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异地的丈夫突然来电话。
说想孩子了，还哭哭啼啼跟我表白。
我以为他是嫖娼又被抓。
思索片刻问：“这次捞你要多少钱？”
他喉咙里的哽咽声，怪异顿住一瞬。
音色陡然变得嘶哑难听。
“苗苗，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吧。”
1
“什么意思？”
我满头雾水。
只是还没等反问过去，那边电话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
再拨回去，却怎么也打不通。
瞬间成了空号无人接听。
“脑子有毛病？”
低低咒骂一句。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异地时间太长，跟老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白天，婆婆又来找我晦气。
她最近沉迷买保健品。
不知道是听了哪个杀千刀的忽悠，把自己辛苦攒的养老钱全部拿给别人还不够。
现在天天堵上门来找我要。
嚯嚯我从自己牙缝里扣出来，省给儿女交学费的钱。
“要死哦！不就是找你要点小钱，至于这么扣扣搜搜的！”
几次三番拿不到钱。
婆婆眼珠子一瞪，满脸不悦。
我无语至极：“真不是不给你，是兜里确实一个多余的子儿都没有了。”
她立刻横眉冷对，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天天拿这套话搪塞我，真当老婆子我老了好哄是吧？”
然后开始不停翻旧账。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家大明人好念旧情，不惜顶撞我跟他爸才把你娶进的门。”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
鄙夷扫视我全身。
“否则就凭你这样的女人，哪可能过上像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现在当上全职太太享上好福了，就开始忘恩负义趁我儿不在家，欺负我这个老的了！”
婆婆的嘴就像是激光枪，一刻不停往我身上扫射子弹。
我咬紧牙关，气得舌尖咬出血了，也不敢回顶。
老公跟我是同村老乡。
小时候都穷得光屁股，每每有空便结伴一起去挖野菜。
那时候不懂事。
稀里糊涂就把身体给他了。
后来努力学习考上重点大学的老公成功出人头地，在城里有了好工作。
早早辍学打工供他上学的我，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他的城市。
公婆一家看不上我，极力反对。
我当时走投无路，挺着大肚子以死相逼。
老公怕影响自己的工作，这才捏着鼻子把我迎进门。
结婚没一个月，他就出轨被我捉奸在床。
但是没办法。
我是个瘸子，没有学历没有脸蛋。
早年进厂打工给老公赚学费，右手无名指小指都被机器切断。
连找工作都没人要。
生下双胞胎儿女后，老公被调去千里之外的地方工作。
半年才回家一次。
起初每个月能寄五千回来。
这笔钱用来养两个孩子，再加上孝敬两个老的。
刚刚好分文不剩。
后来他染上赌博，外加嫖娼，生活费锐减到只剩两千。
拮据到孩子学费都不够交。
经人介绍，我找了个在家串珠子的活计。
挣点辛苦钱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结果没攒多少，老公嫖娼被抓。
交个保释金就全花精光了。
面对婆婆的蛮不讲理，我转身回房间。
把藏在衣柜里的钱包拿出来，摊开在床上给她看。
“你自己瞅瞅，你儿子已经三个月没寄钱回来了，真的没钱。”
谁知她直接把钱包往地上一扔。
“想骗鬼？我今天要是从你这翻出来一毛钱，你个贱妇就等死吧！”
话落她直接动手，在房间里四面翻砸。
整个屋子眨眼间被弄得一团糟。
就在这时，儿女放学回来了。
还没进家门，清脆的声音就传来：
“妈妈，我们回来啦，好饿！”
“妈妈有吃的吗？”
我抹了把脸，跟婆婆说：“小孩子都回来了，要不今天你先回家吧。”
“钱的事你打电话给大明，他有钱的话肯定打给你。”
哪里想到婆婆不依不饶。
翻了半天一毛钱都没找到，怒火中烧反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啪！”
我脸瞬间偏向一边。
婆婆面目狰狞。
“谁不知道大明有点钱就寄给你，跟你结婚后我老两口就没看过他一分钱！”
“奶奶你为什么打妈妈？”
儿子的声音倏然出现在房间门口。
紧跟着女儿紧张把我护在身后，十分不开心。
“不许你打我妈妈！你是坏人！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婆婆晦暗的目光看向孩子们。
我心中警铃大作。
正想让他们赶紧离开，出门去找隔壁家孩子玩。
婆婆就抢先一步，死死攥住两个孩子的胳膊。
“你俩有钱没有？”
我没想她鬼迷心窍到连自己的孙子孙女都不顾。
“好痛！奶奶你快放开我！”
儿女白嫩的胳膊，被婆婆粗糙大力的手指箍出红痕。
她狠狠呸了一句。
“都是小畜生，白养活这么大，上什么学啊，现在外面打童工多的是，送厂里给人打扫卫生一个月也能有上千块了！”
我急眼了，忍无可忍。
“你赶紧放开他们！”
婆婆见拿捏住我的软肋，得意抬起下巴。
“见了钱自然放了他们，怎么着也是我老李家的骨肉。”
但我是真没钱。
眼看孩子们都痛哭了，我忍耐多时的怒火终于爆发。
上手就开始强抢并咒骂。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良心全部被狗吃了！”
“还不赶紧放开孩子！”
老东西两只手都用在钳制小孩上。
我掰不动她的手，就直接开始薅头发，往死里揪。
婆婆疼地叫声尖锐，就是不松手。
情急之下，我不管不顾。
手边拿到什么都往她身上砸。
结果一个不留神。
平日里手脚稳健的婆婆，竟然直挺挺倒了下去。
脑袋磕上床沿，“嘭”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
很快，艳红的鲜血顺着她后脑勺蔓延出一大滩……
全程我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意识到出大事时，已经无力回天。
“妈？”
颤颤巍巍拿手去探鼻息，人彻底没了呼吸。
2
“妈妈，有血！”
目睹这一切的两个孩子目瞪口呆，吓到脸色煞白。
我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连声音都变形了，“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出去，都出去！”
说完抓着孩子，一起逃出这个全是血腥气的房间。
“叩叩叩——”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大门被人敲响。
我心立马提到嗓子眼。
静默着不敢有动作，同时用手势让孩子们别出声。
但敲门声持续了很久。
明显对方不依不饶，甚至隔门大呼小叫。
“大妹子，赶紧开门，我知道你人在家里！”
是楼上大爷的声音。
我死皱眉头，心想这下麻烦了。
这老大爷知道我老公常年不在家，就时不时趁老伴不在过来我家蹭饭。
每回不让进门都不行，赶还赶不走。
就是个老年版泼皮无赖。
果不其然。
敲门声更大了，跟打雷一样。
“妹子，我家老婆子到女儿家去了，今晚上我没饭吃，你正好也要做晚饭，就留我吃一顿呗！”
动静越闹越大，搞不好要引来邻居。
我只好硬着头皮开了门。
在这之前，我让儿女们回小卧室呆着。
没说让他们出来就别出声。
“家里小孩不舒服，现在在屋里睡觉，你自己去超市买点吃的不就行了。”
我冷脸赶人。
但死老头显然不以为意，直接从我身侧硬闯进来。
嘴里还乐呵呵：“小孩子睡觉就睡觉，不耽误咱们吃饭，正好你把饭做了等他们睡醒不是正好一起吃。”
我看他赖在沙发上不走，左右不敢大声跟他吵，怕闹起来。
只好进厨房迅速炒了几个菜。
想要他快点吃完赶紧走。
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开了瓶自带的黄酒，喝到一半就要对我动手动脚耍流氓。
“大妹子，你这胳膊真是白嫩，我家那婆子跟你真是没得比。”
他满嘴酒气感叹一句。
上手就要往我胳膊上摸，绿豆大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
我看他满脸皱纹牙都快掉光了，还色欲薰心就恶心到想吐。
想都没想直接避开。
连带着桌子上的炒菜劈头盖脸扔他脑袋上。
“呸！老不死的东西，我家不欢迎你，赶紧滚出去！”
谁知我这一爆发，老家伙就顺势往地上一躺要讹我。
捂着脑袋不管不顾。
“打人啦打人啦！”
“哎呦我头晕，欺负我年纪大了不能还手，我要报警！”
面对这种泼皮老登，尤其是听到报警两字，我心一抽抽。
偏偏此刻地上撒泼的老大爷面朝我家卧室时，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奇“咦”了一声。
“哪来的血？”
我顺着他的视线。
这才发现婆婆死的那个房间，没处理的血肆意流淌。
已经顺着门缝，溢到外面地板上了。
非常突兀显眼的一块。
我垂在身侧的手一瞬间捏紧，掌心都是冷汗。
老头可能意识到不太对劲。
鼻子又耸了耸：“怎么这么大腥气！”
气氛好像凝滞住了。
意识到危险的老家伙，刚打算从地上爬起来。
就被我抓着酒瓶子，毫不犹豫砸在他头上！
没见血。
但酒瓶碎了，满地玻璃。
老头也两眼一闭，软在地上。
我小心翼翼抬手去探他呼吸，还好没死，心里松了一口气。
跟婆婆还能说是意外。
但这老大爷确实是我故意袭击的。
整个屋子都已经没法呆了，我六神无主之下，选择带着两个孩子去往公公家。
结果敲门半天没反应，里面没人。
幸好我带了备用钥匙。
想起公公喜爱去寺庙拜佛，这会应该还在回来的路上。
“童童安安，你们怕不怕？”
我声音沙哑，特别想要大哭一场。
孩子们表现的极为懂事，齐齐摇头。
还安慰着我：“不怕，妈妈你也不要怕。”
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今天的事意味着什么，这句话却直接让我眼泪狂飙。
我紧紧抱住他们。
“是妈妈对不起你们，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这时窗外传来阵阵警笛声，好像越来越近。
3
我全身僵住，根本不敢动，连呼吸都停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等警笛声渐行渐远，我赶紧哆嗦着要打电话给老公。
这事一刻也不能再瞒了，迟早会被发现的。
却根本打不通。
于是我转头打电话给他那边的领导。
很快老公就回电话给我了。
张口就是自己现在忙，不耐烦的让我有事说事。
我哭着跟他说：“大明出大事了，你赶紧回家来。”
老公却浑然不放在心上。
“再等等吧，我这很快就要发上一期的工资了，等发完工资再请个年假，这样手里有钱不就能带一大家子出去游玩了。”
这话他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
我没空再听他画大饼，刚准备直说你妈死了，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是公公回来了。
“嘟嘟嘟……”
我低头一看手机屏幕，通话已经被挂断。
一看见我出现在这里，公公本来就板着的脸更紧绷，带着怒气。
“之前不是说过让你别有事没事往我家跑，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晦气全带进门了，还不赶紧走！”
正骂着，他突然定睛一看，脸直接黑成锅底。
“你怎么身上黑气比之前越来越重了，小童小安都被你带得不干净了。”
公公随手拿起扫帚，就要轰我们出门。
对于他神神叨叨的话我习以为常。
始终赖在这怎么都不肯走。
最终气得公公转头拿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看着跟青铜鼎造型差不多。
伸手沾上里头的透明液体，就往我跟孩子们身上洒。
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阿弥陀佛。
眼看公公这是要用他收藏的“法器”来对付我们。
我终于鼓起勇气。
直说婆婆已经死了，让他跟我去现场看。
“嘭！！！”
所谓驱邪的法器，落在地上分成八瓣。
我以为公公会大惊失色，然后逮着我就往警局走。
但是没有。
窒息的寂静只持续了几秒。
“你是说那死老婆子是真的死了？”
不像是悲伤，看起来除了惊讶以外，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我迟疑着点点头。
并拼命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当时也没想到……”
“哈哈哈哈哈！”
不等我说完，公公就仰头大笑到喘不过气。
“忍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她终于还是死我前头了！”
“真是扬眉吐气啊，就她那样的东西，死一万次都是活该！”
我瞠目结舌。
知道公婆不和，没想到现在已然成了仇人。
但更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由于公公听到这个消息实在太高兴，结果竟然乐极生悲。
左脚莫名绊住右脚，整个人都跌倒在地。
后脑勺被地上“法器”的碎渣开了个洞！
公公也死了。
全程不过须臾之间，我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爸？”
确认人是真的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我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瞬间浑身都起了冷汗。
死因跟婆婆一样，都是后脑勺撞上硬物。
要说是巧合，三岁小孩也不信。
就在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警察找上门来了！
外面有人隔门说自己是来查修天然气管道的。
但我八岁女儿跟我说，她刚刚通过窗子看见，有两个警察叔叔从小区门口进来了。
完蛋！
我不敢开门，公婆的死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是直接带着儿女，从房间的阳台逃走。
公公家在一层，阳台没封死搞了小门。
但这是违规弄的，所以警察目前应该还不知道。
果然这边还没来得及布防。
我带着孩子出门就坐上出租车，反应过来的警察在后视镜里慢慢变成小黑点。
“去哪？”
司机嚼着口香糖目不斜视。
我气喘吁吁，说要出城去村里，随意给了个地点。
车子一路疾驰。
但还没等我彻底松口气，车身骤然受到剧烈撞击。
“嘭！”地一声。
整个天旋地转！
“妈妈！”
发生车祸的一瞬间。
我下意识把两个孩子全部紧紧揽在自己怀里。
到处都是汽油和浓烟混合的气味。
我拖着身体从车里爬出来。
撞击出租车的是辆面包车，奇怪的是没看见车上有人。
连司机都没，整个车子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车子也完全报废。
我满心后怕。
要不是上车的时候习惯性系安全带，现在我们母子三人就真的全没了。
事已至此，傻子都明白。
从婆婆的死到这次车祸，无一不透着诡异。
但我毫无头绪。
这里出了车祸，很快警察就能追过来。
我从出租车后备箱，找到件损坏不严重的外套穿上。
带着孩子开始了后面一系列东躲西藏。
这一带摄像头没有普及。
因而我频繁乔装，流连辗转于各个落后的乡镇之间。
期间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
明明走在路上好好的，但是会突然有石块从四周袭击过来。
又或者是晚上被成群的野狗狂追，躲不了无疑会被咬死。
等等等等……
太多怪事在周围发生，每一次都要置我们母子几个于死地。
再加上还要躲避警察搜查。
我已经疲惫不堪，身上的钱也快用尽。
几乎马上就露宿街头。
幸好最后找到家小旅馆，环境脏乱差，但收费低廉。
老板娘看起来脾气火爆，不好相处。
却替我安排了最宽敞的一间房。
给孩子们洗好澡，让他们睡着了。
准备关灯的时候，忽然手机上传来新闻推送。
“惊人惨案！朝元小区一女子残忍谋杀公婆后带娃逃窜，至今下落未明……”
4
下面评论区全部都是咒骂我的言论。
我甚至还刷到了老公的采访视频。
视频里他悲痛不已，以泪洗面，满脸的胡茬。
看起来很是憔悴。
说事情发生后他立马从外地赶回来了，但为时已晚。
父母双亡，媳妇跑了，两个孩子生死不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讲述了自己的悲惨心境后，他面向镜头跟我喊话。
“苗苗，回头是岸，不管你现在在哪，如果能看到视频，求你回来吧！”
“孩子还那么小，不要彻底毁了两个孩子以后的人生。”
“……其实我知道，这一切的错都在我，在外打工只知道挣钱，却忽视了对你跟家庭的关心，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们一家人团聚，肯定能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这个采访一出，发自肺腑的情感立刻打动了无数人。
评论区留言无数，舆论铺天盖地一面倒。
“这男的真是一个好男人，这种时候都还在为那女的说好话。”
“真是圣父……自己父母都被她杀了，还说是自己的错，无可救药了……”
“堪称21世纪的模范丈夫，话说那女的的照片我也看了，又黑又瘦手指头还断了两根，有什么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明显是高攀，竟然不知好歹杀人父母，太歹毒了！”
“农夫与蛇现代版……”
这个采访视频我从头到尾重复看了无数次。
作为枕边人，我细心留意到。
视频截止的最后一个镜头，画面里的老公倏然嘴角微勾。
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以及他搭在身侧的右手，比出一个奇异的手势。
看不懂，但我上网查了。
没有什么专业解释义。
唯一的收获是我检索到一个非常古老的帖子。
配图就是简笔画画出来的那个奇特手势。
贴主洋洋得意说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马上就要撞大运暴富走上人生巅峰了！
帖子下面的回复寥寥无几。
多数人都认为贴主在开玩笑，只有一条回复认真问：“任务怎么做，求告知方法，谢谢！”
贴主回复：“私聊。”
就没有然后了。
我顺势点进回复的那个人主页。
却发现过往他发表过的帖子内容，都变成了乱码。
幸好有张图片还没有挂掉。
我点进去，图片变成清晰大图后，惊得手机差点落在地上。
“老公……？”
图片是台笔记本电脑。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我老公的那台。
因为右下角月牙的磕痕就是我不小心摔出来的。
为这事我们还拌过嘴。
到底是什么任务？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觉这事肯定跟我这些天的遭遇脱不了干系。
可惜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半夜。
大约凌晨三点钟，我终于熬不住打算睡觉。
于是下床走向房门口，灯的开关在那。
关完灯，视线立马一片漆黑。
我摸黑转身，刚准备返回床上，却骤然起了一身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间房里，除了熟睡的两个孩子和我。
似乎还有另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