
那时候,他刚入狱没多久,就问了组长,说能不能见见自己的老儿子。组长便回答他,这也需要请示。
他还想着,在狱中遇到了自己同村的老乡,能不能说上话,得到的回复则是一般不能,特别是不能说到案情。
就是这一点,让禹作敏体会到了入狱后,失去了人身自由。
在狱中,禹作敏还有说梦话的习惯,经常在睡梦中说起家人和以前同事的名字,他还对狱友说,自己梦见过95岁的老母亲。
其实,禹作敏是早早可以见见自己的家人的,但是他一直拖着不见。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家人看见自己穿着狱服的样子,觉得他们看见会心里难受。
与家人见面,禹作敏是做了长时间心理准备的。那时候,他家来了不少人,但最后他只见了三个,分别是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
会面持续了半个小时,他让两个女儿不要伤心,在这里不要哭,回家也别哭,同时也问了村里面的情况。
在这次见面之后,禹作敏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之后也一直都和家人保持着比较紧密的联系。
看着家人给他的来信,他还有激动落泪的时候,搞得屋子里的犯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他们想要劝他,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想看他的信,他也是不让,埋怨道:“怎么会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
入狱之后,禹作敏每每想着能早点回家。有一年春节之前,他还跟其他犯人说,自己要回家过年了。
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开玩笑,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他是有多想要回家过年,和家人团聚。他也经常顾自对着窗户唉声叹气的样子,感叹着什么时候能出去。
就是因为这种情绪的折磨,禹作敏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最后死在了狱中。
有人感叹他发迹的经过,觉得最可惜的就是他是一个“法盲”,就因为不懂法,结果把自己折腾进去了,最后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悲哀境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