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亲生父母口中的灾星,是村民眼里的丧门星。
是不知检点,从事非法交易,又辗转多个男人的荡妇。
更是狠辣杀夫并纵火烧尸的凶手,她,就是陆金凤。
以上都是别人口中的她,当一切尘埃落定。
那个年仅20岁的女人被一颗子弹穿过眉心后。
人们才发现,她,原来并不可恨。
1
1995年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陆金凤拖着镰刀一瘸一拐的走向熟睡中的丈夫胡某。她的身后是两具男性尸体,角落处还有着一具尚在襁褓中,脸色铁青的婴儿。
陆金凤的眼底没有任何色彩,如同一潭死水。她高高抬起镰刀,然后迅速挥下,胡某立即醒了过来,可下一秒,温热的血液溅射到陆金凤的脸上,她的眼前一片猩红。
心底从未有过的舒畅感让她勾起一抹笑容,胡某来不及求饶,就被镰刀砍的像条死狗一样不得动弹,直到血肉模糊。陆金凤才呼出一口气,这口气,卸掉了她浑身力气。
陆金凤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这个她生活多年的破旧房屋,没有任何留念,目光所至都是数不尽的屈辱与怨恨。陆金凤站起身将门外的两具尸体拖到了屋内,和胡某摆放在一起。
随后她僵硬的走向被扔在地上的婴儿,她用脸上粗糙的肌肤温柔的蹭着孩子冰冷的小脸,她滚烫的泪水不断汹涌而出。陆金凤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巨大的背痛,放声痛哭。
她从没有将情绪如此外放,从始至终,没有人愿意听她的委屈与悲哀。她如同丧家之犬,四处流浪,像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这个世间。而这个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陆金凤最后对生命的希望,也被扼杀在襁褓中。
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陆金凤已经流不出眼泪,喉咙也变得嘶哑。她吻了吻婴儿的额头,然后把他放在屋内,随后出去点燃了一把火,陆金凤将火把扔进房子里。
火势迅速蔓延,她的脸倒映着火光红的如同天上的火烧云,陆金凤又哭又笑,她痴痴的低声呢喃:“烧了好,烧了好,一切罪恶都烧的干干净净的才好!”
火势凶猛吸引了其他的村民,一群人迅速跑过来灭火,当发现屋内的几具尸体后,村名立刻把陆金凤压倒在地。另外两具男尸分别是关某和唐某,两人是陆金凤丈夫胡某的表兄弟。
关某和唐某的家属看见自己儿子死了,立马冲上来不断的厮打陆金凤,中年妇女哭的悲痛欲绝,她愤怒的用砖头砸着陆金凤的脸质问:“你好狠的心啊!为什么要杀我儿子,你个贱人,他可是我家里唯一的独苗苗啊!”
“丧门星!贱货!杀你老公就算了,杀我儿子干什么?还想毁尸灭迹,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给我儿子陪葬!贱人!”
……
诸如此类的辱骂声哭泣声不绝于耳,陆金凤没有回答更没有反抗,她被村名围殴,被那两个女人发了疯似的用石头砸脑袋。她们撕扯着陆金凤的衣服,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说是要所有人看看陆金凤这个烂货光身子的样子!
直到警察出现,陆金凤才回过神,警察给陆金凤穿好衣服随后迅速开路送上警车。坐上车后,陆金凤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痛骂她的村民,眼神冷漠。
到了审问室,陆金凤还是一言不发。警察特意去找了陆金凤的继父和亲舅舅,想让他们劝一劝陆金凤。却没想到他们异常抗拒,她的舅舅直接关上门对着警察说:“我没有这个侄女,她就是丧门星!赶紧把她枪毙了,别来找我的晦气!”
警察愕然,亲舅舅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包括陆金凤的继父,也是同样的选择闭口不谈,冷漠赶走警察。无奈之下,警局安排了一个女警察去审问室,她没有着急审问,而是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陆金凤。
还贴心的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女警温柔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有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否则的话,你就没机会再说了。”
陆金凤的眼泪掉落到热水里,激起阵阵涟漪。她哭的泣不成声,陌生人给予的一点温暖,都能让她卸下所有心防。可即使她要的不多,也从未得到。
陆金凤停止了哭泣,空洞的眼神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光,她决定要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说完自己悲惨且短暂的一生。一个少女在绝境中不得不复仇的故事,就此浮出水面……
2
1975年,陆金凤出生在山西运城的小村庄。
她出生的时候粉雕玉琢,很是可爱。陆金凤原本会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可惜,天不遂人愿,陆金凤刚出生没多久。她的父亲和祖父就在两次意外事故中相继去世。
村里人都开始对陆金凤指指点点,明里暗里朝着陆金凤的母亲说:“这孩子是个灾星,会克死你们一家的,我看啊赶紧扔进河里淹死算了!”陆金凤的母亲没有相信,毕竟这是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
她又怎么能狠下心扼杀女儿的生命,于是陆金凤母亲也被村里人嫌弃,整天面对的都是流言蜚语。陆母娘家人觉得是陆金凤这个扫把星拖累了陆母,于是想痛下杀手。
在支开陆母后,将年幼的陆金凤带走,找到了一个山坡几个人挖了土就准备将陆金凤就地活埋。这里面的人,有她的亲舅舅,有外公外婆,还有那些和她血脉相连的亲戚。
可他们此时都一脸冷漠,如同地狱的恶鬼。他们恶狠狠的用锄头挖着土,厌恶的说:“丧门星!克死你老子和祖父还不够,还想克死你妈克死我们啊!去死!”
陆金凤吓得嚎啕大哭,土已经快掩盖住她的口鼻,陆金凤呼吸微弱。就在关键一刻,陆母发了疯似的冲上来,把所有人一把推开。她瘦弱的身躯跪在地上,用双手不断的挖着土,直到发现女儿还活着。
她痛哭着一把将陆金凤紧紧抱在怀里,陆母瞪着发红的双眼看着她的弟弟和亲生父母厉声质问,“你们是她的舅舅,是外公外婆!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凤儿是我的肉,是我的命根子啊!你们怎么敢的?如果再想碰我的女儿,那就先杀了我!”
所有人都憋的脸色涨红,陆金凤的外婆到底是心疼女儿绝了心思,只有陆金凤的外公冷着脸看着陆母,“你要留下她也行,但你必须重新改嫁,你弟弟还要娶媳妇,正好拿你的彩礼钱用!”
陆母沉默了许久,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儿,她自嘲一笑:“好啊,女儿在你们眼里的利用价值,也只有这些了。”等到所有人陆续离开,陆母拉着陆金凤的小手往山坡下走。
母女俩手牵着手在夕阳中依偎,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陆金凤垂着头,“妈妈,爸爸和祖父是不是真的是被我害死的?我是丧门星,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对吗?”
陆母蹲下身,擦拭着陆金凤的眼泪,温柔的说:“凤儿才不是丧门星,凤儿是我和爸爸最心疼的女儿。你看你的名字,金凤,这是爸爸和祖父给你取得名字。
这世上生死由天,爸爸和祖父的死与你无关。凤儿,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但你要相信,妈妈始终爱你。”
陆金凤点了点头,很快陆母娘家就安排了相亲,陆金凤多了一个继父。继父不喜欢陆金凤,他忌惮村里的流言与陆金凤身上的不详。可他却看上了能吃苦手脚麻利,又长相清秀的陆母。
婚后陆金凤不被允许上桌吃饭,平日里但凡是离继父近了一点,碰了家里的任何东西,都会被继父一顿暴打。陆母拦过好几次,可力量的悬殊让陆母有心无力,经常她的身上带着更多的伤痕。
家里主要的收入和劳动力还得靠继父,陆母只能忍气吞声。毕竟,她的女儿还要上学,只要读书上学,才能逃出这里。陆母在这样一日复一日的磋磨下,小心翼翼的护着陆金凤一点点长大。
陆母已经尽力,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陆金凤被那些孩子欺负霸凌,被同村的人戳着脊梁骨骂。那些孩子笑她,“陆金凤,你是丧门星,克死了你爸你祖父,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陆金凤捂着耳朵,她宁愿自己是个聋子也不想听到这些污言秽语。陆金凤就这样痛苦的长到了13岁,她已经习惯逆来顺受,只希望母亲能一直陪着她就好。
只可惜,就连这小小的愿望,也如同泡影彻底破灭。1988年,也就是陆金凤13岁这年,一个平常的午后,陆金凤回家后就看到床上躺着的母亲,已经被盖上白布。陆金凤彻底崩溃,她跑过去撕心裂肺的哭喊:“妈!妈你怎么了?妈,你不要离开我!”
回应她的,是继父踹在她胸口的重重一脚。陆金凤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还想爬过去抱住母亲的尸体,却被继父和舅舅用棍子打出了门外,继父怒吼着开口:“滚!该死的丧门星,全家都要被你克死了!滚远点!再敢回来我打死你!”
陆金凤看向舅舅,他也是一脸冷漠,见陆金凤哭着不肯走。她的舅舅直接操起锄头就要砸她,陆金凤被吓得逃跑,后面都是对她的辱骂声。风声在她的耳边呼呼作响,心脏的疼痛和酸涩如同硫酸一样腐蚀着她的内心。
她看着自己已经跑出村口,面对陌生的环境,和孤立无援的自己。陆金凤这一刻彻底明白,自己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也无路可去。她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了。
3
1989年,这是陆金凤流浪的第一个年头。
她浑身脏兮兮的盯着一家餐饮店,外面摆放着两大桶垃圾,里面都是厨余垃圾,隐隐传来油香和潲水味。陆金凤小心翼翼的跑过去,随后在垃圾桶里翻找着食物。
她抓着剩饭剩菜大快朵颐,却没注意到一个男人远远盯着她。一阵狗叫声传来,陆金凤恐惧的抬起头,面前的保安笑着放出手中的恶犬,狗朝着陆金凤扑来,肆意撕咬她的血肉。
陆金凤痛苦的挣扎,她哭着像面前的保安求饶,“叔叔!我不敢了,别咬我了,好疼,我错了!求求你!”保安并没有心软,他就这样冷漠的看完全过程,随后将陆金凤失血过多的身体随意扔在路边扬长而去。
临走前他还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呸!臭乞丐,老子今天输了钱正好心情不好,谁让你撞枪口上来的!该!”陆金凤意识模糊,浑身的剧痛让她心力俱疲,或许就这样死了,就不痛了。
自己也能去和妈妈团聚了,意识消沉间陆金凤旁边停下了一个男人,这是这家餐饮店的经理马某,他将陆金凤的头发拨开,随后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陆金凤的五官。
马某把陆金凤送去了抢救,于是陆金凤醒来后,看到的就是陌生的病房,和坐在一旁的马某。陆金凤意识到是马某救了自己非常感激,可她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只是看中了她的利用价值。
马某笑的温和,朝她伸出手,“我救了你,是不是该报答我?只要跟我走,我能保证你吃喝不愁。”陆金凤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她不安的看着马某,犹豫过后还是将手伸向了马某。
却不知道,这只是她新的不幸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