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刘师傅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枪衣和一枚放霰弹的盒子让杨芳全将枪和子弹收了起来。彼此客气了几句后,杨芳全就背上霰弹枪与刘师傅和郭社龙辞别,然后跨上自行车朝他们羊群娃村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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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家对枪支管控还不严格的年代,路上时常会看到背着猎枪的猎人,所以人们对背着枪的杨芳全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芳全在从县城回他们羊群娃村时,是要经过王余良他舅的见之底村的,杨芳全决定见一下王余良的舅舅,他自信王余良的舅舅会配合他消灭这群野狼的。
王余良的舅舅名叫张山运,个儿不高,但人长得比较壮实。25岁左右的样子,已订上了一门亲,原想是在这年的大年初六的这天结婚,可自从他小外甥王余粮被恶狼夺取了生命的不幸一事之后,悲痛欲绝的张山运,就放弃了结婚,一心放在了为外甥王余良复仇杀狼的事上。
张三运上有50多岁的父母。
此前,杨芳全也认识张山运,杨芳全在县城读高中时,每周六都要从见之底村经过。但张三运要大杨芳全不少岁数,彼此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所以两人此前彼此见了面是甚少搭言的。
一眨眼,杨芳全已长得高出张三运一头的大小伙子了。
此时,杨芳全到了见子底村后,就停了下来。正午时分,村道里挺静,甚少有人站在村道里闲聊,恰好有一个老汉在搅他家门前晒的硬柴,杨芳全就推自行车上前,向这个老汉打听张山运他家的详细位置,晒硬柴禾的老汉上下打量杨芳全一眼,看杨芳全身上背的有枪,估摸着也和打狼有关系,就轻叹一声,对杨芳全指了指张山运他家的地址,说:“你去看一下,看他在不在家,歪熊这些日子像疯了一般,满山沟里找狼给他外甥报仇呢……”
杨芳全对老汉说声谢谢,就朝老汉指给他的张山运家走去。
张山运家的院门闭着,杨芳全将自行车撑好,上前轻轻叩了几下门环,院内有人出了声,说:“推门呀,门没有关。”
杨芳全就轻轻推开刚刷了黑油漆不久的大院门。看到了正蹲在院子前屋台阶上“嚯!嚯!"地用力磨着一把大砍刀的张山运。
杨芳全走进院子,叫了一声,“山运哥。”
张山运放下手中的砍刀,沙哑着声,问:“兄弟,你找哥有事?”
杨芳全点了点头,走近张山运,神情悲伤地说:“山运哥,你外甥王余的事我听说了,我心里也很难受,余良娃乖呢,早晚见了我,不叫哥不开口,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和你商量打狼的事呢……”
听杨芳全这么说,张山运的眼睛立时就有了泪光闪烁,张山运看杨芳全背着霰弹枪,知道杨芳全是认真的,他想说什么却又没有急着说。张山运转身回屋内搬出一张小四方桌子和一把小木椅子放在院中间的太阳光下,这才说:“兄弟你坐,我去给咱熬一壶砖茶,马上就好……”
张山运随后又从屋内拿出一包一毛八分钱一包不带过滤咀的“宝成”牌香烟放在桌子上,说声烟不好,别嫌弃。
这不带过滤咀的“宝成”牌香烟是当时关中一带乡村不少有烟瘾的农民所抽的烟。其口感自然没法与杨芳全口袋里装的“红牡丹”和“恒大”牌香烟相比了。
杨芳全也从口袋摸出一包带过滤咀的“红牡丹”烟放在桌子上。
张山运很快端出了一盘饼干和一盘瓜子花生以及一些花花绿绿水菓糖混放在一起的盘子放在小桌子上。杨芳全打开自己的烟,敬一支给张山运,自己嘴上也叼一支烟,两人随后边吸烟喝茶,边聊起了王余良的事儿……
张山运和他大姐张海娥两姐弟的关系一直很好。
平时,已早早不读书的张山运除了参加他们生产队的劳动外,亦会时常到羊群娃村帮他大姐张海娥干一些农活。给他姐的自留地拉粪施肥,收割碾打,在外甥王余良还很小的时候,张山运来到他大姐张晓娥家后,会将外甥王余良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到处乱跑,骑在舅舅脖子上的王余良,也会笑得“咯咯”响,舅舅和外甥俩人的感情很深。
今年大年初二这天,王余良一大早就拎上馍笼子给舅舅张山运拜年,还给了舅舅50元钱。因为舅舅大年初六就要结婚了,大姐张海娥就将她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下的50块钱,让儿子王余良这天拿上给舅舅张山运举办婚礼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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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王余良在舅舅家吃过晚饭后,就拎上馍笼子要回家,当时张山运正和村里两个发小在自己装修的新房子里下象棋。说是装修,其实是很简单的装修,顶棚是用竹杆和芦苇杆绑的顶篷,再铺上几张新芦苇席子,墙壁上贴满了一些旧报纸。再贴上几张漂亮的女明星画像,或铁路工人李玉和手提一盏马灯,或杨子荣手持马鞭,纵马奔驰在林海雪原上的画,这样简单的装修,就会让房内洋气了许多,也就成了可以迎娶媳妇的婚房。
当年,我们那里的青年男女结婚,大多数人的婚房就是这个样儿。
当时,正在房间与发小下棋的张山运,知道外甥王余粮要回去,就嘱其外甥等他一会,他下完一场棋就送外甥王余良,当时已传开在村子的周边有野狼频频出没。
原想下赢一场棋就送外甥的张山运总是输棋,心有不甘的张山运就让外甥王余良再等等。而王余良看舅舅总是输棋,有种没完没了走棋的样子,就失取了继续等的耐心,独自拎上馍笼子回家,没想在下原的半路上遭遇了狼……
张山运说到伤心处失声痛哭,抬手直打自己的脸,非常后悔自己那天没有送外甥回家,杨芳全忙安慰劝阻自责的张山运,说:“山运哥,事已至此,再后悔、再伤心和自责都于事无补,我们目前要做的事,就是想办法消灭这群吃人的恶狼。你此前盲目到处寻找追赶狼的做法不可取,我们这里不是草原上,没有大型的牧羊犬配合我们,更没有好马供我们骑上持枪去追杀狼,我们用两条腿,是很难追上四条腿的狼,你听你兄弟我的,我自有办法很快灭了它们……”
张山运听杨芳全这么说,悲伤的眼睛亮了,说:“兄弟,你说咋整,哥听你的……”
杨芳全没有直接回答张山运咋整,而是迂回地说王余良遭遇不幸的事,发生在羊群娃村的地盘上,他要实施的猎狼的计划,就得先取得羊群娃村的郭支书的支持,他现在先和张山运参观一下王余良遇害的地方,观察一下那里的地形后,再去找郭支书谈。
张山运说好,咱现在就去。杨芳全说稍等,这大过年的咱不能空手去见人家郭支书的,你等我一会,我去你们村代销店给郭支书买点礼品带上。
张山运一听,说兄弟,不用你花钱买,我家里有呢,郭山运说着转身回屋内拿出一瓶“西凤酒”和一包糕点,说这是他原准备在大年初六结婚那天,在晚上谢媒宴席上用的,这婚他暂时没心情结了,就拎上送给郭支书吧。
在关中的一些地方,青年男女结婚的这天晚上,都会举办一个谢媒宴的,这招待媒人的宴席,要比招待其他客人的宴席丰盛许多。
杨芳全也知道,咋天郭支书的大姐虽把郭支书请到他们村看戏,但杨芳全临离开五姐杨慧琴家时,郭支书长叹一声对他说这群害人的狼不除,他那有心事看什么戏,今天他不打算来,可他外甥硬缠着让他来。他翌日一早,也就是说今天一大早他就会回羊群娃村的。
为此,杨芳全自信,一会查看完地形,到郭支书家,一定会见到郭支书的人。
杨芳全看张山运拎出了礼品,就说也好,你锁上门咱走。
俩人随后先到王余良遇害的地方看了看,这块地方杨芳全虽不陌生,也不知路过多少次,但他曾未留意这里竟然是狼伤人的较佳地方,西边的两边是几丈高的高坡,坡下的地势却比较低凹,东边坡下的羊群娃村人,站在村中间,是较难览到低凹处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低凹处的紧东边是从原上回羊群娃村的必经之路。
杨芳全心想,在王余良遇难时,狼王应说就蹲在坡顶,既可观察到村里人们的动静,又可将在路上行走的王余良清晰地纳入视线,然后狼群默契配合,采用了出其不意的办法,给王余良来了个一嘴封喉,让王余良连求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杨芳全在经过一番认真的观察之后,决定就在王余良遇难的地方,设下机关,为王余良复仇。杨芳全要设的这个机关,在脑海里已初步形成,但他没有马上告诉张山运,他决定见了郭支书再讲出来,届时两人都会明白他所设白机关的捕狼原理了,确切的说是如何屠狼的原理……
“走,”杨芳全对尾随在他身后的张山运说:“山运哥,我们现在就去找郭支书,走村后,从他家后门进去。”
张山运说声好,此时的张山运对杨芳全的话是言听计从。
而此时的杨芳全之所以走村后,是因他不想遇到村里的人,更不想遇到岳父岳母以及郭淑芬,他现在心里只有如何灭狼的想法,其他的事只能暂放在一边。
随后两人推着自行车下了坡,来到郭支书家的后院门,上前轻轻敲响了郭支书家的后门,而此时的郭支书正愁眉苦脸地坐在他家的后院,背靠墙晒太阳,村里在他手里出了娃被狼吃的事,这是他郭支书的耻辱,他气愤、心痛、却一时又无可奈地,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何时是个头啊……
这时,郭支书听到有人在敲他家的后门,就不慌不忙地起身上前开了门,瞅着背着枪的杨芳全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郭支书的心里立时腾起一股希望的暖流。他知道杨芳全是为打狼的事来找他的,他将杨芳全请到屋里,忙喊老伴沏茶拿烟,端出过年待客的几种点心,又喊儿媳妇准备酒肉和饭菜。
三人坐定,杨芳全边喝茶抽烟,边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对郭支书讲了他针对狼的特点和生活习性,所要布下的一个灭狼机关,希望能得到郭支书的支持和配合,在明白了杨芳全的意思以及所布下的灭狼机关的灭狼原理和科学性之后,郭支书高兴地一拍桌子说:“芳全呀,叔大力支持我娃,你要人给人,要东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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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杨芳全接下来将会布下一个怎样的灭狼机关呢?竟然让经多见广郭支书都大加赞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