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创业最前线

作者 | 木子

编辑 | 闪电

美编 | 邱添

审核 | 颂文

“篮球真的很好，是我们所有人的梦，但现在破碎了。”

在谈及近期的舆论风波，野球帝合伙人MC向「界面新闻·创业最前线」讲述着自己和团队篮球梦“破碎”的经过，同时试图用更多的事实来还原真相。

近日，这家短视频篮球领域人气最高的MCN公司陷入一场合约风波，继而引发了一场粉丝对野球帝的信任危机，甚至连创始人团队及其家人也受到波及。即使发布公告解释合约变更始末，但舆论并没有因此而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从公开的碎片化信息可以看到，野球帝与9位达人的合约风波起始于8月初，之后双方快速就合约达成一致。按约定，9位达人陆续摘下MCN机构标识，不过，在本月初，达人们持续爆出各类猛料、野球帝创始人晒出公告，双方的较量直接演变成了“谁是野球帝”的争夺。

9月13日晚间，野球帝发布了第二份公告，详细说明了事件始末，并针对网络上热议的焦点问题进行了说明与举证——这也是合约传闻以来，野球帝首次就收入、合约、账号归属权等问题进行了解释说明。

随着第二份公告的发布，如无意外的话，这波风波或将迎来反转。

但外界对此前出走的9位师傅对外称“自己才能代表野球帝”印象深刻，当然这也引起粉丝的争论。

那么，野球帝到底是谁？谁能代表野球帝？

上月中旬开始，西安篮球厂牌野球帝的几位核心成员，陆续摘下了各自短视频账号上原有的野球帝MCN的标识。一时间，网友纷纷猜测：几位达人是否与机构出现分歧？

“野球帝元老成员疑似退出”，成为球迷们关注的焦点。这种猜测持续了半月之久。期间，野球帝并未就此事进行任何说明。

9月2日，有粉丝发文称9位野球帝早期签约的达人“真真确确退出了”，并直指野球帝给予达人不公平待遇。在传言发酵过程中，9位达人陆续放出的视频和直播，也指向于此。

（图 / 达人抖音截图）

如此猛料，使得野球帝这家MCN机构成为粉丝攻击的对象。

飞瓜数据显示，截至9月7日18:30，话题#野球帝怎么了在抖音播放量已经超过1.6亿。9月4日~6日短短三天内，野球帝主账号掉粉55.8万。

当然，这是明面上可见的影响。在公司内部，同样暗潮汹涌。

野球帝剪辑师李某向「界面新闻·创业最前线」透露，从有传言开始，公司里的氛围就很奇怪，“近一个月来，部门员工有提离职的，人心浮动。无论是高管、师傅，还是我们这些负责剪辑、商务、行政等后端的工作人员，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在李某看来，这是他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格外珍视。更现实的原因是，“只有公司好了，员工的发展和收入才会更好。”

让MC哭笑不得的是，一向不上网的父母也在向他求证“野球帝是不是离开你们公司了？”

错失危机公关黄金24小时后，野球帝的公告在9月6日姗姗来迟。

根据公告，今年8月上旬，野球帝旗下签约的9位达人突然向公司提出变更原合作方式的需求。彼时，达人与公司的合同并未到期。

经过两轮谈判后，9位达人由原先公司员工、获取底薪+提成的收入方式，转变为自负盈亏，自行负责账号运营，同时按照一定比例向公司支付服务费用。

从公告的新合约看，9位达人和野球帝只是换了合作方式。

9月8日，几位达人联合录制的视频中称：“这几年在野球帝的工作很不开心，只有下班之后才能感受到一点快乐。”对于新合作模式，达人们认为“虽然每年要向公司支付一大笔费用，但获得了自由接商单和自由拍摄视频的权利。”

视频中，几位达人再次表达了此前“0底薪”、“在野球帝难以保障正常生活”以及将“打扫公司卫生作为资金考勤”的事件。

此时的舆论几乎一面倒，野球帝这家MCN机构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

9月13日，野球帝官方第二次正面回应。在最新的公告中，野球帝就近期大众关注的“0底薪”“无自由”甚至还附上了最具争议达人的工资条。

公告显示，过去三年，野球帝累计给付9位师傅税前收入2047.15万元，包括8月给付的29.5万头寸补齐款（因期间内部合同及结算变更等因素），并附上了明细表。此外，更是表示，相关的打款凭证，会整理好与相关流水凭证发出。

这样的数据，也被外界认为是对此前9位达人在短视频中多次提及的“0底薪”“低收入”“收入无法保障”等说法的直接回击。

此前，MC也曾对9位师傅入职野球帝前后的收入水平进行了对比。“三年多来，9位师傅从收入到对外的商业合作报价，整体趋势呈现稳步上升的状态。加入野球帝前，九位师傅是初入社会的职场人，或即将毕业的学生（王师傅和魏师傅此前年薪8-9万，洋妈前一份工作月薪在4000-5000元，郭雨妍、赖益烨、郭师傅、陈一帆、刘守元、魏师傅、马师傅都是从学校毕业后就直接来到了野球帝”）。

针对“赖益烨2023年3-4月只收到54.19元底薪”，公司调取了财务记录——两个月公司合计给赖益烨发放税前收入114822.02元，并列出了详细的清单。

从这样一份公告来看，底薪不高是实情，但“收入不高”却并非实情。

至此，这场舆论一边倒的合约风波，开始倒向了另一边。

公开明细，将MCN与达人间三七分账算得明明白白，这些的撕扯，尚属达人圈首例。

“假如MCN机构注定要与达人开撕，为何不能体面点？”一位野球帝的粉丝对「界面新闻·创业最前线」表示：“关注野球帝多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风波之前，在他们的短视频中，我们看到的都是对篮球的热爱。”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光粉丝没想到，野球帝也都没想到的。

无论是MCN机构还是达人，都有过类似的表达。

达人与MCN，本来是互想成就的关系，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要搞清晰双方的纠葛，或许要从野球帝的发展说起。

野球帝最初在篮球圈火起来，与其内容创作者对篮球的热爱有关。2014年，野球帝以公众号的形式起步，当时，他们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团队。到2018年左右，开始涉足短视频领域后，凭借着对篮球的热爱和独特的视角，成功吸引了大量粉丝的关注。

老王和老魏是最早的出镜师傅。他们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篮球技艺，为粉丝带来许多精彩瞬间。后来，团队邀请到老马担任收银员和兼职摄影师，这位曾经的职业球员用自己的经验和专业知识，为野球帝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动。

而后，随着李峙锦、赖益烨等实力选手的加入，野球帝开始声名鹊起，逐渐成为网络上的红人。在此过程，野球帝不仅收获了荣誉，更是由于对篮球的热爱，结成一群志同道合，愿意为篮球事业努力奋斗的朋友。

截至目前，野球帝签约达人为30余人（不包括变更合约达人数据）。

在粉丝心中，野球帝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而是代表着一群热爱篮球的年轻人，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篮球的魅力，传递着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我们在孵化达人的过程，付出了很多”，MC坦言，“最初孵化时，几位师傅才刚起步，均为即将毕业的学生，或初入社会的职场人。公司投入了大量的人、财、物。”

不过，随着达人们提出变更合作方式的需求，“考虑到大家多年来的合作，出于对师傅们的信任和期望师傅们与公司共同长远发展的考虑，我们没有参照行业惯例和师傅们要求解约对价，同意9位师傅自己提出的新的合作方案，9位师傅最终0成本按其意图变更了双方合作方式。”

按照约定，9位达人承诺会尽快成立新公司，共同展开后续的商业运营合作。但自8月11日达成新合约至9月13日发布最新公告期间，达人们与野球帝并没有完成新公司的建立。“并且随着网络中的传言愈演愈烈，公司很多业务已经停滞，造成很大的损失。”

在公告中，野球帝表示，赖益烨、魏鹏、刘守元等师傅多次临时取消商单，致使合作无法正常推进，对品牌方和公司都造成了伤害。

野球帝方面反馈，9月2日至13日，野球帝抖音平台粉丝下跌超过140万，冲击巨大。

自2020年负责公司的商业化以来，MC一度将“帮达人赚钱”作为公司的愿景。“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我们这群为篮球梦而生的‘傻子’，或许应该认真考虑一下公司与达人的关系，在公司的愿景、价值观等层面都要重新梳理。”

在最新的公告中，野球帝认为，作为一家全体成员平均年龄仅26岁的企业，创立的初衷即是对篮球的热爱。虽然满怀希望和热忱，也深知拥有关注同时需要承担的社会责任。

同时也表明，“对刻意扭曲事实，蓄意断章取义，恶意传播虚假信息者，野球帝也必将拿起法律武器追究其法律责任，切实维护合法权益。”

造梦，需要代价。企业长期经营，同样需要代价。野球帝如今的境况，更像是MCN机构的共性难题。

这也牵涉到MCN机构如何管理与运营的问题，同时也涉及到MCN机构与达人的关系问题。

最近两年，行业至少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杭州微念退出四川子柒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彻底失去“李子柒”品牌控制权，和李子柒的矛盾公开一年多，微念的商业价值以及李子柒的发展均受到极大损害。

今年2月，新东方在线发布公告，称拟授权限额约1.01亿股用于激励人才，当月，因为董宇辉离职传言，新东方股价曾出现明显波动。彼时，如何留住董宇辉似乎成为外界评估新东方在线商业价值的重要因素。

（图 / 摄图网，基于VRF协议）

MCN机构与达人的健康可持续的商业关系，可以说是MCN价值的重要部分。尤其是对于具备高商业价值的达人，他们往往拥有更强的独立能力，粉丝和品牌等商业价值往往附着在达人身上。

一位MCN机构的创始人曾表示：“达人的特殊之处在于具备了员工、产品两重属性，有的超级达人还同时具备合伙人身份。并且，内容行业好的地方是‘产品是人’，坏的地方也是‘产品是人’，而人性是最难以琢磨的，哪怕合作机制做得再好，达人也可能跟机构决裂。”

这与强制标准化、可复制的传统公司员工关系不同，MCN与达人的关系处理注定更为复杂。

回到野球帝与达人间的纠葛上，不难看出，梦想与现实的碰撞后，所暴露的恰恰是野球帝式的“弱点”。

其一，野球帝管理过于粗放和理想化。“梦想”“兄弟”“讲人情”是MC提及比较多的字眼，最初，作为篮球梦开始的地方，野球帝的确是不少人的梦想。但同时，他也承认公司在制度层面比较欠缺。团队成员几乎没有“上过班”，在制度和人情间无法取得很好的平衡，更像是人情管理，而非制度管人。

张子沫也向「界面新闻·创业最前线」坦言：“这次事件也让他进一步反思，在公司管理和处理与达人的关系上，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其二，行业标准化还遥不可及，达人与MCN机构闹僵成保留节目。不仅野球帝如此，整个行业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一位内容创作者曾向「界面新闻·创业最前线」透露，他理想的合作MCN，并不是更高的分成、更好的服务，而是更舒服的创作状态。比如可以帮助他通过不断提升，克服‘不能红一辈子”的焦虑。但他也希望自己是一个有合作意愿的自由人，而非冷冰冰的产品。

“MCN很难和达人在正常的经济合作关系中携手一辈子，如果能摆正双方的位置、匹配双方需求，那就合作。反之那就和平分手”，一位MCN机构的负责人说道：“MCN机构更理性的方式是追求在合作周期内双方利益的最大化。”

回归本源看，短视频内容平台的崛起，给了平凡人和MCN公司新的机遇。同时也给了他们快速积累声、名、利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实质也是对所有人的“人性考验”。

事实证明，任何产业发展的本源，最后都要归结到发心正确上。

在被问到未来对签约达人的标准上，MC表示，“热爱篮球和好人品，被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毕竟“人性是最经不起挑战的”。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今天的局面，一群为了梦想奋斗的大傻子，怎么可能会想到有一天会为了利益撕破脸。”在无数次向客户道歉中，MC和张子沫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但一想到中国篮球不应该是这样，真正热爱篮球的人，不会让孩子们知道成年人世界的黑暗。没办法，这一战必须要赢。”

“当野球帝决定为名誉而战时，已经做好了不计后果赢的打算。”MC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但他说，“还要给兄弟们打气，篮球梦不能输。”

*注：文中题图来自摄图网，基于VRF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