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敦煌研究院陈列中心的一面墙上,挂着一位北大才女的头像,她叫樊锦诗。
82岁的她,作为敦煌研究院的第三任掌门人,为敦煌文化奉献了一辈子。
"我躺下是敦煌,醒来还是敦煌"。这是樊锦诗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象征着她在敦煌留下的半个世纪的身影。
01我心归处是敦煌有些人的命运有时候是注定的,就像有些缘分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我给自己算了次命,我的命就在敦煌"。1963年从北京大学毕业后,樊锦诗就一直坚信着这句话。
从千里之外的北京,来到黄沙飞扬的敦煌小镇,樊锦诗靠着一腔热血和敬爱,扎根大漠,坚守了近半个世纪。敦煌的环境,用"无水无电"、"物资匮乏"、"枯燥孤寂"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因为条件艰苦,樊锦诗遇到了不少生活上的困难。贴身的衣物都已经泛白起球,甚至都破洞了,缝补多次后她还是不舍得丢掉。在食物紧缺的时候,她不允许自己浪费掉一点粮食,还会要求自己身边的人必须做到光盘。
为数不多的酸奶喝完了,她会把奶瓶给洗干净收好,用来当药瓶。樊锦诗后来回忆:"想去附近的商店买补给的话,通常收获的不是惊喜,而是空手而归的失望。交通基本都是坐牛车,厕所都是土坯房搭起来的"。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当地的医疗水平十分落后,有一次突发意外,她差点因为青霉素过敏而不省人事。在充满沙尘的莫高窟,夜里孤单一人总是容易思念远方的亲人,那是她第一次有了动摇的心思。
1967年,樊锦诗抽空回了一趟武汉,同男友老彭办了个简单的婚礼,本以为学校可以兑现当初的承诺把她从敦煌调走,却又恰逢动荡时期,调离之事只能暂且作罢。几年后她的孩子出生了,迫于工作环境的无奈,樊锦诗只得将孩子送去亲戚家寄养。
终于,1978年,樊锦诗再也无法忍受敦煌的艰难日子了,一心只想调离那里,回去与丈夫孩子团聚一堂。在情感的驱使下,她索性擅自离职,回到了武汉。不过,也许是命运使然,又或许是割舍不了心中的热爱,樊锦诗在武汉待了半年后,她决定重返敦煌。
这一次,她不再是孤单一人。老彭为了支持妻子的事业,甘愿放弃自己在武汉创办的事业,选择和妻子一同前往敦煌。在一档节目中,樊锦诗提到丈夫,满眼都是感动:"当时老彭要是不支持我,可能我早就放弃了敦煌,肯定会回到武汉和老彭结婚"。
往后的日子里,樊锦诗夫妇二人开始了莫高窟保卫战,日复一日地在黑暗的洞窟中探索,有时没有路走了,还得攀上积沙掩埋的崖壁。在那些洞窟里,藏着奔放激情的土色壁画,映着唐代风景绝伦的山水画。
从北梁到隋唐,从伏羲到女娲,樊锦诗在回忆录记载着:"那种震撼让我陶醉,仿佛置身于天国一般。对敦煌越了解,我就越离不开它"。
带着对敦煌的爱,樊锦诗全身心的投入到洞窟的考古研究工作中。她靠着自己专业的知识,以及古物考究的方法,对莫高窟里的壁画进行了细致的划分。
之后,她主持编写的26卷大型丛书《敦煌石窟全集》,成为学术界公认的敦煌石窟分类图鉴,把敦煌石窟的丰富历史展现给了全世界。她用实际的行动证明着自己:"她的心,在敦煌"。
02数字敦煌,容颜永驻1998年,已经六十多岁的樊锦诗,将要出任敦煌研究院的院长,恰逢西部大开发,敦煌莫高窟顺势成为旅游景点。一年盛夏,莫高窟迎来了旅游旺季,洞窟里满是游客,洞内充斥着各种浓烈的香水味和汗味。
樊锦诗一进洞窟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不少工作人员问她:"在洞内受得了吗"?她总是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回应道:"我都快忙不过来了,简直一塌糊涂,哪管什么受不受得了,习惯就行了,我还得工作。"
其实,比起自己身体,樊锦诗更担心洞窟的安全问题。游客数量的激增,以及自然环境的破坏和洞窟本身的老化,莫高窟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青春消逝"成为它生命的最大威胁。
面对莫高窟逐渐老态的趋势,樊锦诗不仅感概:"从青春少艾,到花甲之年,我一直陪伴着它,我的根扎在这里,见证了它如何抵挡岁月的侵蚀。"为了让莫高窟"活"的更久一点,樊锦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一开始,樊锦诗想要减少游客数量,这样就能控制人流量在洞窟的承受临界线内,但这个方法最终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心疼就阻止旅客参观。敦煌石窟的艺术美,我想让更多的人了解它,如果要限制,这有点不合情理。"一个偶然的机会,她接触到了电脑,她明白,这是拯救莫高窟文化最好的机会。
2003年,樊锦诗在全国政协十届一次会议上提案,希望有关专家利用计算机建模,将敦煌石窟的文化通过现代数字技术的形式保留下来。在长达近5年努力下,终于在2008年底,投资2.6亿元的莫高窟保护工程开始实施。
在樊锦诗的推动下,敦煌研究院形成了一整套先进的数字影像技术,把画壁上的图案和纹理全部转存为数字化,还用三维扫描和虚拟重建技术对一些遗址进行重建。
六年前的时候,敦煌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正式投入使用,其中包括游客接待大厅、数字影院等供游客暂留的场所,极大程度上降低了洞窟的客流量,又满足了游客体验探索洞窟的乐趣。
两年后,"数字敦煌"上线,为此还特地制作了《千年莫高》和《梦幻佛宫》等实景电影,游客只需坐在电脑前,通过全息影像技术,就能犹如身处石窟一般。
这一切的成果,都是一位暮年的老人实现的。"有时候,甚至觉得敦煌已经成为我的生命了。"樊锦诗每次提到敦煌石窟,总会发自内心赞叹那里的一切。
03因为热爱,所以值得2年前,国家亲自为樊锦诗颁授改革先锋奖章,并获评文物有效保护的探索者。与此同时,在敦煌研究院里有一座少女的雕像,坚毅的脸庞,一如当初樊锦诗扎进敦煌的模样。她把自己在敦煌的一生称作是"黑道",但她为何还能义无反顾?
一热爱是一个人坚持的动力:
一个人一生通常有三条路可走,一条是黄道,一条是白道,还有一条是黑道。
樊锦诗选择了黑道,选择了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做学问,是因为她对敦煌的热爱。
古往今来,每个莫高窟的守护者,他们都要忍受与家人分离数十年的痛苦,几十年如一日地坚守莫高窟。
第一任馆长常书鸿在莫高窟守护了一年半后妻子不辞而别,第二任守护者在与妻儿分离十一年后才有机会重聚。他们能坚持下来,靠的不只是肩膀上的责任,还有热爱。对于樊锦诗而言,她为莫高窟尽力了,此生已经无憾。
二每个人都有活着的理由:
有人曾问樊锦诗:"人生的意义在哪里?"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一个人的本性就在那个人要做的事情里,一旦那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他就找到了自己活着的理由。
一个人一辈子,要是能够干出一点事来,没有虚度年华,那么他一定活得很有意义。俗话说:"热爱可抵岁月漫长,热爱可抵眼前苟且"。
每个人要想活得有意义,那不妨尝试着暂停无意义的生活,像樊锦诗一样,勇敢去探索自己所热爱的事情。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你想做的事情,那就是你活着的理由。
樊锦诗不是没有想过离开敦煌,但因为命运的驱使、心中的热爱和丈夫的理解,她最终还是将一辈子投入到这份没有尽头的事业上。一腔爱,一洞画,一场文化之旅,从青春到白头,她心归处是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