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读红楼:莫把《红楼梦》定义成青春小说

凤凤文化 2024-05-18 10:41:54

当下有一种很流行的观点,那就是把红楼梦定义成青春小说。这样的理论很有市场,不但在主流红学里被许许多多的专业研究者和著名的红学家肯定,在民红领域里也有大量的拥趸者。

有一种颇有代表性的看法是,红楼梦与中国文化的关系是双重的,它一方面呈现了中国文化的各个方面并深入其细节,并表达了从伦理型文化向审美型文化转换的朦胧期待。红楼梦既呈现了富贵之家青春、生活与诗意的美丽,又表达了青春、生命与诗艺在当时环境中的无奈、苦闷和绝望。有的著名作家和红学家认为中国的古代小说很少碰到青春期的问题,也不知道青春期对于一个生命的成长过程是多么重要,甚至不愿意去谈它。他年少时读红楼梦第五回,以为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仅仅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于是他就说:“我想所有经历过青春期的男孩子,都有过不敢跟任何人讲的私密被讲出来了,我非常感谢曹雪芹帮我渡过了一个难关,让我忽然发现原来不是我自己那么孤独。父母当时不许我读《红楼梦》,我就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读。”

拥护青春小说还有许多高校的文学院教授,他们也从一般青春小说的角度对内对外灌输这样的观点,他们认为红楼梦的“悲金悼玉”基调,实际是青春与沧桑两个旋律的交响演奏和变奏。甄士隐为《好了歌》作的解读更是青春和沧桑两个旋律的直接对话,更有的青春文学派从文本里总结出十大青春诗意镜头:

其一黛玉葬花。他们认为黛玉葬花的场景充满了诗意和情感深度,通过葬花行为,林黛玉表达了对生命和纯洁的坚持,以及面对肮脏环境的抗拒。

其二宝琴立雪。他们认为宝琴立雪的场景描绘了薛宝琴在雪中的美丽形象,她的纯洁和坚韧在雪景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其三湘云醉卧。他们认为湘云醉卧的画面展现了青春的活力和天真无邪,湘云的醉卧反映了小说中人生如梦的主题,同时也体现了她的率真和青春活力。

其四宝钗扑蝶。他们认为宝钗扑蝶的场景描绘了薛宝钗在园中追逐蝴蝶的美丽画面,这一瞬间展现了宝钗的灵巧和温婉,同时体现了她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其五意绵绵静日玉生香。他们认为宝玉和黛玉在床上的随意聊天,展现了他们之间纯洁无暇的友情和青春的美好。

其六宝黛共读西厢记。他们认为宝玉和黛玉共读西厢记的场景,展现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和对文化的共同热爱。

其七宝黛斗草。他们认为宝玉和黛玉在园中斗草的场景,展现了他们之间的活泼和竞争精神。

其八宝黛游园。他们认为宝玉和黛玉在园中游玩,欣赏园中的美景和花香,展现了他们之间的浪漫和对生活的热爱。

其九宝黛共赏桃花。他们认为宝玉和黛玉在园中共同欣赏桃花的场景,展现了他们之间的审美情趣和对自然美景的欣赏。

其十宝黛共读飞燕泣残红。他们认为宝玉和黛玉在园中共同阅读飞燕泣残红的场景,展现了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和对文学的共同爱好。

诚然,大观园儿女包括主人公贾宝玉和林黛玉当时都是正值青春年华十几岁的年纪,连王熙凤也就二十岁上下,这本书正是写这些青少年们成长过程中的事,这不是青春文学是什么?大观园也确实是他们的青春王国,处在青春期的宝玉和黛玉,他们的个性都是非常鲜明、并且勇于做自己的。只要贾政不在家或者出门为官,他们在里面可以放飞自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到处游玩、开诗社、出门探亲访友、学习琴棋书画,有机会还可以偷读《西厢记》和《牡丹亭》禁书。

现在重点看看青春小说的定义,青春小说又叫青春文学小说或叫青春文学,主要描写青春期里年轻人的生活状态。海明威曾说:“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我们都有过青春,青春期里开始对异性产生懵懂的爱恋,家庭里开始反抗父母,在学校和社会中上开始形成自己独有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对于复杂和简单的人际关系也有了自己的固定看法。青春期充满不确定性,不知道自己的前途,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定位,不知道要要走一条什么样的人生之路。青春文学有个人和群体的青春故事,也有时尚和快节奏的世事变迁,有现实也有童话,如果现实是残酷的,青春小说也可以在童话里寻找精神寄托。

前文论述了红楼梦是精彩绝伦的显隐两本书,它不但是一部小说,还是一部史书,作者阐述的真事隐假语存,满纸荒唐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等都是解读红楼梦的重要方法论。显隐两本书分别描述了两个不同年代不同主人公的类似的爱情婚姻故事,国事家事都包含其中的,是的,真正的史书是国事和家事的整体。显然红楼梦的体量和复杂性早已经超越一般青春小说的范畴了。它所蕴含的信息量和悲剧性远超洽谈的世界名著,远超一般文学作品,当然更是远超青春文学。

其实吧红楼梦当成避难小说更加符合文本的实际。在文本第十七回,贾政带着一行人去游观大观园,贾宝玉刚刚说出来一个话题,贾政就大声呵斥,然后他就说你这个是管窥蠡测。一般人都认为做父亲的贾政对宝玉有什么成见,或者故意在众人面前给贾宝玉难堪。读者怎么没有想一想,贾府好几个嫡公子,为什么只有贾宝玉一个在大观园题词?其实宝玉对于把贾政的批评也细心揣摩了,他对袭人感慨说,“我昨晚的话竟错了,怪道老爷说我是管窥蠡测”。他又说,“所有的姐姐妹妹们都围绕着我,你们的眼泪单单拿来埋葬我”,这是末日仪式的人才可以说出来的话,远远不是青春派那种孤独感的少年所可以体会的,事实上是只有经历过战乱和末世的成年人才会体会到的。

在中国的封建社会,命运对于一般的青春期少年也是残酷的,大户人家的男孩子为了考取功名从小要学四书五经,而女孩子活着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嫁人,为夫家生儿育女,她们青春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会做一些针线活和基本的妇道,成家后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可是用这个标准来衡量贾宝玉完全不对路,贾宝玉虽然从小也饱读诗书,但是对于读书做官一点没有兴趣,还对那些热衷于功名的打假鞭挞,斥之为禄蠹。这里的真相很残酷,贾宝玉根本不是贾政和王夫人的儿子,而是大明王朝皇室的末世后裔,他们这些人来到贾府就是为了逃避改朝换代的大屠杀,如此高度,远不是青春文学可以概括的。

注:本文参考部分专业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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