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国际三八妇女节之际，让我们一同探寻女性赞助人在艺术世界里留下的动人篇章，见证她们的眼光、胆识与魄力持续塑造着艺术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左起：伊莎贝拉·埃斯特（1474-1539）；格特鲁德·范德比尔特·惠特尼（1875-1942）；佩姬·古根海姆 (1898-1979)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艺术赞助由来已久，从皇室贵胄、教会廷臣，到当代私人藏家与企业巨擘，赞助人始终是艺术发展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他们或支持艺术家创作传世杰作，或典藏珍品构筑馆藏根基，更在数位时代以创投思维孵化新锐艺术实验，成为美学的摇篮，折射出每个时代最锋利的文明切片。数个世纪以来，在艺术赞助的历史长河中，女性力量如不可忽视的暗流涌动，推动艺术巨轮逐浪前行。回望那些塑造美学典范的关键时刻，女性赞助人不仅是艺术家背后的推手，更以独特的视野与魄力，改写了艺术史的轨迹，她们既是时代的镜像，亦是突破性别藩篱的先锋。
贵族女性的艺术野心
十六世纪，一位意大利女性在男性主导的艺术场域劈开裂缝。她便是享有“文艺复兴第一夫人”之称的曼图亚女侯爵伊莎贝拉·埃斯特（Isabella d'Este，1474-1539）。伊莎贝拉·埃斯特是深谙权术的政治高手，也是伟大的艺术赞助人。乔瓦尼·贝利尼、达芬奇、佩鲁吉诺、提香、拉斐尔、米开朗基罗等大师都曾受她委托创作，这位女侯爵对艺术的满腔热情深刻影响了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审美潮流。
左：达芬奇，《伊莎贝拉·埃斯特肖像》，约1499-1500年作；右：提香，《伊莎贝拉·埃斯特肖像》，约 1534-36年作
伊莎贝拉·埃斯特更将私人书斋打造成藏品展览，堪称早期策展型藏家的典范。她精心收藏的绘画、书籍、浮雕、古董、青铜器、乐器和奇珍异品在私人书斋（studiolo）与 “珍宝室”（grotta）中展出。伊莎贝拉·埃斯特突破传统，以缜密的收藏策略，透过古董与当代艺术的对话，观感与听感的并置，构筑出跨媒介和跨时空的艺术空间，对后世艺术画廊的展示方式影响深远。
以伊莎贝拉为典范的古代女性，她们对艺术怀揣的炽热情感，跨越数个世纪潺潺流淌，滋养并催生出新一代独立的女性藏家群体。
伊莎贝拉·埃斯特私人书斋及“珍宝室”数位复制像。图片：IDEA: Isabella d’Este Archive
独立女性藏家的崛起
在二十世纪初，现代艺术深陷争议漩涡。以惠特尼、佩姬·古根海姆等为代表的女性藏家们却凭借独到的艺术眼光，大胆地将那些饱受争议的现代艺术作品收入囊中，为现代艺术开辟出一条独特的发展之路。不同于欧洲藏家对古典艺术的顶礼膜拜，格特鲁德·范德比尔特·惠特尼（Gertrude Vanderbilt Whitney, 1875-1942）将目光投向美国本土艺术中的城市脉搏，以颠覆性的收藏策略打破了当时美国艺术界的沉闷局面。
格特鲁德·范德比尔特·惠特尼，1931年11月17日，爱德华·史泰钦摄。照片：© 2025 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
当惠特尼向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捐赠500件美国当代艺术藏品遭拒后，她转而建立起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这座专注于美国本土艺术及艺术家的美术馆，如今已成为美国现当代艺术的晴雨表。其双年展机制打破传统的学院评审制度，发掘出众多伟大艺术家。
佩姬·古根海姆在巴黎，罗吉·安德烈摄，约1940年。照片© BnF, Dist. GrandPalaisRmn / image BnF
我不是收藏家，我本身就是一座美术馆。
—— 佩姬·古根海姆
“我不是收藏家，我本身就是一座美术馆。” 这句掷地有声的宣言出自传奇女性赞助人佩姬·古根海姆（Peggy Guggenheim，1898-1979）。
佩姬·古根海姆致力资助新锐艺术家。她通过经济支持和早期展览奠定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职业基础，后者发展的“滴画”技法成为抽象表现主义的关键推力。晚年，佩姬将私人宅邸改建为美术馆，向公众开放藏品，后更将收藏全数赠予古根海姆基金会，当中包括多位世界一流现代艺术家作品如巴布罗·毕加索、亚历山大·考尔德及胡安·米罗等。
惠特尼和佩姬·古根海姆的先锋理念持续激荡着当代艺坛。她们独具慧眼的收藏体系与艺术推广，凸显了个人视野与艺术家支持的重要性。在这些女性先驱的卓越成就与杰出贡献之上，当今艺术领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力度见证着女性力量的崛起。
杰克逊・波洛克《Red Composition》。该作于2020年10月6日在佳士得纽约以13,000,000美元成交
当代艺术市场中女性藏家的全球影响力
女性藏家的全球影响力日益显著，她们不仅重塑了收藏市场的结构与价值取向，更推动了艺术生态的多元化和包容性发展。2023年《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环球收藏调查报告》中的调查数据证实了这一趋势。在2023年上半年及先前两年，受访女性藏家开支中位数超越男性。2022年5月，来自慈善家与艺术赞助人安妮‧巴斯（Anne H. Bass）的珍藏领衔佳士得纽约二十世纪艺术晚间拍卖。作为数十年来拍卖市场上最重要的美国珍藏之一，创下高达363,087,500美元的成交总额。
2024年11月，超现实大师雷尼·马格利特（René Magritte）名作《光之帝国》（L’empire des lumières）在佳士得纽约以美元1.21亿成交，不仅大幅刷新了这位比利时画家的拍卖纪录，更荣登2024年艺术品成交价格的榜首。而这幅画作的背后，正是富有创见的女性藏家米卡‧艾特根（Mica Ertegun）。
雷尼·马格利特（1898-1967）《光之帝国》，1954年作。此作于2024年11月19日在佳士得纽约“MICA：米卡・艾特根珍藏第一部分”拍卖中以121,160,000美元成交
在当今艺坛，众多杰出女性藏家正以各自独特的方式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华裔藏家曾宪芬的中国古典家具珍藏以其承载的厚重历史，将古代与现代的脉络紧密相连；“黄花梨女皇”伍嘉恩的明式家具珍藏超越时空，堪称体现古今中外审美的艺术结晶。
从历史的长河中一路走来，女性藏家早已超越了单纯的艺术“消费者”角色，她们已然成为文化权利的有力掌控者与艺术创新的坚定推动者。凭借独特的审美眼光、非凡的胆识和魄力，她们持续不断地为艺术发展注入新鲜血液，成为艺术发展进程中不可或缺的借鉴与助力，让艺术的发展拥有了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与无限可能。这一革命性的转变将继续从根本上重塑收藏领域的未来格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