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他她》:他人便是地狱,自己呢?
朱金晨编剧、刘一导演的《他她他她》,是一部基于自责、意外、抗争的复仇故事,每个人在这个故事里都难说是无辜。正如电影的名字,故事里的角色名字其实并不重要,范文芳、李铭顺、戚玉武、希童、姬他、卢洋洋饰演的各色人等,简化为他和他、以及另外的他和她,是最简约的讲故事的方式。这些都市男女的爱恨情仇,踏错一步,往往就是别人的地狱,而自己也并非就步入天堂。
相比第一次世界大战,卡夫卡更关心是否能游泳、看书和写作。正如电影中引述了卡夫卡的一句名言“我是自由的,那正是我迷失的原因。”人作为能够思考的芦苇,飘摇在后现代的专业生活中。钢琴家和眼科医生,这是最为登对的高阶中产婚姻组合模式,然而“灵魂的自救”即便是列夫·托尔斯泰也是难以承受的,最终在八十多岁高龄依然选择了出走。
一对现实中的演员夫妻,需要在电影中扮演彼此既疏远又亲密的夫妻,双方的精神状态在女儿因为车祸去世之后都不稳定,趋向于不可控的迷失之域。追根溯源,问题处在更为久远的时光之先。《他她他她》就好像镜与灯的隐喻,镶嵌在往事如风、不堪回首的自责深处的他与她、我与我,岁时成为另外一个极端,关照着他她他她、我我你你的言与行,在通往真相的路上,罪与罚有时候不见踪影。
在明白了世界的残忍之后,隐忍以待成为必要的煎熬。卡夫卡说“真正的道路在一条绳索上,他不是绷紧在高处,二十贴近地面的。与其说它是供人行走的,毋宁说是用来绊人的。”《他她他她》正是对罪愆、苦难、希望和真正的道路的观察,“善在某种意义上是绝望的表现”。观众比局中人拥有更多的后视偏差,可以说上帝视角的便利既带给我们观影的愉悦,以及过于轻松的点评。
然而,过度的追忆会造成大量的事后诸葛亮的情境,把未来的信息不自觉得带入进去。这些是人性,人性是客观存在的,和人性斗争是很艰难的事情。凡人总是拥有无法克服的自利偏差和后视偏差,自利偏差意味着你一定会朝自己有利的方向产生偏见,一旦你对某技术指标产生信心后,你会强化它的优势,而忽视它的缺陷,或者相反。鲁迅的《祥林嫂》就塑造了一个反面典型,然而大千世界中绝对多数人都在始终不断的诉说着自己丢失的那些机会,事实上从来不去把握就不是你的机会。《他她他她》在于很多机会的丧失,在于主动性和客观事实的偏差,爱和怨、车祸与谋杀,沉默的塞壬不代表就没有办法来诱惑,但是,只要在人群中生活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他她他她》的故事内核,就是看到了罪恶、感受到了他人和自我的偏差,本来应该正常“陪你一起到老”的剧本,遭遇了无从修改的可能。局中人很容易便发出他人就是地狱的判断,那么自己呢?自己能真正属于自己吗?是复仇的快感,还是宽恕的信仰,其实无论是信徒还是唯物主义者,过去的历史、传统和习惯法,对于任何事情都有着几乎无限的选择。选择,永远属于自我,打开那扇门、推开那扇窗,外面的世界就不一样了。存在的意义,在于自我暗示或强化的存在感,中产阶层的精神健康,取决于如何寻找自己的“牢笼”,进入不算难、关键在于如何出来,《他她他她》里面的诸位,显然都面临着巨大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