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照耀得院子里的树叶闪耀着金光,女子站在窗户外面喊道:“客官,该起来吃早饭了。”郗遇贤答应一声,穿衣起床,洗漱一番,来到大厅上。
女子笑吟吟地端来盘子,盘子上有几个饼子,摆放在桌子上,招呼郗遇贤快吃。郗遇贤皱了皱眉头说:“饼子难以下咽,要是配上稀饭就好了。”女子尴尬地笑了笑说:“早起匆忙,来不及熬粥,这样吧,我去端一碗开水来。”
说罢,女子转身去了厨房。郗遇贤赶紧拿起一个饼子,放进了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饼子,放进盘子里。很快,女子端来了一碗水,放在郗遇贤的面前。
郗遇贤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饼子,就着开水吃了起来。女子心里不高兴,却没有说什么,端着饼子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女子出来,坐在凳子上,和郗遇贤闲话了起来。郗遇贤笑着说:“女掌柜,你不要生气,我的饼子比你的饼子好吃,是用上等小麦面做的,不信的话,你吃一个试试。”
说罢,他拿出一个饼子,正是他换下的那一个饼子,其实就是女子自己的饼子。女子接过来,浅尝一口,瞬间变成了一头青牛。郗遇贤哈哈大笑了起来,得意地说:“你到底还是着了我的道。”
郗遇贤家境富裕,无意于功名,而且夫妻感情不是很好,于是决定周游天下,造访名山大泽,陶怡性情。他不顾妻儿的阻拦,骑上一匹健马,一路向南。
就这样游玩了好几个月,这一天到了汴州地界,下榻在路边一家小客栈里。经营这家小客栈的,是一名女子,擅长使剑,人们称呼她为剑娘。几年前,她游历到此地,买下了五六间房屋,打造成客栈,当起了掌柜。
客栈的后面,还有一个牛圈,养着十几头水牛,据说她家的牛,体格健壮,吃得少,肯下力,深受买家盛赞,因此生意很好,有时候会一抢而空。至于她家的牛从何而来,没有人知道。这是商家的秘密,人们也不好打听。
郗遇贤住进客栈,剑娘很是热情,郗遇贤打量了她一下,见她中人之姿,一脸的精明,颇有几分掌柜的气度。他要了一个小房间,剑娘引他上了阁楼,住在一间偏屋里。
客栈里一共住进了十个人,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连郗遇贤一起,一共十一个人。吃晚饭的时候,剑娘摆上一桌酒菜,客官们围坐在大桌子上,山吃海喝起来。
郗遇贤不善言谈,而且这些客商都是粗鄙之人,言语粗俗,说起话来震天响,他心中不喜,匆匆地扒拉了几口饭,就上楼睡觉去了。剩下的客商们,吆五喝六地划起拳来。
剑娘窝在屋里也不出来,等到客商们吃饱喝足,她才出来收拾残局。有客商醉酒了,拉扯着她调笑,她剑眉一竖,指着墙上挂着的宝剑,张开樱桃小口怒斥道:“我能认人,宝剑却不认人,你好自为之吧。”
她的名声在外,南来北往的客商都知道她的大名,自然不敢造次。大家嘻嘻哈哈地上楼睡觉去了。剑娘没有帮手,所有的活都是她亲力亲为。收拾完后,她端着灯上楼,进了她的卧室,大厅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剑娘的房间就在郗遇贤的隔壁,郗遇贤半夜里醒来,发现隔壁有光亮,这是木板墙,有一条裂缝,郗遇贤凑近裂缝看过去,只见剑娘正在穿衣裳,柔和的灯光洒在她丰腴的身体上,显得很有情调,不由得引起了郗遇贤无限的遐想。
只见剑娘穿好衣服,梳妆了一番,然后探腰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箱子,放在地上,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木人,大约五寸长短,放在地上,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牛,六七寸大小,放在小木人的面前,接着从箱子里拿出一套犁地的工具,给木牛套上。
郗遇贤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惊呆了,不知道剑娘要干什么?他揉了揉眼睛,继续观察着诡异的场面。只见剑娘从桌子上的碗里,拿出一粒小麦种子,扔在地上,小麦种子瞬间不见了踪影。她嘴里嘀咕了几句话,端起碗含了一口水,喷向小木人和小木牛。
这时候,奇迹出现了,小木人和小木牛竟然活了起来。他们开始耕地,地面的土壤被翻开,露出肥沃的黑土,大约五尺见方。
犁完地后,剑娘端起碗含了一口水,喷向土壤。不一会儿,土壤里长出绿苗,接着扬花结穗,长成沉甸甸的麦穗。小木人开始收割,磨面,很快,就有了几碗面。
剑娘把小木人这些东西放进箱子里,又塞进了床底下,端着面去了厨房。郗遇贤被这种诡异的现象吓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这时,天色已经亮了,剑娘端出来一盆饼子,招呼客商们起床吃饭。
郗遇贤暗自猜测,这些饼子肯定是速成的麦面做的,他不敢吃,背起行李说要急着赶路,就不吃早饭了,牵出马匹急速而去。
走了不远,他把马匹拴在路旁,转身回到客栈,趴在窗缝里观看。只见那十个客商大口吃着饼子,很快就倒在地上,变成了耕牛。剑娘大笑着牵着这些牛,从后门出去,拴在了牛圈里。
原来剑娘的牛都是这么来的,她不但白得了耕牛,还白得了客商们的财物。郗遇贤吓得浑身颤抖,暗自庆幸没有吃饼子。他蹑手蹑脚地出了客栈,飞奔到马匹前,跨上马背疾驶而去。
一路上,郗遇贤想不明白,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思来想去,认为她极有可能是会道术的妖道,而不是狐妖之类的,因为狐妖做事,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一路上游玩了几个月,看看到了寒冬,郗遇贤忽然想到了一个计策,于是调转马头往回走。经过十几天的紧赶慢赶,腊月初,他来到了客栈里。
剑娘依然笑脸相迎,晚上弄了一桌好菜款待他。这一次,客栈里没有其他客商,剑娘便来作陪,殷勤劝酒。郗遇贤哪敢尽兴喝酒呢?略微喝了两杯,便推辞不胜酒力,去客房里歇息去了。
他依然住着那一间小客房,依偎在被窝里,一夜未眠。到了三更左右,隔壁的灯亮了,郗遇贤凑近门缝里,依然看见了诡异的一幕,只不过,这一次,麦子比较少,只磨了一碗面。
早上,郗遇贤故意磨蹭着不起床,直到太阳升起老高了,听见了剑娘的呼唤,他才起床。他巧妙地调换了一个饼子,让剑娘吃了自己的饼子,剑娘倒地变成了一头青牛。郗遇贤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青牛说:“你到底还是着了我的道。”
他把青牛牵到牛圈里,发现里面不过两三头牛,知道这是人变的,就对它们说道:“你们等我研究一下,让你们恢复人身。”他把剑娘拴住,转身上了阁楼,来到了她的房间里。
郗遇贤拖出箱子,拿出那些东西,却不知道怎么使用,无论他如何下令,小木人和小木牛就是不动。他把这些东西放进箱子里,来到了牛圈里,拿着刀对剑娘说:“你快说,如何让这几头耕牛,恢复人身?”
可是,青牛又怎么会说话呢?折腾了好久,青牛只是对着他叫着,他却听不懂什么意思,只好放弃了帮那几头牛恢复人身的打算。
眼看就要过年了,郗遇贤决定就在客栈里过年。他取下了客栈的招牌,挂上不营业的牌子,把牛圈里的两三头牛卖了,买回来米菜,过着安逸的日子。
谁知腊月三十,突然天降大雪,堆起了三尺厚。郗遇贤的马匹,竟然被冻坏了。他赶紧骑着青牛,去请兽医。没想到,青牛擅长奔跑,比马匹的速度差不了多少。兽医来后,检查了一番,留下一副药。马匹喝了药汤后,不见好转,拖了大半个月,竟然一命呜呼了。
到了开春时节,郗遇贤把客栈转让了,把那个木箱子扔进灶膛里烧了,把墙上那一柄宝剑悬在腰上,骑着青牛继续游山玩水,足迹几乎踏遍了各个地方。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他回过家四五次,每一次待上个把月就走了。这一天,他来到了函谷关外,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拦住他,大笑着对青牛说:“名满天下的剑娘,竟然落得这个落魄的地步,真是苦了你啊。既然遇上了我,少不得救你一救。”
老汉抬头对郗遇贤说:“这位客官,剑娘是我的道友,你已经骑了她二十年,可怜可怜她,行行好放了她吧。”
郗遇贤振振有词地说:“我可怜她,那些被她变成耕牛的客商,谁又可怜他们呢?”老汉一时语塞,片刻后恳求说:“就算剑娘有错在先,这二十年的惩罚也足够了。”郗遇贤点点头说:“放了她也行,不过不能白放,这些年我可是费了不少的草料。”
老汉哈哈大笑着说:“我理解,这样吧,我花五十万钱买下她,你看怎么样啊?”郗遇贤算了算,这些年他游山玩水,花费了将近五十万钱,正好抵消了他的花费,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他跟着老汉往前走,转过一道弯,只见一棵树下,停着一辆马车,掀开马车的门帘,只见里面装着五百两银子,正好值五十万钱币。看来老汉早已算到了这一点,做好了准备。
郗遇贤把青牛的缰绳交给老汉,老汉嘴里念念有词,伸出手指头在青牛的脑门上弹了三下。只见青牛昂头叫了一声,倒地一滚,变成了剑娘。
她竖起剑眉,三两步跳跃到郗遇贤的身边,扯下宝剑背在身上,转身跃上树枝,几下就不见了射影。郗遇贤转身寻找老汉,却发现老汉也不见了踪影。
郗遇贤也不游山玩水了,赶着马车回到老家,居家过起了安逸的日子。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它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