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1988年长乐县金峰镇“12·5”特大凶杀案侦破始末

路之意 2024-10-09 04:55:59

1988年12月5日黄昏,福建省福州市长乐县(现为长乐区)金峰镇东郊。

“咚、咚、咚!”张品家被人敲响了。

“谁呀?”张品妻子张珍在屋里问。

“张品在家吗?我是他的朋友,上海人。”

张珍听说“上海人”是丈夫的朋友,便开了门,说:“他不在,屋里坐吧?”

“不坐了,我8点还会来,叫他在家等我。”“上海人”说着走了。

晚上9点多,张品带着“上海人”回家了,只见那“上海人”中等身材,圆圆的脸,穿一件褐色羊毛衣。

张品见他没有穿外衣,便问:“你的外衣呢?”

“在旅社。客满了,一起来4个人,只3个床位,我没地方睡。”

“就在我家睡一个晚上,明天总有旅客走,再去登记。”张品说。

“可是,我们家没床铺……”张珍有点不同意。

“地板上随便打个铺就行了。”“上海人”说。

张珍觉得,怠慢了“上海人”,丈夫没了面子,想了想说:“我回到爸爸家里去睡吧。”

张珍说着,便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对丈夫说:“张品,等客人去睡了,你也回爸爸家里睡。”

可是,张珍回到爸爸家等张品到深夜,也不见来,她以为文夫同“上海人”谈生意,同床睡不来了。

第二天早上,张珍回家煮好早饭,便敲房门叫丈夫起来吃饭:“张品,张品,快起来吃早饭了!"

一连敲了几次没有动静,便推门叫道:“张品!……”

她还没有把话说,只见橱柜、抽屉打开,凳子倒地,满地零乱,吃惊不小。一看床上,那“上海人”已不见了,丈夫侧卧着,面朝墙壁不动,她以为他还在蒙头大睡,便嚷道:“死猪,东西都被人偷走了,还在睡!”

可是,丈夫没有动静。她上前重重推了推他,仍然不动,她生气地掀开被子,只见丈夫手脚被捆绑,嘴巴里塞着白手套、白衬衫,瞪着鱼眼,已停止呼吸。

“哇……”张珍大哭起来,“我丈夫被人杀了,我丈夫被人杀了……”哭喊着,晕倒在地。

不久后,张珍颓坐在椅子上,头发蓬乱,已哭干了泪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长乐县公安局侦查员的问话:“他手上有一只铁锚牌手表……”

“柜子里有什么?”

“广州牌手表一只……草绿色军装上衣一件……”

“还丢失了什么?”

“家里的东西就这些,丈夫身上可能有钱,还有一些银元……多少不清楚……”

“那上海人什么模样?”

“中等个子,圆脸。”

“理什么样头发?”

“平头……”

根据张珍的叙述,杀人犯可能是“上海人”。他是外地人,不会在金峰久留。侦查员到旅店一查,那3个人也不见了。

大家商量片刻,向局领导简单汇报,决定抓紧时间,立即赶往福州堵截。于是对张珍说:“只有你认识‘上海人’,你能跟我们一起去追捕吗?”

“可以,叫我妹妹陪我一起去……”

张春花副局长点拨一部分侦查员留金峰就地调查摸底,由翁炎梯、梁剑峰、陈建辉、张建明四人赶到福州堵截。

4名侦查员分析,罪犯是“上海人”,有可能乘飞机或火车逃往上海,经同民航联系,查阅购票证明,都是发案之前预订的,当天也无可疑人乘搭飞机。于是,他们赶到福州火车站派出所联系。朱所长热情协作,制定了堵截方案。

首先,4名侦查员和派出所全体干警在火车站周围的厕所、树丛、屋角、人群里搜索、辨认罪犯,没有发现。于是,兵分两路,一路由梁剑峰、陈建辉和火车站派出民瞥,带着张珍,穿着便服,装成旅客,游散在候车室出入口处附近,守候“上海人”。

另一路,翁炎悌、张建明,到福建省公安厅向刘德森科长、陈国礼处长汇报。老陈和老刘一听,事关重大,立即同福州市公安局联系,福州公安局通知刑警队和全市所有的派出所配合,有的设卡,有的审查发案前后几天抓获的各类违法人员,有的到各宾馆招待所查旅客身份,结果,均无那个“上海人”。

翁炎悌、张建明向省公安厅汇报后,回到火车站。两路人马一起守候到傍晚6时15分,均未见“上海人”踪影。

侦查员再次分析:罪犯白天上车怕被人看见,可能会利用夜晚乘车潜逃。

翁炎梯看了看手表,离夜间第一班列车发车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于是,他安排小梁、小陈、小张先去吃晚饭,他与张珍、派出所几位民警守候“上海人”。

梁釗峰、陈建辉、张建明来到火车站前面的泉头饮食店,找了一张空桌,每人要了半斤米饭,又要了一碗蛋和一盘荔枝肉。大家才扒了两口饭,张建明抬头舀汤,偶然看见对面桌子坐下4位外地人打扮的顾客,面对小张的一位引起他的注意,细看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理平头,圆圆脸,身穿草绿色军装,小张用长乐土话小声地对小梁说:“对面人很像‘上海人’,死者家里丢失一件草绿色军装,会不会是他?”

小梁略侧头扫了一眼,说:“注意监视,好像是。”

可是,那“上海人”也发现了小张和小梁的目光,立即站起来溜出店外。

小梁用目光示意,陈建辉留下一边吃饭一边监视,小梁和小张起身跟踪“上海人”。

“上海人”故意在人群中,东躲西藏,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小梁向正在候车室大门外监视的翁副股长做了个手势,翁副股长点了点头。

饮食店里同“上海人”同桌的那3个人,一会儿也心神不定、坐立不安,溜了出去,陈建辉便跟了出去。

这时,“上海人”又出现了,他正向厕所走去。小张用手一指,小声地对翁炎梯说:“翁股长,就是他!”

“我靠上去,你们注意配合!”翁炎悌说。

翁炎悌紧追几步靠上了“上海人”。为了证实一下他是不是“上海人”,老翁突然用左手搭在他肩膀上,右手抓住他的右手,故意用福州话问:“同志,你哪里人?”

“上海人”没反映。老翁又问了一句:“同志,你做什么?”

“上海人”仍无反映,但已不耐烦,挥一下手,将老翁摔脱,带着上海口音吼道:“啰嗦什么!"

老翁断定他就是“上海人”,于是压低声音严厉地命令道:“我是公安局的,请到派出所,有话跟你说!”

在大庭广众之中,加上已被控制住,“上海人”不敢顽抗,只好故作镇静地说:“去就去……”

梁釗峰带张珍站在派出所边房窗前,透过玻璃窗辨认“上海人”,张珍一看,说:“就是他,就是他,千刀剐的,害得我好苦啊……”说着,她痛哭起来,便晕倒了。她妹妹和女民警,将她扶走休息。

老翁和小张押着“上海人”走进派出所,突然,老翁问:“你的手表几点了?”

“上海人”不知是计,抬手一露出手表,老翁便认出那是死者的手表。说时迟,那时快,老翁一下把他的手表捋下来,一看,正是铁锚牌,表背号码7853。“咔嚓!”“上海人”还没有反映过来,手铐已经扣上了他的右手,接着,又将他的左手扣上。

“上海人”一下子变了脸色,卜冬一声跪下来,结结巴巴地求饶:“我交代,我交代……不止我一个,还有他们3个……"

“在哪里?"

“刚才、刚才同桌吃饭的……”

“叫什么名字?”

“胡、胡宝亮……"

“哪里的?”

“江西资溪县,沪阳镇。"

“你穿的军装是谁的?"

“张、张品的……”

他还交代了同伙的姓名、住址和面貌特征。

候车室里灯光暗淡,人声鼎沸,拥挤不堪,广场上人头攒动,来往穿梭。民警撒网寻找,却不见踪影。

大家简单碰头分析:那3犯已被触动,不敢在福州站上车,可能会逃往远郊小站上车逃跑。

追!赶快追!离下一班列车还有一个多小时。

福州铁路公安处立即通知省内铁路沿线各站派出所,注意控制可疑人员。

朱所长带领5名干警直奔白沙火车站。

翁炎悌副股长和梁剑峰、陈建辉、张建明随后沿途搜索,检查铁路两旁可疑行人。

杜坞火车站派出所接到公安处电话后,立即点拨民警到车站四周守候、搜索。

大约半个小时后,有一个矮小的青年,疲惫不堪,摇摇晃晃走进候车室,然后倒在长椅上。民警们立即守住候车室东、北两个大门,暂不惊动他。

一会儿,老翁等4名侦查员来了,老翁听了杜坞派出所所长介绍那矮个青年的模样,断定就是同案犯刘道平。老翁走进火车站,来到那矮个子青年身边,突然大喝一声:“刘道平!起来!”

“啊?什么事?”刘道平立即从椅子弹起来。

“同伙哪里去?”

“他们两个骗我,让我一个人单独走。”

“为什么?”

“他们两个要好……"

“为什么不在福州上车?"

“胡宝亮从饭店出去,一直没回来,我们怕出事,想到小站上车回南昌……"

“四熊、猴子去哪里?"

“他们也是回南昌,我说的都是实话……”

“咔嚓!”刘道平被上了手铐,推上吉普车。

各路人马在铁路沿线又搜查了两天,未发现“四熊”、猴子二犯,便决定赶赴南昌追捕。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南昌火车站的地面、屋顶、树木,铺上一层白雪。老翁和小粟等4人,冒着风雪严寒,乘公共汽车来到南昌市公安局刑侦处。办公室里生着炉火。处长看了介绍信,热情地说:“哟,你们是福建来的,辛苦了,请坐。”

“谢谢。”老翁笑笑说。

“下大雪,你们辛苦了,先烤烤火,边烤火边说。”

老翁把情况作了简单介绍。处长想了想,说:“不知道罪犯名字?”

“外号四熊、猴子。”

“汽车制造厂,是公安分局管辖,他们熟悉情况,请他们配合。”

老翁他们烤了火,浑身顿时暖和起来。他们上了车,来到公安分局。公安分局领导摇了电话,把汽车制造厂保卫科长和居委会干部请来,向他们了解了情况,保卫科长说:“四熊和猴子,是厂里的职工子弟,没有工作,四熊名叫周哲明,猴子名叫郑学平。”

“你对厂里情况了如指掌呀。”局长赞扬说。

“哪里哪里。”

于是,侦查员们穿上便服,由保卫科长带路,到汽车制造厂撒网。

到了汽车制造厂,保卫科长先去摸底。一会儿,保卫科长回来报告说:“罪犯上街了。”

“在厂里守候!”局长果断说。

大家分头,有的假装在观雪景,有的在大门口值班里守着,有的在附近汽车后面隐蔽。站在露天外面的侦查员,帽子上、肩膀上都积上一层白雪。

大约守候了半个多小时,只见厂门口出现一个人,一手拿着烧饼边走边啃。保卫科长顿时双目亮了起来,向侦查员点了一下头。这啃着烧饼的正是“四熊”。等“四熊”走到空旷处,侦察员一个手势,大家包围了过去。“咔!”“咔"瞬间将“四熊”扣上手铐。

“郑学平哪里去?”

“后、后面……”

还没有进厂的“猴子”,已看到前面“四熊”落网的情景,吓得扭头就跑。

这时,侦查员们也发现了正在逃跑的“猴子”,立即追了上去。

厂里的职工、家属,也被惊动了,一下涌到厂门口。他们看到公安人员在追赶前面的“猴子”,也都主动蜂拥飞跑追赶。追不多远,那猴子上气不接下气,被职工群众和侦查员们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插翅也难逃!

经分别审讯四犯,罪犯交代了作案经过。

这4名罪犯均有流窜作案前科。有一天,胡宝亮说:“要发财,就要去福建。"

“好,今天就走!”

于是,4犯扒车来到福州。在台江,就偷了一个鼓囊囊的钱包,便到饭店饱醉一通。第二天,便窜到长乐县金镇,正遇张品。4犯便骗他是来做生意的,晚上要一批货。张品好不高兴。由胡宝亮打前头,住到张家,待张妻子走后,另3犯也来到张家。

5个人都倒在一张床上,谈到夜里12点多钟,胡宝亮说:“口渴,有没有开水喝?”

“有,我去倒。”张品说着坐起来。

突然,刘道平猛地卡住张品脖子。周哲明用被子把张蒙住,郑学平紧紧压住张的双手,胡宝亮趁张喊叫张嘴时,把白手套塞进他的嘴巴。接着,刘道平往张头部猛击两拳,割下水桶绳子,将张手脚捆绑。

然后,4犯分头抢劫,翻箱倒柜。抢劫完,周哲明回头看看张品还在蠕动,便用白衬衫,又往张嘴里塞,塞完,紧捏张鼻直至窒息死亡。最后用被子将张盖好,4犯便乘船逃。

可是,他们没逃脱,胡、周2犯被判处死刑,刘、郑各判15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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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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