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婚恋市场比作菜场——新鲜的韭菜总摆在最显眼处,蔫了的白菜贴着打折标签。你要是三十岁还没找到买主,就算是生态有机菜,也得撑住笑脸听人还价:“这把菜叶子黄了两片,折个半价?”
这话或许刻薄,但安徽姑娘小刘的故事像块冷铁,砸得人心口发闷。听说她主动提出不要彩礼,却被媒婆举着喇叭喊:“姑娘三十,白送白送!”那天相亲的小伙子倒像是撞见鬼,隔着茶馆玻璃都能看见他神色慌张,倒像是花二十块就能收摊的牛仔裤,碰上个要倒贴的摊主。后来听说这人喝了三两酒,舌头打结地嚷:“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三十岁就该打折促销?我倒觉得这世道疯得不轻。前阵子遇到个北京胡同串子,他说相亲好比买二手房,房龄越老越要看下水道——指不定哪里漏水。接着从裤兜里掏出张泛黄的纸,上面罗列着“黄金生育年龄”“最佳胶原蛋白保质期”,活像菜市场海鲜档的价目表。
有回我在网吧厕所听见俩小伙对着镜子梳头,一个说:“彩礼不过三万,娶个大龄女青年图啥?图她保温杯泡枸杞?图她熬夜会心悸?”另一个叼着烟笑:“总比打光棍强。”我差点把隔夜方便面喷出来——要是婚姻能用年龄和枸杞计算,民政局该改成菜市场管理处,结婚证换成购物小票。
这世上有种荒诞叫灯下黑。从前总说姑娘要房要车贪得无厌,如今真碰见宁可倒贴也要逃离标签的女人,倒成了临期食品货架上的异类。有个在婚介所打工的老同学偷偷告诉我,系统算法给三十岁以上女性自动扣分:“像台球房里最后那颗黑八,打得进是运气,打不进才叫合理。”
可你再看那些嘲笑老姑娘的嘴脸,像不像在菜摊前一无所获的买主?他们怕新鲜蔬菜烂在地里,又怕抢购蔫菜丢了面子。最后抄起水枪往白菜叶上撒水,妄图让黄昏的菜筐透出早市的鲜亮。
上个月在棋牌室碰到个开五金店的王哥,他说宁可娶个月薪三千的二十五岁收银员,也不要年薪二十万的三十岁女主管。“手机能用旧电池,老婆还是新出厂的保险。”他摩挲着麻将牌嘿嘿直笑。这话让我想起老家烧灶火的老爹——宁愿往灶里塞玉米皮,也不愿烧够耐烧的老树根。
别误会,我不是在说年纪大的都该被当菩萨供着。真正叫人脊背发凉的是这种算法思维——活生生的人被拆成生活成本除以生育价值。村里的马媒婆最擅长打算盘:“三十岁姑娘等于八百斤麦子,五十只老母鸡,再搭配三年增值税发票。”有次我看她划拉计算器,鼻尖离屏幕不足三公分,活像在清算阶级斗争的账本。
有天翻到本民国时期的《通书》,里面写着“女逾二十难配佳偶”,惊觉百年过去,不过是把算盘上的珠子挪了个位置。当年是直接往脚上裹布,如今换成在年龄上裹布——反正总得裹点什么才合规矩。
依我看,婚姻市场倒是像古董行的博弈,真货被赝品嘲弄,内行人被外行指点。你要握紧自己的青花瓷,偏有人说瓶底缺个角;你要掏心窝子谈恋爱,却被按在体重秤上讨价还价。要我说迟早有天民政局得装地磅,彩礼按斤称,感情论克卖。
前几天路过公园相亲角,看见几个老太太举着塑封简历抖得像扑克牌,嘴里念念有词:“三十岁正科级,九成新,送学区房!”那劲头让我想起大清早超市门口抢打折鸡蛋的队伍。不禁想问:想当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都说时代在进步,可有些人的脑子还停在粮票年代。你把真心当嫁妆,他们偏要把你拴在跳楼价的价签上。这让我想起亚马逊丛林里的毒箭蛙——它们用艳色警告捕食者别碰自己,而不是企盼谁来鉴赏花纹。
末了说句实话:你要是哪天想去菜市场找对象,记得带上把防身的秤。谁知道你的真心实意会被折算成几两猪肉钱?诸位看官说说,这道理到底该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