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十几年的母女,在一个夏天重逢。这应该是美好的重温,还是悲催的开始?申瑜编剧并导演的《兔子暴力》,李玉和方励深度参与创作的本片,显而易见是一部典型的中国女性电影。在大西南一座暮色沉沉的老三线城市,掩映遮蔽着复杂而意外的伤心往事。老山城的隧道景观与原生家庭的幽暗过往,相互纠缠的母女情感。
时代虽然改变、爱一直在却难以保持衡平,青少年时代的情绪一直会在未来影响着她,成长不仅仅是家庭内部,更是社会背景的底色。不告而别的母亲,归来意味着局中人必须直面自我。当年年少,如今再回首,暴力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于弱势群体,在特殊的情境下,还能有多少选择呢?《兔子暴力》中的弱女子与《怒火·重案》的冲天怒汉审判现实的方式方法是决然不同的。
李庚希饰演的少女水青,是个并不快乐的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女孩,在那个小城市里并不特别的生活着。万茜饰演的曲婷,成为小城和少女的有魅力的“闯入者”,以大面积色块的颜色冲撞着少女的心灵,希望之光一般。当母亲成为少女和她同龄人的骄傲,少男少女都在情感眩晕感的幸福和崇拜之中。在这段“重置”的情感关系中,少女更像是母亲,而母亲则享受着青春期少女一样的情感旋涡和暗涌。原生家庭的幸福,就以误会亢奋的形式,以母女之爱的倒置而实现。实际上,母亲回到故乡并非是因为眷恋,而是迫于债务危机。
这是一个原生家庭从破碎到试图重组织再到扼腕叹息的终局,原生家庭决定论对于大多数人的人生坎坷是成立的,他们无从摆脱原生家庭的PH值,如本片这种生母在多年之后回归更是加强了对未成年子女的情感波动。曲婷的“魅力”与“神秘”越大,吸引力越强烈,与熟人社会的越不同,越具有小范围的克里斯马破坏力。单纯从他者的眼光看过去,少女水青还不如没有这一段的重逢,继续做一个被抛弃的女儿更为安全。
原生家庭经不起一再的折腾,生母的抛弃和放弃已经在过去的岁月里成为固化风干的伤痕累累,一旦“发现”生母原来是如此的“魅惑”和接近于无限可能性(原谅少女们的人生经验太少吧),反而更容易触发少女的危险行为。事非经过不知难,曲婷的二次伤害就在于此,她不负责任的将女儿带偏。“妈妈再爱我一次”未必都是美好的,兔子洞里往往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与正常的原生家庭相比,半路上找回来的母女关系存在着巨大的“眼光上的视差”,她们在新型关系中探险,在幽暗或光明的兴奋中重新找寻兔子洞和兔子的相对位置,但是少女能否都是可以安全走出的爱丽丝呢?那就很不一定了,尤其是这一个母亲曲婷。我们观众作为他者,说这一些太过轻松,带入少女水青的内心世界,她又能怎么办呢?电影是虚构的,少女的新世界是“真实的”。这个妈妈的归来,是实在的,她带来的影响也是客观的,她能拒绝吗?大概是不能的,正如当年被抛弃。突进的母女,终究是要长出花的,无非是鲜艳的黄花还是恶之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