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年,我在大队联办的初中班读初中二年级。那时上学,没有学习任务,没有成绩要求,上高中由大队党支部推荐。
当时,时常搞开门办学。我们所在的初中班,搞开门办学无非是在农忙时,同社员们一起劳动,学习生产技能。
四月的一天,大队桑园的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秀秀,来班上挑选了十位高个女学生,去桑园帮忙釆桑叶养蚕。剩下的三十多位同学由班主任陈老师带领去九岭茶厂釆茶。
我当时脚扭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就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看到高高兴兴,去参加劳动的同学,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就小声问陈老师:"那我干什么″?陈老师也许是看在我父亲是大队支书的份上,就说:"你留守看教室″。
秀秀家在大队部附近。小时候,我父亲去大队部开会时,我总是闹着要去玩。父亲老把我放在秀秀家,让大我三岁的秀秀带着我玩。我和她从小就熟悉。当秀秀看到我一副失落的样子,就对陈老师说:"这个伤兵,我要了″。就这样,我满心欢喜跟着秀秀去了桑园。
桑园厂房很大,一排排架子上的大竹筐里养满了白花花的幼蚕。来桑园后,我才知道秀秀是这十多位养蚕姑娘的负责人。
养蚕看似轻松,实际上是个苦差事。养蚕姑娘一大早就要到桑园釆摘桑叶,桑叶长成巴掌大小,只能摘枝底下老一点叶子,嫩一点小叶子,要让它继续生长。釆好桑叶放在一个通风的大厅中,晾干露水,再洒上药物杀毒,才能给蚕宝宝吃。
夜深人静,你能听蚕宝宝丝丝地吃桑叶声,每隔两个小时左右需要添上一次桑叶。我们这里流传着的养蚕民谣是:穷纺线,苦养蚕,四十二天卖现钱。说的是养蚕时间短,有春蚕,秋蚕之说。
秀秀让八位姑娘带着十位女同学去桑园釆桑叶,自己带两位人在娘,在厂房里不停地蚕添叶,我瘸着腿登记每一次,给幼蚕添加桑叶间隔的时间和数量。
秀秀园园的脸蛋,黑里透红,一条齐腰的长辫子,又黑又粗搭在粉色的小衬衫上,很是迷人。当我只专注她的身影,忘了登记数量时,她总是对我一瞪圆圆的杏眼说:"记准数量,别走神"。而当她有空闲时间,又很温柔地我换上的药膏,时不时地找我搭话儿。有时哼起:"九九那个艳阳天来..."还真是清纯动人。
采桑叶的那群姑娘和女同学,到下午六点多钟才备足,晚上蚕宝宝要吃的桑叶。吃过晚饭之后,因劳累了一天,女同学们没有了来时,那份激动和兴奋劲,各自洗漱之后,倒头睡在宿舍的大通铺,不多时就传来鼾声。
秀秀还带领另两位姑娘值夜班,每隔两个小时,给蚕宝添桑叶。到了晚上十点钟,我有些睡意,就小声问秀秀:"晚上我睡哪里呀″?
秀秀故作惊讶,大声说:"整个蚕厂只有你一位男子汉,你呀,就去帮你哪群女同学站岗放哨去吧″!惹得另外两位姑娘一阵哈哈大笑,吓得我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待她们忙完之后,秀秀拉着我的手说:"走哇,不是想睡觉吗″?
我小心冀冀地说:"去哪里睡呀?″
秀秀的眼睛笑成一道月牙儿似的,说:"我们一道睡另间大通铺呀"。
那年,我刚满十六岁,正是疯长身体的时候,身体己是高高的象棵豆芽菜似的,白净的小脸,见了姑娘老是红着个脸。于是我怯怯地说:"我不敢"。
惹得她们又是一阵大笑,秀秀笑着说:"我们不吃你″。
我在靠墙的一边,穿着衣服挨着秀秀躺下。不多时和衣而睡的另外两姑娘,就传来轻轻的鼾声。秀秀紧挨着我,看不出她睡没睡着。我侧着身子不敢动一下,但她身上特有的少女体香和汗气味,让我一阵阵心动,我的吸呼变得有紧促,额头冒出微微的汗水。
又过了一段时间,旁边的一位姑娘对秀秀说:"我去给蚕宝添桑叶去了,下一班轮到你了″。秀秀低低地应了声:"知道了″。突然,她侧过身来,柔软的胸脯紧紧地贴住我的后背,还伸出一只手抱着我。说来也奇怪,我很想秀秀一直抱着我睡下去,倒害怕她离开了我。我在迷糊之中,好象她拉着我的手,去了一个碧波荡漾的湖边...
后来,我去区里上了两年高中,偶尔遇见秀秀,只是相对一笑。我发现她脸色白里透红,一双大大的眼睛象两湾清水。见过她之后,总要激动好几天。
高中毕业后,那时没有高考,一身轻松亳无期盼地回家种田,九月,我去了公社当放影员。
放影员要轮流到各个大队放影,追我的姑娘还真不少,我只一心想着秀秀,秀秀仿佛也在等待着我似的,只是双方都没有说破。
到了春节,上门给我说对象的媒人有好几个,都被我一一回绝了。当支书的父亲作风一惯霸道,开口骂:"你打算打一辈子光棍?你没病吧?再好的姑娘也不动心,要娶七仙女儿呀″?
到了这个时侯,我才大着胆子说:"我想娶秀秀″。
我娘在一旁说:"秀秀的确是位好姑娘,可惜比你大三岁″。
奶奶那时身体还很硬朗,耳也不背,连忙说:"女大三,抱金砖。太好了,你们就顺了孙子的心意吧"!
父母一点头,我和秀秀当年国庆节就结婚了,电影一连放了三个晚上,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