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年和卢安夏离婚的第一天,家里住进一位契约妻子。
他砸了杯子将人赶出去,女人却拿出合同「你前妻给的」。
拨电话第十二遍,手机里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
「烦不烦?我正从安夏姐姐身上下来呢!」
「孟导,有了新老婆你都不用吗?别有事没事打扰我们夫妻生活。」
孟归年是很听劝的人,立即打算用一用。
当卢安夏第三次在监控里看见两人一起喝夜酒时,她慌了,喊着要终止契约。
孟归年却笑了:「别急,我和新老婆的蜜月期才刚刚开始。」
01
「归年,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离婚证,以后除了重要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
孟归年的心不断下沉,「不……」
他来不及拒绝,卢安夏拿起手包,丢下一句:「抱歉,我老公还在车里等我,咱们回聊。」
话落,她转身再不管身后的男人。
孟归年气得跟着出了门,一抬眸便看见前妻和二婚老公当街热吻的刺激画面,双唇之间的口水丝甚至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双手捏成一团,紧咬牙关,心里仿佛有把火在烧。
可他不敢走过去,甚至不敢出声阻止,否则他再也见不到卢安夏。
他像一个偷窥狂似的开车,一直跟着他们到了 lovehotel门前,却在他们车后座看见被遗忘的耳钉,那是他一刻钟前送给卢安夏的。
明明是她一周前念叨个不停说想要,现在却又将它像个垃圾一样弃之敝履。
这时,他觉得自己和那副被丢弃的耳钉也差不多。
心里的火焰再一次拔高,他再顾不得什么,抡起一旁的灭火器狠狠地砸着车窗。
一下!两下!
玻璃四溅,飞割在脸上针刺一般疼,可不及心疼的分毫。
孟归年觉得自己的心和破碎的车玻璃一样,碎得稀烂。
两人是从小的青梅的,结婚三年,他成了卢安夏的一条狗,对她专一全心全意爱她。
可还是被她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离了婚。
即便孟归年有钱有颜还是位名导演,他不放弃继续舔在她身后,可卢安夏再不愿看他一眼。
甚至用不再见面为借口,逼他签了一份契约妻子的合约。
精神恍惚的孟归年以当街闹事为由被带到了警局,警察拨通卢安夏的电话要她前来保释。
电话里对方应了一声。
就在孟归年瞪大双眼,满心以为能再次见到她时,一位自称他妻子的陌生女人笑着告诉他:「别等了,她不会来。」
「认识下,我叫米兰,你的新老婆。」
她一边笑着一边递上名片,烫金的名片上写着「职业妻子」几个大字。
孟归年不耐地皱皱眉,对着米兰伸在半空的名片视而不见,就在他快要擦肩而过时,米兰又补充了一句话:「我的行李已经搬进了别墅,咱们顺路,一道走吧。」
孟归年冷冷瞪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午夜时分,吃了安眠药好不容易睡着的孟归年被楼下的声响吵醒,他忍着怒气下楼,在客厅见到了正在悠闲看电视的米兰。
「滚出去!」孟归年的声音很冷,带着即将爆发的郁怒。
身姿纤细的女人并不介意他明晃晃的火气,反而直接抛给他一罐啤酒,笑道:「喝点酒,消消火。」
「你前妻来指定我来做你妻子时,可没提过你脾气这么不好。」
孟归年额上青筋直跳,他努力压着声:「你为什么一定要住进我家,你出去住不行吗?」
「不行,妻子怎么能和老公分居?」
下一秒,忍无可忍的孟归年,猛地将啤酒砸向了客厅中央的吊灯。
「砰!」的一声,啤酒跌在地上炸了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像是吓懵了米兰一般,她愣在原地,面色依然沉着。
眼见啤酒的液体喷得到处都是,有洁癖的孟归年下楼想捡起罐子。
下一秒,他蓦地抬头,吊灯上的配件「噼里啪啦」往下砸。
他像是被封印在了原地似的,只能眼睁睁看着。
直到米兰手臂上鲜红的血一颗一颗滴落在他脸上,才唤醒了他的神志。
千钧一发时,是米兰用一条流血的胳膊救了他。
「为什么救我?」
「也许是……没被你凶够?」
02
那夜过后,或许是感受到了米兰的善意,或许是心怀愧疚。
孟归年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不再挑剔米兰做的鱼有腥气,也不再口无遮拦地说她纤细的身材没有卢安夏性感。
只要他一开口,米兰就会漫不经心用那条受伤的胳膊对着他。
孟归年只能悻悻闭嘴。
他们开始了一起看足球喝啤酒的生活,在米兰安静的倾听中,孟归年诉说了自己苦闷的童年和令人心碎的婚姻。
他对卢安夏的爱,和她转身的绝情。
夜黑得深沉,孟归年,沉沉睡了过去。
手机的震动在寂静的夜中格外的刺耳,米兰起身拿过他的电话,接了起来:
「他呢?」卢安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
「睡了。」
「他吃了安眠药吗?」
「没有。」
听到米兰否定的回答,电话里卢安夏的声音一顿,呼吸有一瞬的错乱,半晌才「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孟归年平常没有药物根本睡不着,和他生活了三年的卢安夏深知这一点。
今晚的意外让她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心底隐约的不安渐渐放大,一丝憋闷悄悄爬上心头,她来回踱步,掌心的手机也攥得死紧。
几乎是瞬间,她唇角勾起浅笑,下了决定。
这一日,孟归年罕见地接到了凌卢安夏的电话:「归年,你要去看看你爸爸了,那么长时间了,你总要去看看他。」
他下意识的排斥想说不去,可那一瞬间他又想到两人已经离婚了,也没理由再让她帮自己照顾亲人。
想到此,他默了片刻,应了一声。
可一想到那个人,心里的厌恶和烦躁又泛了起来,眉心情不自禁地拧成川字。
纠结半晌,他敲响了米兰的房门,纠结道:「明天能不能陪我去医院?」
米兰二话没说答应了,什么也没有问。
这反倒让面色紧绷的孟归年,松了一口气,他隐隐觉得有些高兴,同时也觉得有些疑惑。
父母是他心底的禁区,他为什么想找米兰一起去呢?
他逃避着,没有多想。
次日一早,两人一起去到特护病房,米兰跟在身后悄悄关上了病房的房门。
孟归年,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关门?」
米兰促狭地回了句:「如果你想借机揍他一下,尽管来,我帮你守门啊。」
孟归年从踏进病房的不适,被这句话整破了防。
罕见地翘了翘唇。
他没话找话地问了句:「怎么没见你聊过妈妈?」
米兰的面色微不可察地窒了下,无所谓地笑笑:「我和你一样,也讨厌她。」
接下来,米兰告诉他,几年前她和未婚夫准备结婚时,妈妈突然疯了一样向单位同事,在网上造谣未婚夫是个双性恋,和米兰结婚完全是形婚。
这一通下来,米兰的未婚夫彻底人间蒸发。
而她也心如死灰,对婚姻对爱情再不抱任何期望,成了一名「契约妻子。」
孟归年看着女人脸上闪过的落寞痛苦,心里升起一丝心疼。
「那我相信,你应该是你们机构里的首席。」
他眼神里带着温度,下意识握紧她放在桌边的手,可等他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滑腻温热时,又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往后缩了缩。
米兰嘴角浮起隐约的笑意,岔开话题问:「你为什么要持续吃安眠药?」
「卢安夏,没有阻止过你吗?」
一提到这个名字,孟归年的脸上多了丝苦涩,两人之前温馨的氛围荡然无存。
孟归年默了好半晌,才说了句:「那药,正是她给我的。」
「她说我脾气暴躁像得了精神病,影响她的生活质量,很早就让我服药了。」
在卢安夏面前,他一直是卑微的。
她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
他爱她入骨,可换来的也不过是一次次的精神打压和冷待。
两人一到家,米兰就将孟归年晚上服用的几种药一一拍照,并取样邮寄了出去。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电话铃打断了她的沉思,来电人正是卢安夏。
客厅里,师傅正在费劲地安装F国定制的水晶灯,套间里别墅的前后女主人却暗流汹涌地对峙着。
「米兰,你只是我替孟归年选定的契约妻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卢安夏那张温婉大方的脸上淡淡笑着,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极冷。
米兰轻笑一声:
「卢小姐,你用什么身份劝我呢?我老公的前妻?」
「人啊,吃着碗里趴着锅里,可不太好。」
03
「几年前,和你分手的大学学长自杀了,你该不是想让孟归年也重蹈覆辙吧。」
米兰的话刚落,对面女人的脸立即变了。
即便她眼底的惊慌一闪而逝,还是被紧紧盯着她的米兰瞧得一清二楚。
「我奉劝你少管闲事,我既然能让你来,自然也能让你滚!」
卢安夏眼底蹦出冰霜般的眸色,死死盯着面前悠哉悠哉喝着咖啡的女人。
气势汹汹甩出最后一句话,走人了。
回到家的她,心里像是憋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烧得她理智尽失。
她拨通机构那边的电话,居高临下道:
「我要解雇米兰,让你的人滚出孟宅。」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理会她的愤怒,反而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卢小姐,我们是签了合约的,合约已经生效。」
「再说,签字人是孟先生,就算要解约也是他,而不是您。」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
卢安夏一想到,米兰这个刺头正是自己去机构亲自选定的,心底更是像猫抓一样。
她一直知道孟归年打小就深爱着她,喜欢她的容貌气质,爱她的一颦一笑。
于是,她选了气质明艳的米兰,两个南辕北辙的女人,她认定了孟归年不会爱上她。
可是越来越少的短信和邀约。
又让她情不自禁地慌了起来,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上。
下一秒,烟灰缸被她猛力砸起,四散尖锐的玻璃划伤了她的脚,汩汩鲜红的血迹流向脚背。
白皙的肤色染着鲜红的血,格外的刺目。
卢安夏扫了一眼,眉角弯弯,拿起手机对着脚面拍了一张发给了孟归年。
一刻钟后,孟归年的迈巴赫稳稳停在了卢宅门口。
他脚步匆匆,冲进了室内,一抬眼就看见泪眼朦胧的卢安夏。
「归年,我疼……」
还没说什么,卢安夏像是疼急了似的,低低抽噎了起来。
孟归年心底蓦然一疼,急忙走过去,一把抱起卢安夏轻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四下翻找,搬来医药箱,轻手轻脚地给她的脚背止血,消毒,上药,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是捧在心里的宝,碰一下就会碎。
正在忙碌的他,丝毫没有留意到卢安夏嘴角浓浓的讽意。
等包扎好,孟归年才开口说了一句:「那么大人,怎么还那么不小心?」
卢安夏憋着嘴,委屈道:「我今晚心情不太好,一时大意才……」
她以为孟归年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可孟归年却罕见地什么都没问,只是劝她:「这个伤明天就会结痂,你睡一觉就好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孟归年要回家,却被卢安夏拦住:
「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老公,今晚不在……」
卢安夏话问得平常,只是略微上挑的语气和紧紧盯着人的灼灼的眼神,暧昧十足。
孟归年呆了呆,一双手紧了松,松了紧。
半晌才说了句:「夜深了,你早点睡。」
话落,转身而去,在他没看到的角落里,卢安夏的脸又阴了下来。
到了家的孟归年,还是不太放心,他遮遮掩掩地躲进卧室里,拨打着卢安夏的电话。
一遍,两遍。
直到十几遍后,电话被接听,那句「你还疼不疼」的话还没说出口,年轻男子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催什么催?我正从安夏姐姐身上下来呢……打个没完没了。」
男子见这边没有声音,又补了句:
「孟导,有时间多研究研究姿势,别有事没事打扰我们夫妻生活,晦气!」
04
男人果断挂了电话,孟归年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
良久,脸上闪过一抹苦笑,手机直直掉落床上,他双手烦躁地搓了搓脸,等着心底的闷痛缓缓消散。
电话里的男人叫林斯然,是卢安夏在离婚前就告诉他的新对象。
两人一离婚,她迫不及待地和他同居在一起,过着交颈而眠的甜蜜生活。
他一直觉得,卢安夏只是在试探他,等她过了身体上的新鲜期,两人还会复婚。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太天真。
不过片刻,手机来了一条陌生人的验证申请。
他按了通过,一条视频咻地发了过来,一点开是灯光下男女交缠的身体,男女暧昧缠绵的声音,清晰入耳,声声灼心。
「孟归年……今晚怎么来了?」
林斯然一边喘着一边含含糊糊地问着,身下动作不停间或交杂着几声闷哼。
熟悉的女声叮咛着,娇嗔道:「多管闲事呗,」
「我……给你的照片错发给了他……他屁颠颠来了。」
镜头下的大床,被肉浪不停地拍击着,晃得像海上的船。
下一秒,女人突地尖叫了一声,隔着此起彼伏的呻吟不断地催促着:
「快,快!再快点!」
林思然嗷嗷地叫着,喘息声粗重,狠狠骂了句:「我迟早……要被你榨干净。」
孟归年近乎自虐似的,怔怔盯着屏幕看了十几分钟。
面上神色如常,可眼底的猩红却泄露的他真实的情绪,他死死捏着手机,指关节咯咯响。
可即便是这样,心底烧灼的疼还是减少不了分毫。
他拿起水杯,像往常一样又服了几颗好几天没吃的安眠药。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一滴泪,从眼睫缝里缓缓滑落。
港城的冬,带着些软绵绵的冷,孟归年一睁眼,熟悉的头痛再次袭来,这样的疼痛他早已习以为常。
卢安夏说过,这是吃安眠药的副作用,时间长了习惯就好。
就像爱她一样,他不知道那是二十年来的习惯,还是什么?
总之,苦大于乐。
记忆中,父亲总是对母亲施暴,拳拳到肉,每一次都有鲜红的血。
父亲喜欢在房间的灯里安装各种摄像头,监控母亲的一切,稍有不如意,便拳打脚踢。
孟归年小小的心中,时时充满恐惧。
是卢安夏,不断地安慰他陪伴他,她常说:「归年,别哭,你还有我,我会陪你一辈子的。」
她会将自己的最喜爱的漫画书棒棒糖分一半给他,也会在他生日送他最喜爱的飞机模型。
她是他黑色童年中,仅剩的光。
长大后,孟归年成了一名导演,卢安夏成了知名建筑师,两人结了婚。
他以为,卢安夏说的一辈子是白头偕老,是满身华发。
可她的一辈子,只有短短三年。
米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孟归年胡乱抹了把脸,擦去脸上的湿意,梳洗一番下了楼。
孟归年坐在餐桌上,余光扫了一眼米兰,以为她会问点什么。
可对面的女人眉眼浅笑,只关切地看着他:「你面色有些苍白,今天补充点蛋白质。」
她递给他一杯牛奶,一颗爱心荷包蛋,其他的什么也没问。
望着米兰的笑脸,孟归年情不自禁地笑了。
可一股失落涌上心头,弄得他有点不知所措,他打量的视线偷偷落在女人的身上,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怔愣间,手机叮了一声。
划开一看,孟归年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在原地浑身发着抖。
他一挥手,手机「砰」地一声,碰倒了桌上的杯碗,直直砸落地面。
孟归年惨白着一张脸,大口大口喘着气,摇摇欲坠像随时要昏厥一样,
学过急救的米兰,急忙掐着他人中,柔声安慰:「别怕,我在,深呼吸……深呼吸。」
她一边柔声劝着一边安抚性地抹着孟归年的后背。
好半晌后,孟归年的面色才稍稍好转。
米兰扫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大碍,才弯身拾起手机,照片里一身白衣的女子倒在鲜红的血泊中,双眼暴突,嘴角带笑。
那阴森诡谲的氛围,吓得她也浑身一抖。
「我妈,是被我父亲家暴而死的……」
05
米兰蓦然抬头,孟归年声音低沉,眼里是无尽的哀伤与苦痛。
「她是我心底永远的痛,这张照片,我每见一次就要昏厥一次,医生说我这是病,治不好……」
米兰将照片删除,锁住了屏,没好气地问了句:
「所以,卢安夏经常给你发这张照片?」
孟归年,沉吟片刻才回答:「我惹她生气的时候,她会发,她说这是对我惩罚。」
米兰闻言,直接气笑了。
这就是温婉大气的卢安夏,藏在光鲜外衣下的庐山真面目,爱她的男人,她从不在乎。
一旦男人不爱了,她就会玩这种精神控制的把戏。
孟归年见米兰真的生气了,心里升起一丝无措,纠结半晌,才将自己的手机推了过去。
「今天,我状态不是很好,你帮我保管?」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对面的米兰会拒绝。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向内向孤僻的他,也愿意和她分享自己的秘密,那种感觉很奇怪,放松愉悦。
像晒太阳一般温暖。
米兰点点头,拿起手机。
下一秒,两人口中聊到的卢安夏拨了电话过来,米兰随手按了接听:
「对不起,刚才一失手,这张照片就发了过去,你怎么样?」卢安夏慢条斯理的语气问着,连一丝惊慌都懒得装。
孟归年刚想说话却被米兰开口截住:「他好得很,我们正在聊天呢,」米兰一副轻松的语气揶揄道。
电话里卢安夏的声音一顿,隐隐有怒气传来:「怎么是你?孟归年呢?」
米兰嗤笑一声:「卢小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我是他妻子,我接电话不是很正常吗?」
「你!」
卢安夏在电话那边气得咬牙切齿,细听之下连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米兰唇角微翘,问了一句:「他在我旁边,你要和他聊两句吗?」
「不用了,我打电话过来是约你们一起吃顿饭,时间定在明晚,怎么样?」
卢安夏像是压下了起伏的情绪,直接点明来意。
两人对视一眼,米兰回了句:「好。」便迅速切断电话。
转眼间,到了约定的时间。
两对夫妻隔着一条长形餐桌,两两相望。
孟归年虽然一直知道有林斯然这么一个人,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正脸,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
没想到,卢安夏喜欢这样的男人。
对面的林斯然拿起红酒晃了晃,会心一笑,问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
「孟导,你和我爱人,认识多久了?」
「二十年。」孟归年的声音有些平淡,就像他此时的脸色一样,看不出喜怒。
林斯然没有任何的嫉妒和羡慕,反倒说了一句:「呀!你们认识二十年,结婚二年就分开了,看来是老天注定的不合适啊。」
他笑着,有些幸灾乐祸似的扬扬自得,孟归年没有接话。
一旁的米兰见不得他被人这样欺负,眉眼一扬,反问一句:「林先生和卢小姐认识多久在一起的?」
林斯然轻笑一声:「认识三天。」
卢安夏又补了一句:「我们离婚当天才在一起,干柴烈火,和你们一样。」
这此地无银三百年的解释,倒坐实了她婚内出轨的行为。
孟归年离婚前就知道她外面有人了,她现在强调离婚当天在一起,没有什么意义。
他本以为看见两人携手而来,会难过会心痛。
可心底除了麻木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是痛的太多,所以忘了痛觉吗?他暗自想着,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一旁明艳的女人身上。
完全相反的女人,却给了他太多的温暖。
林斯然见对面两人都不吱声,又问了一句:「你们干事的时候,都喝什么?」
孟归年瞪大了眼,不解地看着他。
林斯然笑意加深,又补了一句:「床上运动的时候,你们喝点什么助兴?有什么喜欢的姿势?」
他侧头望了卢安夏一眼,眉眼生波,接口道:「我和安夏喜欢来几杯红酒,我叫她姐姐,她喊我老公……她总喜欢坐在我身上」
06
这限制级的话语一出,客厅陷入诡异的空寂中。
连不动如山的孟归年也身影一顿,呼吸漏了半拍。
卢安夏并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嘴角牵起诡秘的笑容,反倒是坐在林斯然对面的米兰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
「我们不喜欢红酒,没劲儿,倒是喜欢啤酒,没有爱称,我老公很腼腆的。」
「姿势嘛没有特定喜欢的……八十一式轮流来。」
话落,米兰还隐晦地扫了孟归年一眼,那欲说还休的表情看得人遐想十足。
那一刻,向来波澜不惊的男人心跳得特别快,像是撞翻了一头小鹿,连带着耳朵尖也都红了起来。
卢安夏扫到这一幕,面色一变,瞬间黑如锅底。
手里的红酒杯重重一放,眼底怒意升腾,恨恨瞪着对面的梦归年。
还是一旁的林斯然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干笑了几声:「哈哈,是吗?啤酒我们倒没试过,看度数就是我们输了。」
那一晚,两对夫妻,不欢而散。
直到回到了家,孟归年都有些魂不守舍,别看米兰说得真真的,其实两人一直分房睡。
当晚,或许是因为聊过劲爆的话题,两人都默契地没有一起喝酒。
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手里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胡乱划着。
可他忘了,以卢安夏瑕眦必报的个性,怎么会让他的注意力被别的女人占据?
下一刻,卢安夏刚发过来的图片正好被点开,留声机下的黑白照里,躺在宝妈肚里成型的男胎,清晰地印入眼帘,那是他曾经期盼无比的孩子。
临出世前,胎死腹中。
孟归年瞳孔一震,双眼无意识地放大,像是被一双大手死死掐住了脖颈,濒死的窒息传来,他眼底迅速弥漫起一片水雾。
半晌后,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向了床头柜,颤巍巍的指尖拉开抽屉,取出几片药丸,仰头吞没。
沉浸在悲伤里的孟归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全被门缝里的米兰尽收眼底。
次日一早,头疼欲裂,面色惨白的孟归年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结婚两年,他和卢安夏也曾有过幸福时刻,因为原生家庭的不幸,孟归年曾经无比期待当时那个孩子的到来。
他甚至想好了孩子慢慢长大的每一年,他要给她买什么玩具,带他玩什么游戏。
他没有得到的母爱,父爱,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完整无缺地享受到。
得知卢安夏怀孕的那一晚,他激动的整夜没睡。
可那个孩子,八个月就没了。
从此,成为他和卢安夏,扎在彼此心中的一根倒刺,每想一下都在血腥气的疼痛。
他痴痴坐着,像个傻子一般。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女声:「安眠药你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不但会得狂躁症还会上瘾……」
米兰将手中的一叠报告递给他,继续说着:「那些药我送出去检查后,里面都有致幻成分,时间久了,你会被送去精神病院。」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像刀一般戳进孟归年的心腔里。
孟归年接过报告,翻来覆去对着细密的字眼愣愣看了十几分钟。
他不是毫无所觉,可他总是不愿相信,宁愿活在自己虚假的构思里不愿出来。
「你说,她为什么呢?」
「我那么爱她,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的。」孟归年游魂一般问着,眼眶顿红。
米兰叹了一声,望着窗外的皑皑的白雪说了句:
「她不要你给,她要自己拿。」
「精神上独占欲,也是一种病,是你纵容了她。」
孟归年,闻言一愣,默默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头深深埋进臂弯中,身子隐隐抽动着。
米兰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跳楼自杀前的学长。
当时学长爱卢安夏也是一副入了魔的样子,两人明明分手,却依然每天魂不守舍。
那时她还不懂,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人变成一条听话的狗?
没有自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直到她看到孟归年和卢安夏的相处方式。
米兰什么也没有说,只轻轻抱着颤抖不已的孟归年,像是没听到他哭似的缓声哼起了摇篮曲。
这一幕被监控里的卢安夏死死盯着,她目光冰冷又锐利如同盯着濒死的猎物一般。
「真是越来越不乖,米兰,你越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07
当天,为了缓解孟归年的情绪,米兰带着他去了电影院,选了一部爱情片。
因为是周末,片场一半的座位全被坐满,而且对对都是情侣。
诺大的剧场,暖气十足,闻着米兰身上宁静的玫瑰香味,电影只放到一半,牵着米兰手的孟归年便沉沉睡了过去。
那安眠药服用的时间一长,便产生了抗体,他真正能睡着的时间很少,望着男人眼下凹陷的青紫,米兰又轻轻叹了一声。
等孟归年一睁眼,前排俩个熟悉的人影印入视线,是林斯然和卢安夏。
两人仗着前排没人,偷偷摸摸挨的极近,孟归年亲眼看见林斯然的带着茧子的手伸进了前妻的短裙里。
在头顶灯光的印照下,女人的脸色绯红,细汗密布,一双薄唇咬的死紧像在狠狠压抑着。
隐约间还能听到她时断时续的呻吟。
本以为这已经到了极限,可没想到下一秒,林斯然公然将卢安夏直接抱在了腿上,衣物的摩擦的声响,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这亲眼所见的现场暴击,比看照片和视频冲击力更大。
后面已经有人悄悄议论着:
「这对男女那么心急,当着大家面就搞起来,莫不是出来偷情的吧?」
另一道声音讥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专门就有人在电影院里公然开车,这叫刺激。」
「女人的内衣都退到膝盖了……真是不知廉耻。」
一道声音也加入了进来:「你们还不知道吧,这里的监控设备接外面的大屏,这两人的火辣动作片估计外面瞧得明明白白。」
米兰一边担忧地看着孟归年一边将前面没有廉耻的两人骂了个遍。
孟归年的薄唇抿得笔直,侧颜的轮廓线清晰无比,眼睑低垂看不清他想什么。
米兰紧了紧他手心。
回过神的孟归年深呼一口气,顿了几秒,什么也没说。
牵着米兰的手就要往外走,行至第一排时却被面泛红潮的卢安夏一把喊住:
「是电影不精彩吗?怎么还没看完就要往外走?」
「这才刚刚放了一半而已。
她外面披着林斯然的大衣,两人相叠坐在林斯然腿上,正面看不出异常。
只一长脸红得有些不太正常。
米兰刚要说话,却被孟归年一把拦住。
他抬起眸,视线落在面前的男女身上,头一次语调平静地讥讽:
「你们如果没钱去 lovehotel,可以和我说一声,我免费赞助,没必要大庭广众下脏人的眼。」
「姿势老套,怪恶心人的!」
话落,他下意识牵起米兰的手,就要往拐角的大门口走,此时被卢安夏压在身下的林斯然出声了。
他抹了把嘴唇上的口中渍,眉眼间笑得张扬还带着点得意道:「孟导,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吃醋了?」
「电影院真不一样,搞起来就是刺激,你实在心痒大不了和你老婆也来一发,」
「顶多,我们帮你把风就是了。」
米兰嗤笑一声,眼神在对面二人身上转了一圈。
下一秒,她突地转过身对着身后三三两两的观众们大声开口:
「各位,如果有谁对今天的爱情片觉得不刺激的,往前坐坐,」
「这一排的动作大片可以看,真人出镜免费的呦!」
米兰刻意加重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