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随着大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美的追求也日益增强，常常“从头开始”：直发变卷发，卷发要拉直，白发染黑发，黑发又想变得色彩缤纷。为此，有的人每几个月甚至一个月内就要烫染一次，染发已成为一种流行趋势，不仅在年轻人中受欢迎，在中老年群体中也广为流行，染发剂的应用越来越广泛。然而，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在爱美的同时也可能要付出健康的代价。随着染发产品的广泛使用，其安全性问题引起了公众和科学界的关注。
二、含乙醛酸染发剂肾毒性报道
近年来，特别是含有乙醛酸的染发剂，其潜在的健康风险，尤其是对肾脏的不良影响，已经成为研究热点。
近期，权威医学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报道了一位26岁女性，此前很健康，但在2020年6月、2021年4月、2022年7月三次拉直头发之后，都出现急性肾损伤，同时伴有呕吐、腹泻、发烧和背痛的症状，住院治疗后肾功能在短时间内很快恢复。询问病史发现，其发病和使用特定直发剂、拉直头发有关。动物实验证实，该直发剂含有10%乙醛酸，是诱发急性肾损伤的罪魁祸首（1）。
近年来，染发剂、化学直发剂造成急性肾损伤的讨论、文献频出，报道有患者因此出现急性草酸性肾病，需要住院、透析治疗。
2023年1月5日，以色列宣布禁用含有乙醛酸成分的染烫发产品，而在此前，该国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在肾病领域知名期刊AJKD发表一项研究，称含有乙醛酸的直发剂会导致急性肾损伤。
研究团队追踪了2019—2022年该国14所医学中心、共26名严重急性肾损伤患者，平均年龄为28.5岁（14-58岁），其中3人需要透析治疗。这些患者的共同点都是，发生急性肾损伤前刚做过头发拉直。其二，症状类似，主要包括恶心、呕吐和腹痛，有10人出现头部皮疹。其三，体内草酸钙水平过高。26名患者中，有7例做了肾活检，均提示有肾小管损伤，6例显示肾小管内草酸钙沉积，甚至有3例需要临时透析。研究还特别提到有2例患者不信邪，在急性肾损伤恢复后又去拉直头发，结果再次发生急性肾损伤被送进医院。
研究团队推测，这很可能是直发剂中的乙醛酸及其衍生物通过皮肤吸收，在体内代谢成草酸盐，过量的草酸盐沉积于肾脏，引发急性肾损伤（2）。
此外，2021年、2022年，不同期刊都有病例报告称，明明用的是不含甲醛的直发剂，却导致患者急性肾损伤，查成分表，发现里面均含有乙醛酸（3、4）。
染发可能导致肾病复发。2021年，BMJ Case Reports有一个病例报告，一位18岁抗肾小球基底膜病患者经过血浆置换、激素冲击、环磷酰胺治疗后，病情获得缓解。她开开心心地出院，去染了个红头发。结果出院没2周，她的肾病迅速复发。排除其他因素，医生认为复发原因可能是用了染发剂（5）。
乙醛酸是一种常见的有机化合物，广泛用于染发剂中，因其能促进染料与头发纤维的结合，提高染色效果。然而，乙醛酸也被认为是一种有毒物质，可能对人体健康造成损害，特别是对肾脏的影响。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研究人员在文章中如是写道：“我们的结果证明，含乙醛酸的直发剂是导致草酸钙沉积、诱发肾病的原因。考虑到外用乙醛酸具有潜在肾毒性，应避免使用含该化合物的产品，我们建议将其退市。”
三、染发剂致癌风险研究报道
使用染发产品（染发剂、化学染发剂）除了可能造成肾脏损害之外，还可能导致肝脏损害、过敏、脱发、皮肤损害、重金属中毒等及对孕妇的影响，特别是可能具有潜在的致癌风险。
为了探究染发是否会致癌的问题，哈佛医学院对12万名美国女护士染发的情况，做了长达36年的追踪调查。通过分析发现，使用永久染发剂与皮肤癌、乳腺癌、卵巢癌、淋巴瘤发病风险增加有关，且发病率与染发剂的使用剂量、频率呈正相关。2020年，相关研究结果发表在知名期刊《英国医学杂志》（BMJ）上（6）。
2022年，一项10年间追踪3.3万人（35-74岁的女性）的研究发表在《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杂志》（JNCI）上，研究证实：使用化学直发剂与女性子宫癌风险升高有关；而且使用越频繁，风险升高得越明显。数据显示：使用过直发剂的参与者，子宫癌风险升高了80%；经常使用直发剂参与者，患子宫癌的风险升高了155%（7）。
2023年，《环境研究》（Environ Res）杂志发布的最新研究发现，使用化学直发剂与女性子宫癌风险升高有关，尤其是绝经后的女性。该课题组对44,798名黑人女性进行了长达22年追踪观察。研究分析发现，使用直发剂与绝经后女性患子宫癌的风险增加有关，但绝经前女性则不然。与从不或很少使用化学直发剂（<4 年龄≤1-2 次/年）的女性相比，每年使用化学直发剂超过两次或超过五年的绝经后女性患子宫癌的风险增加超过 50%。其他癌症高危因素如肥胖、使用激素替代疗法等，并没有改变这一趋势（8）。
四、乙醛酸染发剂的肾毒性研究
近年来，多项研究表明，含乙醛酸的染发剂在使用过程中可能通过皮肤吸收进入体内，进而对肾脏产生毒性作用。这些研究发现，使用含乙醛酸染发剂后，部分患者出现了急性肾损伤的症状，如恶心、呕吐、腹痛等。实验室检查结果显示，这些患者的血浆肌酐水平显著升高，提示肾功能受损。
研究提示，乙醛酸在体内代谢过程中可能产生草酸，进而与钙离子结合形成草酸钙沉积在肾脏中。这种沉积物可能导致肾小管阻塞、肾小管细胞微钙化等病理改变，进一步加重肾脏损伤。
此外，还有研究表明，长期使用含有乙醛酸的染发剂的人群，其肾功能下降的风险比不使用染发剂的人群高。也有研究发现，乙醛酸染发剂的使用与肾小球肾炎的发病率增加有关。
临床研究发现，长期使用含有乙醛酸的染发剂后，部分个体可能出现蛋白尿、血尿等肾功能异常的症状，甚至发展为慢性肾病。动物实验及体外细胞模型研究也证实了乙醛酸对肾脏的直接毒性效应，包括肾小球滤过率下降、肾小管上皮细胞坏死以及肾组织炎症反应增强等。
五、乙醛酸的肾毒性机制
乙醛酸染发剂肾毒性的发生与多种因素相关。首先，个体差异可能导致不同人群对乙醛酸的敏感性不同。其次，染发剂的浓度、使用频率以及使用方法等因素也可能影响肾毒性的发生。此外，患者的基础疾病、年龄、性别等因素也可能对肾毒性产生影响。
乙醛酸的肾毒性主要与其化学性质有关。乙醛酸是一种强氧化剂，能够引发细胞内的氧化应激反应，导致细胞结构和功能的破坏。此外，乙醛酸还能与细胞内的蛋白质和核酸发生反应，形成稳定的加合物，影响细胞的正常代谢和功能。
研究表明，乙醛酸通过多种途径对肾脏产生毒性作用。一方面，乙醛酸可直接损伤肾小管细胞，导致肾小管上皮细胞的氧化应激反应增强，引起细胞结构破坏与功能障碍；另一方面，乙醛酸代谢产物在体内积累，可能对肾脏微血管造成损害，影响肾脏血流动力学，进一步加重肾脏损伤。
六、预防与应对措施
尽管乙醛酸染发剂的肾毒性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认识，但是目前还没有有效的预防和管理策略。鉴于含乙醛酸染发剂的肾毒性问题，需要开发低毒或无毒的替代品，改进染发剂配方，提高公众对化学品安全使用的意识，并倡导合理、适度使用染发产品。
建议消费者在选择染发产品时，尽量选择不含乙醛酸的产品。消费者在购买染发产品时应选择正规品牌，避免使用来源不明的产品。在使用染发剂时，应遵循说明书上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避免过量使用或频繁使用。
对于已经使用过含有乙醛酸的染发剂的人群，应定期进行肾功能检查，及时发现并处理可能出现的肾脏问题。此外，对于已经出现肾脏不适症状的患者，应及时就医肾内科并告知医生染发史，以便医生能够准确诊断并采取相应的治疗措施。
七、结论与展望
综上所述，染发剂特别是含乙醛酸染发剂具有潜在的致癌以及肾毒性风险，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为了保护消费者的健康和安全，我们应加强对染发产品的监管和评估，制定更为严格的安全标准。未来的研究需要更细致地揭示染发剂特别是含乙醛酸染发剂致癌以及对肾脏损害的具体作用机制，以便制定更为科学、精准的防控策略，保障公众的生命健康安全。同时，对于消费者而言，正确选择和使用染发产品，尽量减少对有害化学物质的接触，是预防此类化学产品对身体健康危害的重要途径。
参考文献：
1.Thomas Robert, Ellie Tang, Jennifer Kervadec, et al. Kidney Injury and Hair-Straightening Products Containing Glyoxylic Acid. N Engl J Med . 2024 Mar 21;390(12):1147-1149. doi: 10.1056/NEJMc2400528.
2. Alon Bnaya , Nabil Abu-Amer , Pazit Beckerman, et al.Acute Kidney Injury and Hair-Straightening Products: A Case Series. Am J Kidney Dis.2023 Jul;82(1):43-52.e1. doi: 10.1053/j.ajkd.2022.11.016.Epub 2023 Jan 5.
3.Avital Mitler , Sion Houri, Letizia Shriber, et al. Recent use of formaldehyde-'free' hair straightening product and severe acute kidney injury. Clin Kidney J .2021 Jan 11;14(5):1469-1471. doi: 10.1093/ckj/sfaa272.
4. Nabil Abu-Amer , Natalie Silberstein , Margarita Kunin, et al. Acute Kidney Injury following Exposure to Formaldehyde-Free Hair-Straightening Products. Case Rep Nephrol Dial . 2022 Jul 11;12(2):112-116. doi: 10.1159/000525567.
5.James Povey , Elaine Rutherford , Jeremy Levy , et al. Relapse of treated anti-GBM disease following hair dye use. BMJ Case Rep . 2021 Apr 1;14(4):e240543. doi: 10.1136/bcr-2020-240543.
6.Yin Zhang,Brenda M Birmann,Jiali Han, et al.Personal use of permanent hair dyes and cancer risk and mortality in US women: prospective cohort study.BMJ . 2020 Sep 2:370:m2942. doi: 10.1136/bmj.m2942.
7. Che-Jung Chang 1 , Katie M O'Brien 1 , Alexander P Keil , et al.Use of Straighteners and Other Hair Products and Incident Uterine Cancer. J Natl Cancer Inst . 2022 Dec 8;114(12):1636-1645. doi: 10.1093/jnci/djac165.
8.Kimberly A Bertrand , Lauren Delp , Patricia F Coogan , et al. Hair relaxer use and risk of uterine cancer in the Black Women's Health Study. Environ Res . 2023 Dec 15;239(Pt 1):117228. doi: 10.1016/j.envres.2023.117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