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2日,印度已 经连续8天确诊人数超过20万,而且相 信节目播出时,印度单日的感染数字已经超过30万很多天了。这个感染数超过 全球单日新增总量的40%。
很多人听到印度的感染人数大涨,第一 反应就是:这并不反映真实情况,而只 反映检测的数量。因为印度不但穷,而 且缺少组织能力,所以真实情况可能是 ——感染数之前也这么高,只是没有能 力纳入统计而已;现在高,只不过是因 为检测试剂供应量上来了。
这个观点在2020年9月份之前也许还说 得通,但是此后,印度检测试剂的供应 量就基本满足需求了,是足够多的。这 8个月以来,单日检测量在都80万-150 万人次之间。尤其是2月份、3月份比较 凉爽的时候,新检测出的人数大幅减少,每天确诊新增的只有5万了。
这让印度政府一度非常乐观,于是才在 3月开放了洒红节、圣水沐浴节、牛粪 节和选举集会。而这之后,确诊数字在 —个月内陡然上升了十多倍。
在新冠疫情爆发后,印度这个人口数量 巨大的发展中国家一直存在巨大的统计 黑洞。比如,今天官方公布的病例数是 1560万,占人口比例的1.1%。但很多 感染了却没有去医院的、没有钱做检测 的、直接在家中去世的,和更多无症状 感染者,都不在这1560万的数字中。这 倒不是印度政府故意隐瞒,而是因为他 们没有能力统计更接近真实情况的数 据。这需要钱和组织能力。
那么真实情况下,印度到底有多少感染 者呢?
这个数字当然谁都不知道。但有几个数 字可以参考,都是印度流行病调查中随 机测试出来的比例一印度第一大城市 孟买,57%的人检测出了新冠抗体;第 二大城市德里,有56%的人呈抗体阳 性。这两个城市抽测的感染数字比例, 比官方统计的数字要大20倍左右。
现在大致估计,注意是估计,经过了 1 年多时间之后,印度全国25%-50%的 人感染过新冠病毒,也就是说,印度已 经有3-6亿人感染过了。
感染过后,体内在一定时间内会有抗 体。而与此同时,印度疫苗接种第一针 的数量也已经超过1亿了。
这就很奇怪了。因为有如此多的人在一 年内感染过,而且接种疫苗的人也占它 人口的1/137,就算没有达到群体免疫 的数值,免疫墙也应该逐渐加厚了,每 天的感染数字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十 几倍的猛增啊?
是的,这样的思路完全正确,但打破这个趋势的是病毒变异。
病毒变异导致的反趋势,在3月29H,《科技参考》曾经整理过新冠病毒的主要变异,其中比较温和的是英国变种(B.1.1.7),而另外3个 ——南非变种(B.1.351)、巴西变种 (B.1.28 )、尼日利亚变种 (B.1.525)都有更强的毒性。
而印度自从进入2021年之后,除了没有 巴西款的变种,其他主要变种都存在。 更糟糕的是,它还出现了多个变异叠加 的情况——
先是出现了B.1.617o这是第一个同时 拥有两个突变的变种,有E484Q和 L452R两个位置的突变。这两个突变所 代表的蛋白质都处在病毒S蛋白的RBD 区域里,其中后者更是和病毒抓握住细 胞膜的能力高度相关。而咱们之前说 过,很多疫苗就是以RBD区域的蛋白质 作为产生中和抗体的关键元素的,这里 的突变会导致中和抗体大幅失效。
而这还没完,紧接着,双重突变种的下 一版B.1.618也出现了。这次是在 B.1.617的基础上少了6个核昔酸。虽然 还没有证据表明B.1.618会增加病症和 传染性,但我们已经可以大致看出印度 为什么出现反常现象了。
因为虽然有相当比例的人感染过过去的 野生款病毒,但现在印度印度人主要感 染的是变异款,之前产生的中和抗体不 是非常有效。
印度医学科学研究所的主任估测:去年 疫情峰值时,一名患者可以传染 30%-40%的密切接触者;而这种双重 突变的患者在这次峰值中,可能会传染 80%-90%的密切接触者。
3月28日是印度的洒红节,和中国新年 差不多重要,所有印度人都上街互相往 身上撒各种颜料粉末,大家都花花绿绿 的。
接着是4月份的圣水沐浴节,在当地, 这个节比一年一度的新年还要热闹,因 为是12年一次,每次100天,活动主题 就是全国各地的人来恒河水里洗涤罪 恶,其实就是洗澡了。虽然今年印度官方也规定,社交隔离要保持1.8米以 上,但实际上恒河岸边的人和下饺子是 一样的,没有人戴口罩,更没有1.8米 的间隔。虽然今年官方把100天缩短为 了 30天,但每天仍有超过100万人同时 在河里泡着。可能正是因为疫情一直不 消退,才有很多虔诚的信徒一定要来恒 河洗一洗,把新冠病毒洗走。但他们其 实起了反作用。
现在统计,来参加今年圣水沐浴节的人 数已经超过2500万,至今还没结束。印 度总理虽然坐不住了,但他在推特上是 这么说的:“为了加强防疫,圣水沐浴 节从现在开始应该只是象征性的。”你看,态度模糊,并没有强制措施。
除了节日外,还有西孟加拉邦、阿萨姆 邦和8个中央直辖区从2月底开始进行地 方议会的选举,选举活动要到4月底才 能全部结束。这10个地方,涉及大约2 亿选民。
几个节日再加上选举、和没有办法用强 制手段阻止人们继续自我行事,就造成 了印度现在的危急状况。
这种情况和美国去年年底有点儿类似。 虽然有社交隔离的要求,但执行得不 好,而且也是在大选期间。不过,美国 的情况要轻微很多,一是感染总人数的 比例远没有印度那么高,二是那时候美 国还没有变异款病毒,三就是在不久后,从2021年1月起,疫苗就开始在美 国接种了。
而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是,在疫苗的产能上,印度位列全球第一。即便是在新 冠疫苗这一款的产能上,印度的产能也 仅次于中国、美国、德国、比利时,位列全球第五。全球最大的疫苗生产商 ——印度血清研究所,预计2021年全年会生产15亿剂疫苗。但即便如此,它自己只有2款疫苗可用,一个是印度国产 灭活疫苗Covaxin,—款是阿斯利康的 腺病毒疫苗,大家抢着打阿斯利康那 款,完全接种2针灭活疫苗的人只占印 度全国人口的1.3%。
原本,能遏制住疫情的只有疫苗了。但 在3月份,美国对疫苗生产的37种关键 原材料施行出口禁令,连制药大国印度 也没有多少备货。所以,现在在从社交 隔离到疫苗生产这两方面,印度都卡住最后一招就是出动军队封城了,而且印度已经开始实施。去年疫情爆发 后,印度有六千万人因为没法外出做工 失去了收入,现在又要再次上演了。
印度今天出现的问题,并不会因为它们 和中国隔着千山万水,我们就能隔岸观 火。印度的情况,可能会让全球防疫面临180°的转折。
作为英联邦国家,印度的人口接近14 亿,它的上层社会中很多人都在美国、 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南 非有企业或者长期居留权。印度爆发的 双重突变甚至三重突变,可能就会由这 些人带到全球,让疫苗的研发和生产措 手不及。一旦印度继续快速增长,全球 纷纷严加管控的那种情况还会再次出 现,因为我们那时可能面对的就是其他 更加凶险的变异款了。
中国和印度在防疫表现上就像一面镜子 的正反两面。在有效疫苗出现前,我们采取了严格的隔离和检测,才没有出现印度那样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