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中午（4月4日）山西这头可闹大了！沁源县跟平遥县搭界的山窝子里，突然蹿起丈把高的火苗子。嚯，那火势借着大风，眼瞅着就舔上了半山坡的松树林，黑烟柱子冲得比电视塔还高。

平遥县这边急了眼，连夜凑了八百多号人上山扑火。我跟着送水的皮卡车摸到山脚，瞅见二十几个老乡扛着铁锹往火场跑，裤腿都被荆棘划成了流苏。带队的干部扯着嗓子喊："前面车进不去了，大伙儿手脚麻利点！"火光映得人脸通红，就跟抹了辣椒油似的。

最要命的是这山路——压根就没个正经道！消防员背着三十斤重的鼓风机，手脚并用往陡坡上爬。有个小战士的水壶磕在石头上，咣当一声摔成两半，他抹了把汗继续往上冲。山下临时架起的探照灯把山梁照得雪亮，远远望去，灭火的人影在浓烟里晃悠，活像皮影戏里的剪影。

火烧到晚上七点多钟，火烧了多大地方还在算。郜家峪村的老李头蹲在村口石磨上，眼巴巴望着西边山头："晌午那会我刚给祖宗烧完纸，转头就见山梁冒烟了。"这话在村里传开了，好几个大娘偷偷把家里的纸钱塞回了柜子。村主任挨家敲门："甭管烧没烧纸，行李打好包，听见哨子响就撤！"

要说这风可真邪性！我在指挥部帐篷里看见风速仪转得跟陀螺似的，技术员盯着屏幕直嘬牙花子："六级阵风！火头蹿得比兔子还快。"正说着，对讲机里炸出一嗓子："南坡又着了一片！"帐篷里哗啦啦站起半屋子人，抓了装备就往外冲。

沁源县值班室电话响了一晚上，工作人员嗓子都哑了："现在真说不清咋着的火，反正没伤着人。"这话听着让人心里直打鼓——山脚下五六个村子的灯火明明灭灭，好些人家把粮食都搬到了拖拉机上。

眼瞅着快到半夜，火场东边突然响起突突声。两架灭火直升机闪着红点掠过夜空，机肚子底下哗啦啦往下泼水，跟下了场急雨似的。地上的人赶紧抡起家伙拍打溅起来的火星子，有个老消防喘着粗气笑："这天上地下的，总算联合作战了！"

这会儿山火还在烧，八百多号人分了三班倒。后半夜换下来的小伙子们瘫在草垛上，捧着搪瓷缸子猛灌凉水。火光映着他们黑一道白一道的脸，活像唱戏的武生。远处山头上，新一批灭火队员正打着手电往火场摸，那星星点点的亮光，硬是在火龙嘴边撕开条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